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丰海院

天星宙历,十二月廿五。

小雪。

今天又是起了个大早,来到这座小院之后,他养成了这个好习惯。

在这座不知名的支脉上,苏文烈在风雪中围着小院,小步地跑动着。

在他的肩头,苏跳跳一如既往地用爪子,紧紧抓着苏文烈的棉衣,在他轻轻跑动的节奏中,一上一下的跟着起伏。

今天,就是方式一门的宗门大考了。

他将自己筑基高阶的境界,深深地隐藏了下来,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宗门那些长老,得知他醒来的消息后,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每日分配给他的修炼资源,仍然是丁点都没有的,他也只能靠尚师兄和折海师伯,偶尔过来接济他一些。

甚至在弟子之间则是有传言,在说苏文烈之前的踏山门,连同他现在住在曲阳山内,都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苏文烈每次从两位长辈的手中,接过他们送来的丹药和衣物,都没有表示过任何的不满,但是,他的内心却在快速的滋长出一种心态,气难平。

其实他也想过,有可能是自己之前出手太重,踏山门时,给那些外门弟子留下的伤害太重,所以他还特意请折海师伯带着他,亲自去找那些外门弟子道歉赔罪。

但如今看来,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对方冲的不一定就是他那日的冲动,至于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被准许参加内门精英弟子以上的大考,那么,就是后天了。

后天,宗门大考,见真章吧。

曲阳山东,封海坝。

在这封海坝上,坐落着一座绵延数里的道馆,正是折海道人挂职的道馆,拜方观。

今日的拜方观,一大早就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在拜方观观门外不远,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坦海滩上,以二十五行二十列的方阵,树立起来了整整五百座木台。

每座木台都是两层,第一层五丈见方,在第一层之上又有第二层,乃是三丈见方,在这第二层木台上,都有一位长老坐镇。

整整五百名的长老,清一色的灵湖境界。

这种盛况,让围在海滩外围,还不准入场的五万余名外门弟子,皆是自豪不已。

虽然,方士一门筑基之后进阶困难,但他们入门简单,吸收弟子时便容易,对资质的要求也会相对降低很多,这就导致虽然平均实力非常差,可是宗门人数非常多,当基数到达一定的数量后,总会出现多于其他门派人数的佼佼者。

今天,就是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最好的机会。

四万余名外门弟子中,只有一万五千名是拥有大考资格的,他们将在今分为五百组,每组三十人,每三十人踏上同一个木台。

每个人从木台上,领取这个木台对应的一到三十号,然后由守台长老随机抽取,按照号码分配成对进行战斗,每个人战斗两场,按照胜场排名,取前十名。如有名次并列,则要加战一场,取完为止。

今天一天的大考下来,一万五千名拥有资格的外门弟子,就只能剩下五千名。

这五千名弟子,将直接入围明天的内门入门弟子大考。

与原本的入门弟子,凑够两万之数,再以同样的方式,分为五百组,每组四十人,每人三场战斗,取每组的后十名,共五千名弟子,踢出内门,降级到外门精英弟子的序列。而剩下的一万五千人,便是这一次宗门大考的准入门弟子了。再从每组取前八名,共四千人,获得之后的精英弟子大考资格。

可以说,这场规模宏大的宗门大考,就是一次人为的优胜劣汰。

你行,你进内门,你不行,你滚到外门去。

因为是由内门亲传弟子们,担任这次大考的秩序维护,这些亲传弟子又几乎都是炼气境,所以整个大考现场,虽然显得庞杂却不混乱,所有弟子都是井井有条,按照次序进入大考场地,然后按照指引走上木台。

当所有弟子都入场以后,在沙滩正上方,首席镇宗长老郝玉山,挥手开启了扩音阵法。

“方士一门,传承万载。传承下来,不仅仅是一门门,神奇瑰丽的修行功法,更是一座座,亘绝古今的传承丰碑。即使天以万物为刍狗,我等方士不言休。”

“五年一度方士盛典,你们期待已久的宗门大考,今日就将开启!”

还好这位首席镇宗长老,并没有什么废话,只是简单的铺垫了几句。

“弟子们,拿出你们的实力来,证明你们自己,应该处在什么位置的时候到了。我宣布,即刻开考!”

当郝长老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扩音阵法整个溃散开来,变化为大片的彩色星辉,在漫天的雪粒中,显得耀眼夺目。

那片星辉按照特定的方向,汇聚成了“方士宗门源远流长”八个大字。

沙滩上近五万人,齐齐念出这八个字,一波震天动地的音浪,由此向四面八方传开。

曲阳山,方士宗门大考,正式开始了!

而这一整天,苏文烈都在小院外面,绕着小院继续着自己小步的慢跑,跑累了就停下来,回到院中运功片刻,再出去接着跑。

他在按照尚师兄的教导,加快自己的筋骨与血肉之间的磨合。

筑基境如果只知道一味的提升修为,而不注重身体中各种零部件的磨合,往后的修行中将会渐渐显出颓势。

最先显现出的效果,就是在与人战斗时,身体的各部位的驱使,会显得有些笨拙,不能随心所欲。

而再往后,最明显的,就是到达炼气境之后,身体中能够存储的灵力上限,会差出别人一大截。

这些诀窍,是苏文烈自己无论多么刻苦修炼,也不可能琢磨得到的,所以他很重视。

从那天尚师兄告诉他之后,苏文烈都是在进行磨合,对功法的修炼反而放在了次位。

一直这么安静地慢跑,又显得太过无聊,苏文烈便拉来了苏跳跳,让它陪着自己一起。

后来苏跳跳也厌倦了,实在没了办法的苏文烈,只能自己想些新鲜的东西,来自我调节。

就比如现在,也不怕天上挥挥洒洒的雪花,他停在小院院门外,手撑着下巴,看着这座小院,苦思冥想。

“不如,就叫做文烈院吧,简单直接。”

苏跳跳飞在他的面前,吱吱吱叫个不停,似乎对这名字很不满意。

“总不能叫跳跳院吧?”

苏跳跳无法说话,但从它的眼神和上下翻舞的动作,能看出它明显是很兴奋的。

“不成不成,这个肯定不行,咱们两个的名字就算了,让我再想点别的。”

有小半个时辰,苏文烈都是在这院门外,来回的踱步中渡过的。

“不行了不行了,脑子都要掏空了,我决定了,就这个了,再耗下去,今天一天就白白浪费掉了。”

说完,就见苏文烈从小院里,拿出一杆朱砂笔,轻轻地在门楣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丰海院。

丰取自丰文州中的丰,又与风谐音。

风乃是取自折风道人,而海则是取自折海道人。

如此一来,取这个丰海院的名字,正是出于对自己的师尊和师伯的感激。

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涂上去的,三个赤红大字,苏文烈的心里乐开了花。

对于他来说,虽然这里自己昏迷了一个多月,然后又生活了二十天左右,满打满算只有两个月,但这个小院对自己来说,却充满了温馨,是他失而复得的家的温馨。

他几乎就把这个小院,当成了自己在这曲阳山里的家。

家,对如今的苏文烈来说,是多么温馨的字眼。

这天,他十六岁。

天边风声呼啸,一把冲虚尺呼啸而来。

飞的近了,才看清楚上面稳稳站立着的折海道人。

折海道人缓缓落下,在地面站稳之后,收起了冲虚尺,将手中提着的一个棉布包裹,扔给了苏文烈。

“里面是些冬衣,你拿去穿。”

“谢师伯。”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折海师伯在这段时间里,三五天就会为他带来一身换洗衣物。

“师伯,大考,现在怎么样了?”

折海道人看了看他,又转身继续望着门楣上的三个赤红大字。

“还能怎么样,都是些淬体中后期的弟子,谁的拳头大,谁有理就是了。”

门楣上的丰海院,工整是挺工整的,就是写的过于规规矩矩,却少了些独特的意味。

过于模仿,便没了自己的魂。

与艺术沾上边的东西,如果没有了自己的魂在里面,只能是一份很普通的作品。

“还不错,就是少了些意蕴在里面,等你修为足够了,自己再来将它改了吧。”

“哦,知道了师伯。”

原以为折海师伯会为了这几个字,好歹夸自己一下,没想到却是这么不咸不淡的回应,让他有些小小的失望。

“明日是入门弟子大考,你要不要去看一看?里面应该会有很多人,是你在精英弟子大考中,将要面对的。”

折海道人这么说的意思是,明日的入门弟子大考,是从一万五千人中,取前四千名,参加后天的精英弟子大考,而苏文烈就将在后天参加大考,去观看明天的大考,是极有可能看到自己可能的对手,获得第一手情报的。

“不了,师伯,我觉得,打铁还是得自身硬,其他的,就交给大考来检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