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但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命运已经建立和安排了一个新的皇朝;这个皇朝由于命运不同,给国家或则带来欢乐,或则带来苦难,给皇帝们本人或则带来成功,或则带来毁灭。 [285] 当伽巴尔还在世的时候,提图斯·维斯帕西亚努斯就遵照他父亲的命令离开了犹太。 [286] 他这次出行所提出的原因是去向皇帝致敬,以及这样一个事实:提图斯这时已经到了应当到外面去开创自己政治生活的年龄了。 [287] 但是经常编造故事的民众却传出来了这样一个说法,说他是奉召到罗马,去给皇帝当继子的。这种传说的根据是皇帝的年迈无子,这也由于人们普遍热望指定许多继承者,以便最后再选定一人。提图斯本人的性格也使得这一传闻易于为别人所接受,人们认为这种性格将使他得到最好的命运。他仪表堂堂,具有一定的威严。而且,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好运、预言性质的神谕,甚至还有一些由于人们的轻信而被认成是朕兆的偶然事件,都使人们相信这一传闻。当提图斯听到有关伽尔巴的死亡的一些消息时,他正在科林斯,这是阿凯亚的一个城市。他遇到的人都肯定地说维提里乌斯已经拿起武器,挑起了战争。他感到十分焦虑不安,于是他把自己的一些知心朋友召集到一处,仔细研究了他可能采取的两种行动方式:如果他还是到罗马去,人们并不会对他的这一行动表示感激,因为他是为了向另一位皇帝致敬才去罗马的。这样,他就会成为维提里乌斯或是奥托手中的人质。另一方面,如果他回到自己父亲那里去,胜利者肯定会忌恨他。而且,如果他父亲在胜利还没有最后确定时站到胜利者的一面去,那么儿子的行动就可以得到宽恕。但如果维斯帕西亚努斯自己想取得帝国的统治大权,那么他的对手所考虑的就是向他作战,而必然不会考虑什么冒犯不冒犯的问题了。

(2)诸如此类的一些考虑使得他在希望和恐惧之间徘徊不定。但最后希望战胜了。有些人相信他所以折回,是因为他热望重新见到贝列妮凯女王 [288] 。这个青年人的心对贝列妮凯并不是冷淡无情的,但是他对女王的爱情并不曾妨碍他从事更重要的活动。他青年时期的生活十分放荡,但是在他的统治时期,他表现了比在他父亲的统治时期更大的自制力。因而在这时,他就沿着阿凯亚和亚细亚的海岸行进(这时陆地就在他的左手),来到罗得岛和塞浦路斯岛;从塞浦路斯,他又勇敢地向叙利亚进发。 [289] 他在塞浦路斯时,有意去拜访和参观一下帕波司的维纳斯的神殿 [290] ,因为这座神殿在当地人以及在外地人中间都十分有名。我想在这里简略地谈一谈这种祭仪的起源,神殿的仪节以及人们所祭拜的女神的样子,是不会使人厌烦的。要知道,在别的地方,她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3)根据古老的传说,这座神殿的建立者是国王埃里亚斯。 [291] 但是有人认为埃里亚斯是维纳斯女神自己的名字。稍后的一个说法则认为,神殿是奇尼拉斯 [292] 奉献的,而女神本身则是在她从海里跃出之后被漂送到这里来的。但是学问和占卜术却是奇里奇亚人塔米拉斯从海外带来的,因此便约定:只有塔米拉斯和奇尼拉斯两家的后裔才能主持这神圣的仪式。但是又有人说,后来外国人放弃了他们传来的法术,这样王族对外族才可以享有某种特权。只有奇尼拉斯的一名后裔才作为祭司而受到人们的请示。个人许愿时可以提供任何动物作为牺牲,但这些动物必须是雄性的。最受信任的占卜被认为是用小山羊的内脏所进行的占卜。祭坛不能洒上牺牲的血,人们只用祈祷和纯净的火当作供物。祭坛虽然是露天的,但是它却从没有被雨水淋湿过。女神的形象不像人,它是一个圆形的东西,底下宽阔,越向上越细,就和标柱一样,到顶上就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圆形平面了。 [293] 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就不清楚了。

(4)提图斯在参观了神殿的财库、国王们赠送的礼品以及所有那些被喜好古老传说的希腊人说成是远古时代遗物的东西之后,首先便就他的这一行程向神托请示。当他从神托那里知道,他一路顺畅,而海上的气候也对他有利的时候,他便屠宰许多牺牲,然后又间接地请示有关他本人的事情。当索斯特拉图斯——这是祭司的名字——看到牺牲的内脏对维斯帕西亚努斯极为有利,而且女神又嘉佑伟大的事业的时候,他便按照通常的方式做了一个简短的回答,但是他要求同维斯帕西亚努斯私下会晤,以便向他揭示未来的命运。大大受到鼓舞的提图斯于是乘船回到他父亲那里去,他的到来大大加强了行省居民和军队的信心,因为在这之前他们是处于焦虑不决的状态的。

维斯帕西亚努斯快要结束对犹太人的战争了。不过攻取耶路撒冷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这个城市之所以难攻,一因它是山城,二因犹太人有十分冥顽的迷信思想,而不是因为被包围的人有什么足够的资源可以使他们能克服在围攻时必然会遭受的痛苦。前面我们已经说过, [294] 维斯帕西亚努斯本人手下有三个久经战阵的军团。在一个没有战事的行省 [295] 里,木奇亚努斯统率着四个军团;但是由于具有好胜心,加之邻军取得了光荣,因此木奇亚努斯的军队放弃了任何偷懒的念头,正如同危险和劳苦使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军队有了抵抗的力量一样。因此木奇亚努斯的军队从连续的休息和由于缺乏经验而产生的对战争的爱好中得到旺盛的精力。两位统帅都拥有海军和结成联盟的国王, [296] 并拥有辅助的步兵和骑兵部队。他们两人都十分有名,但声誉却不相同。

(5)维斯帕西亚努斯在战争中是果敢的。他总是走在他的军队的前面,亲自选择设营的地点,随机应变地日夜同敌人周旋,而在必要时他还亲自参加战斗。他吃的东西很随便,遇到什么吃什么。在衣着和举止方面他同普通士兵也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简言之,如果他不贪婪的话,他是可以同古时的统帅并列而毫无愧色的。相反地,木奇亚努斯出名的地方是他的盛大的排场,是他的巨大财富,是他那远远超过了普通公民身份的生活方式。他善于辞令,富有民政管理和政治方面的经验。如果他们两个人都去掉缺点而把优点结合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将是一种稀有的结合。但是木奇亚努斯是叙利亚的长官,维斯帕西亚努斯是犹太的长官。他们因为统治着相邻的行省而相互忌妒,争吵不休。但最后,在听到尼禄的死讯时,他们放弃旧怨,在一起会商事务了。起初,他们是通过朋友的斡旋进行协商的;后来,作为这次和解的主要保证者的提图斯指出了他们两人共同利益之所在,从而结束了他们之间危险的敌对状态。通过他的性格和他的能力的结合,他很可能会把甚至木奇亚努斯这样性格的人都争取过来。这一事业又得到了将领、百人团长和普通士兵的拥护,不过在争取对方时,按照各人的不同性格而采用不同的方法或者对之严格,或者对之放任,或者利用其品德,或者利用其享乐。

(6)在提图斯到达之前,两军都已向奥托宣誓效忠,因为消息照例是传来得很快的,可是要搞起一场内战来却是费时而又费事的事情,因为在长期安定无事的东方,这是第一次作内战的准备。原来早先最激烈的内战都是在意大利或高卢开始的,内战中所使用的资源人力也都是西方的。庞培、卡西乌斯、布鲁图斯和安托尼乌斯都曾把内战扩大到海外各地去,但他们都没有得到好结果。在叙利亚和犹太,人们虽然不断听说过恺撒们,却很少有机会看到过他们。军团中没有发生过兵变,只是对帕尔提亚人 [297] 有过几次威吓的行动,其效果则有大有小。在上一次内战时, [298] 别的行省都动摇了,但在东方却保持了平静,后来他们就同意了伽尔巴的继位。不久之后,消息传来,说奥托和维提里乌斯正在发动渎神的战争,以争夺帝国的大权,士兵们便悄悄地议论起来,并开始考虑自己的力量,为的是使帝国的报酬不致落到别人头上,而他们自己只有被奴役的份儿。他们现有七个军团,此外还有叙利亚和犹太可以给他们提供大量的辅助部队;随时可以调来的,一方面有埃及和它的两个军团;另一方面则有卡帕多奇亚和本都以及驻守在亚美尼亚边界的全部卫戍部队。亚细亚和其余各行省的兵源并不缺乏,而且那些地方还很富足。在这之外,还有地中海及地中海的所有一切岛屿;地中海本身在他们准备战争时会给他们提供方便,同时又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7)统帅们并不是没有看到士兵的热情,但是他们却决定在别人作战时坐待战争的结果。他们知道,在内战中,胜利者和被征服者是永远不会真心诚意地团结在一起的,命运将使维提里乌斯或是奥托活下来,谁活下来都一样。他们认为,在胜利的时候,甚至最优秀的统帅都会蜕化。有的竞争者会由于兵变,由于他的士兵的懒惰和奢侈以及由于他自己犯的错误而丧命在战场之上;另一个竞争者却要由于自己的成功而毁了自己。因此不久以前同意联合行动的维斯帕西亚努斯和木奇亚努斯便决定等待更加有利的时机到来时再发动战争(但其余的人却是早在他们以前便已取得了协议):那些正直的人是出于对国家的爱,许多人是受到战利品的引诱,还有一些人则是由于他们本人的生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好人坏人全都想打一仗,只是各人的动机不同罢了。

(8)大约就在这时,关于尼禄已经到达的谣传在阿凯亚和亚细亚引起了一片恐慌。 [299] 关于他的死亡的各种消息相互之间颇有出入,因此许多人认为并且相信他还在人世。在后面的叙述中,我们还要谈到其他冒充尼禄的人的遭遇和企图。 [300] 但是在这个时候,从本都来的一名奴隶,或是根据另一些人的说法,从意大利来的一名被释奴隶——他善于演奏竖琴和歌唱——很快地就使人相信了他的骗局,把他认成是真的尼禄,因为尼禄也是精通竖琴的演奏和歌唱的。他利用重大的许诺纠合了一些贫苦流浪之徒,然后就出海了。一阵猛烈的暴风把他吹到库特诺斯岛 [301] 上来,在这里他又招募了从东方请假回去的士兵,或是下令杀死了一些拒绝服从他的士兵。继而他又打劫商人,把他们的奴隶中所有最精壮的人武装起来。一个名叫西森纳的百人团长正在代表叙利亚的军队把紧握着的一对右手 [302] 作为友谊的标记带给近卫军。冒充尼禄的这个人于是用各种不同的手法同这个百人团长接近,但是内心惊惶而且又害怕暴力的西森纳却偷偷地逃离了这座岛。于是很大的一片地方都惊惶不安起来。许多人听到这著名的名字都热心地跑了来,他们都是不满现状而希望大局有变的。冒充尼禄者的声名一天天地大了起来,但最后一件偶然的事件使他垮了台。

(9)伽尔巴曾把加拉提亚和潘披里亚两个行省 [303] 交给卡尔普尔尼乌斯·阿司普列纳斯治理;他还从米塞努姆的舰队拨出两艘三层桨的战船来作为阿司普列纳斯的护卫。卡尔普尔尼乌斯就带着这两只船来到了库特诺斯岛,在这里有许多人企图以尼禄的名义争取舰船的船长 [304] 。冒充尼禄者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要求他的旧属来保护他。他恳求他们把他带到叙利亚或是埃及去。船长们或者真是拿不定主意,或者是想玩弄诡计,于是就说他们必须要向士兵说明这件事,而在使所有的人对这件事有了思想准备之后就回到他这边来。但是他们却如实地把一切报告给阿司普列纳斯,结果他们就按照阿司普列纳斯的命令拿捕了冒充尼禄者的船只,并且不管他是谁就把他杀死了。他的尸体上的眼睛、头发和阴森可怕的面孔都是与众不同的,这尸体被带到亚细亚去,从那里又被带到了罗马。

(10)在一个由于皇帝屡次易人因而发生内战并在自由和放纵之间摇摆不定的国家里,甚至小事情也会引起很大的波动。由于金钱、权力和能力而著名但是声誉不好的维比乌斯·克利司普斯 [305] 向元老院控告了尼禄当政时期的一名告密者 [306] 、罗马骑士安尼乌斯·法乌司图斯,因为不久之前在伽尔巴的统治时期,元老院曾决定告密者都应受到审判。元老院的这项决定对不同的人造成不同的命运,在有些人身上不甚生效,在有些人身上就很起作用,这就要看被告是有权有势还是穷人了。不过这个决定总还是使人感到畏惧的。而且克利司普斯曾利用了自己的最大力量来搞垮这个曾经密告过他的兄弟 [307] 的人,并且使得元老院中很大一部分人都要求在不经审判和不许辩护的情况下把安尼乌斯处死。但是另一方面,另一些元老却正是因为看到控告者过分霸道而起来帮助被告。他们认为应当给被告一定的期限,诉讼应当公开进行,而且不管被告多么可恶,罪行多么深重,也必须按照惯例加以审判。他们的意见起初占了上风,这一诉讼因而拖延了几天。但后来法乌司图斯还是被定了罪,不过公民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却很不一致,尽管法乌司图斯的恶劣品行本来会使公民们有一致的看法。他们的看法不一致,是因为他们没有忘记,克利司普斯本人也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密告过别人的人。使他们感到不快的,并不是法乌司图斯所受的惩罚,而是这个所谓复仇者。

(11)这时的战争是奥托方面占着优势。军队奉他的命令从达尔马提亚和潘诺尼亚出发。军团共有四个。每个军团都有两千人作为先锋,走在主力部队前面。军队的主力就跟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第七军团是伽尔巴征募的, [308] 但是第十一军团、第十三军团和第十四军团则都是老兵;第十四军团因为曾粉碎不列颠的叛乱而享有盛名。 [309] 尼禄又选拔他们为他的最精锐的军队,从而更增加了他们的声誉,因此他们很久以来就忠于尼禄并且是热心拥护奥托的。但是他们的威力和实力使他们产生了一种与之相应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正是他们进军迟缓的一个原因。军团的主力都有联盟的骑兵队伍与步兵队伍为前导。此外还有从罗马本城来的一支未可轻视的军队。这就是五个近卫军中队和它们的几个骑兵队,还有第一军团。除了这些军队之外,还有一种名声不好听的辅助部队——两千名剑奴,但甚至严厉的统帅在内战中都使用过他们的力量。统率这全部军队的是安尼乌斯·伽路斯。他和维司特里奇乌斯·司普林那被派出去攻占帕都斯河沿岸地带,因为奥托最初的计划已经失败;他本来想把敌人封锁在高卢,可是凯奇纳却已经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伴随着奥托本人的是一支精锐的亲卫队和其余的近卫军,还有近卫军的老兵以及大量的海军士兵。他进军的速度并不慢,在进军时也没有贪图可耻的豪奢享乐。他穿着铁制的胸甲徒步走在军旗的前面,穿着简朴而又随便,样子同人们对他平时的看法恰恰相反。

(12)在开头的时候,命运是向着他的事业微笑的。他有控制海上的舰队,这使他成了意大利大部分地区(直到沿海阿尔卑斯山开始的地方)的主人,于是他就把强渡阿尔卑斯山和进攻纳尔波高卢行省的任务交给了苏埃狄乌斯·克利门斯、安托尼乌斯·诺维路斯和埃米里乌斯·帕肯西斯这几位统帅。 [310] 但是帕肯西斯却被他手下的哗变的士兵囚了起来;安托尼乌斯·诺维路斯根本没有威望;苏埃狄乌斯·克利门斯用他的职位争取士兵的好感,他完全不注意维持纪律,却又急于想作战。奥托的军队在所经之处的表现就好像他们不是在意大利,好像这里不是他们祖国的腹地似的。他们焚烧、蹂躏和打劫,就好像是在敌人国土的海岸上,是在敌人的城市里似的;他们的行动所以显得特别可怕,是因为任何地方都不曾准备抗击他们这一可怕的进军。田地里到处都有人在耕作,家家户户的门也都开着。田庄的主人们带着妻子儿女赶来欢迎军队,这些人满以为在和平时期他们是安全的,但是却遭到了战争的惨祸。这时统治着沿海阿尔卑斯山的是皇帝的代理官马利乌斯·玛图路斯。他号召人民群众拿起武器来(在他们中间不少血气方刚的青年),建议他们把奥托的军队阻挡在他的行省的外面;但是这些山区居民在刚一受到攻击时就被驱散了。凡是仓促集合起来而又不习惯于军营生活或在正规领导者手下当兵的人当然都是这样的,这些人既然不把胜利看成是光荣,也就不以逃跑为耻了。

(13)奥托的军队在这次战争激怒之下,把怒气发泄到阿尔宾提米里乌姆城 [311] 上去,因为农村居民都很穷,他们的武器也不值钱,奥托的军队没有得到什么战利品。他们也抓不到俘虏,因为当地的人民的腿脚快,对当地的地形又熟悉。但是侵略者却利用无辜者的不幸来满足他们的贪欲。一个藏起了自己的儿子的利古里亚妇女的光荣事例更为加强了他们的行动的恐怖性。由于士兵们相信她同时也隐藏了金钱,于是就拷打她,问她把她的儿子藏到什么地方去;她指着自己的腹部回答说:“他就藏在这里。”在这之后,任何恐怖手段和死亡本身都不能使她畏缩或是使她改变这一大义凛然的回答。

(14)正在这个时候,惊惶万状的使者带信来给法比乌斯·瓦伦斯说,奥托的海军正在威胁着已经向维提里乌斯宣誓效忠的纳尔波高卢行省。从各移民地前来的使节也要求援助。于是他便派出了通古里人的两个步兵中队、四个骑兵中队和特列维利人的一整队骑兵,而以优利乌斯·克拉西库斯为统帅。这些军队有一部分被留在佛路姆·优里乌姆移民地 [312] 以阻止奥托的舰队急速地登上没有防御工事的海岸,因为如果他们的全部兵力都走内地道路的话,这样的事情是可能会发生的。十二个骑兵中队和一支精锐的步兵前去迎击敌人。支援他们的力量的有利古里亚人的一个步兵中队,有长期以来就存在的一支地方辅助部队,还有一支尚未正式编成队伍的五百名潘诺尼亚人。战斗很快就开始了。奥托的战线的配置方式是一部分海军和他们中间的农民站在海岸附近较高的小山地带。小山和海岸之间的全部平地则都是由近卫军占据着,而在海面本身则是舰队在离海岸很近的地方活动。舰船向着陆地作好了战斗准备,形成了一条看来甚是可怕的战线。在步兵方面较弱,但在骑兵方面很强的维提里乌斯派把他们的阿尔卑斯山的军队 [313] 配置在附近的高地上,把他们的步兵编成紧密的队列,配置在骑兵后面。特列维利人的骑兵中队在向敌人进攻时不够慎重,因为他们在前面遇到的首先就是老兵的军队,同时在侧面又受到农民投过来的大批石块的攻击(何况农民对于此道又是颇为精通的)。混在正规军队中间的这些农民在胜利的鼓舞之下,不管是勇敢的还是怯懦的都表现了同样的坚决。维提里乌斯的部属在作战时,敌方舰队从后面向他们突然发动进攻,这一未曾预料到的行动更增加了他们的惊惶情绪。如果不是天色暗下来从而阻止了胜利者的追击并且掩护了战败者的逃跑的话,四面都被包围了的军队是会全部被歼的。

(15)维提里乌斯一方虽然吃了败仗,但他们并没有停在那里不动。他们又召来辅助部队,向敌人发动了进攻。但敌人这时却认为自己已经安全,因此就由于胜利而疏忽起来了。维提里乌斯的军队杀死了敌人的哨兵,冲进了他们的营地并且使敌人的船只大吃一惊。最后,在奥托的军队的惊惶情绪逐步安定下来之后,他们才以他们所占据的附近的一座小山为据点集合了自己的力量,随即向维提里乌斯的军队发动进攻。接着就是一场可怕的鏖战,通古里人步兵队的军官组成的一条连续不断的战线支持了很长一个时候,但他们终于在大量武器的攻击下被击溃了。甚至奥托派的军队在取得胜利时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原来他们的一些人在追击敌人时不够小心,结果维提里乌斯的骑兵却转回来把他们包围起来。最后,就好像他们缔结了一项停战协定以便使一方面的海军和另一方面的骑兵都不能发动任何突袭似的,维提里乌斯的军队退往纳尔波高卢的一个城市安提波里斯 [314] ,奥托的军队则退往利古里亚内地的城市阿尔宾高努姆 [315]

(16)科西嘉、撒丁尼亚和附近海上的其他岛屿听到了奥托的海军取得胜利的消息,因此就仍然站在奥托的一面。但是科西嘉却由于代理官德库木斯·帕卡里乌斯的冒失行动而几乎遭到毁灭;这一行动对这样一场大战的最后胜负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对于德库木斯本人却招致了致命的后果。原来德库木斯是憎恨奥托的,因此他决定利用科西嘉的兵力帮助维提里乌斯,不过即使他取得胜利,这一帮助依然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于是他把该岛的领袖人物召集起来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当那里的里布尔尼亚式舰船 [316] 的司令官克劳狄乌斯·皮尔里库斯和一名罗马骑士克温提乌斯·凯尔图斯敢于反抗他的时候,他便下令处死了这两个人。这次处死使得在场的那些人感到十分害怕。结果不了解情况的人民群众,由于无知而和别人一起都害怕起来,因此就向维提里乌斯宣誓效忠了。但是当帕卡里乌斯开始征募军队,并且把极重的军役负担加到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们的身上时,对这些一向不习惯的劳役感到厌恶的人们就想到了他们自己的弱点;他们看到,他们的土地不过是一个岛;日耳曼和它的军团的兵力离得很远,甚至那些受到辅助的步兵和骑兵部队保护的人们都受到了海军的劫掠和抢夺。突然间他们对自己的行动后悔起来,不过他们却还没有公开诉诸暴力。他们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时期发动叛变。当帕卡里乌斯的侍从不在他身旁的时候,他们就趁他入浴的机会把他杀死,因为那时他是裸体的,而且是丝毫无能为力的。他们还杀死了帕卡里乌斯的侍从。谋杀者自己把被杀者的首级带到奥托那里去,就仿佛它们都是敌人的首级似的。可是奥托并不赏赐他们,维提里乌斯也不惩罚他们,在丑恶的行动和更大罪行的漩涡当中,他们的行动是根本引不起人们注意的。

(17)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 [317] 进入意大利的道路已经打开了,西里乌斯的骑兵已把战争转移到那里去了。虽然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拥护奥托,但这次胜利却也不是因为人民拥护维提里乌斯;不过长时期的和平已经消磨掉了他们的勇气,因此他们甘愿接受任何形式的奴役,可以说,只要是首先到来,不管这些人是否有较正派的一面,他们都准备对之俯首听命。意大利的最富庶的地区,即在帕都斯河和阿尔卑斯山之间的全部平原和城市,现在都在维提里乌斯派的军队的手里;因为凯奇纳预先派出来的辅助步兵部队已经到达了。潘诺尼亚的一个步兵队在克雷莫纳(亦译克列蒙那——中译者注)被俘;一百名骑兵和一千名海军在普拉肯提亚和提奇努姆之间 [318] 受到截击。受到这次胜利的鼓舞的维提里乌斯派的军队已经不再是河岸所能拦阻的了。相反地,帕都斯河本身却激怒了巴塔维亚人和从莱茵河对岸前来的人们。他们出其不意地在普拉肯提亚渡过了河,俘虏了几名侦察兵,这样就吓倒了其余的士兵,而这些士兵于是就惊惶地散布这样的一个虚构的消息,说凯奇纳的全部军队已近在眼前。

(18)司普林那(他是普拉肯提亚驻军的统帅)确实知道凯奇纳还没有来到,于是他决定在对方迫近的时候,把自己的士兵控制在工事以内,不让三个近卫军中队、一千名后备部队和一些骑兵去同一支久经沙场的老兵对阵。但是士兵却不受约束,他们这些没有作战经验的人抓起军旗和队旗来就冲到外面去了。

当他们的统帅想约束他们时,他们就用武器向他进行威吓,并且咒骂百人团长和军团将领们。更有甚者,他们还不断地叫嚷说,奥托正在被出卖,并且已有人被派出去召请凯奇纳前来了。司普林那也参加了由别人发动起来的这一鲁莽行动,起初还是出于不得已,但后来他索性装成好像他自己也愿意这样的姿态了,因为他希望一旦在兵变平息下去时,他的意见可以有更大的分量。

(19)当帕都斯河业已在望而夜色即将降临之际,司普林那决定设营。设营的工作对于长久驻在城内的军队来说是十分生疏的,这种工作使他们的情绪感到十分沮丧。后来所有较老的士兵便开始责怪自己的轻信,并且指出,如果凯奇纳和他的军队在平原上把这样少的几个中队包围的话,那么他们的处境将是危险而又危急的。不久以后,在整个营地里又听到了比较和缓的论调,而这时百人团长和将领们就到士兵中间去活动,称赞他们的统帅的先见之明,因为他选择了一个地势险要、资源丰富的移民地当作他们的强有力的作战基地。最后,司普林那本人在充分说明了自己行动的理由而不是责备他们的错误之后,便把一些侦察兵留下,率领着其余的士兵返回了普拉肯提亚。 [319] 士兵们这时不再那样不驯服,而是比较乐于接受命令了。这座城市的城壁加强了守备,城垛增加了,望楼也加高了,供应并准备了武器,采取了严明纪律和使士兵更乐于服从的措施。这两点是他们这一方面唯一缺乏的东西,因为对于士兵的勇气这一点,人们是没有理由感到不满的。

(20)但是凯奇纳仿佛把他的残酷和放纵 [320] 留在了阿尔卑斯山的后面,现在他在意大利进军时纪律严明。各城市和移民地把他的衣着的样式认成是横傲的标志,因为他向公民演说时穿着杂色的外袍和裤子。 [321] 还有一件事也使他们感到气愤和不快,那就是他的妻子撒罗尼娜也骑着一匹有紫色装饰的骏马,尽管她并无意借此给任何人造成伤害。然而他们所以有这样的情绪,是由于人类本性中的一种根深蒂固的特性,这种特性使得人们对于别的人们新近取得的好运抱着忌妒的眼光,并且要求正是不久以前还同自己一样的那些人能表现出谦逊的作风。

凯奇纳渡过帕都斯河之后,企图以协商和许诺的办法来破坏奥托派的忠诚,但他本人同时也受到同样计谋的威胁。他们先是往来交换“和平与和谐” [322] 之类的空泛辞令,但这对问题的解决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后凯奇纳才打算全力准备对普拉肯提亚进行极为猛烈的围攻,因为他深知在战争开始时取得的胜利对他今后的声誉是有决定作用的。 [323]

(21)第一天是在猛烈的攻击中度过的,虽然,作为一支老兵队伍来说,他们应当进行更加巧妙的攻击。酒足饭饱的士兵没有防护而且粗心大意地来到了城下。在战斗期间,城外面的一座漂亮的半圆形剧场被烧掉了,这或者是围攻者向被围攻者投掷火把、火弹和火箭时烧起来的,或者是被围攻者自己向敌人还击引火物时烧起来的。外地城市的喜欢怀疑的普通人民认为,这些引火物是相邻各移民地的一些人不怀好意地带到半圆形剧场里面去的,因为在意大利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这样大的一座剧场,所以他们对它是心怀忌妒的。不管这次火灾的起因如何,当他们还在担心更加可怕的灾难时,这个损失在他们看来就算不得什么了。但是一旦他们重新感到安全的时候,他们就痛心起来,就仿佛他们不可能遭到比这更加沉重的损失了。尽管如此,凯奇纳还是被击退了,他的军队遭到了沉重的损失。他把那一夜用来准备攻城的用具。维提里乌斯派准备了活动雉堞、柴束和遮掩物,用以挖掘城根并保护进攻者。奥托派则准备滚木、大量石块、铅和青铜以便击溃和打垮敌人。双方都害怕遭到耻辱,又都渴望取得荣誉。双方都用不同的方式激励自己的士兵。一方面赞扬军团和来自日耳曼的军队的力量;另一方面则是赞扬城市驻军和近卫军的崇高声誉。维提里乌斯派指责他们的敌人懒散无力,是给赛马场和剧场引诱得堕落了的士兵;但城里的士兵则攻击维提里乌斯派是外国人,是蛮族。在他们这样称赞或是责骂奥托和维提里乌斯的时候,他们相互间的侮辱是比他们的称赞词句更能激起士兵的战斗热情的。

(22)天还未亮,城上已经站满了守卫的士兵,城外的平原上到处闪烁着武装士兵的武器。军团 [324] 士兵排成密集的队列,辅助部队则是分散开来的。他们用箭或石块攻击城墙较高的部分,却用密集的队伍进攻守卫力量较弱或年久失修的那些部分。奥托的士兵则可以从城上比较仔细而准确地把大量的投枪投向日耳曼步兵 [325] :这些步兵在迫近城墙时是不大注意保护自己的,他们在进攻时唱着他们的蛮族歌曲 [326] 并且挥舞着他们肩上的盾牌,而他们的身体却依照他们的习俗没有任何东西保护着。在活动雉堞和柴束保护下的军团士兵从下面挖城墙的墙基,修筑攻城用的土山工事,攻打各个城门,而近卫军则在另一方面把为了对付敌人而特别准备的那些沉重的磨石推下来,磨石落下去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城下的许多进攻者都被砸死了,许多人被刺穿,流了许多血或是变成残废;他们的惊惶情绪加深了他们的沮丧,而从城上投射到他们身上的武器也越来越猛烈,于是他们就开始撤退,从而损害了他们自己一方面的威信。但是凯奇纳因为对他这种想通过猛攻而占领这座城市的冒失行动感到可耻,并且想避免因为待在这同一座营地里而显得可笑和无用,于是他就再一次渡过了帕都斯河并赶忙去进攻克雷莫纳。当他离开的时候,图路里乌斯·凯里亚里斯带着许多海军士兵,优利乌斯·不列刚提库斯 [327] 带着一些骑兵来向他投降了。巴塔维亚人不列刚提库斯是个骑兵中队的队长;凯里亚里斯则是一个主力百人团长,由于他曾在日耳曼服役,因而对凯奇纳并不是陌生的。

(23)司普林那打听到了敌人所行经的路线,就把一切经过、普拉肯提亚的保卫战以及凯奇纳的意图都告诉给安尼乌斯·伽路斯。 [328] 伽路斯那时正在率领着第一军团前来支援普拉肯提亚,因为他担心那里的少数中队支持不了长期的围攻和日耳曼军队的力量。当消息传来,说凯奇纳已被击退并且正在向克雷莫纳进发的时候,他已很难限制他那为了急于作战而几乎哗变的军团,但是他却做到把他们留在了贝德里亚库姆 [329] 。这是在维罗那和克雷莫纳之间的一个村落:两次罗马的灾难使它有了一个不祥的声名。 [330]

就在这些日子里,玛尔提乌斯·玛凯尔在离克雷莫纳不远的地方取得了一次胜利;原来他作了一个紧急的决定,把剑奴调往帕都斯河的对岸并使他们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动进攻。这一进攻使维提里乌斯的辅助部队陷入了混乱,他们的大部分逃往克雷莫纳,那些敢于抵抗的人结果都被杀死了。但是玛凯尔却制止了他的胜利的军队的狂热的进攻,因为他担心敌人方面会有增援部队前来扭转战争的命运。这种做法引起了奥托派军队的怀疑,他们对他们的将领的每一个行动都作了恶意的猜测。他们这些口头强硬而内心怯懦的人争相对安尼乌斯·伽路斯、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和马利乌斯·凯尔苏斯进行各种各样的攻击,因为奥托把后面两个人也任命为统帅了。谋杀伽尔巴的人最热衷于挑起兵变和不和;这些因犯罪和恐惧而丧失了理智的人时而用公开叛乱的词句,时而用暗中写信给奥托的办法企图造成极大的混乱。这个非常愿意相信最下贱的人们的话,而又害怕正直人物的奥托感到十分害怕;他在顺利的时期虽是犹豫不定的,但是在逆境里却反而表现得比较好。因此他就派人去把他的哥哥提齐亚努斯召来,把作战的最高统帅权交给了他。 [331]

(24)这时, [332] 保里努斯和凯尔苏斯这两位统帅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凯奇纳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之后依旧归于失败,而且他的军队的声誉也越来越下降,这些情况都使他感到苦恼。他这个在普拉肯提亚被击退的人,不久之前他的辅助部队又被割裂,甚至当他派出去进行侦察的士兵在同敌人发生常见的、不值得记述的遭遇战时,他的一方面也总是失败的。

因此当法比乌斯·瓦伦斯 [333] 迫近的时候,他担心战役的全部荣誉会落到他的身上,于是他就急于想恢复他的声誉,不过却由于操之过急而显得不够理智了。他把他的辅助部队中最勇敢的士兵隐蔽在离克雷莫纳十二英里的一个叫卡司托路姆 [334] 的地方的某个森林里,这个森林俯临着大道。他命令他的骑兵出去挑战,接着又要他们装作害怕的样子,吸引敌军匆忙追击,以便使敌人最后陷入他预设的伏击圈内。这个计划被泄露给奥托的统帅;保里努斯于是率领步兵,凯尔苏斯率领骑兵;他们在左翼配置了第十三军团的一个分队 [335] ,四个辅助步兵中队和五百名辅助骑兵部队。在大道 [336] 上是三个近卫军步兵中队排列成一个深的队形;在右手的战线上则是第一军团和两个辅助步兵中队以及五百名骑兵在行进着。此外他们还有一千名近卫军和辅助骑兵部队,这部分人在胜利时可以增加自己一方的进攻力量,而在自己一方遇到困难时还可当作后备部队。 [337]

(25)在双方还没有接触的时候,维提里乌斯派就逃跑了,但是看出了这次军事诡计的凯尔苏斯止住了自己的士兵,不许他们追击。正当凯尔苏斯缓缓退却的时候,维提里乌斯派却冒失地从他们伏击的地方向外出击。他们跟踪追击得过远,结果他们自己反而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原来辅助步兵部队从两翼把他们包围起来,军团士兵在正面迎击他们,而他们的后背又被骑兵的一次突然的出击切断了。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并没有立刻下令他的步兵作战,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拖拖拉拉的人,他宁愿制订慎重的和周密的计划,而不想贪图侥幸的胜利。因此他就不断发布命令要人们填平壕沟、清除场地、拉开战线,他认为只要他能有办法不被敌人打败,他便有充分的时间可以着手取得胜利。这一拖延使得维提里乌斯派有时间从容撤退到附近的一些葡萄园去,但葡萄园中纵横交错的葡萄蔓是很不容易通过的。在那里附近的地方还有一小片森林,他们竟敢于从这座小森林再度向外出击,并且杀死了最勇敢的近卫军骑兵。当国王埃披帕尼斯 [338] 正在热情地鼓动士兵们为奥托作战的时候,他负伤了。

(26)后来,奥托的士兵发动了进攻。他们突破了敌人的战线,并且打败了那些前来支援敌人的人。原来凯奇纳并没有把他那些辅助步兵中队一下子投出来,而是一队一队地投入战场,这种做法在战斗中反而增加了混乱,因为这样分散开来的军队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形成一支强大的力量,反而被惊惶逃散的士兵冲跑了。甚至在军营中士兵都发动了变乱,因为他们并不是全部被率领出去作战的。他们把营帅优利乌斯·格拉图斯捉了起来,而加给他的罪名是:他同他那在奥托方面服役的兄弟进行叛变性的勾结,而另一方面,奥托的军队也把他的兄弟、军团中的一名将领优利乌斯·佛隆托以同样罪名上了镣铐。但是在逃跑的和追击的军队里,在战线上以及在营地前面到处是一片混乱,以致双方的人都认为,如果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不下令退却的话,凯奇纳和他的全部军队本来是可以完全被歼灭的。但保里努斯提出的一个借口是:他担心这样沉重的附加战斗任务和长途的行军会使他的军队过分劳苦, [339] 担心新从营地里出击的维提里乌斯派的士兵会进攻他的疲惫之师,而且当他们士气沮丧的时候,他们就会连撤退的地方都没有了。有一些人同意统帅的这个计划,但是广大士兵群众的看法却是不同意。

(27)维提里乌斯派的失败与其说使他们惊慌失措,不如说反而使他们重新有了服从的精神。这种情况对凯奇纳(凯奇纳曾责怪他的士兵说,他们发动兵变的兴致,实际上要高过他们作战的兴致)的军队以及对现在到达了提奇努姆的法比乌斯·瓦伦斯麾下的军队来说都是确实的。他们不再轻视他们的敌人的力量,而且由于急于想恢复自己过去的声誉,而开始比先前更加尊敬和规矩地服从他们的统帅了。不久前他们那里还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兵变。关于这次兵变的经过现在我得从早先的一个时候谈起,因为在前面,我若中断我的有关凯奇纳的战役的叙述,那是不适当的。

前面我已经说过, [340] 巴塔维亚步兵中队在向不列颠进军途中听到维提里乌斯的叛乱时,便在反尼禄的兵变中退出了第十四军团, [341] 在林哥尼斯人的地区参加了法比乌斯·瓦伦斯的队伍。 [342] 从那时起,这些步兵中队就开始变得横傲起来,他们到每个军团的营地去,吹嘘是他们制服了第十四军团的正规军,是他们从尼禄手里夺取了意大利, [343] 而战争的全部决定权是掌握在他们手里的。但是这样的行动侮辱了军团士兵,严重冒犯了统帅;他们内部互相吵闹不休,因此纪律松弛;最后他们的横傲开始使瓦伦斯怀疑他们的忠诚了。

(28)因此,当消息传来说,特列维利人的骑兵中队和通古里人的步兵被奥托的海军所击败, [344] 而纳尔波高卢行省已被封锁的时候,瓦伦斯因为急于想保卫自己的同盟者,并且像一位明智的统帅那样,想把现在已变得不驯顺,而如果联合起来又会变得过分强大的辅助步兵部队分散开来,因此他便命令一部分巴塔维亚人去支援行省。当大家都知道了这一行动的时候,联盟军队感到不满,军团士兵感到愤怒。他们说,他们失掉了他们的最勇敢的军队的帮助;还说仿佛经历过如此多次胜利战役的巴塔维亚老兵在敌人业已在望的时候却从战线上被撤了下去。如果行省比罗马和帝国的安全更加重要的话,那么所有的人就都应该到那里去支援;但是,如果胜利的主要支持力量有赖于意大利的话,那么最强有力的四肢看来是不能从军队的身体分割出去的。

(29)正当士兵们这样粗暴地谴责瓦伦斯的行动时,瓦伦斯把他的侍从派到士兵那里去,想制止他们的犯上行为。士兵们立刻攻打瓦伦斯本人,他们向他抛石块,在他逃跑时还追赶他。他们说他隐藏了高卢诸行省的战利品、从维也纳人民那里取得的黄金,还有他们自己的劳苦的报酬, [345] 因此他们便开始搜索他的行李,检查他的营房的墙壁,甚至用长枪和投枪翻掘了土地。穿着奴隶的衣服的瓦伦斯躲在一位骑兵军官的营房里。当兵变的气势逐步缓和下去的时候,营帅阿尔菲努斯·伐鲁斯用这样的一个办法收拾了局面:他不许百人团长们巡视哨兵,并且取消了每天召集士兵值勤的喇叭。结果所有的士兵都感到很惊讶,他们开始惶惑不安地面面相觑,他们因为没有人发号施令这样一件简单事实而十分害怕。他们沉默了,顺从了,最后竟泣求宽恕了。当他们看到瓦伦斯身着褴褛衣衫、哭哭啼啼,但是出人意料之外地安全无恙时,他们欢迎他,同情他,甚至热诚拥戴他了。他们从忧到喜——群众永远是走两个极端的——称赞他并向他祝贺,用军旗和队旗 [346] 把他包围起来,并且把他抬到座坛上去。

瓦伦斯表现了一种明智的节制精神。他不要求惩罚任何人;但他担心装作若无其事又会引起人们的怀疑,因此他就严厉地责备了少数人。他十分清楚,在内战时期,士兵是比领袖有更多自由的。

(30)正当士兵们在提奇努姆为自己的营地修筑工事的时候,传来了凯奇纳战败的信息。军队几乎再度发动了兵变,因为他们怀疑他们之所以未能参加战斗是出于瓦伦斯的出卖和拖延。他们拒绝再这样待下去;他们不愿意再等待他们的统帅。他们走在军旗的前面并且催促旗手加速前进;这样他们就急速行进并同凯奇纳会师了。瓦伦斯在凯奇纳的军队中间的声誉是不好的;他们抱怨说,尽管他们在人数上比敌人少得多,但是瓦伦斯却把他们暴露在一支实力根本未受损伤的敌军面前;而同时为了给他们自己开脱,他们赞扬和奉承同他们前来会合的军队的实力,因为他们不希望这些士兵瞧不起他们而把他们看成是被战败的和怯懦的士兵。而且,尽管瓦伦斯有一支较大的军队,而这支军队的军团士兵以及辅助部队的人数实际上差不多是凯奇纳的军队的一倍, [347] 但军队却还是喜欢凯奇纳。这不仅是因为他禀性善良(人们认为在这一点上他表现得比瓦伦斯要好),而且还因为他年轻力壮,体格魁梧,并且有一种难以捉摸的魅力。这种情况造成了统帅之间的竞争。凯奇纳嘲笑瓦伦斯是个可耻和不光彩的人物;瓦伦斯则又瞧不起凯奇纳,说他自负,有虚荣心。不过目前他们却抛除了他们之间的忌恨而全都热心维护共同的利益了。在多次的函件往来中间,他们根本没有和解的打算,因此对奥托百般加以侮辱,但是奥托方面的统帅对维提里乌斯却不是这样攻击,尽管他们手头这类的材料也是很多的。

(31)事实上,在这两个人死亡之前——奥托死得很光荣,但维提里乌斯却死得很可耻 [348] ——人们害怕奥托的火一样的情欲甚于维提里乌斯的昏昏沉沉的享乐。而且伽尔巴的被杀,使人们对奥托感到恐怖,并且憎恨他。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责怪维提里乌斯发动战争。维提里乌斯的好色和贪吃只被认为是玷污他一个人的缺点;但奥托的奢侈、残酷和胆大妄为看来对国家却更加危险。

在凯奇纳和瓦伦斯会师之后,维提里乌斯派立刻决定全军出击。但奥托却还在考虑是把战争拖下去,还是现在便立刻一决胜负。

(32)当时被人看作最有才干的统帅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 [349] 认为从自己的声望看,他必须对整个战争的指挥发表自己的意见,因此他就说,敌人之利在于速战速决,而他们自己一方之利却在于拖延。他的话的大意是这样:“维提里乌斯的全军现在已经开到了,在他们后面并没有强有力的后备力量,因为高卢诸行省正在骚动不安,而且当着这样众多的敌对部落正在伺机渡河的时候,离开莱茵河的沿岸地区也是不智的举动。不列颠的军队由于他们的敌人的袭击和海洋的阻隔而鞭长莫及。西班牙诸行省没有多余军队可以腾出来。 [350] 纳尔波高卢已因我方海军的进攻和他们的失败而惶惶不可终日。帕都斯河以北的意大利在阿尔卑斯山的环抱之中,根本不能指望从海上取得任何接济,并且实际上被一支仅仅从这里通过的军队蹂躏了。我们的敌人不能从任何地方为他们的军队取得粮草。而没有粮草,他们的军队是无法维持的。再说他们军队中最凶悍的日耳曼人,如果战争拖到夏天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削弱下去,并将不能忍受当地情况和天气的改变了。许多战争刚开始时非常可怕,但由于无所行动,便引起厌倦情绪,最后不了了之。另一方面,我们自己方面的资源却是丰富的、可靠的:潘诺尼亚、美西亚、达尔马提亚和东方都在我们的这一面。他们的军队丝毫没有减少。意大利和帝国的首都罗马也在我们手里,元老院和罗马人民站在我们的一面——即使这些名字有时受到遮蔽,但它们决不是无关紧要的。我们这一面手里还有公私的资源,有大量的金钱,这些钱在内战当中是比刀剑更有力量的东西。在体力方面,我们的士兵习惯于意大利的自然条件,至少是耐得起暑热的。帕都斯河是我们的屏障。 [351] 我们的城市被它们的卫戍部队和城壁保卫得很好,而我们从保卫普拉肯提亚这件事懂得,没有人会向敌人投降。因此,你的策略是把战争拖下去。几天之内一支颇著威名的军队第十四军团 [352] 本身,还有美西亚方面来的军队 [353] 都将到达这里。那时你还可以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决定作战的话,我们是可以以更加雄厚的力量作战的。”

(33)马利乌斯·凯尔苏斯支持保里努斯的意见。安尼乌斯·伽路斯也是这样。伽路斯几天前曾因坠马负伤,但是被派到他那里去征询意见的一个使团带回了他的意见。奥托的意见却是倾向于打。他的哥哥提齐亚努斯和近卫军长官普洛库路斯由于没有作战经验也是急于作战,因此他们说命运、诸神和奥托的护身神都护佑他的政策,并将有助于实现他的这一政策。实际上他们是借助于讨好的言辞使得任何别人不敢反对他们的意见。

当他们决定作战的时候,他们就讨论皇帝是应当亲自参战,还是离开这里。保里努斯和凯尔苏斯这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因为他们害怕这样做好像是故意要使皇帝蒙受危险。因此同样是那些顾问要他采取一个比较卑劣的做法,那就是请他退到布利克赛路姆 [354] 去,而他就在那个不会遭到战争危险的地方为行使统治帝国的最高大权而把自己保留下来。这第一天的做法就给奥托的一方面带来了毁灭的命运,因为包括近卫军、他的亲卫队、骑兵在内的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和他一同离开了,这样,留在战场上的人们的勇气便受到了巨大的挫折。他们不放心他们的统帅。士兵们只相信奥托,而奥托也只相信他的军队;但是这次奥托却使他留下来领导作战的统帅去面临不可捉摸的命运了。 [355]

(34)这些事情没有一件逃过了维提里乌斯派的耳目,因为有许多人逃到对方那里去,这是内战期间常常发生的事情。急于想打听到另一方面的意图的密探,也隐瞒不住他们自己一方面的意图。凯奇纳和瓦伦斯静静地等着敌人的冒失行动会给他们自己带来毁灭的后果。他们采取了一般可用来代替自己的智慧的一个办法,就是等待敌人自食愚蠢之果,而坐收其利。他们开始修造一座桥,做出想要在一队剑奴的面前渡过帕都斯河的姿态;他们还想防止他们自己方面的人把自己的时间在闲散中消耗掉。他们把一些船只以相等的距离摆开,船头向着上游,并且在船头和船尾的地方都用厚木板连接到一处。他们还把铁锚抛下去,以便使桥更加稳固;他们并没有拉紧铁锚的索,而是让它们松着,这样,当河水上涨而船也都随着水面升高的时候,排得整齐的这一排船不会被打乱。在桥头的地方修造了一座塔楼,塔楼耸立在最后一只船上,以便使他们能够用火器和战械击退敌人的进攻。奥托的军队在对岸也修造了一座塔楼,他们不断地向维提里乌斯派的士兵投射石块和火把。 [356]

(35)在河中心有一个岛, [357] 剑奴们想乘船到这个岛上来,但是日耳曼人却泅水先登上这个岛了。当人数众多的日耳曼人渡河时,玛凯尔便叫他那些最勇敢的剑奴乘上一些里布尔尼亚式的船 [358] 向他们发动进攻。但是剑奴们在战斗中并不是像正规士兵那样有同样坚定不移的勇气,而且在摇摇晃晃的船上他们射箭也不如在河岸土地上的日耳曼人射得那样准确;当剑奴们吓得开始在混乱中转来转去,而且划手和战士又混到一起而相互妨碍起来的时候,日耳曼人这时就跳入浅水,拉住船只,跳了上去或是用手把这些船只推翻。这一切都是在双方军队的亲眼目睹之下进行的。维提里乌斯派看得心里越是高兴,奥托派对玛凯尔也就越是气愤,因为他们的失败就是他引起的,就是他造成的。

(36)实际上,在剑奴们得以把剩余的船只拖走之后,战斗就以逃跑而结束了。继而他们便开始呼叫着要求处死玛凯尔。他虽然已经被从远处投来的一支投枪刺伤,而如果不是军团的将领和百人团长们前来干预的话,他们真的已经拔刀向他冲来了。不久之后,维司特里奇乌斯·司普林那根据奥托的命令把一小支卫戍部队留在普拉肯提亚,并率领着他的辅助步兵中队前来了。于是奥托便把当选的执政官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 [359] 派去统率玛凯尔的军队。士兵欢迎这次的统帅易人,但是频繁的兵变使得统帅们对这种会招来很多麻烦的统帅权已不感兴趣了。

(37)在某些作品中,我看到有这样一种说法,即由于害怕战争,或是由于对可耻的丑行日益昭著的两个皇帝感到厌恶,军队讨论了他们是否应该放弃战斗的问题,以及他们是否应该自己进行协商或要元老院选择一个皇帝的问题。人们认为,这一点就说明,为什么奥托方面的统帅主张把战争拖延下去,而且据说保里努斯很有希望当选,因为他是资望最老的前任执政官,而他在不列颠战役中的显赫战功又使他获得了声望和荣誉。 [360] 我虽然承认,确有少数人内心祈求和平,不愿内战,希望有一个正直而又善良的皇帝,不希望皇帝是世人中最坏的流氓,但我仍然不相信,像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这样一个老于世故的人,在这样一个堕落的时代里,竟然会指望人们有这样的谦抑节制的美德,以至那些因渴望战争而破坏了和平的人现在却由于喜爱和平而放弃战争。我不能相信,在习惯和语言方面相差得这样远的两支军队竟然会取得这样一个协议,我也不相信那些对自己的奢侈、贫困和罪行都知道得十分清楚的大部分副帅和统帅竟然能容忍一个并非作恶多端并且并非受惠于他们的皇帝。

(38)随着帝国疆域的扩大,人类内心中由来已久的、对权力的渴望也就充分滋长起来并且约束不住了。当国家的资源贫乏的时候,平等是容易维持的。但是一旦全世界被征服,敌对的国家或国王被摧毁,而人们可以毫无顾虑地追求财富的时候,贵族和平民之间便开始发生争端了。有时是保民官惹起麻烦,有时又是执政官僭取了过多的权力。 [361] 内战的最早的一些回合是在罗马城内和广场上进行的。后来从人民的最下层当中崛起的盖乌斯·马利乌斯和贵族中最残酷的路奇乌斯·苏拉用武力战胜了自由,并把它变成了暴政。在他们之后又来了格涅乌斯·庞培,这个人并不比他们好,而只不过是更加巧妙地隐蔽了自己意图而已。从那时起,人们所追求的除了最高统治权之外,就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罗马公民组成的军团并没有在帕尔撒里亚或菲利披放下他们的武器;奥托和维提里乌斯的军队更没有自动放弃战争的意思。同样是诸神的愤怒,同样是人类的疯狂,同样是罪恶的动机驱使他们发动了内部的斗争。如果说,这些战争都是一打便结束的话,说起来这是由于那些皇帝们的懦弱无能。不过我对于古代和近代的特征的这些看法扯得太远,现在得书归正传了。

(39)当奥托到布利克赛路姆去的时候,名义上的统帅权就落到他的哥哥提齐亚努斯身上,但实际权力却在近卫军长官普洛库路斯手里。至于凯尔苏斯和保里努斯,他们都不能发挥自己的实际本领,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利用统帅的虚衔为别人遮盖过错而已。军团的将领和百人团长都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因为好人都受到排斥,而坏人却掌握大权。士兵们的情绪是热烈的,不过他们与其说是愿意执行他们统帅的命令,毋宁说是喜欢挑剔他们的命令。决定把营地迁到离贝德里亚库姆四英里的地方去,但这次迁移准备得如此无知,以致尽管时当春天,而且在他们附近一带有许多河流,但军队依旧因缺水而大受其苦。他们在那里讨论了一次战斗的问题,因为奥托一直在送紧急的命令给他们,催促他们向前赶路,但士兵这方面却一直要求皇帝亲自参加战斗。许多人坚持召回到帕都斯河对岸去作战的士兵。他们到底应当采取怎样的措施,这一点是不容易判断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实际上采取的行动是最坏的。

(40)他们出发时好像是去进行一次征讨,而不是去作战 [362] ,他们的目的地是十六英里以外帕都斯河和阿杜亚河 [363] 合流的地点。凯尔苏斯和保里努斯拒绝把他们那因长途行军和带着沉重的行李而疲劳困顿的士兵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因为没有行李之累的敌人在几乎不到四英里的行军之后,是不肯错过他们正处在行军的混乱中或分散开来修筑营地工事的机会来进攻他们的。于是在讨论中理屈词穷的提齐亚努斯和普洛库路斯就想拿皇帝的威望来作借口了。而且确实有一个努米地亚人急忙赶来, [364] 这个人带来了奥托的命令。奥托心里十分焦急,他期待得很不耐烦,因而斥责统帅们的毫无行动并且下令要他们立刻作战以便使事情有个最后结果。

(41)在这同一天里,当凯奇纳忙着修建他的渡桥的时候, [365] 近卫军的两名将领到他这里来,要求同他见面。凯奇纳正准备听取他们的建议并且针对他们的建议提出自己的看法,突然间,哨兵们报告说敌人已经攻了上来。同近卫军将领的谈话中断了,这样人们就弄不清楚这两名将领是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还是抱有什么高尚的动机。凯奇纳把将领们打发回去之后,就骑马返回了营地, [366] 在那里他发现法比乌斯·瓦伦斯已经下令发出作战的信号,而且军队也已经把武器拿起来了。当军团正在抽签决定他们在战线上的位置的时候,骑兵已经出击了,但是,说来奇怪,只是由于意大利军团的英勇行动,这些骑兵才不致被奥托军队的一支劣势的兵力打回自己的阵地。意大利军团拔出刀来迫使被击败的骑兵转回身去重新展开战斗。维提里乌斯的军团所排列的战阵是严整有序的,因为尽管敌人就在近旁,茂密的树丛却使敌人无法看到他们的兵力。

在奥托这一方面,统帅们都心慌意乱,士兵不满意自己的统帅,马车和随营的商贩同军队混杂在一起。而且两旁有深沟的道路,就是对于安安静静地行军的队伍来说都嫌过窄。有一些军队是集合在他们自己的军旗周边,另一些军队却跑来跑去寻找自己的军旗。到处都发出嘈杂的叫声,喊叫的人有的是跑到自己的地方去,有的则是呼叫自己的同伴。士兵们有的胆子大一些,有的则胆小害怕,因此有人就冲到前面去,有人就缩在后面。

(42)这时有人传播一个错误的消息,说维提里乌斯的军队都叛离维提里乌斯了,结果一场毫无根据的欢喜使得奥托方面的人的突然的惊惶和恐惧变成了漠不关心。人们始终没有弄清楚,这个消息是维提里乌斯的密探故意传播出来的,还是因为叛变或出于偶然而从奥托自己这一方面造出来的。无论如何,奥托方面的人丧失了一切作战热情,实际上是向着他们的敌人欢呼了;但是维提里乌斯派的士兵却用含有敌意的嘟哝声来回答对方的欢呼,这就使得奥托一方的人们害怕自己会被出卖,因为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不知道他们的士兵为什么会向敌人欢呼。继而维提里乌斯派就发动了进攻。他们的阵线是严整的;他们在实力方面以及在人数方面都占优势。不过奥托的军队尽管队列混乱、人数少而且又疲劳,但他们仍然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由于在战场上的某些地方有一些树木和葡萄树,所以战斗的情况就表现得多种多样。军队时而是进行肉搏,时而又隔着一定的距离互攻;他们有时是分成小队进攻,有时又是以整个的纵队进攻。在高起的道路上, [367] 他们是短兵相接,他们拿着他们的盾牌以全身的力量压向敌人。他们并没有投掷投枪,但是却用刀和斧头劈碎了敌人的头盔和胸甲。士兵们相互都能认得出来,他们又能被所有其余的人看到,而且他们正在进行的战斗是要决定整个战争的结局的。

(43)在帕都斯河和大道之间开阔的平原上,两个军团展开了遭遇战。在维提里乌斯一面作战的是第二十一军团,也叫做“拉帕克斯”军团 [368] ,这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军团。在奥托一面作战的是第一军团,即阿德优特里克斯军团 [369] ,这个军团先前从来没有打过仗,因而目前渴望取得旗开得胜的荣誉。这第一军团打垮了第二十一军团的前列,并且夺获了他们的军旗;因此为这一损失而感到的耻辱激怒了第二十一军团,结果他们不但打退了第一军团,而且杀死了它的统帅奥尔菲狄乌斯·贝尼格努斯,还俘获了许多队旗和军旗。在另一部分战场上,第五军团 [370] 进攻并且打垮了第十三军团 [371] ;第十四军团 [372] 受到一支向它进攻的优势兵力的围攻。奥托一面的统帅们早就溜掉了。凯奇纳和瓦伦斯又开始把后备部队投了进去,以加强自己方面的力量;而当伐鲁斯·阿尔菲努斯率领巴塔维亚人到来时,这又是一支新的增援力量。他们曾打败乘船渡河的剑奴 [373] :他们用步兵中队迎击这些剑奴,而步兵中队在对方登陆之前就把他们杀死在水里了。因此他们是乘着全胜而向敌人的侧面 [374] 展开进攻的。

(44)奥托派的中心阵地被冲破之后,他们就在混乱中逃到贝德里亚库姆去了。到那里去的路是很远的。 [375] 尸体把道路都堵塞了,由此可见杀人是杀得很多的:在内战里,保留战俘是无利可图的。 [376] 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和李奇尼乌斯·普洛库路斯是从不同的道路逃走的,但他们都避开了营地。第十三军团的统帅维狄乌斯·阿克维拉被吓到这样的程度,以至他竟而毫无头脑地把自己暴露在愤怒士兵的面前。他进入营地时正是大白天,他立刻就被号叫着的大群叛变的逃兵 [377] 包围起来。他们侮辱他,殴打他,骂他是“逃兵”和“卖国贼”,这倒不是因为他自己有什么罪过,而是按照群氓的习惯,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耻辱硬加到他身上。黑夜帮了提齐亚努斯和凯尔苏斯的忙,因为安尼乌斯·伽路斯 [378] 已经安排了哨兵并且控制了士兵。他通过劝告、请求和命令等等办法,促使人们不要再残杀他们自己的领袖,从而给他们的失败又加上残酷的恶名。他说无论战争是已经结束还是他们愿意重新拿起武器作战,在他们战败时唯一可以依靠的办法就是齐心协力。其余的人的士气都彻底垮掉了,但是近卫军却愤怒地宣布说,他们是因为被出卖,不是因为敌人的勇敢才被打败的。 [379] 他们说:“维提里乌斯的军队为他们的胜利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也打败了他们的骑兵,夺获了军团 [380] 的军旗。我们这一面还有在帕都斯河对岸的奥托和他手下的军队 [381] ;美西亚方面的军队 [382] 正在开到这里来。很大一部分军队仍然在贝德里亚库姆。这些军队肯定并没有被击败,而如果有这种需要的话,他们是甘愿光荣地战死在疆场之上的。”这些想法时而使他们想再拼一下,时而又使他们感到沮丧;然而在他们最失望的时刻,他们更容易感到的是愤怒,而不是恐惧。

(45)但是维提里乌斯的军队却停在离贝德里亚库姆五英里的地方, [383] 因为他们的统帅不敢在这一天用猛攻的办法攻占敌人的营地。同时他们还希望奥托的军队能自愿地向他们投降。但是,由于他们在出发作战时没有带着构筑工事的器械,而且目的也仅仅是为了作战,因此他们只有以武器和自己的胜利来作堡垒了。第二天,奥托的军队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甚至那些最坚决的人都在改变自己的看法。因此他们便把一个使团派了出去,维提里乌斯的统帅们很快就答应了讲和条件。但是使节们被留在那里一个时候,因此这种行动使那些不知道他们的条件是否被接受的人们感到不安。不久,使节们被送回来,营地的大门打开了。于是战败者和胜利者同样都哭了起来,他们在悲喜交集的情绪中诅咒内战给人们带来的灾难。在同一些营帐里,有的人照顾兄弟的伤,有的人照顾亲属的伤。取得报酬的希望是渺茫的, [384] 他们确实领会到的却是他们身受的、失掉亲人的悲哀,而他们之中谁也未能摆脱不为某一亲人的死亡而悲痛的不幸。副帅奥尔菲狄乌斯的尸体被发现后就按照一般的仪式火葬了,另外一些人被他们的亲属埋葬了,但是大多数的战死者却一直被弃置在战场上无人过问。

(46)奥托正在等候战报, [385] 他内心并没有什么不安,他的意志是坚决的。一开头就来了一个令人苦恼的谣传;继而从战场下来的逃兵清楚地表明战争是失败了。但是热情的士兵 [386] 并不等待皇帝本人讲话;他们要他把勇气鼓起来,因为他们还有尚未投入战场的军队;他们表示他们甘愿在任何事情上效劳,不怕蒙受任何牺牲。这并不是一般的奉承话: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渴望进行战斗,并且重新挽救他们这一方的命运。不是在他身边的士兵则向他恳求地伸出了双手,在他近旁的士兵则抱住了他的膝头。表现得最热情的是亲卫队的长官普洛提乌斯·费尔姆斯,他一直不断地请求他不要辜负这一支绝对忠于他的军队,不要辜负那些为着他的事业而经历了光辉考验的士兵。他提醒奥托说,要经得住不幸,而不是在不幸面前屈服,那就需要更大的勇气。坚定勇敢的人藐视厄运,而顽强不屈地争取实现自己的希望。胆小怯懦的人则很快地由于害怕而感到失望。在进行这些请求时,士兵们随着奥托的面孔表示出允诺他们的请求或坚持不允而欢呼或是哀号起来。鼓励他的不仅仅是奥托个人的军队即近卫军。从美西亚来的先头部队也表示,正在途中的军队的态度也是同样地坚决,他们还说,军团已经进入阿克维莱阿,因此没有人能怀疑,有充分的可能可以把这一场对胜利者和战败者双方来说都难以确定最后胜负的、残酷可怕的战争重新挑起来。 [387]

(47)奥托本人反对把战争继续下去的计划。他说:“要是使像你们这样英勇无畏的人们再去经受危险,这对我的生命来说,代价就太大了。如果我的希望是想活下去,你们给予我的希望越大,我也就死得越光荣。命运和我相互间是十分熟悉的。不必考虑我的统治时期的短暂吧;要想适度地利用人们认为不会长久享受的好运,那就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了。维提里乌斯挑起了内战;是他发动了我们之间的争夺帝国统治大权的武装较量。但是我们之间的斗争只能有一次,因为我有能力为此树立一个前例。我愿意要后世的人们这样来评论奥托。我将要把维提里乌斯的兄弟、妻子和儿女送还给他;我既不要求报复,也不要求安慰。别的人可以比我更长久地享有统治大权。但任何人也不能比我更勇敢地放弃统治大权。你们愿意要我忍心把这样多的罗马青年、这样崇高的军队再送去战死,从而造成国家的损失吗?让我在心里记着你们甘愿为我牺牲吧;但是你们必须活下来。现在决不应再有任何耽搁;不要叫我影响你们的安全,或是叫你们影响我的决心吧。絮絮叨叨地谈论死亡是一种怯懦的行为。我不抱怨任何人,把这一事实看成是我个人的决心的最主要的证据吧。只有贪生怕死的人才会怨天尤人。”

(48)在奥托讲了这番话之后,他就按照每个人的年龄或身份向所有的人都进行了亲切的谈话,并劝他们快快离开,免得由于留下来而招致胜利者的愤怒。他用自己的权威劝说年轻人,用自己的请求劝说年纪较长的人。他的面色是平静的,他的言语没有丝毫畏惧的表示。他制止了他的朋友们的不合时宜的哭泣。他下令把舟车提供给那些离开的人们。每一份对他表示忠诚或对维提里乌斯不敬的文件或书信都被他销毁了。他把钱分送给人们,不过手很紧,不像是个行将死亡的人的样子。随后他就努力安慰他的侄子撒尔维乌斯·科凯阿努斯 [388] ,一个非常年轻的、既害怕又悲伤的人,他称赞他的孝心,但是责备他的恐惧。他问科凯阿努斯,是不是认为维提里乌斯竟会残酷到不对他救了维提里乌斯全家的行动 [389] 给他以相应的回报。他说:“由于我很快地就要死去,我是可以取得胜利者的宽大的。因为当我拯救国家免于这一最后不幸的时候,我并没有陷入完全绝望的状态,而我的军队还在要求作战。我已经为我自己赢得了足够的声誉,已经为我的后人赢得了相当高的地位。在优利乌斯家族,克劳狄乌斯家族和谢尔维乌斯家族之后,我是第一位把皇帝的地位授予一个新家族的人。因此拿出勇气来面向生活吧,永远不要忘记或每时每刻都记住奥托是你的叔父吧。”

(49)在这之后,他就把所有的人送走,并且休息了一些时候。他在考虑如何安排死去的问题,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并且听说惊惶不安的士兵已经发动了叛乱,无法控制了。实际上他们正在用死亡威胁所有那些想离开的人。他们对维尔吉尼乌斯 [390] 的态度特别激烈,他们把他关在他自己的家里,现在还不许他出来。奥托斥责了肇事的人,然后就返回了自己的本营,在那里接待了所有那些离开的人,直到他们全部离开为止。天色快黑的时候,他喝了一大口冷水来解渴。然后就要人们把两把匕首送到他跟前来。他试了试两把匕首的刃,随后就把一把匕首放到他的头下面。他在知道友人都走开以后,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而且据说他的确总算还睡了一会儿。天亮时候他就自戕了。 [391] 他的被释奴隶和奴隶听到他的垂死呻吟声,就进来了,亲卫队长官普洛提乌斯·费尔姆斯也跟他们一道来了。他们在奥托身上只发现了一个伤口。他的葬仪是草率举行的。他曾恳切地要求他们这样做,这样他的头才不致被割下来成为侮辱的对象。近卫军士兵把他的尸体抬到火葬堆上去,含泪称颂他,并且吻他的伤口和双手。有一些士兵在他的火葬堆附近自杀了,他们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他们犯了什么过错或是害怕什么,而是因为他们想模仿他的光荣范例,也是因为对他们的皇帝的爱戴。后来每一等级里都有许多人在贝德里亚库姆、在普拉肯提亚以及其他营地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给奥托修筑的坟墓是简陋的,因此看来却有可能长久维持下去。他在一生的第三十七年,就这样地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50)奥托是在自治市费伦提努姆 [392] 诞生的。他的父亲担任过执政官,他的祖父担任过行政长官。他的母亲的家族不像他的父亲的家族那样显贵,但却也并不卑微。 [393] 他的少年和青年时代的情况我们已经介绍过了。通过两件勇敢的行为——一件是极其残暴的,另一件却是光荣的 [394] ——他在后世人们的心目中既取得了美名,又同样背上了丑名。我必须指出,搜集荒诞无稽的传说以及用并非事实的故事取悦于我的读者,这种做法是同我的这部著作的崇高任务根本不相容的;但是另一方面,我却也不敢否认一般传统的可信。在贝德里亚库姆作战的那一天,根据当地人民群众的记述,一个形状奇怪的鸟定居在列吉乌姆·列庇都姆 [395] 附近人们常去的森林里,不拘是集合在那里的人还是在它四周飞翔的其他鸟,都不曾使它受惊或者把它赶跑,直到奥托自杀之后,这个鸟才飞走。而且,他们还说,人们在计算时间时,发现这件怪事的开始和结束与奥托之死亡完全吻合。

(51)在为奥托举行葬仪的时候,士兵们的悲伤和痛苦使得他们再一次发动了兵变,而现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制止兵变了。士兵们到维尔吉尼乌斯那里去,威胁地请求他接受帝国的统治大权,过一会儿又要他作为他们的使节到凯奇纳和瓦伦斯那里去。维尔吉尼乌斯偷偷地从他家的后门溜走,这样,在士兵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找到他。卢布里乌斯·伽路斯 [396] 带来了驻守在布利克赛路姆的步兵中队的请求。他们立刻受到了赦免,而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 [397] 所统率的军队也通过他表明归附了胜利者。

(52)现在各处都已经停止了战斗,但是同奥托一道离开罗马而当时被留在木提那 [398] 的许多元老 [399] 却遇到了极大的危险。战败的消息被带到了木提那;但是士兵们却认为这个消息是假的,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而且,由于他们认为元老院是敌视奥托的,因此他们就开始监视元老的谈话,并且对他们的神色和举止作了对元老们颇为不利的解释。最后他们竟然想通过咒骂和侮辱以寻求挑起一场屠杀的借口。此外,元老们还有一件非常担心害怕的事情:既然维提里乌斯派取得了当权的地位,他们可能被认为并不曾及时地承认他的胜利。于是他们就举行会议,因为他们为这双重的顾虑而感到恐惧和苦恼。没有人自己能提出任何现成的计划,但每个人却因为有这样多的人共担罪过而感到安全。木提那当地的元老院又加深了这些惊惶不安的人们的痛苦,因为它把武器和金钱提供给他们,同时还不适时地向他们致意,称他们为“元老们” [400]

(53)当李奇尼乌斯·凯奇纳指责玛尔凯路斯·埃普里乌斯所提出的建议含混不清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虽然如此,其他的元老依旧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玛尔凯路斯的名字却是人们所忌恨、厌恶的,因为人们还没有忘记他过去是个告密者; [401] 这种情况因而使得作为一个新人 [402] 而在不久之前才参加了元老院的凯奇纳有了这样一种愿望:想通过反对大人物来取得声誉。不过,这两个人还是被那些比较老练的、稳健的元老劝解开了。他们全体回到波诺尼亚 [403] 去,在那里再一次开会讨论;同时他们还希望取得更加确切的消息。在波诺尼亚,他们把人安置在各条道路上向每个新来的人打听。当奥托的一名被释奴隶被询以离开的缘故时,他回答说,他带有奥托的最后命令;他还说,他离开时奥托还活着,但是他唯一不放心的是后代,他自己则已弃绝了生活的一切引诱。这一回答使元老院深为赞许并且使他们没有脸面再继续问下去。在这之后,所有的人就全部归心于维提里乌斯了。

(54)他的兄弟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现在参加了他们的会议,并且已经成了元老们阿谀奉承的对象。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尼禄的一个被释奴隶名叫科埃努斯的却用一句大胆的谎言把他们都吓住了。他宣布说,由于第十四军团的到达以及由于他们同布利克赛路姆方面的军队会合到一处,因此胜利者已被摧毁,双方的命运又颠倒过来了。他捏造这个故事,目的在于想通过这种好消息为现在不为人所重视的、奥托的通行证 [404] 重新取得效力。科埃努斯于是赶到罗马去,但几天之后,他就在那里根据维提里乌斯的命令得到了应有的惩处。但是元老们却依然有较大的危险,因为奥托的士兵相信这一说法是真的。还有一件事情也增加了他们的惊惶情绪,这就是:他们离开木提那以及他们背弃奥托一派的行动看起来都有正式的政治行动的性质。他们不再开会,但每个人都只是在考虑着自己的安全问题,直到法比乌斯·瓦伦斯那边有信来,这才消除了他们的恐惧。而且,奥托临终时的可歌可泣的性质使得这个消息传播得越发迅速了。

(55)但是在罗马却没有发生任何骚动。奉祀凯列司的节日 [405] 仍然按照习惯的方式举行。当人们根据可靠的消息在剧场里宣布奥托已经去世而罗马市长官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 [406] 使城内的全部驻军向维提里乌斯宣誓效忠的时候,听众便一致对维提里乌斯的名字报以欢呼。戴着桂冠和花环的人民群众戴着伽尔巴的胸像从一座神殿走到另一座神殿,并且把花环在库尔提乌斯湖 [407] 旁边堆成了高高的一座花冢,因为伽尔巴就是在这里被杀的。元老院立刻就把其他皇帝多年来所享受的一切荣誉明令授予了维提里乌斯;此外他们还决定向日耳曼的军队表示赞美和感谢,并且把一个使团派出去,表示他们的高兴心情。法比乌斯·瓦伦斯写给执政官的信当众宣读了,信中的口吻是十分温和的。但是凯奇纳却什么信都不写,这种谦逊的作风使人更加满意。 [408]

(56)但是意大利目前所遭受的苦难却比战争的灾祸更加严酷,更加可怕。分布在各自治市和移民地的维提里乌斯派军队劫掠、盗窃、残暴、淫乱,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的贪婪和爱财使得他们根本分不清是非;他们不尊重任何事物,无论是神圣的还是世俗的。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些人扮作士兵的样子谋害了他们的私人的仇敌。而士兵这一方面呢,他们熟悉当地情况,就把那些最殷实的农庄和最有钱的财主划出来作为掠夺的对象,如果对方稍有抵抗,便杀掉了事。统帅们都受他们军队的摆布,因而不敢制止士兵的掠夺行动。凯奇纳的贪欲不算十分厉害,但是他更热衷于提高自己的声望;瓦伦斯以贪得无厌和多得不义之财而臭名昭著,因此他更愿意放过别人的罪行。很久以来,意大利的财富便已达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所有这些步兵骑兵,所有这些暴行、损失和痛苦现在已成为意大利无法忍受的负担了。

(57)就在这同时,对自己的胜利还毫无所知的维提里乌斯正在率领着从日耳曼来的所有其余的军队, [409] 就仿佛他不得不去进行一场结局尚未分晓的战争似的。他只把少数的老兵留在冬营,而现在他正在高卢各行省加紧进行募兵工作,以补充被他留下来的军团的空额。他把保卫莱茵河 [410] 的任务交给了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他又从不列颠的军队中选拔了八千名精锐补充他自己的兵力。 [411] 经过几天的进军之后,他听到了贝德里亚库姆之役胜利的消息,并且知道奥托已死而战争随之结束了。于是他就把他的军队召集起来,对他的英勇的军队给以极大的赞扬。当他的士兵要求把骑士的地位给予他的被释奴隶亚细亚提库斯的时候,他制止了这种可耻的奉承;但是后来,这个生性犹豫不定的人在一次私人的宴会上却又答应了他在公开场合下拒绝过的请求,并且把一只金指环赏给了这个亚细亚提库斯;这是一个不顾廉耻的奴才 [412] ,他是由于他会出坏点子 [413] 才受到人们的欢迎的。

(58)在这些天里,有消息说在皇帝任命的代理官阿尔比努斯被杀死之后,两个玛乌列塔尼亚 [414] 都转到维提里乌斯的这一面来了。被尼禄任命为玛乌列塔尼亚·恺撒利安西斯行省长官的路凯乌斯·阿尔比努斯又被伽尔巴任命兼管琴吉塔那行省的事务,他手里有一支不容轻视的军事力量。他统率着十九个步兵中队,五个骑兵中队,还有大批玛乌利人组成的一支队伍,这些人因为经常打劫而练得能够作战。在伽尔巴被杀害之后,阿尔比努斯曾经站在奥托一面,他不满足于仅仅据有阿非利加,他还准备威胁同阿非利加仅仅隔着一道狭窄的海峡的西班牙。这一行动使克路维乌斯·路福斯 [415] 很害怕,他于是下令第十军团 [416] 向海岸方面推进,就好像打算要使他们渡过去似的。他先把一些百人团长派到前面去,以便为维提里乌斯争取玛乌利人。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日耳曼的军队在各行省的声誉是很高的;此外,人们还传说,阿尔比努斯瞧不起皇帝代理官的称号,他正在采用国王的标记而自称优巴 [417]

(59)玛乌列塔尼亚人的情绪现在改变了。这种情绪的转变使他们刺杀了骑兵长官阿西尼乌斯·波里欧(他是阿尔比努斯最忠实的朋友之一)和中队队长费司图斯与斯奇比奥。试图从琴吉塔那经海路到达玛乌列塔尼亚·恺撒利安西斯的阿尔比努斯刚一登陆就被杀死了。他的妻子自愿地把自己交到凶手手里去,结果也就和她的丈夫一道被杀了。维提里乌斯对所有这些行动并没有进行追究;不管事情是多么重要,他总是简单地听一下就算;他是根本没有力量应付重大事件的。

他下令他的军队从陆路前进,但是他本人却顺着阿拉尔河 [418] 下行,他自己不穿皇帝的装束,还是他先前打扮的那种贫苦模样。 [419] 直到最后,尤尼乌斯·布莱苏斯——路格杜努姆高卢的长官 [420] ,这是一个出身显赫家族的人物,他的财富可以同他的慷慨作风比美——才把皇帝所应有的一切仪仗设备给了他,并且给了他一队盛大的侍从,他这种做法引起了维提里乌斯的厌恶,可是皇帝却把他的憎恨情绪掩盖在卑屈的讨好表现下面。双方的统帅,无论胜利一方的还是战败一方的,都在路格杜努姆等待着他。维提里乌斯在一次公众的集会上赞扬瓦伦斯和凯奇纳,并且要他们坐在自己的象牙坐椅的两旁。随后他就下令要他的全军接受他的年幼的儿子 [421] 的检阅。他把他的儿子带出来,给他穿上统帅的服装,并把他抱在手臂上。他称他的儿子为日耳曼尼库斯,并且把皇帝应有的一切仪仗都送给了他。在顺利时的这些过分的荣誉很快地就成了不幸时的一种慰安。 [422]

(60)随后,那些最积极支持奥托的百人团长就都被处死了。这样一个行动比任何其他事情都更能促使伊里利库姆的军队起来反抗维提里乌斯;同时这种情绪又感染了其余的军团,因为这些军团忌妒日耳曼的军团,而且他们竟然开始考虑战争的问题了。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和李奇尼乌斯·普洛库路斯在焦虑和痛苦之中等待了很长一个时候,最后才受到召见,而在被召见时他们为自己进行了辩护,理由是出于不得已,而不是出于荣誉感。现在他们竟然说他们对奥托是不忠的了;他们说正是因为他们对奥托不怀好意,在战斗前才进行了长途的行军;他的军力才被耗光;他的行军才受到辎重的拖累从而造成一片混乱;最后,他们还举出了许多实际上是出自偶然的事情。维提里乌斯相信了他们对奥托的叛变,结果就免掉了他们尽忠于奥托的罪名。奥托的兄弟撒尔维乌斯·提齐亚努斯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所以被赦免是因为他是奥托的兄弟而必然会站在奥托的一面,同时也是因为他自己的无能。马利乌斯·凯尔苏斯继续担任他的执政官。 [423] 但是外面人们普遍相信的一种说法却使得元老院后来对凯奇里乌斯·西姆普列克斯提出了控诉,因为他曾希望贿买执政官的职位,甚至不惜使用谋害凯尔苏斯的办法。维提里乌斯反对这种谣传,他后来把执政官的职位给予西姆普列克斯,这是既未通过罪恶手段也未通过贿赂而取得的执政官职位。维提里乌斯的妻子伽列里娅保护了特拉卡路斯,使他未受控诉者的伤害。 [424]

(61)正当那些出身显赫的人物都在担心自己的命运的时候,说来确是可耻,竟而有一个名叫玛利库斯的普通波伊人 [425] 敢于干预命运之事;他自称奉上天之命而向罗马军队挑战。高卢诸行省的这个解放者、这位神——这是他给他自己加的尊号——在纠合了八千人之后,就去打劫离他最近的、埃杜伊人的地区,但这时那个最重要的城市 [426] 却利用它的最精锐的青年部队和维提里乌斯派给他们的那些中队把这一大群狂徒驱散了。玛利库斯在战斗中被俘。后来,他被抛给野兽,但野兽并没有把他撕碎,愚昧的人就认为他是伤害不了的,但最后他还是被处决了,是当着维提里乌斯的面被处决的。

(62)对于叛方 [427] 没有再采取别的什么严厉措施;也没有再进一步有什么没收财产的措施。在奥托的一方作战阵亡的人们的遗嘱仍然有效,如果士兵在死后没有遗嘱的话,就按照一般法律的规定加以处理。老实说,如果维提里乌斯能节制一下他的豪奢的生活方式的话,人们本来是没有必要害怕他的贪欲的。但是他那讲究美的吃喝的欲望却是可耻的,永不知足的。 [428] 各种适口的珍馐美味的东西经常不断地从罗马和整个意大利运来,而从亚得里亚海和第勒尼安海方面来的那些道路也到处响着赶路的马车。为了给他备办筵席,他所经过的城市的头面人物累垮了;城市本身受到了蹂躏。他的士兵已习惯于享乐并且学得看不起他们的领袖了,他们也就失掉力量和勇气了。维提里乌斯在他到达以前便把一份宣言送到罗马去,推迟接受奥古斯都(Augustus)的称号,并拒绝了恺撒(Caesar)的名称, [429] 不过皇帝的权力他却是完全接受了的。占星术士 [430] 全部被赶出了意大利;采取了严厉措施禁止罗马骑士堕落到去剑奴养成所厮混和到斗兽场去表演。但先前的皇帝却曾利用金钱,而更常见的情况是用武力,驱使骑士去干这样的勾当。大多数的自治市和移民地过去习惯上是争相仿效皇帝的做法,用金钱收买他们的最堕落的青年,要他们干这些可耻的行业的。 [431]

(63)维提里乌斯的兄弟到他这里来,而那些教他如何玩弄统治大权的人也狡猾地凑到他周围,到了这时,维提里乌斯就变得更加骄傲和残暴了。他下令处死了多拉贝拉,关于这个人被奥托放逐到阿克维努姆移民地去的事情,在前面我们已经叙述过了。 [432] 多拉贝拉听到奥托的死讯之后就来到了罗马。由于这样一个行动,多拉贝拉被他的一个最亲密的朋友、担任过行政长官的普朗奇乌斯·伐鲁斯 [433] 告到城市长官 [434] 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那里去。除去逃避管制和以战败者一派的领袖自居等罪名之外,伐鲁斯还说,多拉贝拉曾经贿买过驻在奥斯蒂亚的中队, [435] 但是由于他不能对他所指控的严重罪名提出任何证据,他就对他的行动表示悔恨,并且请求他的朋友的宽恕了。但是这样做为时已晚,污辱别人的行为已经干出来了。事情是严重的,因此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踌躇不定,但这时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 [436] 的妻子特里娅里娅,一个比普通妇女要凶悍的女人对撒比努斯进行了恫吓,警告他不要想牺牲皇帝的利益来猎取仁慈的美名。撒比努斯生性温和,当他受到恫吓的时候便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现在既已看到别人的危险,自然就会担心自己的命运了。于是为了回避给多拉贝拉帮忙的嫌疑,他就加紧准备杀害多拉贝拉的勾当了。

(64)维提里乌斯对多拉贝拉又怕又恨,因为多拉贝拉娶了他的前妻佩特洛尼娅 [437] 。因此他就写信召多拉贝拉前来,命令他离开行人拥挤的佛拉米尼亚大道而绕道到因提拉姆尼乌姆 [438] 去,而他就下令在那里处死了多拉贝拉。执行杀害多拉贝拉的命令的人认为到那里去路太远了,就在途中的一个小酒店里把多拉贝拉打倒在地,然后切断了他的喉咙。这次谋杀给新皇帝的统治带来了很大的耻辱,然而这一行动又只不过是这一统治的一个最初的象征而已。特里娅里娅的凶悍性格与她自己家中一位性格谦和的范例相比,显得特别可恶,因为皇帝的妻子伽列里娅 [439] 从来不参与这样的恐怖行动,而且维提里乌斯兄弟二人的母亲塞克司提拉 [440] 也同样是一位品格高尚的妇女,是古风的典范。确实,据说当她接到她儿子的第一封信的时候,她说她生的是维提里乌斯,而不是日耳曼尼库斯。 [441] 就是后来,她也从来不曾因为命运的诱惑或人民群众表示的尊敬而高兴过:她内心感到的只是她一家的不幸。

(65)在维提里乌斯离开了路格杜努姆之后,他就被已离开了西班牙的克路维乌斯·路福斯赶上了。 [442] 路福斯在表面上装成高兴和庆幸的样子,但是内心却十分焦虑,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受到了控告。原来皇帝的一名被释奴隶希拉路斯 [443] 曾控告了他,说当他听到维提里乌斯和奥托即位的消息时,曾想自己取得权力而把西班牙行省攫为己有,因此之故,他才在他发布的各项文告上没有首先标出任何一个皇帝的名字。 [444] 而且希拉路斯还把他所发表的公开演说的某些部分解释为对维提里乌斯的诽谤并且是想争取人们对自己的好感的。但克路维乌斯的势力却大到甚至可以使维提里乌斯下令惩处他自己的被释奴隶。克路维乌斯被列入皇帝的侍从人员之中,同时却保留了自己的西班牙行省。他继续从远方治理这一行省,因为过去路奇乌斯·阿尔伦提乌斯就有过这样的先例。但皇帝提贝里乌斯把阿尔伦提乌斯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他害怕他。 [445] 不过维提里乌斯并不怕克路维乌斯。特列贝里乌斯·玛克西姆斯没有取得同样的荣誉。 [446] 他是为了逃避他的军队对他的憎恨才从不列颠逃出来的。维提里乌斯的侍从人员之一维提乌斯·波拉努斯 [447] 被派去接替他的职务。

(66)维提里乌斯认为他有理由对于被战败的军团的精神状态感到不安,因为从精神状态上来说,这些军团的士兵实际上根本未被征服。分布在意大利各地并且同胜利一方的军团混到一处的这些军队,他们的谈话经常表现出敌对的情绪。第十四军团的士兵表现得特别无所顾忌,他们扬言他们从来没有被打败过,因为在贝德里亚库姆的战斗中,被战败的只是一些老兵罢了;军团的主力根本没有在战场上。维提里乌斯决定把他们送回不列颠(尼禄曾把他们从那里调了出来),同时使巴塔维亚的步兵中队同他们在一起设营,因为巴塔维亚人很久以来就跟第十四军团不和。 [448] 在相互极端仇视的武装士兵中间,和平是不能长久维持的。在图林 [449] ,一个巴塔维亚人曾指控一名手艺人做贼,但一个军团士兵以主人的身份给这个手艺人辩护。于是双方的士兵就都集合起来给自己方面的人帮忙,事情很快就从口角发展到殴斗。老实讲,如果不是两个近卫军中队站到第十四军团的一面给他们增加了勇气同时又吓住了巴塔维亚人的话,一场血腥的战斗看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但维提里乌斯下令他所信任的巴塔维亚人参加他自己的随从军队,却要第十四军团越过格莱斯·阿尔卑斯山 [450] ,而且还必须绕道避开维也纳, [451] 因为维也纳的人民也是他所不放心的。在军团出发的那一夜里,士兵们把所有的地方都点着了,陶里尼人的移民地有一部分也被烧光了。但是这一损失,正如同大多数的战争灾害一样,同其他城市所遭受到的更大的灾难相比却显得很不重要了。在第十四军团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之后,最难约束的士兵主张向维也纳方面推进,但是比较规矩的士兵联合起来制服了他们,结果他们还是被调到不列颠去了。

(67)维提里乌斯感到惊惶不安的另一个方面就是近卫军。在起初,他把他们分隔开来;继而又利用光荣的退役 [452] 来缓和他们的情绪,于是他们便开始把武器交回给他们的将领,但是当着外面普遍传说维斯帕西亚努斯已经开始了战争的时候,他们就重新参加了军队并且成了佛拉维乌斯派 [453] 的骨干。海军的第一军团被调到西班牙去,为的是使他们的野性在安谧的和平环境中缓和一下;第十一军团和第七军团 [454] 则被送回冬营,而第十三军团的士兵则奉命修造半圆形剧场,因为凯奇纳正准备在克雷莫纳,而瓦伦斯准备在波诺尼亚举行剑奴比赛。维提里乌斯对正经事情从来不曾专心致志到忘掉享乐的程度。

(68)维提里乌斯就这样把战败的一方分散开来而又未引起任何骚乱。但是在胜利的一方却爆发了一次兵变。兵变是由于玩笑而引起的。但是被杀死者人数不少,这就使维提里乌斯更加不得人心了。原来皇帝在提奇努姆设宴, [455] 维尔吉尼乌斯是他的客人。副帅和将领们根据他们的统帅的不同性格,或是模仿他们的严格作风,或是在豪奢的晚宴中寻欢作乐。 [456] 同样地,士兵们也就或是表现了忠诚,或是表现了放纵。维提里乌斯的军队乱成一团,到处都有人酗酒。这类事情只见之于长夜的宴会和狂饮,而与一座武装的军营所应有的纪律是不相容的。正巧这时第五军团的一名士兵和高卢辅助部队的一名士兵两个人开玩笑地要角力比武。当军团士兵被摔倒而高卢人开始嘲笑他的时候,集合起来的旁观人群就分成了两派。军团士兵突然开始残杀辅助部队,结果两个中队实际上是被歼灭了。纠正这次骚乱的办法就是再来一次新的骚动。在远处可以看到一团尘土和武器。人们立刻都喊了起来,说第十四军团已回来准备参加战斗了。但实际上这却是后卫部队。人们认清了他们的时候,惊惶情绪才平静下来。就在这时,士兵们控告维尔吉尼乌斯的正在经过那里的一名奴隶,说这个奴隶想暗杀维提里乌斯。他们立刻就冲到宴会的地方去,要求处死维尔吉尼乌斯。甚至胆怯而且对任何事物都会怀疑的维提里乌斯都不怀疑他是无辜的。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士兵,使他们不再坚持处死这位曾担任过执政官,担任过他们自己的统帅的人物。老实说,任何人都不像维尔吉尼乌斯那样经受过如此多次而且是多种多样的兵变的威胁。但人们依旧赞扬他,他的声誉依旧不衰。不过军队却恨他,因为他不理睬他们提出的建议。 [457]

(69)第二天,维提里乌斯首先接见元老院的使团,因为他曾下令要使团在这里等候他。随后他就到营地去,乘着这个机会称赞了士兵们对他的忠诚拥戴。 [458] 这一行动使得辅助部队抱怨说,军团士兵不但有特权不受到惩罚,而且还有特权表现得这样鲁莽无礼。继而为了使巴塔维亚的步兵中队不致采取什么鲁莽的报复行动,他就把他们送回日耳曼,因为命运之神已经准备好了将来会引起内战和对外战争的根源。 [459] 高卢的辅助部队都被遣散回家。他们的人数是众多的,因为在叛乱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被编入军队,但目的不过是利用他们在战争中虚张声势而已。

为了使那由于赠赐而遭到很大消耗的帝国财源还能够应付国家开支之需,维提里乌斯又下令减少军团士兵和辅助部队士兵的数目,并且不许继续征兵。而且凡请求退役的一律都加以批准。这种政策对国家是有害的,并且是士兵所不欢迎的,因为同样的任务现在要由较少的人来担负了,这样每个人承受危险和苦难的机会就更多了。他们的力量被奢侈之风腐蚀了,这种奢侈之风同古代的纪律和我们祖先的遗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我们祖先的时候,勇气而不是金钱构成了罗马国家的更好的基础。

(70)维提里乌斯于是转到克雷莫纳去, [460] 他在那里观看了凯奇纳举办的剑奴比赛之后,却想到贝德里亚库姆的平原去亲眼看一看他最近取得的胜利的遗迹。那是一幅令人恶心的、非常可怕的景象:战斗之后还不到四十天,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切断的肢体,人和马匹的腐烂的尸体,地面上浸透了污物和血块,树木被砍倒,庄稼被践踏得一塌糊涂。被克雷莫纳人撒满了月桂和玫瑰的那一段道路也呈现出同样野蛮的景象。他们这时正在这里修建祭坛,屠宰牺牲,就仿佛是迎接一个东方的君主似的。但是他们当前的欢乐后来却成了他们毁灭的原因。瓦伦斯和凯奇纳陪伴着维提里乌斯,向他解释战斗的情景;他们指出在这个地方是军团冲出去进攻,那里又是骑兵发动进攻;在什么地方又是辅助部队包围了敌人。将领和中队队长每个人也都各自吹嘘自己的战功,他们的话有真的,但其中也有虚构,至少是夸大了事实。普通士兵也欢呼着离开道路,去辨认那些曾发生过激烈战斗的地方,他们用惊奇的眼光望着一堆堆的武器和一堆堆的尸体。他们中间有一些人看到人世命运的无常而被感动得流了泪并且起了怜悯之情。但是维提里乌斯看到这样多的公民在死后得不到合于仪节的掩埋时,却从来不曾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去或是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他确实是十分高兴的,但他并不晓得已经迫临到他身旁的命运,却还向当地的神灵奉献牺牲呢。

(71)在这之后,法比乌斯·瓦伦斯又在波诺尼亚举行了他的剑奴比赛,比赛的一切设备都是从罗马运来的。当维提里乌斯临近首都的时候,他的随从人员就表现得更加腐化堕落了。优伶、大群的宦官和尼禄宫廷中所有其余各类的人都同他的士兵混到一处。原来维提里乌斯对尼禄本人是十分钦佩的,他常常并非出于强迫地陪着尼禄到各处去歌唱 [461] ——但伴随尼禄的许多体面人物却是出于强迫的——因为他是奢华生活和口腹之欲的奴隶和玩物。为了腾出几个月来使瓦伦斯和凯奇纳取得执政官的荣誉,他缩短了其他执政官的任期, [462] 并且默默地饶恕了曾经是奥托派的一个领袖的玛尔库斯·玛凯尔。他推迟了由伽尔巴所选定的瓦列里乌斯·玛利努斯担任执政官的时期,不过不是因为这个人犯了什么罪,而是因为玛利努斯禀性温和并且包容得下人们对他的侮辱。佩达尼乌斯·科斯塔也被从执政官名单上免去了职位;他是皇帝所不喜欢的人物,因为他曾敢于反对尼禄,甚至曾鼓动维尔吉尼乌斯行动起来。当然,皇帝所提出的是别的一些理由。维提里乌斯照例接受元老院对他表示的感谢,因为奴才的习性已经根深蒂固地培养起来了。

(72)一场骗局,开始时虽然取得显著成功,但只能骗几天。有一个自称叫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卡美里努斯的人出现了,他说自己在尼禄当政的时期,一直躲在伊斯特里亚, [463] 因为古老的克拉苏斯族在那里仍然拥有食客、土地和人望。 [464] 因此,为了表演这幕喜剧,他就和一批人类的渣滓勾结起来;轻信的普通人民和某些士兵,他们或是为这一谎言所欺骗,或是想发动骚乱,很快地就在他的周边集合起来了。这时他便被拖到维提里乌斯面前并被询以到底是何许人。他的回答没有一句是真话。但在他被他的主人认出是一个名字叫盖塔的逃跑的奴隶之后,他就受到了通常用来对付奴隶的惩罚。

(73)从叙利亚和犹太来的信使来报告说,东方已经向维提里乌斯宣誓效忠了,他听了以后,那种骄傲自得的劲头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尽管人们谈论的根据还是模糊的和不确定的,但在传闻里已经常常提到维斯帕西亚努斯,而且他的名字往往引起维提里乌斯的不安。但是现在,皇帝和军队都认为他们已经没有同他们争权夺利的人,因此残酷、淫荡和掠夺的行为便泛滥起来了,这和野蛮人的一切残暴过火的行径完全一样。

(74)维斯帕西亚努斯方面现在已开始考虑发动战争和武装斗争的可能性,并且估计远近各方面的实力了。他自己的军队是随时可以为他尽力的,以至当他要士兵们宣誓为维提里乌斯的胜利效劳时,他们只是一声不响地听着。 [465] 木奇亚努斯的情绪对他并不是敌视的,并且确实对提图斯有好感。 [466] 埃及的长官 [467] 提贝里乌斯·亚历山大早已约定站在他这一面;从叙利亚调往美西亚的第三军团, [468] 是他可以信赖的;他还能指望伊里利库姆的军团也能追随第三军团的榜样。他这样指望是有理由的,因为所有东方的军队对于到他们这里来的、维提里乌斯的士兵的那种专横作风都十分气愤;要知道,这些士兵虽然自己外貌粗野,说话粗鲁,却还要经常不断地嘲弄所有别的人,就仿佛别人都是天生低他们一等似的。但是这样规模的战争在发动时是决不会不经过一段犹豫时期的。而在一段时期里充满了希望的维斯帕西亚努斯,有时却又不能不考虑到各种困难:把他一生的六十年和两个年轻的儿子的命运寄托到战争的胜负之上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啊!他想到,私人的计划可以使人有进退的余地,可以使个人能够在命运的赏赐中择取他愿意取得的那样多的东西;但如果一个人的目的是在于夺取帝国的统治大权的话,那就只能是孤注一掷,在峭壁和深渊之间是不存在中间地带的。

(75)他心中估计了日耳曼军队的实力,而作为一名有经验的军人,对这一点他是了解得很清楚的。他看到他自己的军团在内战中还没有显示过身手;维提里乌斯的军队却体验过胜利的喜悦;而在战败的军队当中,不满的情绪容易产生,却谈不上有什么力量。在相互倾轧的时期,一支军队的忠诚是不可靠的,个别的士兵却能够造成危险。他自己忖量:“如果有一两名凶手在谋杀了我之后到我的敌人那里去请领他们一直愿意支付的赏金的话,那么步兵中队和骑兵中队对于我又有什么用处呢?在克劳狄乌斯的统治时期,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就是这样被杀的。 [469] 杀死他的凶手沃拉吉尼乌斯就是这样地从最低微的地位一跃而取得了最高的官职。 [470] 调动大批的军队较之躲避个人的暗算反而是更加容易的事情。”

(76)正当他心里有这样一些顾虑而犹豫不定的时候,他手下的军官和他的朋友,特别是木奇亚努斯,却使他的信念坚定起来。木奇亚努斯最初同他进行了一些次长时间的密谈,但是后来却公开地当着其余人们的面说:“所有那些商讨重大事件的人应当考虑的是:他们的意图对国家是否有利,对他们自己是否光荣,是否易于完成或至少不难于完成。同时他们还必须考虑为他们策划的人的品格。他是否能在献计以外还愿意分担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如果命运帮助这一事业的话,最高的荣誉应当加到谁的身上呢?维斯帕西亚努斯,我是要敦促你坐上皇帝的宝座的。这种做法对国家何等有利,对你本人何等光荣,这样的问题除了要由诸神决定之外,那就要取决于你自己的行动了。不要担心好像我在吹捧你。继维提里乌斯之后被选为皇帝,这是耻辱,而不是光荣。我们现在起来反对的并不是神圣的奥古斯都的睿智,不是年老的提贝里乌斯的谨慎,也不是甚至由一个盖乌斯、一个克劳狄乌斯或者一个尼禄(如果你愿意把他也算上的话)构成的古老皇族。你甚至对伽尔巴的祖先也是尊敬的。但是再这样无所事事地观望下去,看着国家在贪污腐化里毁灭,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你的怠慢和怯懦;虽然卑躬屈节会给你带来安全,但它也肯定会给你带来耻辱。人们早就想到你有夺取最高大权的雄心了。皇位是你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啊。你已忘掉了科尔布罗被害的事情么? [471] 我敢说,他的出身比我好,但是就门第的高贵这一点而论,尼禄也超过了维提里乌斯。被人畏惧者在畏惧他的人的眼里总是很高贵的。而且,维提里乌斯本人的情况也是个证明,一支军队可以立一位皇帝;要知道维提里乌斯所以成为皇帝并不是因为有什么战功或威名,只是因为人们憎恨伽尔巴罢了。奥托之所以失败,不是由于他的对手是干练的统帅或是由于对方军队的力量,而是因为他失望得过早,而维提里乌斯却使奥托变成了好像是一位受到人们的惋惜的伟大皇帝了。但与此同时,维提里乌斯却分散了他的军团,解除了他的中队的武装并且每天都在散播战争的新种子。他的士兵身上的热情和勇气目前正在消耗在酒店里,在放荡的生活中,在对他们的皇帝的模仿上。你在叙利亚、犹太和埃及拥有精力充沛的九个军团, [472] 他们没有受到战争的消耗,没有受到兵变的感染,这些军团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因而是强大的,并且曾制服过国外的敌人 [473] 。你拥有强大的海军、骑兵和步兵中队,拥有完全忠于你的国王, [474] 还有比所有其他的人更加丰富的经验。

(77)“至于我本人,我的要求只是自己不要被认为在凯奇纳和瓦伦斯之下。但是我请求你不要因为木奇亚努斯不和你相争就小看了他,不把他看成是可以参加你的事业的人。我认为我自己胜过维提里乌斯,你则比我更强。你的一家曾取得过凯旋的荣誉。 [475] 你家有两个青年人,其中之一已经有力量担起帝国的统治大权了;他在日耳曼的军队中也享有崇高的声誉,因为他最初几年就是在那里服军役的。 [476] 如果我不拥戴这样的人做皇帝,那是荒谬的事情,因为如果我自己做了皇帝,我也会把这个人的儿子过继过来的。而且,无论事情是成是败,你我的所处的地位是不相同的,原因是,如果我们胜了,我的地位就完全由你来随意决定了,但要是有什么危险的话,那我们是要同样分担的。我看较好的办法是,你在这里指挥全军,由我去实地作战,去经历战争的风险。现在,在战败的士兵中间较之在胜利的士兵中间,纪律是更加严格的。愤怒、憎恨和复仇的渴望激发战败的士兵去勇敢作战,但胜利者却由于鄙视、藐视敌人,反而丧失了他们的力量。战争不可避免地会把胜利一方目前被遮盖起来的发炎的伤口揭开并摆到外面来。我深信你的警惕、节俭 [477] 和智慧,同样,我也深信维提里乌斯是怠惰、愚昧和残暴的。再说,我们在战争中的处境会比在和平中的处境更好,因为那些打算发动叛乱的人们已经发动叛乱了。”

(78)木奇亚努斯发言之后,其余的人胆子就更壮了。他们集合在维斯帕西亚努斯周边,鼓励他,向他提示预言者的预言和各种星象。对于这类的迷信,他的确也不是完全不信的,这一点在他后来做了皇帝之后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因为他公开把一个名叫塞琉古的占星术士留在他的宫廷里,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指导者和预言者。过去的朕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了。有一次在他的乡间别墅里,一株相当高的绿柏树突然倒掉了,但是在第二天它在原地却重新高高地、生气勃勃地立了起来,而且枝叶比以前更加繁茂了。占卜师一致认为这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吉兆,它注定会使当时还年轻的维斯帕西亚努斯取得最高的荣誉。在起初,凯旋的标记、他的执政官职位 [478] 以及他对犹太取得的胜利好像应了朕兆所预示的事情;可是在他取得了这些荣誉之后,他又开始认为朕兆所预示的是皇帝的宝座了。在犹太和叙利亚之间是卡美尔, [479] 这是一座山的名字,也是神的名字。这个神没有神像或是神殿,父祖相传的规定就是这个样子。有的只是一座祭坛和对这个神的崇拜。当维斯帕西亚努斯在那里奉献牺牲并且考虑他那深藏在内心里的希望的时候,祭司巴西里德斯在反复检视了牺牲的脏腑之后就对他说:“维斯帕西亚努斯,不管你计划做什么,修建一所住宅也好,扩大你的土地也好,增加你的奴隶的数目也好,神都会赏赐你一所巨大的宅邸、无垠的土地和众多的奴隶。”当时外面就已经传说了这个难解的神谕,现在人们试图解释这个神谕了;确实,无论哪一件事都不像这件事这样经常挂在人们的口边了。当着维斯帕西亚努斯的面,人们谈这件事就谈得更多了。因为人们对那些满怀着希望的人是有更多的话要说的。这两位领导人于是抱着明确的目的分手了,木奇亚努斯到安提奥克去,维斯帕西亚努斯到恺撒列亚去。安提奥克是叙利亚的首府,恺撒列亚是犹太的首府。 [480]

(79)把帝国统治大权授予维斯帕西亚努斯是在亚历山大(地名)开始的:提贝里乌斯·亚历山大在那里迅速地行动起来,他在7月1日就要他的军队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 [481] 后来这一天便被定为维斯帕西亚努斯担任皇帝的第一天而受到庆祝;不过犹太的军队向维斯帕西亚努斯本人宣誓效忠却是7月3日的事情,而且他们在宣誓时表现了这样的热情,以至他们甚至没有等待正在从叙利亚返回的、他的儿子提图斯——提图斯是木奇亚努斯和他的父亲之间的信使。这全部行动都是热心的士兵自动做出来的,既没有向他们发表过任何正式的演说,也没有进行过各军团的正式检阅。

(80)当人们还在讨论如何确定时间、地点和第一个发出信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这是最困难的事情)的时候,当每个人心里还在希望和恐惧、计划和可能性之间徘徊观望的时候,一些按惯例应列队把维斯帕西亚努斯作为他们的副帅而向他致敬的士兵在看到维斯帕西亚努斯从他的本营出来时却把他作为皇帝而致敬了。接着,其余的人也都跑来,开始称他为恺撒和奥古斯都;他们把一个皇帝的所有头衔都加到他的头上了。他们的内心突然从恐惧变为相信命运之神的好意了。维斯帕西亚努斯虽然取得了新的身份,但是并未表现出骄傲或虚荣,看不到他的行动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他被拥戴为皇帝这一突然事件一时使他感到迷惑,但他在心情镇静下来以后,就按照一个军人应有的做法讲了话。在这之后,他从四面八方都收到了对他有利的情报。原来一直在等候这一行动的木奇亚努斯,在听到了消息之后立刻便使他的热情的军队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然后他就到安提奥克的剧场——人民定期在那里召开人民大会——向赶到那里聚会的群众发表讲话,而群众这方面也竭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木奇亚努斯用希腊语讲话,但是讲得十分优美动听,因为他懂得如何把他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情说得冠冕堂皇些。最使行省和军队感到愤怒的是木奇亚努斯的这番话:维提里乌斯曾决定把日耳曼的军团调到叙利亚,以便使他们能够在这里过轻松的和有利可图的日子,但他却要叙利亚的军队到日耳曼去经受冬天的严寒和繁重的劳役。原来,行省的居民已习惯于同士兵生活在一起,并且乐于同他们来往,而事实上也有许多平民已经同士兵成了朋友并且结了婚,同时长期服役的士兵也爱他们所熟悉的旧营地,把它看成是他们自己的家乡了。

(81)在7月15日以前,整个叙利亚同样都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了。站到维斯帕西亚努斯这一面来的还有索海木斯 [482] 和他的整个王国,他的兵力也是不容轻视的。安提奥库斯 [483] 也站到了维斯帕西亚努斯一边,他拥有巨大的世袭财富,而实际上是罗马治下的国王中最富有的。不久,应自己友人的秘密召唤的阿格里帕 [484] ,在维提里乌斯还不知道他的行动的时候,迅速地渡海投奔到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来。女王贝列妮凯同样是拥护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她年轻 [485] 而又十分美丽;她把大量的礼物送给维斯帕西亚努斯,因而维斯帕西亚努斯(尽管他年纪已老)非常喜欢她。 [486] 沿海的一切行省直到阿凯亚和亚细亚的边界,以及全部内地行省直到本都和亚美尼亚都举行了效忠宣誓;不过它们的长官却没有武装力量,因为卡帕多奇亚还没有军团驻守在那里。 [487] 在贝利图斯 [488] 举行了一次盛大的会议,木奇亚努斯率领着他的全体副帅、将领以及他手下最杰出的百人团长和士兵前来参加这次会议;犹太的军队也派遣了他们的最优秀的人物为代表。步兵和骑兵的这次大会师,再加上都是扈从众多的国王们,使得这次会议有了一种可以和皇帝的尊严相称的气氛。

(82)战争中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征募士兵,并且把老兵召回军队。防守坚强的城市被选定制造武器;在安提奥克铸造了金币和银币。能干的特使被派到各专门地点去督促迅速进行这一切准备工作。维斯帕西亚努斯也亲自到每一个地方去鼓励工匠;他用赞扬的词句激发勤勉的人,对于那懒惰的工匠则用身体力行的办法加以感化;他隐瞒他的朋友们的过错,宣扬他们的优点。他把长官和代理官的职位赏赐给许多人;许多后来取得最高地位的优秀人物被他提升为元老。有些人所以得到升迁与其说是有什么功业,毋宁说是由于运气好。在木奇亚努斯的第一篇演说里,他要士兵们不可指望过多的赠赐;甚至维斯帕西亚努斯在内战时许给士兵的东西也并不比别人在承平时期的赏赐为多。他坚决反对把过多的赠赐给予士兵,因此他的军队的素质是比较好的。使节被派遣到帕尔提亚人和亚美尼亚人那里去同他们作出了约定,以避免在军团出发进行内战时后方空虚无防。 [489] 决定把提图斯留下来最后结束犹太的战争,维斯帕西亚努斯控制进入埃及的要害地点。 [490] 大家一致认为,一部分军队在木奇亚努斯的率领下便足以应付维提里乌斯,因为他们相信他们这边不但有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声望可以为他们助威,而且命运也会帮助他们克服一切困难的。对所有的军队和全体将领都发出了信件,指令他们设法争取憎恨维提里乌斯的近卫军,办法则是答应近卫军能重新服兵役。

(83)木奇亚努斯的举止与其说像个下属,毋宁说像个分享皇权的人。他率领着一支轻武装的队伍前进,前进的速度确实不慢,因为他担心慢了会给人以不够果断的印象,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是匆匆赶路,因为他想借着前面的距离提高自己的声望:原来他知道他手下的军队不多,人们对于远方的事物往往会过甚其词。不过第六军团和一万三千名沙场老兵 [491] 却阵势堂堂地跟在他后面。他已下令黑海的舰队在拜占廷集合,因为他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把美西亚放到一边,而以步兵和骑兵去攻占狄尔拉奇乌姆,同时在海上用他的舰队包围意大利。如果他采取上述战术的话,他就要保卫后方的阿凯亚和亚细亚,因为这些地方没有保卫自己的兵力,容易受到维提里乌斯的攻击,除非他把兵力留在那里守卫它们。他还相信,如果他准备利用海军进攻布伦地西乌姆、塔伦特以及卡拉布里亚与洛卡尼亚沿岸地带的话,维提里乌斯本人就不知道他要保卫意大利的哪一部分是好了。

(84)因此在各个行省,到处都是准备他们所需要的舰船、军队和武器的一片备战声,但是使他们最伤脑筋的却是筹措款项的问题。木奇亚努斯一直这样说:“金钱是内战的动力,”而且当他以法官的身份审判案件的时候,他所着眼的不是正义或真理,只是被告的财产的多寡。告发的事件十分流行,所有有钱的人都成了控告之下的牺牲者。这些诉讼成了人们的一个无法忍受的负担。当然,这些事情发生在战时还可以说是迫于战争的必要,但后来在承平时期它们却依然如此。老实讲,在维斯帕西亚努斯当政初期,他本人并不十分坚持干这类很不公道的事情。但是到后来,由于命运对他的放任以及坏人的从旁教唆,他也学会并敢于干这类的勾当了。木奇亚努斯自己也拿出大量的钱来资助战争;人们指出,他在私人财产方面的挥霍可以同他在贪污国家财产方面的过分的贪欲相比。其他领导人也学他的样子拿出了钱。但是能同样随便地把这些钱收回去的人却是极少的了。

(85)就在这个时候,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事业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有利的推动,因为伊里利库姆的军队也热情地投到他的一面来了。第三军团给美西亚的其他军团提供了一个先例:这就是忠于奥托的第八军团和克劳狄乌斯第七军团 [492] ,虽然这两个军团都没有参加过贝德里亚库姆的战斗。战斗之前,他们曾一直推进到阿克维莱阿,但是当使者把奥托战败的消息 [493] 带到那里时,他们就用武力赶跑了这些使者,把带有维提里乌斯的名字的队旗扯得粉碎, [494] 最后竟占夺了军营的财库,把金钱在他们自己中间瓜分了。他们的这种做法完全和敌人一样。他们的行动使他们心怀畏惧,继而这种畏惧心情又使他们想到,他们的行动可能会取得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信任,但是对维提里乌斯,他们却只有谢罪的份儿。因此美西亚的三个军团便想写信去争取潘诺尼亚的军队;同时他们还准备在潘诺尼亚的军队拒绝时使用武力。在这件事情上,美西亚的长官阿波尼乌斯·撒图尔尼努斯计划了一件胆大而可耻的行动。他企图借口政治上的动机来发泄私愤,于是派遣一名百人团长去谋杀第七军团的副帅特提乌斯·优利亚努斯。 [495] 但是优利亚努斯知道了自己的危险之后,就带着熟悉当地情况的几个人,穿过美西亚的没有道路的地区,逃到海木斯山 [496] 后面的地方去了。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参加内战。原来虽然在出发时他说是去参加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方面,却一直在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而延缓或加速他的行程。他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迟迟不肯前进。

(86)但是在潘诺尼亚,对贝德里亚库姆一役的失败仍然深感愤懑不平的第十三军团 [497] 和伽尔巴第七军团立刻由于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 [498] 的强有力的鼓动而站到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来了。他过去在尼禄当政时期曾犯过罪,并且曾被判以诈骗罪。 [499] 但是作为战争的恶劣后果之一,他又恢复了他的元老职位。伽尔巴虽然曾任命他为第七军团的统帅,但是人们相信,他曾写信给奥托,自愿以奥托派领袖的身份为他效劳。但奥托并没有理睬他,结果他就未能参加内战。现在维提里乌斯的命运看来也开始不妙了,普利姆斯于是又追随了维斯帕西亚努斯,并大大地推动了他的事业。要知道,他这个人在行动方面是果敢有力的,他很能讲话,善于在他的敌人中间制造不和,很能激起龃龉和争端,他能搜括金钱,又能挥霍金钱。总而言之,在和平时期,他是人类当中最大的坏蛋,但在战争时期,他却是一个不容轻视的人物。

美西亚和潘诺尼亚的兵力的结合使得达尔马提亚的军队也学了他们的样子,虽然统治行省的那些前任执政官并没有带头发动叛乱。塔姆皮乌斯·佛拉维亚努斯 [500] 是潘诺尼亚的长官,彭佩乌斯·西尔瓦努斯是达尔马提亚的长官,这两个人都是年老而富有的。但是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皇帝的代理官科尔涅里乌斯·富斯库斯,这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壮年人。在年轻的时候,他那想过宁静的生活的愿望使得他放弃了元老的地位。但是他曾使他自己的移民地 [501] 转到伽尔巴的一面去,而通过这一服务取得了代理官的职位。现在他又站到了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并且把他的全部热情放到战争上了。是危险本身,而不是危险的报酬使他感到满足,他喜欢任何新的、不肯定的和可疑的东西,而不喜欢肯定的东西和长久保证的利益。于是领袖们便着手挑拨整个帝国内那些心怀不满的人们。他们派人去联络不列颠的第十四军团 [502] 和西班牙的第一军团 [503] ,因为这两个军团都曾站在奥托的一面反对过维提里乌斯。高卢各个行省到处都有他们的书信,一场大战眼看就煽动起来了。伊里利库姆的军队首先公开发难,所有其余的军队也都准备按命运的安排行事。

(87)当维斯帕西亚努斯和他的一派的领袖在各行省这样行动的时候,维提里乌斯却越来越懒散,从而日益受到人们的轻视。他在途中的每一座诱人的城市和别墅都要停留下来,他就这样同他的一支臃肿庞大的军队走向罗马。他有六千名扈从兵,这些人都由于没有纪律而腐化不堪。随营人员的数目就更多了;甚至在奴隶中间,那些服侍士兵的人也是最蛮横的。此外还有一大群官吏和廷臣,这些人甚至在给他们定下最严格的纪律时也是不可能就范的。除了臃肿不灵的这一大群人之外,还要加上从罗马前来迎接他的元老和骑士。这些人中有一些是由于害怕而来的;但是不少人却是想来讨好;而大多数的人,渐渐地是每一个人,则是因为看到别人去了而自己也不想落在后面。还有大群的下层公民也来了,他们的可耻的和阿谀的行为是维提里乌斯十分熟悉的。维提里乌斯特别高兴同这些小丑、戏子、骗子手结成可耻的友谊。不仅是移民地和自治市以及它们所储藏的粮食,就是农民和他们那即将收割的田地也都被掠夺一空,就仿佛这土地是敌人的土地一样。

(88)士兵们常常在自己的队伍中间相互进行格斗,并引起可悲的致命后果,原来自从提奇努姆的事件发生以来,军团士兵和辅助部队之间的纠纷一直不断发生。 [504] 不过,每当他们必须对付农村居民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就完全一致了。但是最可怕的屠杀却发生在离罗马七英里的地方。在那里,维提里乌斯把熟食的口粮分给每个士兵,就好像他犒劳剑奴一样。从罗马拥来的大群人民挤满了整个军营。当士兵不注意的时候,有一些公民因为想开个卖乖的玩笑,就把他们的皮带悄悄地割断了,随后他们就问士兵是否带着刀。士兵们不习惯于开玩笑,他们的脾气是受不住别人对他们的侮辱的。他们于是拿起了武器向手无寸铁的平民发动进攻。有一个士兵的父亲同这个士兵在一起时被杀死了。后来人们认出了他。他的死讯传出去之后,才停止了对无辜者的这种屠杀。

在罗马本城,那些比大军先来到的、散布在各处的士兵也造成了同样的惊恐情绪;这些士兵首先就寻找广场,因为他们想看一看伽尔巴殉难的地方。他们自己穿着破烂的兽皮,手里拿着巨大的枪,这样他们自己就给罗马人造成了同样野蛮的印象。他们的粗野无知使他们不懂得躲开人群,或者,当他们在很滑的街道上跌倒或是撞上一个平民的时候,他们就咒骂起来,咒骂之后便继之以拳头和刀剑。甚至那些带着武装队伍在街道上到处匆促地巡逻的将领和百人团长也散布了恐怖情绪。

(89)维提里乌斯骑着一匹骏马,穿着统帅的外袍,带着武器,已经从穆尔维乌斯桥 [505] 出发了,元老和人民走在他的前面。但是他的廷臣却劝他在进入罗马时不要使这座城市看来仿佛是一座被攻占的城市似的,于是他便换了一身元老的外袍,把他的队伍整理好,然后徒步进入罗马。四个军团 [506] 的军旗引导在队伍的前面,其他四个军团 [507] 的旗帜则分列在两旁,在这之后是十二支骑兵队伍的旗帜。在他们后面才是步兵和骑兵。再后面是三十四个步兵中队,它们是用他们的地区或是用他们的武器来命名的。走在鹰旗前面的是营帅、将领、主力百人团长,他们的衣服都是白的。带着闪闪发光的擦亮的武器和标记的其他百人团长则同各自的百人团一道行进。普通士兵的勋章和项圈同样是闪闪发光的。这是一幅雄壮的图画和一支配得上比维提里乌斯更好的皇帝的军队。他就率领着这一批侍从来到了卡披托里乌姆神殿,在这里他拥抱了他的母亲,并且赠给她奥古斯塔的尊号。

(90)第二天,维提里乌斯就仿佛是向别的城市的元老院和人民讲话似的,把自己大大地吹嘘了一番;他赞扬自己的刻苦和节制,尽管听他讲话的人以及其实是整个意大利的人,对他的罪行都是十分清楚的,因为他经过意大利时一路上所表现的就是可耻的懒惰和奢侈。但是对万事从不经心并且分不清真理和谬误的下层群众依旧像通常那样地向他高呼谄媚的言辞,就好像有人授意他们这样做一样。尽管维提里乌斯表示拒绝,他们还是迫使他接受了奥古斯都(Augustus)的尊号。不过接受也好,拒绝也好,这实际上都已没有用处了。 [508]

(91)对任何事情都要作出解释的一座城市,很自然地会把这样一件事实看成是一种不吉之兆,那就是:维提里乌斯在成了最高祭司之后,在7月18日这一天公布了有关国家宗教仪式的一项布告,而7月18日这一天千百年来一直被认为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因为克列美拉 [509] 和阿里亚的灾难 [510] 都发生在这一天。他对于上天的法律和人间的法律一无所知,而自己手下的被释奴隶和廷臣又跟他一样地愚昧无知,这样他就好像是在一群醉鬼中间过日子。然而在选举执政官的时候, [511] 他就像一个普通公民那样同他所推荐的候选人到处奔走游说。他和普通观众一样地到剧场去看戏,在那里如饥似渴地听取最下层人民喃喃私语的每一句话;但是在赛马场里他却是公开站在他所拥护的一派里的。这一切做法如果是出于高尚的动机,毫无疑问是会使人高兴,是会使他取得人望的。但是,实际上,人们想到他先前的生活,自然就把这些行动看成是不像样子的,是卑鄙可耻的了。甚至元老们在讨论琐碎事情的时候,他也常常到元老院来。有一次,当时是当选的行政长官的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发表了一个同维提里乌斯的意图相反的意见。维提里乌斯起初很生气,但是他在最后也不过是止于号召保民官支持他那遭到轻视的权威而已。后来,当他的朋友担心他会怀恨在心,因而试图安慰他的时候,他就回答说,共和国的两位元老有不同的意见,那根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过去他确实是常常反对甚至是特拉塞亚的意见的。 [512] 许多人认为这一轻率的比拟是荒谬的。但另一些人感到高兴的却是这样一个事实:被他选定为真正的光荣的典范的并不是最有势力的一个人物,而是特拉塞亚。

(92)维提里乌斯任命普布里里乌斯 [513] ·撒比努斯和优利乌斯·普利斯库斯为近卫军长官。撒比努斯是一个中队的队长,普利斯库斯这时只是一个百人团长。普利斯库斯取得这一地位是由于瓦伦斯的推荐,撒比努斯则是由于凯奇纳的提拔。如果事情不经这两个人的同意,维提里乌斯就什么都办不成。皇帝的大权实际上是由凯奇纳和瓦伦斯行使的。这两个人长久以来就是老对头,他们在战争时期和在营地上,相互间这种憎恨就几乎已无法掩盖,现在在卑鄙的友人的教唆下,以及在总是会造成浓厚敌视情绪的公民生活中,这种敌意便更形加深了。他们都争先力图使自己有大量的侍从、许多门客和大量前来谒见的食客,并激起了对方的想比试比试的心理,而维提里乌斯则一时喜欢这个人,一时又喜欢另一个人。当一个人有了过大的权力时,他永远不能完全相信别人;同时维提里乌斯本人又是个性子不稳定的人,他时而容易突然发火,时而又很不适当地给人以过多的宠信,因此他就受到了他们的蔑视和畏惧。但这一点并不曾使他们夺取房屋、花园和帝国财富的速度放慢,但是另一方面,被伽尔巴召回罗马的大量悲惨的、贫困的贵族和他们的孩子却根本得不到皇帝的怜悯或是帮助。但是有一项法令却不仅使那些权贵高兴,甚至受到平民的欢迎,这就是,这一法令使那些从亡命地被召回的人们重新取得了对自己的被释奴隶的保护人的权利。 [514] 但是被释奴隶却通过他们那奴才的狡猾手段千方百计地逃避这一措施的影响,他们把自己的钱隐藏起来(通过把它们寄存到卑贱的朋友或是显要人物那里去)。他们中间的一些人转到恺撒的家里去,结果就变得反而比他们的主人更有势力了。

(93)但是拥挤的军营绝对容纳不下的大量士兵,在柱廊、神殿,实际上也就是在整个城市里到处游荡。他们根本不站岗,也不进行操练以保持自己的战斗力量。他们在罗马的各种引诱下不能自制,从而干出了使人耻于指明的各种放纵行为,他们因为懒散无为而不断削弱自己的体力,因为纵欲放荡而挫伤了自己的勇气。最后,他们甚至对他们自己的生命都不爱惜了;很大一部分营地是设立在梵蒂冈 [515] 的不适于健康的地区,这结果就使得普通士兵中间有很多人死掉了。此外,由于挨近台伯河,那些受不住炎热气候的高卢人和日耳曼人就必然会贪婪地喝这条河里的水,结果这就使得他们那已经易于染病的身体更加衰弱了。在这之外,贪污腐化和自私自利也使得各级军人陷入一团混乱:十六个近卫军中队和四个城市步兵中队的每一中队征募入伍的定额是一千人。 [516] 在组织这些队伍的时候,瓦伦斯自己吹嘘说,他曾经挽救凯奇纳本人免于危险。的确,他的到达使得维提里乌斯的一派取得了优势,而且由于取得的胜利, [517] 他洗刷掉了说他故意拖延进军速度这样一种使人丢脸的谣传。下日耳曼的全部军队都热诚拥戴他,这一情况使我们有理由相信,正是从这个时候起,凯奇纳对维提里乌斯的忠诚开始动摇了。

(94)但是维提里乌斯对他手下统帅的放任还比不上他对士兵的纵容。每个人在军队里愿意干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不管一个士兵多么不够格,他只要愿意的话就能登记在罗马服役。 [518] 另一方面,如果好的士兵愿意的话,他们仍可以同军团或骑兵留在一起;而且有一些人的确是愿意这样做的,因为他们已被疾病折磨得精疲力尽,并且十分厌恶罗马的气候。结果军团和骑兵便失去了自己的力量,而近卫军军营的崇高威信也动摇了,要知道,这两万人并不是精锐的士兵,而只是从全军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

当维提里乌斯向他的军队讲话的时候,士兵们要求他惩处亚细亚提库斯、佛拉维乌斯和路菲努斯,他们都是站到温代克斯的一面作战的高卢领袖。 [519] 维提里乌斯并不想制止这类要求,因为他不仅是生来就没有毅力,而是他清楚地了解,不久他必须把赏赐送给他的士兵,可是他又没有必需的钱。因此他便在所有其余的事情上纵容他的军队。皇帝家族的被释奴隶都被命令必须按照他们的奴隶的数目纳税。但是只知道花钱的皇帝却一直给赛马师修造马厩,在比赛场上接连不断地举行剑奴比赛和斗兽比赛,并且一直在浪费金钱,就好像他的财库里的钱已经多得放不下似的。

(95)此外,凯奇纳和瓦伦斯还在罗马各区举办规模空前的剑奴比赛,以庆祝他的生日。 [520] 维提里乌斯在玛尔斯广场修建祭坛,并向尼禄的亡灵奉献牺牲。他的行径使那些最坏的人感到高兴,却使最好的公民深感愤慨。他以国家的名义屠宰并烧烤了牺牲。牺牲的点火仪式由奥古斯都祭司团的成员执行,这一祭司团是提贝里乌斯·恺撒为优利乌斯族建立的,犹如罗木路斯过去给国王塔提乌斯建立一个祭司团一样。维提里乌斯取得胜利还不到四个月,他的一名被释奴隶亚细亚提库斯就比得上波里克利图斯、帕特洛比乌斯以及过去其他令人厌恶的名字了。 [521] 在他的宫廷里,没有一个人想通过正直或刻苦自励以取得声誉:取得权力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用极其豪华的宴会和挥金如土的寻欢作乐来满足皇帝的永无止境的贪欲。他本人也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以后的事情根本不去多想:人们估计,就在短短几个月中间,他挥霍掉的钱总有九亿谢司特尔提乌斯。 [522] 这个伟大而又多灾多难的国家在仅仅一年当中竟不得不忍受一个奥托和一个维提里乌斯的统治,竟不得不在一个维尼乌斯、一个法比乌斯、一个伊凯路斯和一个亚细亚提库斯的手里经受了一切苦难,一切耻辱,最后再由一个木奇亚努斯和一个玛尔凯路斯 [523] 换掉他们,人是换成新的了,但人品却没有什么改变。

(96)维提里乌斯首先得到的是第三军团 [524] 叛变的消息。这个消息是阿波尼乌斯·撒图尔尼努斯 [525] 在他自己也投到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去之前,在一封信里报告给他的。但是面临着突然变化而心慌意乱的阿波尼乌斯并没有把全部真相报告给他,那些阿谀成性的廷臣于是就对这个消息作了并非十分严重的解释。他们说叛变的只有一个军团;但其余的军队都是对他忠诚的。维提里乌斯本人对士兵的讲话也申述了这个意思。他斥责不久以前被解散的近卫军士兵,指责他们散布毫无根据的谣言,并且说内战并没有任何可怕之处;他并没有提到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名字,但是把士兵派到城内各处去钳制人民群众的谈论。这是给谣言火上加油的最好做法。

(97)虽然如此,他还是把辅助部队从日耳曼、不列颠和西班牙诸行省召了来;不过他这时的行动十分迟缓并且试图作出并非十分急迫的姿态。长官和行省的行动也和他同样迟缓。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这时已经不放心巴塔维亚人 [526] ,他正在为他自己可能会遇到的一场战争而苦恼着。 [527] 维提乌斯·波拉努斯在不列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全面的平静, [528] 因此他们两个人都拿不定主意投到哪一面去。两个西班牙的军队也并不忙着离开那里,因为当时那里并没有委派长官。 [529] 三个军团 [530] 的统帅的权力是相等的,而如果维提里乌斯的事业顺利,他们必定会争先恐后地对他俯首听命,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三个人同样都不肯出来分担他的厄运。在阿非利加,过去克洛狄乌斯·玛凯尔征募的军团和中队后来曾被伽尔巴解散, [531] 但他们却根据维提里乌斯的命令重新取得了军籍。在这同时,年轻的公民也都热心地参加了军队。原来维提里乌斯在这里以总督身份进行统治时,他的行为曾是正直和受到爱戴的;但维斯帕西亚努斯在这里担任长官时,他给人的印象却是恶劣的,并且受到了当地人民的憎恨。联盟者从过去所得的印象出发,推测他们两个人在担任皇帝之后统治的情况将会怎样。但经验证明,实际情况和他们的料想恰恰相反。

(98)军团的统帅瓦列里乌斯·费司图斯开初是衷心支持行省居民的意愿的。 [532] 但他很快就开始动摇起来;在公开发表的书信和文件当中,他站在维提里乌斯的一面,但是他通过暗中的来往维护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利益,这就是说,他准备两面讨好,哪一面取得胜利他就站到哪一面去。派到莱提亚和高卢各行省来的一些士兵和百人团长被逮捕了,在他们身上搜出了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书信和文告,这些人被送到维提里乌斯那里去处死了。不过大多数的使者没有被逮捕,因为他们或是被掩护在知心友人的家里,或是以自己的机智而逃脱了逮捕。这样一来,人们就得悉维提里乌斯的准备情况,但维斯帕西亚努斯方面的计划却大部分还是个秘密。这首先是由于维提里乌斯的愚蠢,其次是由于驻守在潘诺尼亚的阿尔卑斯山 [533] 的卫戍部队封锁了使者的通路。此外,这时又正是埃提西亚风 [534] 的季节,因此东行的船舶都是顺风,但是从东向西的船舶却是逆风。

(99)敌人的迫近和从各个方面传到他这里来的可怕的消息终于使维提里乌斯惊惶起来了。他于是下令凯奇纳和瓦伦斯作应战的准备。凯奇纳先被派了出去;当时在一场重病之后刚刚痊愈的瓦伦斯则由于体力尚弱而耽搁下来。当日耳曼的军队离开罗马的时候,和他们开入罗马的时候相比,看起来大不相同了。士兵们没精打采,毫无热情;他们队伍一点不整齐,行进的速度也很慢,他们拖着自己的武器,乘骑也是垂头丧气的样子。但是忍受不了日光、尘土或暴风雨的军队,根本不想去受苦的军队,是特别容易发生争吵的。造成这种局面的另一个因素是来自凯奇纳过去的迁就放任和他最近的懒散无为,因为过多的好运气已使他沉溺在奢华的生活之中;也许他这时已经打算叛变,因此故意挫伤自己的军队的士气,作为他的计划的一部分。人们普遍相信,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的一番游说已使凯奇纳的忠诚发生了动摇,而从中联络的则是卢布里乌斯·伽路斯 [535] 。伽路斯曾向凯奇纳保证,维斯帕西亚努斯愿意答应凯奇纳转到他这一面来所提出的条件。同时人们又向他提醒他对法比乌斯·瓦伦斯的憎恨和忌妒,而且由于他对维提里乌斯的影响比不上他的对手瓦伦斯,因此人们就劝他向一个新皇帝那里去寻求恩宠和支持。

(100)凯奇纳在同维提里乌斯拥抱之后带着极大的荣誉出发时,他先派出他的一部分骑兵去占领克雷莫纳。不久,第一、第四、第十五、第十六军团的队伍也跟着出发了。跟在他们后面的是第五、第二十二军团。在最后面的是拉帕克斯第二十一军团和意大利第一军团以及由不列颠的三个军团派出的分遣队伍和精锐的辅助部队。

在凯奇纳出发之后,法比乌斯·瓦伦斯便写信给他先前 [536] 统率过的军队,命令他们在途中等候他,他说这是他和凯奇纳已经约定好了的。但是手里掌握了军队,因而对瓦伦斯占了优势的凯奇纳,却扬言计划业已改变,这样他们可以以他们的全部力量来迎接战争的第一场大仗了。于是军团就奉命加速推进,一部分开向克雷莫纳,一部分开向荷司提里亚 [537] ;他本人则借口要对海军讲话而转赴拉温那。但是很快地他就偷偷地溜到帕都亚,安排背叛的条件去了。原来先前只是一名骑兵中队队长的路奇里乌斯·巴苏斯曾被维提里乌斯任命为拉温那的舰队 [538] 以及米塞努姆的舰队 [539] 的统帅,但由于他未能很快地取得近卫军长官的地位,从而对维提里乌斯产生了不应有的憎恨情绪,而现在他却要用一次可耻的和背叛的复仇行动来发泄这种情绪了。我们无法确定是巴苏斯拉上了凯奇纳的当,还是像常有的情况那样,坏人和坏人的气味相投,因而同一件坏事自然就促使他们狼狈为奸起来了。

(101)在佛拉维乌斯家族当政时期 [540] 记述了这次战争的历史的当代历史学家 [541] 硬说他们的叛变是由于爱好和平和关心国家的利益,这些历史学家为了谄媚的目的而捏造了他们的动机。但是在我看来,他们这两个人,且不说他们生来就是见异思迁的脾气以及在背叛了伽尔巴之后,他们把他们自己的荣誉看得一钱不值,他们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他们在相互间争风吃醋;另一方面他们又都心怀忌妒地害怕别人在皇帝面前比他们得到更多的宠信,结果他们就索性连维提里乌斯本人都推翻了。

凯奇纳同自己的军团会合到一起之后,就开始用各种办法暗中破坏百人团长和士兵对维提里乌斯的不够坚定的忠诚;巴苏斯在对海军进行同样的挑拨时遇到的困难较少,因为海军士兵还没有忘掉他们不久之前效忠于奥托的事情, [542] 所以他们是不惜改变他们的效忠对象的。


[1] 塔西佗这里的意思是:维斯帕西亚努斯和提图斯是好皇帝,多米提安则是第二个尼禄。他是在皇后多米提娅的教唆下被暗杀的。

[2]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10章。苏埃托尼乌斯说(《伽尔巴传》,第23章),维斯帕西亚努斯曾怀疑伽尔巴想陷害他。

[3] 提图斯生于公元41年12月30日,因此这时是二十八岁(一说他这时是二十九岁)。由于维斯帕西亚努斯讨好纳尔奇苏斯,提图斯得以同克劳狄乌斯的儿子不列塔尼库斯一道在宫中受教育。不列塔尼库斯本来被他父亲内定为皇帝的继承人,但被尼禄陷害致死。提图斯于是成了罗马人民喜欢的人物。这时他已担任了财务官。

[4] 贝列妮凯是希罗地斯·阿格里帕一世的女儿和希罗地斯·阿格里帕二世的姊妹。她最初嫁给她的叔父、卡尔启斯的国王希罗地斯,后来又嫁给本都的国王波列莫,但是她离开了他。她支持佛拉维乌斯家族的事业,后来随提图斯到了罗马(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图斯传》,第7章)。这时贝列妮凯已四十多岁。

[5] 因为他是从帕波司直接到叙利亚去的,所以要有越过大海的勇气。

[6] 神殿在塞浦路斯最西部帕波司地方,它是献给维纳斯神的。这里的维纳斯神因此称为帕波司的维纳斯。

[7] 完全是神话人物。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3卷,第62章。

[8] 神话传说中的国王,阿多尼斯(Adonis)和米尔拉(Myrrha)的父亲。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伊利亚特》的第11卷。老普利尼说他活到一百六十岁(《自然史》,第7卷,第48章)。

[9] 女神的象征实际上是一块圆锥形的石头,并不完全像作者所说的那样,像是赛马场上的标柱(metae)。雅典地方对赫尔玛伊神柱(Hermae)和麦加对圣石的崇拜与此有相似之处。

[10]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10章第76章

[11] 这里指叙利亚行省。

[12] 埃及、叙利亚和本都的海军都归他们节制,此外他们还能指望取得孔玛盖尼的安提奥库斯、培莱亚的希罗地斯·阿格里帕二世和索佩尼的索海木斯的积极援助。

[13] 帕尔提亚人原是西徐亚的一个民族。当他们的帝国变得强大的时候,就成了罗马的一个严重的敌人。

[14] 指温代克斯和尼禄之间的战争。

[15] 历史上有三个假尼禄。这里谈到的是第一个。根据佐纳列斯的说法,第二个假尼禄是在公元80年提图斯当政的时期出现的,并且在一个时期里受到帕尔提亚的国王阿尔塔巴努斯的支持。这个人生在亚细亚,名字是提伦提乌斯·玛克西姆斯。最后,根据苏埃托尼乌斯的说法(《尼禄传》,第57章),第三个假尼禄也受到帕尔提亚人的支持,这个人出现在尼禄死后二十年,也就是公元88年。

[16] 本书涉及这些事情的部分已经遗失。

[17] 基克拉季斯群岛中的一个岛,在塞里波司岛和凯奥斯岛之间,离苏尼昂海角不远,即今天的提尔米亚岛(Thermia)。该岛多山,周边长五公里,有良好港口。

[18]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54章

[19] 潘披里亚最初是奇里奇亚的一部分,公元25年以后是一个行省,到公元43年又把吕奇亚加了上去;伽尔巴则把加拉提亚向南扩充,并入了潘披里亚,形成一个行省。

[20] 这里原文的trierachus,指三层桨战船的船长。

[21] 他是维尔切里人,著名的演说家和告密者;他在尼禄当政时期担任过执政官,后来在维斯帕西亚努斯当政时期又治理过阿非利加行省。他死于公元一世纪末左右。优维纳尔说他是多米提安的顾问之一(第4卷,第81行):随后又来了上了年纪的、亲切的克利司普斯,他的温和的气质完全同他的演说方式相称。

[22] 从奥古斯都当政时期以来,元老院即负责审理重大的刑事案件(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2卷,第27章以次)。

[23] 维比乌斯·谢孔都斯,在尼禄当政时期曾由于在玛乌列塔尼亚有勒索行为而遭到放逐(在公元60年,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4卷,第28章)。

[24] 这是伽尔巴从西班牙带来的。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章

[25] 指公元61年布狄卡发动的反罗马起义。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4卷,第29章以次和塔西佗:《阿古利可拉传》,第15章以次。

[26]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7章

[27] 今天的文蒂米利亚(Ventimiglia)。

[28] 今天的弗雷儒斯(Frejus)。

[29] 这里指上面所提的利古里亚人。

[30] 今天的昂蒂布(Antibes)。

[31] 今天的阿尔本加(Albenga)。

[32] 这是根据里布尔尼人(伊里利亚的一个民族)的舰船所造的轻型舰船。奥古斯都把这种船只列为自己的海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参见荷提拉提乌斯:《书信集》,第1卷,第1章。

[33]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0章

[34] 这两个地方即今天的皮亚琴察(Piacenza)和帕维亚(Pavia)。

[35] 普鲁塔克没有提到从普拉肯提亚的这次出击,他只是提到了司普林那的士兵的急不可待的作战情绪。

[36]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7章以次

[37] 这是高卢人的衣服,罗马人穿这种衣服被认为是不适宜的。

[38] 拉丁文pax et concordia。

[39] 亨德逊(Henderson)认为他如果不攻占普拉肯提亚,那么这一城市对他同尚未到来的瓦伦斯之间的联系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40] 凯奇纳麾下只有一个完整的军团,但还有其他军团调来的一些队伍(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0章)。

[41] 这里指辅助部队。

[42] 塔西佗关于他们的战歌的描写,参见《日耳曼尼亚志》,第3章。

[43] 奇维里斯的侄子和他的敌人(参见本书第四卷,第70章)。

[44]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7章。伽路斯从维罗那来支援司普林那,但塔西佗没有说明他原驻在什么地方。克雷莫纳看来应当是在维提里乌斯派的手里。

[45] 在从荷司提里亚和曼图亚(Mantua)通向克雷莫纳的两条大道的交界处,在今天的卡尔瓦托尼(Calvatone)附近。有人认为它是今天的圣·洛伦佐·瓜佐尼村(St. Lorenzo Guazzone)或贝维腊腊(Beverara)。

[46] 因为维提里乌斯在这里击败了奥托(参见本卷第41章以次),而维斯帕西亚努斯又在这里击败了维提里乌斯(参见本书第三卷,第15章以次)。

[47] 提齐亚努斯曾受命治理罗马(参见本书第一卷,第90章)。根据普鲁塔克(《奥托传》,第7章),他是在下一次战争之后才接受了这一统帅权的。

[48] 就是在提齐亚努斯得以把保里努斯和凯尔苏斯换下来之前。

[49] 他率领着下日耳曼的军队。

[50] 据说过去在这里有双生子卡司托尔(Castor)和波路克斯(Pollux)的神殿,因以为名。

[51] 来自潘诺尼亚(参见本卷第13章)。

[52] 罗马的大道比平地修筑得要高些。这里所说的大道是波司图米亚大道(克雷莫纳和通向荷司提里亚与维罗那的分叉点之间的一段)。

[53] 按照本节所记述的队形,辅助部队照例还是在两翼,接着他们配置在大道两旁的是军团士兵,而在大道上面的则是近卫军。这一战线最初是直的,但是在进攻开始前,保里努斯把队伍列成梯形(en échelon),这就是说,队列最外面的辅助部队稍稍走在军团士兵的前面,军团士兵又稍稍走在中心的近卫军士兵的前面。

[54] 国王安提奥库斯的儿子,孔玛盖尼的国王。

[55] 这是说,如果保里努斯在这里对凯奇纳取得胜利,他就要把军队率领到约十二英里之外的地方克雷莫纳,即凯奇纳营地的所在地去。

[56] 这里作者是接着本书第1卷第66章叙述的。

[57] 尼禄把巴塔维亚人调来是准备去对付阿尔巴尼人的,但在他死后,返回罗马的巴塔维亚人又被伽尔巴派到不列颠去。

[58] 可能是巴塔维亚的步兵中队在听到温代克斯起义的消息时在达尔马提亚脱离了第十四军团,这样也就公然脱离了尼禄。

[59] 这里的意思似乎是他们使军团不能进入意大利支援尼禄,从而使尼禄失掉了意大利。

[60]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14章以次

[61]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3—66章

[62] 军旗是第一和第五军团的,队旗是辅助步兵中队的。

[63] 凯奇纳的军队三万人,瓦伦斯的军队在四万人以上。

[64] 他的可耻的死亡,记述在本书第三卷结尾处。

[65] 保里努斯早在公元42年在阿非利加就表明自己是一位干练的统帅(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4章;普利尼:《自然史》,第5卷,第14章),公元59—61年他在不列颠也很有声誉(参见塔西佗:《阿古利可拉传》,第14—16章;塔西佗:《编年史》,第14卷,第29—39章;狄奥·卡西乌斯,第62卷,第7—12章)。他显然是公元42年度的执政官,现在在前任执政官中已是老一辈的人物了(参见本卷第37章)。

[66] 在那里只有第六军团(维克特利克斯)和第十军团(盖米纳)。

[67] 这里指奥托的军队撤到波河以南,但这时他们却在河的北面。

[68] 关于第十四军团的声誉,参见本卷第11章

[69] 美西亚的军队第三、七、八军团是在克雷莫纳一役时来到阿克维莱阿(今天威尼斯附近的阿格拉尔)的。参见本卷第46章

[70] 今天波河右岸的布列谢罗(Brescello)。

[71] 参见本卷第39章。奥托的哥哥提齐亚努斯显然只是名义上的统帅,实际统帅大权在普洛库路斯手里。

[72] 普鲁塔克(《奥托传》,第10章)说,奥托派烧掉这一浮桥并击退了敌人,使敌人蒙受损失。

[73] 可能就是克雷莫纳以西、与司宾纳德斯科村(Spinadesco)相对的那个岛。奥托派接战的是驻在波河南岸的一队剑奴(参见本卷第23章)。

[74] 参见本卷第16章

[75]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7章,此人不是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兄弟。

[76] 关于苏埃托尼乌斯·保里努斯在不列颠的功勋,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4卷,第29—40章。

[77] 这里的保民官似指提贝里乌斯·格拉古和盖乌斯·格拉古兄弟、撒图尔尼努斯和杜路苏斯;执政官似指阿庇乌斯·克劳狄乌斯和路奇乌斯·欧庇米乌斯。

[78] 奥托派的统帅在两侧有受到敌人进攻的危险的情况下公然进军,这是难于索解的事情;而且这次进军的行程不是十六英里而是差不多二十三英里。蒙森认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占据克雷莫纳和希列斯奇亚之间道路上的一点,以便切断维提里乌斯派的交通线,而塔西佗的说法是错误的。

[79] 今天的阿达河(Adda)。由于这次进军会使奥托的军队的侧面受到攻击,所以蒙森等人怀疑过这一记述是否可靠。

[80] 努米地亚的骑兵常常被用来传信。

[81] 参见本卷第34章以次。可能就是帕都斯河和阿杜亚河合流处下手的那一舟桥。

[82] 这显然是克雷莫纳城四周的营地(参见本书第三卷,第26章)。在塔西佗关于战斗的记述中,没有任何记载表明战斗是在离营地无论多远的地方进行的。我们没有理由同意希略斯(Heräus)的说法:战斗是在离克雷莫纳四英里(在贝德里亚库姆那一面)进行的。塔西佗的记载是在维提里乌斯的营地附近,但根据普鲁塔克的说法(《奥托传》,第9章),则是在离贝德里亚库姆一百五十斯塔狄乌姆或十九英里的地方。

[83] 这里指波河左岸的波司图米亚大道(Via Postumia)的隆起的人行道。参见本书第二卷,第24章

[84] 来自上日耳曼的军团。“拉帕克斯”原有“强盗”之意,这里的意思是“锐不可当的”、“势如破竹的”。

[85] 这个军团由海军组成,“阿德优特里克斯”的意思是“帮助者”(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章)。

[86] 来自下日耳曼的军团。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1章

[87] 来自潘诺尼亚的军团。参见本书第二卷,第24章

[88] 这里指第十四军团的分遣队(vexillum)。

[89] 撒比努斯率领的剑奴(参见本卷第36章)。

[90] 这里当然是指左侧。

[91] 这段距离大约在十二到十六罗马里之间。

[92] 普鲁塔克在《奥托传》(第14章)里有类似的说法。狄奥·卡西乌斯(第64卷,第10章)说在这次战斗中阵亡的有四万多人。

[93] 这里指最先临阵脱逃却又不服从命令的那些士兵。

[94] 伽路斯留在营地里(参见本卷第33章),因而他没有受到士兵们的责难。

[95] 根据普鲁塔克的说法(《奥托传》,第12章),他们曾拒绝对敌作战。

[96] 指第二十一军团。

[97] 指在布利克赛路姆那里同奥托在一起的军队(参见本卷第55章)。

[98] 他们在阿克维莱阿(参见本卷第32章)。

[99] 这样离营地就只有一英里了。

[100] 此处从摩尔的英译。

[101] 在布利克赛路姆,参见本卷第33章第39章

[102] 这里指近卫军和亲卫队。

[103] 帝国早期的修辞学作家一般宁肯牺牲真正的历史事实而喜欢作耸人听闻的对比和描写感伤的场面。蒙森认为,塔西佗在这种影响下改变了奥托的悲惨结局的画面。他虽然没有完全放弃确实可靠的传统,但是却删掉了某些主要事实。这种看法是以普鲁塔克的记述为依据的。这位希腊历史学家(根据蒙森的看法,他的著作的依据大体上同塔西佗作品的依据一样,即克路维乌斯·路福斯的回忆录)说(《奥托传》,第13章),败军的军官在马利乌斯·凯尔苏斯的主持之下在贝德里亚库姆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凯尔苏斯宣布说,最后的命运肯定对他们不利,继续无益地流血是不能允许的。所有其余的人全都同意了这一点,其中包括奥托的哥哥、统帅提齐亚努斯。于是凯尔苏斯和伽路斯就亲自向凯奇纳投降。提齐亚努斯在最后关头想破坏协定的企图很快地就放弃了,凯奇纳被允许进入了奥托的营地。普鲁塔克的叙述就到这里为止。这一投降在当时来说是具有决定性的。因为斗争即使再继续一个时期,奥托也决不会取得胜利。要知道,他的军队的主力都叛离了他,而他是不能依靠伊里利亚的军团和布利克赛路姆的近卫军和亲卫队的。他只能自杀或是死在刽子手的手里。但塔西佗却愿意把他描写成一个为了大公无私地拯救人民而自杀的人。

[104] 科凯阿努斯是提齐亚努斯的儿子。后来他因为纪念奥托的生日而被多米提安处死。

[105] 奥托没有伤害维提里乌斯的母亲和子女(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5章)。

[106] 这时他正是补缺执政官(参见本卷第77章);后来他战胜了温代克斯。

[107] 日期是4月16日。

[108] 在埃特路里亚南部,位于罗马以北四十英里左右;今天的费伦托(Ferento)。

[109] 他的母亲阿尔比娅·费伦提亚(Albia Ferentia)出身于骑士家族。

[110] 这里指他杀死伽尔巴和他的自杀。

[111] 今天的勒佐(Reggio),位于摩德纳(Modena)和帕尔马(Parma)之间的埃米里亚大道上。

[112] 根据狄奥·卡西乌斯的说法(第63卷,第27章),他过去曾奉尼禄之命去进攻伽尔巴,但是却率领着他的军队投到敌人方面去。后来我们知道他曾参加凯奇纳和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兄弟撒比努斯之间的谈判(参见本卷第99章)。

[113] 撒比努斯曾代替玛凯尔统率波河右岸剑奴的队伍(参见本卷第36章)。但作者没有提到普拉肯提亚的勇敢的保卫者司普林那。

[114] 今天的摩德纳,在埃米里亚大道上。

[115] 奥托出征时有很多元老从罗马随行(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8章)。

[116] patres conscripti,这种称呼只在元老院开全体会议时才能使用,但在这里的实际上却只是一部分元老。而且,作为元老院,它必须正式承认维提里乌斯或奥托为皇帝,但这时它却无法最后确定何去何从。

[117] 埃普里乌斯两次担任过执政官,是有名的演说家,曾密告过特拉塞亚并因而得到了五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的赏金。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6卷,第22、28、33章;本书第四卷,第6章

[118] 这里指并非显赫的家庭中出身的、第一个担任了执政官的人,共和国时期的马利乌斯和西塞罗都是所谓新人(homo novus)。

[119] 今天的波洛尼亚(Bologna)。

[120] 有了这种通行证(Diplomata),沿路就可以得到驿马、住宿等等方便。

[121] 在4月12日到19日(一说12日到16日)。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5卷,第53章。

[122] 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兄弟。

[123]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41章

[124] 一般说来,只有最高级的官吏才有资格给执政官或元老院直接写信。

[125] 从本书第一卷第61章看来,只有瓦伦斯和凯奇纳麾下的两个军团,即第五和第二十一军团,其余五个军团(第一、四、十五、十六、二十二军团)只有分遣队。

[126] 这里指莱茵河左岸。

[127] 不列颠的军队是第二、九、二十军团(参见本书第三卷,第22章)。

[128] 原文mancipium是对奴隶的一种最蔑视的称呼。

[129]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95章第4卷,第11章

[130] 玛乌列塔尼亚·恺撒利安西斯行省约略等于阿尔及利亚西半部和摩洛哥东半部;玛乌列塔尼亚·琴吉塔那约略等于摩洛哥西部。

[131] 塔尔拉科西班牙,即近西班牙的行政长官衔副帅(legatus Augusti pro praetore)。他还负责保卫元老院的行省巴伊提卡的安全,因为那里没有军队。

[132] 即盖米纳军团,这个军团和第六军团(sexta victrix)是西班牙的卫戍部队。

[133] 努米地亚国王称为优巴的很多。

[134] 今天的索恩河(Saone)。这句话可有两种解释,一是乘船循此河下行,一是沿着与这条河平行的陆路下行。

[135] 根据苏埃托尼乌斯(《维提里乌斯传》,第7章)的说法,维提里乌斯离开罗马到行省去的时候,竟不得不把母亲的耳环当掉,以充路费。

[136] rector这里译为长官,因为他是那里的行政长官衔副帅(legatus Augusti pro praetore)。

[137] 这时他六岁。维提里乌斯的儿子是第二年根据木奇亚努斯的命令被处死的(参见本书第四卷,第80章)。

[138] 这是说,今天的荣誉在某种意义上说补偿了第二年的不幸遭遇。

[139]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7章

[140]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90章

[141] 波伊人住在卢瓦尔河(Loire)和阿利埃河(Allier)之间。

[142] 这里指埃杜伊人的首府奥古斯托杜努姆,今天的安敦(Antun)。

[143] 维提里乌斯以伽尔巴的合法继承人自居,因此把奥托的一方称为叛方(defectores)。

[144] 从苏埃托尼乌斯的《维提里乌斯传》(第13章)我们知道,维提里乌斯每天要吃好几次,每次的花费至少要四十万谢司特尔提乌斯。

[145] 但后来他改变了主意,参见本书第三卷,第58章

[146]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22章。苏埃托尼乌斯说(《维提里乌斯传》,第14章),他下令占星术士在10月1日之前离开意大利。

[147] 帝国早期的作家提供给我们许多证据,说明出身高贵的人常常在剧场和赛马场上表演。从这一章也可以看出,即使皇帝的强制要负一定的责任,但是在上层阶级中这种倾向仍是独立存在的。过去优利乌斯·恺撒迫使拉贝里乌斯登台表演时,人们就认为这是一种很大的耻辱。但后来到优维纳尔时期,贵族在台上演小丑的角色已成为常见的事情了。

例如优维纳尔:《讽刺诗》(第8卷,第189行以次):

“那些厚颜无耻的下层贱民坐在那里看我们贵族的三重的插科打诨;他们可以听一个光着脚的法比乌斯的表演,又可以笑着看两个玛美尔库斯相互厮打。”

皇帝们对这种习惯的态度看来有的是允许、有的是禁止的。提贝里乌斯严禁这样的表演,卡里古拉则加以鼓励。克劳狄乌斯实际上又制止了这种行动。尼禄则不仅强迫别人在舞台和斗兽场上表演,他自己也热心参加这些表演。贵族虽然常常在赛马场上比赛马车,但他们不大敢冒险参加剑奴的比赛,尽管这样的事例还是有的。

[148]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8章

[149] 他在维斯帕西亚努斯当政时期担任过属于元老院的比提尼亚行省的长官。

[150] 奥古斯都最初设置了城市长官的职位,以便在他离开罗马时代理他,但这一职务直到公元26年才成为固定的官职。这一执政官级的职务最初是维持罗马及其周边一百英里的秩序,后来刑事审判权也渐渐转到城市长官的手里了。

[151]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0章

[152] 皇帝的兄弟。

[153] 佩特洛尼乌斯·图尔披里亚努斯(他曾在提贝里乌斯当政时期历任显职)的女儿。

[154] 今天的特尔尼。从佛拉米尼亚大道上的纳尔尼亚有一条行人稀少的道路通往翁布里亚的因提拉姆尼乌姆(或称因提拉姆那〔Interamna〕)。

[155] 伽列里娅·丰达尼娅是维提里乌斯的第二个妻子,出身于前行政长官的家庭。

[156] 参见苏埃托尼乌斯:《维提里乌斯传》,第3章和本书第三卷,第67章

[157] 关于他采用这一名号的问题,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2章

[158] 参见本卷第58章

[159] 希略斯(Heräus)说,他可能是皇帝在塔尔拉科西班牙的代理官(rocurator Caesaris),因而也就是这一行省的主要财政负责人。铭刻表明被释奴隶往往被任命担任这样的职务。

[160] 很可能因为他还不知道皇帝到底是谁。可以假定他是在得到贝德里亚库姆的战报之后,才对阿尔比努斯采取行动的(参见本卷第58章)。

[161] 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6卷,第27章。

[162]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0章

[163] 他统治不列颠到公元71年,后来为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所接替。塔西佗在《阿古利可拉传》中说他是个受人欢迎的好人,但是没有威望(参见《阿古利可拉传》,第16章)。

[164]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4章第2卷,第27章

[165] 原名奥古斯泰·陶里诺路姆(Augustae Taurinorum),在奥古斯都在这里设置军事移民地之前,称陶拉西亚(Taurasia)。

[166] 今天的小圣伯尔纳(The Little St. Bernard)。

[167] 这条路通过埃波列地亚(今天的伊夫雷亚)到奥古斯塔·普莱托里亚(今天的阿欧斯塔):它从这里上行到杜里亚河(今天的多亚尔河)的上流流域,穿过小圣伯尔纳山路(汉尼拔很可能就是从这条路攻入意大利的),又沿着列克吕兹河下行进入伊赛尔河上流流域,经过圣·摩里斯堡、塔兰塔西亚(今天的穆斯提耶)和孔夫兰而到达阿尔卑斯山这一通路的西门,即蒙美兰。在这里道路分成两股:一股穿过格雷西沃丹的谷地到达格勒诺布勒和维也纳;另一股折向西北,通过香倍里直到布尔锐湖,从那里又向西,穿过舍渥吕村附近的杜夏山(猫山),最后到达里昂。军团奉命走后一条路,这样就避开了维也纳。

[168] 一般说来,退役(missio)的方式有四种:光荣的(honesta)、病弱的(causaria)、好意的(gratiosa)和不名誉的(ignominiosa)。光荣的退役是在光荣地服役十六年期满之后,近卫军士兵取得五千狄纳里乌斯(两万谢司特尔提乌斯)的退役金(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5卷,第23章);由于负伤、生病以及由于无法继续服役的其他原因而退役的则属病弱的退役;通过善意和庇护而得到的退役是好意的退役;凡由于不光彩的理由而退役的均属不名誉的退役。

[169] 维斯帕西亚努斯派通称佛拉维乌斯派,因为他姓佛拉维乌斯。

[170] 第十一军团到达尔马提亚去,第七军团到潘诺尼亚去。

[171] 他是从图林到提奇努姆去的。

[172] 罗马人往往提前举行晚宴,这样晚宴的时间就可以拖得更长,并且这种拖长时间的做法还可以表示自己的阔气。

[173] 维尔吉尼乌斯曾多次拒绝了帝国的统治大权;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52章第二卷,第51章

[174] 奥托也称赞过他那喜欢犯上的士兵的忠诚,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3章

[175] 指奇维里斯的反罗马的起义。这一战争可以既称为内战,也可以称为对外战争,因为,首先,巴塔维亚人本身曾在罗马军队中服役,甚至有一些罗马军团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其次,他们的联盟者一部分是高卢人(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一部分是居住在莱茵河以东的日耳曼人。

[176] 维提里乌斯从提奇努姆不是沿着埃米里亚大道行进,而是转由波司图米亚大道到克雷莫纳去,所以拉丁文用flexit一词。

[177] 关于尼禄公开表演歌唱的问题,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4卷,第14、15章;第16卷,第4章。

再参见优维纳尔:《讽刺诗》,第8卷,第224行以次:

“这就是我们的高贵皇帝的所作所为,这就是他的特殊作风,

他喜欢的是在外国舞台上不适当地歌唱以糟蹋自己,

喜欢取得一顶希腊芹花的花冠。”

[178]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7章。从上下文来推断,奥托或伽尔巴必定已任命玛凯尔、玛利努斯和科斯塔为下一年即公元70年度的执政官。

[179] 伊里利亚的一个海角,位于亚得里亚海的上部。在它的底部有提尔盖斯特(今天的的里雅斯特),顶部则有波拉(Pola)。

[180] 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和他的父亲曾被尼禄的奴隶(一说被释奴隶)赫里奥斯谋杀(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3卷,第18章;小普利尼:《书信集》,第1卷,第5章)。司克里波尼亚努斯一家属克拉苏斯家族。

[181] 这意味着一种无言的抗议。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士兵应报之以欢呼。

[182] 参见本卷第5章

[183]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11章

[184] 即高卢军团。

[185]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89章。达尔马提亚的长官福利乌斯·卡米路斯·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在公元42年曾发动反抗克劳狄乌斯的叛乱。

[186] 没有资料记载他升到怎样高的职位。

[187] 格涅乌斯·多米提乌斯·科尔布罗曾在对帕尔提亚人的战争中建立过功勋,因此引起了尼禄的忌妒。尼禄在公元67年把他从东方召回。当他在科林斯的港口肯克里埃(Cenchreae)登陆时即被尼禄下令处死。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3卷,第17章。

[188] 叙利亚四个,犹太三个,埃及两个。

[189] 指犹太人。

[190] 参见本卷第4章第81章

[191] 维斯帕西亚努斯因公元43年在不列颠统率第二军团时所立的战功而取得这一荣誉。参见本书第三卷,第44章。苏埃托尼乌斯:《维斯帕西亚努斯传》,第4章。

[192] 提图斯曾在日耳曼和不列颠服役并取得了声誉。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图斯传》,第4章。

[193] 后来他却变得贪婪了。

[194] 他是公元51年最后两个月的执政官。

[195] 腓尼基边界安提黎巴嫩山的西南余脉。

[196] 罗马的代理官驻在恺撒列亚;但是在犹太人的眼里,只有耶路撒冷才是他们的首府。

[197] 但约瑟普斯说,维斯帕西亚努斯曾写信给亚历山大,通告自己即位的事。

[198] 索海木斯是埃美撒家族出身的国王。他在公元54年被尼禄任命为索佩尼(幼发拉底河上游以东地区)的国王。参见本书第二卷,第4章;塔西佗:《编年史》,第13卷,第7章。

[199] 安提奥库斯出身塞琉古家族,这时他是孔玛盖尼和部分奇里奇亚的国王;三年之后维斯帕西亚努斯废掉了他,把他的王国变为罗马的一个行省。参见本书第二卷,第4章;塔西佗:《编年史》,第12卷,第55章。

[200] 他是希罗·阿格里帕(死于公元44年)的儿子,贝列妮凯的兄弟;这时他是约旦河以东地区的长官。参见本书第二卷,第4章

[201] 实际这时她至少有四十岁。

[202]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2章

[203] 卡帕多奇亚现在是由骑士出身的代理官统治着;后来由于行省经常遭到入侵,维斯帕西亚努斯不得不把它交给一个握有兵权的执政官级的长官来治理。参见苏埃托尼乌斯:《维斯帕西亚努斯传》,第8章。

[204] 今天的贝鲁特。

[205] 他们的外交活动进行得十分顺利,以至帕尔提亚的国王沃洛吉西斯竟然建议为维斯帕西亚努斯提供四千名骑兵,不过这部分军队却为维斯帕西亚努斯慎重地谢绝了。参见本书第四卷,第51章

[206] 指亚历山大和佩路西乌姆两地。

[207] 欧列里(Orelli)认为这些老兵包括前一章中召回的老兵。希略斯(Heräus)则认为很可能他们是留在叙利亚和犹太的五个军团的精锐的分遣队。在本卷第57章中,不列颠的三个军团送到维提里乌斯这里来的是八千人,即每军团约两千六百人。依此类推,五个军团正好是一万三千人。

[208] 纪念这一军团在达尔马提亚长官卡米路斯·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叛乱时对克劳狄乌斯的忠诚。

[209] 也可以说是奥托死亡的消息。

[210] 因为他们都是军团的分遣部队,苏埃托尼乌斯说(《维斯帕西亚努斯传》,第6章),这些军队一得到奥托死亡的消息,便根据自己的意思,在未同叙利亚军队联系的情况下推选维斯帕西亚努斯为皇帝了。

[211]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9章

[212] 今天的巴尔干山。

[213] 他们在克雷莫纳和波罗尼阿修建了半圆形剧场之后便被派到波埃托维奥(Poetovio,今天的佩塔乌〔Petau〕)去。参见本书第三卷,第1章

[214] 名字的颠倒在塔西佗的作品中是常见的。

[215] 公元61年他由于科尔涅里乌斯背信法(lex Cornelia de falsis)而被判了罪,因为他曾为伪造的遗嘱作证。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4卷,第40章。

[216] 希略斯(Heräus)认为可能就是普利尼在《自然史》第9卷中所提到的亚细亚的长官。参见本书第三卷,第4章

[217] 名称不详。

[218] 参见本卷第66章

[219] 参见本卷第67章

[220] 参见本卷第68章

[221] 横跨台伯河的这座桥离罗马城约二英里,在佛拉米尼亚大道上。西塞罗截获卡提里那一派的阴谋的证据就在这里,参见撒路斯提乌斯:《卡提里那的阴谋》;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3卷,第47章。

[222] 指意大利第一军团、阿劳达第五军团、拉帕克斯第二十一军团、普利米格尼亚第二十二军团。

[223] 指日耳曼第一军团、马其顿第四军团、普利米格尼亚第十五军团,高卢第十六军团。参见本书第三卷,第22章

[224] 这是说他很快便垮台了,接受不接受尊号对他没有什么意义了。

[225] 公元前477年,法比乌斯家族在克列美拉遭到全灭。

[226] 公元前390年,在布伦努斯(Brennus)率领下的高卢人在阿里亚(今天的托尔伦提·第·卡提诺〔Torrenti di Catino〕)战败了罗马人。罗马人的伤亡是如此惨重以至后来这一天(Dies Alliensis)被认为是凶日,停止任何公私事务。参见李维:《罗马史》,第6卷,第1章以次;苏埃托尼乌斯:《维提里乌斯传》,第11章。

[227] 这里指重新安排当年其余月份的执政官(参见本卷第71章)。这同11月的选举不同,在那次选举中维提里乌斯所安排的是以后各年的执政官。既然皇帝在行政长官的选举中只有推荐(commendatio)的权利,因而在理论上他也就只能指定执政官的候补人。候补人的这种指定(nominatio)实际上等于正式选定,不过名义上还算是由元老院选出的罢了。

[228] 特拉塞亚是赫尔维狄乌斯的岳父。在尼禄当政时期,他是斯多噶派反对派的领袖,公元66年元老院根据尼禄的命令处死了他。赫尔维狄乌斯同时也被赶出了意大利。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6卷,第21—35章。

[229] 有的本子是普布里乌斯(Publius),这里从哈姆(Halm)本。

[230] 根据十二铜表法,保护人也和父系亲属(agnatus)一样,在他们的被释奴隶没有子嗣而死后又无遗嘱时,得以继承这些被释奴隶的财产。如果被释奴隶有遗嘱,他也只能处理自己财产的一半,另外的一半则保护人有全权处理。此外,被释奴隶还有种种义务;如果保护人贫穷而不能养活自己的话,被释奴隶就有义务养活他,就像儿子养活父亲一样。

[231] 梵蒂冈周边到处是腐水和臭气,因而是不利于健康的。目前在那里的是圣彼得教堂。

[232] 维提里乌斯解散了构成奥托军队的基干的九个近卫军中队(参见本书第二卷,第67章);他现在征募了十六个近卫军中队来代替他们,并显然把通常的三个城市步兵中队增加到四个。这种增多可能是因为自愿参加这种有利可图的兵役的人多了(参见本卷第94章)。

[233]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6章第二卷,第2731—44章

[234] 指参加近卫军或城市步兵中队。

[235]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6章。关于这些领袖我们没有更多的材料。

[236] 他的生日是公元15年9月7日或29日(参见苏埃托尼乌斯:《维提里乌斯传》,第3章)。

[237]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3749章第二卷,第57章。波里克利图斯和帕特洛比乌斯原是尼禄的两名被释奴隶,后来被伽尔巴处死。

[238] 折合20世纪20年代的四千多万美元。本书英译者莫尔(Moore)认为这个数目可能被夸大了。

[239] 埃普里乌斯·玛尔凯路斯是一个专门靠干坏事爬上来的人,他也是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得力助手(参见塔西佗:《编年史》,第16卷,第28章)。

[240] 木奇亚努斯的军团,在美西亚。

[241] 这时他是美西亚的长官。

[242] 他们很快地就在奇维里斯的领导下发动了反罗马的起义。

[243] 参见本卷第57章

[244] 参见本卷第65章

[245] 克路维乌斯·路福斯同维提里乌斯在一起而未到任。

[246] 指维克特利克斯第六军团,盖米纳第十军团和阿德优特里克斯第一军团。

[247]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711章

[248] 瓦列里乌斯·费司图斯是驻守在阿非利加的第三军团的统帅,维提里乌斯的亲戚,他被派到那里去显然是为了监视总督路奇乌斯·披索的。参见本书第四卷,第4849章

[249] 即今天的所谓优利安·阿尔卑斯山(Julian Alps)。它从撒夫河(Save)的河源处开始,东南行穿过伊松佐河(Isonzo)、撒夫河和库尔帕河(Kulpa)之间到阜姆(Fiume)和达尔马提亚沿岸的山脉。穿过这一山脉、从阿克维莱阿通向潘诺尼亚的道路,通过阿德尔斯贝尔格山路(Adelsberger Pass)(这是多瑙河和亚得里亚海之间的分水界),从那里东北行穿过埃蒙纳(Aemona)即莱巴赫(Leibach),再穿过圣奥斯瓦尔德(St. Oswald)附近的特罗伽那山路(Trogana Pass),从那里再到佩塔乌(Petau),即第十三军团的大本营的所在地。

[250] 埃提西亚风(etesiae)是在每年最热的时期7月下半月到8月在爱琴海上刮的一种季节风(西北风)。

[251] 参见本卷第51章。在两个地方,我们看到他都是一个牵线人。

[252] 在下日耳曼的时候。

[253] 今天波河左岸的欧司提里亚(Ostiglia),它位于维罗那以南,曼图亚(Mantua)东南。从维罗那到波罗尼的道路和从克雷莫纳到曼图亚的波司图米亚大道(Via Postumia)就在这里会合。

[254] 亚得里亚海舰队的驻地。

[255] 地中海舰队的驻地。维提里乌斯对巴苏斯的任命已经是破格的了。

[256] 指维斯帕西亚努斯、提图斯和多米提安的统治时期。

[257] 他所引用的佛拉维乌斯时期的作家,据我们所知,是克路维乌斯·路福斯、老普利尼(他写了一部日耳曼战争的历史,并且续写了奥菲狄乌斯·巴苏斯的历史)和维普斯塔努斯·美撒拉(他本人参加过这一战争,当时他统率过美西亚的一个军团,即克劳狄乌斯第七军团)。除去官方文件和其他史料之外,还有许多作家没有被他指出名字来。但我们不一定认为这三个作家就是被他认为“为了谄媚的目的而捏造了他们的动机”的人物。因为美撒拉就是他所钦佩的并且被他列为他的《对话录》的登场人物之一。老普利尼也是他所敬佩的前辈。

[258] 参见本卷第12章以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