第10章 (十)天使迷了路

4月13日,一个晴朗的日子。在老师的带领下,我和十多个同学坐上了校巴,来到了职业学院,参加希望杯全国数学邀请赛的决赛。李明今天穿着红色的运动衣,看到我时,他还故意甩了甩油亮的头发。他其实长得有一丢丢帅,就是那双神气的眼睛小了点。9点钟我们拿着准考证,在监考老师严格地审查下,依次进了考场。我先把整个试卷略看了一遍,然后握着2B铅笔认真的涂起来。两个小时后,我轻松地走出考场。

自我感觉今天考得还不错,我的心情格外舒畅。因为不用回学校了,和老师告别后我便一个人沿着淦河岸边,准备漫步回家。人间四月天,正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河岸垂柳依依、树木葱茏,各种花儿竟相开放,好一片姹紫嫣红、欣欣向荣的景像。

我走走停停,欣赏这沿途的美景。瞧,蔚蓝的天空上飞翔着几只漂亮的“大鸟”,几个顽童正仰起头在舒臂引线。穿过一道曲径通幽的的回廊,我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山坡。拾阶而上,右转是一片宽阔的草地,略走几步便见一道简陋又狭长的铁栅栏横在中间,小门上的锁是开的,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飘而进。

这个身影好熟悉,李明?!他去干嘛,这是哪里?!

我推开门,小心翼翼跟在后面。眼前又是一片椭圆形的绿草地,左边有三棵硕大的梧桐树,宁静、清幽的绿荫下,开满了好多小花;右边是一排樟树,我深深地嗅了嗅,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清凉的香味;中间是几个小型的动物石雕喷泉,但没有喷水。影影绰绰中好像有一栋高大的房子在后面,那里还有什么东西闪着紫色的光,在不停的摇晃。那是什么?我急切地跑过去,原来是两株牵牛花缠绕在一套户外肋木架上,紫色小喇叭正迎着阳光,尽情随着清风吹奏,真漂亮!

我放下书包,忍不住摘起一朵朵小花。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篮上市场,穿过大街走进小巷,花儿真美花儿真香……”突然传来男子悠扬悦耳的歌声。是谁在唱歌?我四下张望,狐疑的打量着这一切。终于发现在那幢孤零零的高楼三楼右侧的第二扇窗户上,一位头上披着报纸的年经男子正在冲我微笑地歌唱,他那只白皙、瘦长的手隔着铁窗不停地向我招手。“你好!”我踮起脚尖,奋力的向上挥舞。

猛然歌声戛然而止,窗户被人从里面“哐啷”的关上,黑色的窗帘也拉上了。“哎,请把窗户打开,让哥哥继续歌唱。”我昂着头纳闷地望着铁窗。“快离开这里。”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凉嗖嗖地头顶上传来。

我打了个寒颤,似懂非懂望着这座长满了长长的钢筋网的神秘大房子,只好沮丧地往回走,才到路口又看到一个手被反剪的女人,被几个手拿着木棍的人,气势汹汹押着推进这栋楼。“咔嚓”一声,一楼楼道的小门锁住了。

“啊,为什么要捆着她的手?“

“因为他们都是疯子!”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龇牙咧嘴地朝我大声地吼着,还甩着长长的辫子。

“不,他们不是疯子。他们也许是天使,只是像我一样暂时迷了路。”

“快回家,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

“……”一阵沉默。

“你是耶和华,我可以摸摸你的辫子吗?”我格格地笑起来。

“孩子,快回家去。”这个空灵、深远的声音随着黑影,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忽然我感觉有点点后怕,这是什么鬼地方,这里的一切静得太可怕了。我拼命地呼喊,再没有人理我,连一丝风也没有了。我打了个哆嗦,又摸了摸挎在胸前的书包,从里面掏出眼镜,战战兢兢地戴上,望着眼前这座神秘的房子,只见那高高墙身上镶嵌着三个大字“6角楼”,我顿时摊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呆住了。

……

“醒醒,豆角快醒醒。”我微微抬起眼皮,看见老爸焦灼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喜色。周围一片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墙。这是在医院?!这是一间小小的社区医院观察室。

“好了,没事了,丫头,吓死老爸了。你考试好好的,怎么不回家,跑到疯人院了?!爸爸难得这样温柔可亲的问道。

“不知道,我就是想摘几朵牵牛花。”我弱弱地回答。

“知道爸爸当初送你手机是干嘛的吗,现在倒好,关键时刻打你手机一直不接。”

我这才想起必是考完试后,老师还手机给我时,我忘记取消静音模式了。

“幸而今天有你的同学李明发现你神色不对,问你什么也没反应,牵着你走,你就跟着,后来倒在一棵树旁,像掉了魂一样。他就这样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直到打电话老师联系上我赶来时才离开。”

“哦!我没事,老爸你别听他瞎说,我可能是太热没劲走了呗。”李明,怎么这么巧?这个可恶的家伙,我当时追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去的,可不就是他吗,他去那里做什么?!我心里暗暗地寻思着。

“嗯嗯,医生也说你是中暑了,等这瓶液输完我们就可以回家了。不过话说回来,老爸本来想揍你的,算了,看你这可怜样。还有你给我好好记住,以后走路要走大道,绝不能走小路,特别是一个女孩子,要结伴才行……”

“啊呀,老爸,你别啰嗦了。“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

周一上早自习时,我本想当面向李明道个谢。可是想起他平常对我的态度,我的脚又缩回来了。后来我踌躇再三,在放学前我还是挡到他的面前。“前天,真的谢谢你呀。”“哈哈,你该不是考砸了,发疯跑到疯人院来了?要不是我熟悉那里的地形,带你出来,只怕你是迷路出不来了。”他阴阳怪调的尖着鼻子嚷道。

“哦,那你又是为什么去疯人院呢?!”

“我,我……”他脸色倏地白了,刚才那猖狂的样子不见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嘘!小声点,你不用谢我。你要保密哦,千万不要和别人说我去过疯人院。咱俩就算扯平了。”说完,他推开我,大步流星地走了。

奇怪,他为什么不让我提疯人院,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向嚣张的他为何这样低声下气和我话,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镇泽,快走吧,你还在磨蹭什么?”子林站在教室后门口向我喊道。

“哦,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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