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阑凄凄

“那你倒是猜猜,我应该叫烧死鬼,还是……刀下鬼?”她死死地盯着赵庭轩,一步一步的逼近,咯咯的笑了起来:“轩哥哥,你可否记得,将军府横尸遍地的场景?”

“你可否记得,我在滔天火海里挣扎呼喊的样子?”

“你可否记得,月凌薇用冷剑刺进我的身体里的时候,我叫的有多惨吗?”

她那毫无波澜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脱口,却令人觉得比寒冬里的冰霜还要冷冽几分。

赵庭轩连滚带爬的朝后退着,近乎哭声的惊叫:“不……这不关我的事,一切都是月凌薇的主意!”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若有一天你负了我,便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作为补偿。”凤锦冷笑着,飞快的将剑刃对准赵庭轩的胸口下方甩了过去,“我现在就向你要心来了!”

赵庭轩哭腔哀求道:“芊芊……芊芊……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这辈子好好对你,永远不离不弃……”

“赵庭轩,你背弃我在先,同时与月凌薇里应外合,害得我们雨家满门皆死,如今你死有余辜!”凤锦突然截住了他的话,毫不犹豫的举起冒着寒光的冷剑,大力一甩,剑刃正中赵庭轩的心脏,顿时“噗嗤”一道响声,血液乱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赵庭轩倾尽最后一丝力气,气急败坏的吼道:“雨芊芊,你以为有慕北辰帮你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我如今可是摄政王的人,你敢杀我,总有一天,你会死的比我还惨一百倍!”

“你说什么?”她心中一惊,急忙过去使劲摇晃着赵庭轩的身子,急切的喊道:“赵庭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可是,赵庭轩此时已经没有了气息,任凭她怎么叫,始终都得不到一声回应。

凤锦久久的僵在原地,所有的念头都在一瞬间倾泻了出来,昨夜那个杀手,还有在将军府救她冲出火海的黑衣人,他们的身形和声音,如出一辙,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个一直在背后操纵着她,一步步诱导着她跳下圈套里的人,只有一个可能……

她的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脑海中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碎片,瞬间凝聚到一起,狠狠的撕扯着她灵魂深处的疤痕,心痛的无法呼吸,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慕北辰,楚明曦,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不知不觉中,漫漫长夜已经过去,晨曦之光照亮了天际,凤锦醒来后,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她扶着床榻缓缓起身,发现周围的环境很陌生,这是一间很古老的屋子,书籍、水墨画、青花瓷器……

“这是……”这时候,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立刻噤声,急忙过去瞧了瞧,是一名打杂的小厮。

“我们老爷请姑娘去正堂谈事情,劳烦您跟小的走一趟吧。”小厮说着,便在前方为她引路。

“你们老爷是谁?”凤锦一边走,一边寻问小厮,没过多大会儿,下人将她送到正堂就退了下去。

正堂座上,有位两鬓斑白的半百老人,完全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面相,他盯着一脸惊愕的凤锦,自己似乎也有些激动。

“小芊芊,果然是你啊!”老人见到她走过来,索性从座位上起来,踉跄不稳的向她迎了过去。

“您……您是谁啊?”凤锦望着情绪失控的老人,感觉到心头一阵迷茫。

“老夫竟是有些糊涂了。”老人摇头笑了笑:“其实,我是跟随在你爹身边多年的部下,也曾是你爹的生死之交——裴华,当初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场呢!”

凤锦费解的挠头,“老人家,不好意思啊,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嗐!难怪你记不得,我最后一次见你的那时候,你不过才是个三五岁的小娃娃。”说到这里,裴华猛然一怔,马上从身上取下一柄黑色的宝剑,递给她,“对了,这是你爹一直替你保管的绝影剑,他说……只希望你做个寻常女子,远离那些打打杀杀的凶险之事。”

“这是我的剑,是我的绝影剑……”凤锦盯着那把宝剑上熟悉的纹路,她的情绪瞬间失控,轰然跪倒在地,失声的惊叫道:“爹……”

凤锦望着那把绝影剑,眼前一片朦胧,泪水迅速打湿了她那双黑亮的瞳孔,百感交集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孩子,快起来。”裴华扶着她的双臂起身,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情绪慢慢缓和:“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凤锦从裴华手中接过剑,立即转过思绪,“裴叔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话长……”裴华捋了捋发白的长须,望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记得那天,朝中和民间都在宣扬景王亲自筹款赈灾的事情,尤其是在我觉得,人们描述的那个景王妃有些像雨将军的女儿,我便派人一直在景王府附近盯着。直到昨天,发现你跟景王一起去了赵庭轩家中,我就更加确定自己当初判定无误。”

凤锦向裴华投去赞赏的目光,嘿嘿一笑:“原来,裴叔父早就料到这些了,您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啊,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你这孩子也真是个倔脾气,为了替你爹报仇,竟然冒充丞相府大小姐,嫁给景王……幸好你杀赵庭轩的时候没人发现,否则,怕是很快又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裴华的神色霍然一变,他突然噤声,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她盯着对方那异常的神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立即追问道:“裴叔父,您是不是知道我爹当年的死因?”

“罢了,迟早有一天你都会知道的。”裴华仰头叹息道:“你爹啊,从先帝爷刚开始发迹的时候,就跟随着征战四方,硬是凭借着一身好功夫,连续打下了数十座城池,等到北幽国建立之后,你爹便是头号功臣,满朝文武无一不对他心生敬畏,也正因他手握重兵,又有百官拥护,从此便与野心勃勃的摄政王形成了对立的关系。

但你爹向来忠厚老实,不屑攻于心计,摄政王暗中与奸臣联名上奏,硬给你安了一个爹拥兵自重的罪名,这才让雨家灭了门。而赵庭轩,不过是被摄政王所利用,承担罪名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