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匿声近抵那处干枯草木,耳边隐隐听到女子闷呼之声。
他寻得一处屋瓦,伏身下来,静气屏息,向那草木看去。
但见枯黄草木丛中赫然出现一男一女,那男子将女子双臂紧紧扣按在她头上,左手捂住她口鼻,将她死死压于身下。
二人身旁不远处还七零八落地散掉十多件干净衣裳。
那女子脸容姣好,姿色颇佳,只是此刻正眼神惊恐,竭力挣扎,纵声喊叫。
她的嘴已被男子捂了住,只能发出低闷的呜呜之声。
阿仲心下愕然,凝神再看。
只见那男子月代头,马乘袴,一把倭刀斜靠在旁,不是律香佐却是何人。
只听他浪声淫笑道:
“嘿嘿,妹子,你这么漂亮,让老子玩玩嘛。老子要是玩得爽了说不定就不杀你了。”
女子闻言脸色立时煞白,双脚乱踹,反抗得越发激烈。
律香佐右手一提,一按,便将女子双手扣压在她自己口鼻之上。
律香佐又放开女子双手,掀扯裙裾,恣意放纵施为。
那女子秀目圆瞪,拼尽全力往后蠕退,但却无论如何也脱身不开。
她双手一得空,登时拼命按挤律香佐胸口,欲将后者推开。
她张口呼救,却觉浑身酸麻无力。
呼声不响,便传不远。
阿仲心中已然猜到这女子便是给闻人雪送衣物的浣衣处侍女采云,她定是在去吴钩堂的路上被律香佐盯上,劫掠至此。
阿仲猛地想到律香佐一会定要杀人灭口,否则采云只要将此事告知莫休,律香佐必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心下不忍采云如此横死,轻轻拔出背上钢剑,悄无声息地跳将下来,对着律香佐正在前后抽动的背心,一剑刺出。
律香佐生长在东夷部落,部落近海,进修罗场前他便靠海上劫掠商船、渔船营生,长期的海贼生涯使他对危险的嗅觉敏锐至极。
他现下本若腾云驾雾般,好不舒畅快活,忽的感觉后背寒意骤生,一股杀气袭背而来。
他登时一惊,身形一闪,葫芦般滚往一旁。
阿仲一剑刺空,心中微微一愕,赶忙回抽钢剑,凝神对峙。
律香佐翻滚间左手已然抓住倭刀,他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怒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然坏了老子的好事,害老子不能尽兴。”
阿仲赶忙深吸一口,敛住心神。
他知道律香佐以南修罗场第一名进城,实力定然不俗。他不敢掉以轻心,两眼专注地观察律香佐一举一动。
只听锵的一声,律香佐抽出手中倭刀,将刀鞘丢往一边。
那倭刀颇长,约莫五尺许,刀光闪闪,寒气渗人。
“看老子宰了你!”他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由左足边往右头顶一劈,顿时刀气骤起。
倭刀术·破浪斩!
只见他身前地面冒出一道淡蓝刀气,嗤嗤作响,犹若波浪一般,迅速地向阿仲推进而来。
阿仲心中一讶,不敢怠慢,急退数步,跳往一旁,他身后的干草垛却是刺啦一下,被气浪斩成两堆。
阿仲立足未稳,又见律香佐一跃而起,倭刀由右向左,凌空一劈。
但闻风声呼呼尖啸,又一道弧形刀气应劈而出,和着风声向阿仲刮来。
倭刀术·乘风斩!
这一斩阿仲闪躲不及,唯有架剑格挡。
但闻当的一声,他连退三步,手背酸麻,钢剑几乎脱手而出。
他胸中大惊,这其貌不扬的一轮气风,竟如此厉害。
律香佐双足刚刚落地,便纵身前奔,他嘿嘿一笑,抄起倭刀,近抵阿仲。
阿仲在乘风斩下,已然失了先手,眼看律香佐已经近身,便抡舞钢剑,格挡起来。
“当当当当当,”律香佐连进五步,连砍五刀,一刀强过一刀。
阿仲却接连退却,心中顿觉压力山大。
他手臂酸麻至极,格挡一刀吃力过一刀,如此下来,再有七八刀定然要抵挡不住,血溅当场。
叫苦之间,阿仲忽闻小院外杂乱脚步声纷纷传来,其中有一人道:
“温影大人,是这边,刚刚的声响是从这边小院内传来的。”
二人心中均是一怔,律香佐立时收刀跳开,对着阿仲嘿嘿笑道:
“阿仲,你小子今天扫了老子的兴致,这仇先记下了,下回再算。”
阿仲心下更惊,愕然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律香佐提刀遥指,道:“就那破剑,覆霜城里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把了吧,哈哈!”
话音甫毕,他轻身跃起,由另一面墙翻了出去。
就这么走了?阿仲惊惧地往地上采云看去,只见后者仍然躺在枯木黄草间,一动不动,上身下身一片狼藉。
她的头斜歪一旁,眼神空洞,脖颈处一道深深的勒痕惊心触目。
她已然断了生气。
阿仲脸面蕴怒,胸中燃火。
适才律香佐发觉背后有人偷袭时,便立刻辣手摧花,扭断了采云的脖子,以免她事后揭发,后患无穷。
如今采云已死,阿仲空口白牙,死无对证。
现在若不赶紧开溜,只怕守卫寻来,自己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决计说不清楚。
刹时之间,小院木门已被踹开,温珀带着七八个罗刹贯门而入。
就在门开瞬间,阿仲堪堪闪往屋后。
他心中叫娘,方才被采云的死状慑怒,稍稍迟疑片刻,未及时逃走,此刻若再行翻墙,定然会被发现。
温珀那丫头身轻体灵,轻功极好,若被发现定会给她追上。
阿仲屏息倾听,但闻温珀“啊”的一声娇呼,随即又传来“哗啦”的盖布之声,然后又听得温珀令道:
“那人还在院内,你们各处分开搜寻。”
“是!”
众罗刹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