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家,金绵绵是一定要去的,但她更想去的是金二柱家。
郑氏卖院子的那笔钱赚得倒是心安理得,但也正如郑氏所说,都是金家人,自然不能少了大房的份儿。
锦城繁华,处处都要用到银两,金绵绵那个爹爹被周氏迷了心窍,不可能给她半钱,她总要为自己考虑。
至少,将去锦城的路费要来。
“世子说,让小的和你一起去,带些礼物,别落了王府的面子……”四喜道。
四喜的脚下摆放着已经包好的礼物:人参、鹿茸、雪莲、阿胶……
这些当中的任何一样都比得过金绵绵准备去要回的那些银两,且远远过之。
“这些礼物……”
金绵绵心痛,这些礼物为何不折算成银两给她?!
“世子说,绵绵姑娘作为他的贴身婢女,与人相处时切记要注意分寸。”
金绵绵心里清楚,冷墨夜说的分寸,是与上官言在一起时的分寸。
高门大户,规矩太多。
金绵绵穿了金线绣边桃花粉的叠襟小衣,轻纱叠锦百褶裙,显出少女窈窕的身段,活泼的很!
一路小跑着来到张大婶家,只见张大婶在自家门口与村里的妇人们扎堆做些绣品,都是些粗浅的手工活计,卖去城里换得几钱以补贴家用。
“呀!这不是大妞吗?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看这小脸儿变圆了,比从前更讨人喜欢了!”
张大婶笑呵呵的。
自从跟了冷家世子之后,大妞的生活比在周氏身边强了不值多少倍,大妞是个有福之人,老天爷眷顾着呢!
金绵绵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日日大鱼大肉喂着,补药喝着,能不圆吗?
她上前与其他妇人笑了笑,对张婶子道:“婶子,我去家等你!”
金绵绵快走了几步迈进张大婶家的院子,上官言正光着膀子劈柴,南墙边堆放着劈好的木柴,堆满了一整面墙,整整齐齐,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
“大虎哥,你还没回锦城吗?”
“咣啷!”
上官言手里的斧头掉在木头堆里,后背僵直了一瞬,也没有应金绵绵,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金绵绵愣了,上官言从来都是睿智镇定,这么慌张的情况,从未有过!
“大虎哥,你怎么了?”
金绵绵赶上去拍响上官言的屋门。
“我、我换身衣服!”
屋里传出上官言的沉闷声响,似乎踫倒了什么东西。
金绵绵正疑惑,院外匆匆跑进一位妇人,看了金绵绵一眼便拍响了上官言的屋门。
“大虎!大虎不好了,你娘突然晕倒了,快去瞅瞅吧!快……”
妇人的话没说完,上官言便开了屋门,身上胡乱套了一件锦衣便闷头往外跑。
金绵绵紧随其后,只见张大婶倒在地上,手里拿着未绣完的绣品,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唇色显出青紫。
“娘!”
上官言手指颤抖地探上张大婶的鼻息,猜测到结局之后,脑中嗡鸣一声,陡然觉得眼前漆黑。
他娘死了!
“娘啊!”
上官言当即乱了阵脚,泣不成声。
金绵绵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探查张大婶的脉搏,暗暗用紫荆雷输入到张大婶体内,眉尖渐渐蹙起。
是毒!
耳畔不断传来上官言的哀嚎,虽说他是家中最大的,却也是与张大婶最亲的,张大婶出事,没有谁比他更伤心的了。
“大虎哥,婶子还活着!”
金绵绵用紫荆雷护住张大婶的心脉,性命暂时无虞。
也幸而毒素还未来得及伤到心脉!否则只能向冥君要人了!
上官言此时也镇定下来,金绵绵的话无异于给他吃了定心丸。
“大虎哥放心,婶子一定没事!”
金绵绵安慰着上官言,让四喜去冷宅找梁大夫,若是上县城找大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
上官言连连点头,面色微赧,满目感激:“大妞,多亏有你!”
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镇定。
金绵绵不语,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多了一分仔细,这样的是倘若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哪一个都淡定不了。
况且,张大婶命不该绝。
金绵绵将张大婶身上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到他娘手里拿着的绣品上。
这副绣品是并蒂牡丹,极其常见的花样,但那绣线却是轻盈纤细,颜色还比普通的绣线鲜艳了不少。
张大婶惯用的绣线金绵绵很熟悉,绝不是这一种!
金绵绵悄悄凑近闻了闻绣线,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涩然飘进鼻子,她心中有了底。
不到一刻钟,四喜带着梁大夫上门。
“大妞,多谢你……”
上官言又一次道谢。
这冷宅的大夫能来,是看在金绵绵的面子上。
只是那冷家世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大妞这么做会不会被罚……
“大虎哥,别这么客气,梁大夫是自己人!”
金绵绵的注意力全都在张大婶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上官言的诧异与梁大夫唇角牵强的笑。
一句自己人,就将他拉下水了!他可不敢与金绵绵纠缠过多,今日是世子让他来,他才敢来。
“咦?”
梁大夫仔细诊了好几次,面色愈发的疑惑。
“我来之前,病人了服用过什么东西?”
上官言摇头:“没有,我娘早上只喝了碗小米粥,再无其他。”
“这就奇怪了……”梁大夫嘀咕。
“大夫,我娘的身体一向健朗,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上官言紧张的很,他这一次回来非但没帮上什么忙,还让娘在眼皮子底下出事,他不孝啊!
“公子不必担心,令堂无碍!”
梁大夫从拿出银针,得先让这妇人醒来再说。
这妇人无碍是无碍,但脉象却是奇怪的很,他总共诊了四回,脉象从一开始的急促不安,竟是逐渐趋于常脉,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慢慢修复这毒性……
“大虎哥,这个绣线好漂亮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呢!”
金绵绵故意高声道。
以上官言的脑子,金绵绵稍加点拨,他定能想到关键之处。
上官言的目光也落到绣线之上,眉头蹙起,他这几年做生意见多识广,绣线他亦是见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