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匪最初当真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忘了自己不会凫水!
“那便多谢齐公子!改日定当奉上谢礼!”
冷墨夜与齐匪自小相识,他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但在金绵绵的事上,他便小气得紧。
习武之人耳力本就比寻常的人敏锐,那一句“勉强娶了”,金绵绵没有听见,冷墨夜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冷墨夜一走,最着急的是齐匪,他还在树上挂着呢!
“冷世子,冷墨夜,你别走啊!你倒是先放我下来啊!”
齐匪目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若是自己跳下去,少不了要牺牲些皮肉。
他的目光落到一脸幽怨的沈娉婷身上:“沈小姐,帮帮忙!”
沈娉婷在冷墨夜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对齐匪也没了好脸色。
“齐公子不是会喊救命吗?还是自己喊吧!”
沈娉婷也走了。
齐匪无语,方才喊救命那是迫不得已,如今再大喊招人过来,那便是让人看笑话的!
况且他那个二姐还在文山书院做辅教,让她听说之后回家宣扬,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金绵绵被放在榻上的时候已经醒了,吐了几次水腹中舒服许多。
冷墨夜嫌厌道:“起来收拾干净!”
金绵绵瞪眼,冷墨夜有没有心?她都这样了,还让她收拾屋子!
她仰面直挺挺地躺下闭眼,她不管,从现在起,她要给自己放假几个时辰!
少顷,温热的帕子在脸颊轻轻擦拭,就像一团猫儿在温柔地蹭着她的脸颊,舒服极了。
金绵绵唇角上扬间倏然睁开了眼睛,这里并没有猫儿!
所谓的猫儿,是冷墨夜拿着帕子在替她擦拭塘水留下的污渍。
他的动作轻柔,睫毛垂下,如同蒲扇一般,眼神中的谨慎温柔,就像对待一件极贵重的物件。
“冷墨夜?”
不怪金绵绵怀疑,眼前的冷墨夜就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一般,温柔到不像话,令她莫名地惊惧。
冷墨夜的动作停了,抬眼看进她的眸子里,墨色渐浓。
“你与齐匪早就认识?”冷墨夜问。
齐匪那放浪不羁的性子,他以为他这辈子也不会主动对一个女人说娶她。
金绵绵凝眸思索了一阵,突然明白过来,冷墨夜与齐匪之间的关系微妙,或许就是她猜测的仇人关系!
一定是方才她与齐匪同时落水,引起了冷墨夜的怀疑!
前一日才怀疑她是沈府派来的奸细,这一次又是宣平侯府,她金绵绵是不是不小心被扫把星君扫了?
“世子,其实我们不熟,我可以解释!”
金绵绵挣扎着起身,却没想好从何说起。
冷墨夜将帕子放在轮椅的扶手上,直起身子:“你说。”
金绵绵又想了一会儿,道:“八年前,我把他从野狗嘴里救了下来。”
这是她精心挑选的一句最合适的解释,她是齐匪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么简单。
冷墨夜的沉默让她忐忑起来,反复琢磨方才的话,她没有说错!绝对没有!
“说实话!”冷墨夜心浮气躁。
八年前金绵绵六岁,六岁的小丫头能打赢凶恶的野狗,这是侮辱他的智慧。
“这就是实话!”金绵绵在心底叫嚣。
脑中灵光一现,道:“是他!是他救了我!看、看我玉雪可爱,所以、所以至今难忘!”
金绵绵撩去额前的发丝,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指甲盖,这回他总该信了吧?!
八年前齐匪十岁,虽然对付不了三只野狗,英勇一些,一只总能对付的!
冷墨夜皱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金绵绵捂着脸又是骇然又是惊惧,真话假话都不信,他究竟想听什么?!
“我想起来了!是我救了他!我用紫荆雷救了他!你也知道,我的医术很厉害的!若是说谎,天打雷劈!”
金绵绵直视冷墨夜的眼睛,说得信誓旦旦。
雷劈?雷神爹爹才舍不得。
“世子,不如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上课!”
金绵绵说得含蓄,事实上,她担心自己着凉生了风寒。
凡人的身体最是经不起折腾,方才那池塘的水凉得彻骨,即便有桅金软甲护体,她的手脚依然是冰冷的。
冷墨夜的神色和缓,将她按在榻上,盖了锦被。
“我们有婚约。”
他想起金绵绵说过,他是她们村最好看的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嗯?”
金绵绵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知道冷墨夜信了她说的话,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她真的无法适应、无福消受啊!
婚约,他不是对婚约嫌弃得很吗?他不是有青梅竹马的沈娉婷吗?
“世子,这门婚约连老太君都忘了,怕是、怕是当初的一句玩笑话!”
玩笑当不得真!
冷墨夜长得好看,但脾性折磨人!她此生做他的侍童,足够!
不能总抓着老实人坑。
冷墨夜没有理会金绵绵,直到他上床而眠,灯熄之后,黑暗中才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不会娶你。”
金绵绵很久回不过神,夜色当中,笑比哭还难看几分。
“世子,真巧,我也不想嫁你。”
桃树的绿叶盈翠,拥拥簇簇挤在一起沐浴月光,今夜竟是出奇地宁静,自然也再没有声音回答金绵绵。
“我不会娶你,不代表你能随意勾引别的男人!不要妄想齐匪,否则我会杀了他!”冷墨夜的声音如幽灵鬼魅一般,带着冰冷嗜血!
他的东西,不喜欢旁人碰触!对他来说,金绵绵只是一个物件,与轮椅的作用一样的物件!
“谁妄想他?!”金绵绵心头叫嚣却没敢再发声。
夜色愈发浓重,四周静谧,冷墨夜在床,呼吸渐匀,金绵绵卧榻,睡得深沉。
第二日,金绵绵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心思大定,没生病是最好。
否则还要耽误正事。
第一堂是明先生的课程。
明先生是文山书院的院长,学富五车,举贤任能,得皇上看重,在学术界亦是地位卓然。
且明先生只教男子,能听他授课,是天大的机缘。
当金绵绵与冷墨夜到达明先生的博闻院时,多数学子已经占好了座位,只余最后排两个不起眼的位置。
金绵绵作为冷墨夜的侍童,是没有资格听课的。
她将冷墨夜放在那里,之后退到门外从窗棱的雕花缝隙之间偷偷往里看。
“过来!”冷墨夜道。
金绵绵乖巧地跑到冷墨夜身侧:“世子,有什么吩咐吗?”
最好是吩咐她去买什么好吃的蜜饯点心,她也好趁机出去熟悉一下锦城。
“坐下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