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小风到处吹,像一只饥饿的猫一样拂过你的双腿,魔法森林里传来一阵阵沙沙声。有人,肯定是马克在那里。
当他走近金属栅栏时,他意识到马克可能已经睡着了,这个完美的八月天就好像是在这孩子的睡眠中诞生的,布鲁斯不想打破这个美好时刻。别人在睡觉的时候,只有这时候没睡的人才是真正的孤独,所以没睡的不应该打扰睡着的。
布鲁斯不想打扰马克,他不想阻止马克用自己的方式解决生活中的问题,但是他想分担那分担一份,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布鲁斯也有美丽的梦,但美丽的梦总是会出问题。
但马克真的睡着了吗?也许马克是在醒着的吧,打扰一个醒着做梦的人,那就没关系了……他推开栅栏,吱吱吱的声音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里面很黑,他记得猫尿的味道和砖墙的粗糙,他蹲了下来,四肢着地,小心翼翼地走着。
马克在睡觉。他仰面躺着,嘴唇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马克在日常生活中笑得很少,以至于布鲁斯呆了几秒钟。马克的脸上有了一股柔和的气息,所有焦虑的痕迹都从中消失了。马克睡着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睡梦中的马克似乎即使过了一百年也不应该被唤醒,因为睡梦中的马克是个快乐的少年。这个马克就不用上辅助班了,没有人会叫他“小鸡”,这个马克才是真正的马克。
布鲁斯双手交叉,想了几秒钟。
他把手放在马克的额头上。
突然,一群鸟儿在魔法森林里炸开了,它从马克的额头,从他的头顶,像电击一样沿着他的手臂传来,它们在他的头发上玩耍,它到处飞,吱吱地叫,因为它们对他来说似乎是如此的新鲜。那就是刚才沙沙的声音,鸟儿翅膀扑腾的声音。而当马克睡着的时候,它们还在给他的额头扇风。布鲁斯看着,很高兴,很兴奋,虽然无法跟随一只鸟的飞行,但完全可以感受到云的脉动,因为它们形成了一个神奇的存在。
在马克一声声警告或惊恐的叫声中,鸟儿的飞行像泡沫一样爆裂,在更加让人痴呆的色彩中沉没,消失。
群鸟飞散是壮观,但马克被吵醒了。他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幸,都突然回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额头苍白,五官被拉长,仿佛经过了一场疲惫的运动。
“你怎么来了,求你了,别来烦我,让我再睡一会儿。”马克说完,闭上了眼睛。
“你不能呆在那里。你必须回家。你妈妈又要担心了。”
提到母亲,马克做了个鬼脸。
“你可以说......你可以说我留在学校里,我晚点就到家了。说什么都可以,但不要出卖我。”
布鲁斯灵魂深处感受到了马克的绝望。
那一刻,他愿意付出一切,付出对书本的热情,付出对父母的爱,付出优等生的特权,只为能我表弟化解一些烦恼。可那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种愿望罢了,或许在马克看来,还没有让他好好安静地睡一觉来得实在,即使醒来,烦恼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