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台大营中军大帐,朱慈烺居于上位,下首是孙传庭以下众文武。
“陛下已然应允出兵了,本宫也不会耽搁,孙学士可筹划好了进军路线,”
“殿下,此番我大军一同出征,前往保定,然后在保定兵分两路,京营四营主力和三千营一部分佯作保定军和秦军从东北方靠近开封,诱使李贼分兵,我军当吃掉其一部,然后保定军、秦军、边军迅速向前汇合京营主力,从侧翼威胁开封,让李贼不敢全力攻城,其后等待湖广兵汇合,再行伺机决战,”
孙传庭起身拱手道。
朱慈烺点头,这是如今唯一可行之处了。
‘好,就如此进军吧,不过,有一样,此行须得留下一千新军军卒,算是留下新军的火种吧,’
未虑胜先虑败。
如果真的新军败绩,依靠这些火种,京营还可能复生。
孙传庭则是笑道,
‘臣领命,不过此番举国精锐在此,京营必会一鸣惊人,横扫群贼,’
众人也是纷纷赞同。
朱慈烺笑笑,京营实力确实很强,此番南下有大胜的可能,不过流贼实在太多,决不能掉以轻心。
“明日一同祭拜忠烈祠,后天祭旗出征,”
朱慈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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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营北侧有一座新建的二层楼宇,有军兵守卫。
这就是京营忠烈祠,现在这里摆放着上次萨兀城之战战殁的三百多名军卒牌位。
朱慈烺、孙传庭等诸人在摆放着祭品的案后上香祭拜。
烟柱缭绕中,朱慈烺看着上面一些军卒的牌位,
刘光柱盖州卫人,三千营第二哨卒于萨兀城斩首建奴一级。
张骁金州卫人三千营第一哨什长卒于萨兀城
李复复州卫人三千营游击亲卫卒于萨兀城
。。。。。。。。。。
朱慈烺看到不是一个个牌位,而是流淌的大明忠臣烈士的鲜血,这一路上走下去,大明注定血流成河。
朱慈烺郑重祭拜。
接下来,由于操练停止,全军处于待命状态,很多军卒也前往忠烈祠自发献祭祭拜,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牌位有可能入驻忠烈祠,祭拜忠烈也是为自己祭拜。
司礼监太监李凤翔站在上首,朱慈烺一下众人跪拜接旨。
大军就要出征,按照规制,李凤翔成为监军太监。
同时崇祯大加封赏,
孙传庭晋领兵部尚书衔,南征副帅。
方孔炤晋文华殿大学士,领兵部右侍郎衔。
诸人立即跪拜谢恩。
“陛下对诸位期许甚深,望大军马到功成,”
李凤翔。
“臣等定会辅助太子剿灭乱贼,还天下清平,”
孙传庭等人拱手道。
这是君臣的礼仪了。
“殿下,以后奴婢就跟从殿下身边侍候着,有事殿下尽管吩咐,”
李凤翔笑眯眯的。
朱慈烺笑着应了,其实他清楚,要是把李凤翔当作普通的太监那就是想差了,这就是崇祯的耳目。
一旦他和崇祯有意见的冲突,李凤翔是一定会施压的。
第三天,城南驿,周延儒等四位阁臣,各部尚书侍郎,刘宗周等人的御史台,大理寺卿、一众勋贵在此送行大军出行。
大臣人数众多,不过各有心思罢了,有希望大军马到功成的,也有鬼祟心思的。
京营四大营加上三千营以及三处边镇人马共计八万大军滚滚向南。
其中只是粮秣大车就有近千辆。
在其他边军的陪衬下,京营军马尤其显得精壮非常,即使是步行速度也和边军骑军速度差不多,旌旗招展,士气昂扬,气势迥异。
而京城城南不少的百姓自发的出来犒军,带来了他们能拿出来的吃食,献给京营各战兵营。
这数月来,京营不断的帮衬这些百姓修葺屋舍,打抗旱井,更是绝不拿百姓的任何物件,买卖物件依照市价,童叟无欺。
也因此获取了不少百姓的民心,朱慈烺希翼的军民融合终于有了雏形。
而京营士卒们也终于享受了一把被尊敬感觉,以往他们不过是人人可以践踏的丘八,因此产生的愤恨,与百姓冲突不断。
而现在他们可以昂首挺胸笑着和百姓们招呼着踏上征程。
崇祯十五年四月,朱慈烺、孙传庭统领八万精锐南下河南剿匪,号称十五万大军,一路绵延十余里折向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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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官署,张绪匆匆进入了王德化的公事房。
“义父,方才您是没有看到大军出征的威仪,近十万大军啊,其中只是骑军就是两三万,当真都是精锐,尤其是京营,威武非常,行军数里全然不乱,”
张绪叹道。
“那就好啊,本督倒是希望太子马到功成啊,”
王德化起身在房内踱步,他一点张绪,
‘去王一心的府邸递上拜帖,看看他什么时候不当值,就说本督亲自拜会,’
“义父,这是到时候了吗,”
张绪低声道。
‘是啊,此番征战无论胜败,时机都是到了,’
王德化悠然道。
翌日,东直门内王一心府上大堂内。
王一心和王德化一起饮茶,谈笑风生。
‘王督,记得我等一同读书的日子吧,仿佛就在昨日啊,’
王一心捻须感慨道。
‘当然记得,那时候赵内监很凶的,当日我等没有誊写十遍,一起挨了手板,哈哈哈,’
王德化大笑着。
王一心笑出了眼泪,
‘赵内监走的早了,’
‘这倒是,咱家如今倒是很想念他,没有他监看着,咱家不会读书识字也到不了今时今日,’
王德化点头。
大堂内陷入了沉寂。
过了会儿,王一心平静道,
‘王督此来是有要事吧,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想来这辈子也不可能改了,’
两人知根知底,应酬的废话可以到此为止了。
‘哈哈,王总管,此番殿下出京剿匪,咱家旁观京营精锐,赢面很大啊,只是嘛,殿下这数月来颇为精明,也是杀伐果断啊,’
王德化慢悠悠道。
王一心没言声就是定定的看着王德化,
“前几日咱家思量一下,好像这位殿下与昔日永乐爷相仿的性子,百官勋贵谁也不能阻挡,当年嘛,即使大内里很多内监也朝不保夕,”
王一心眼睛动了,他咔吧着眼睛思量着什么。
“当今殿下好似只是对王承恩较为亲近,其他的司礼监内监都是平淡的很啊,啧啧,咱家闲着无事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上面的椅子只有一把,都是陛下的皇子安坐就是了,和我等何干,”
王德化笑着放下茶碗。
‘今日闲来无事,就是和王总管叙叙旧,叨扰,叨扰,告辞了,’
王德化起身离开。
王一心淡淡道,
“不送了,”
王德化走出了王一心府上,张绪有些捉急,
“这位王总管却是一言未发啊,”
‘你懂什么,这事只可意会,’
王德化负手慢慢走着。
“内监就怕老来失宠,那就太凄清了,王一心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看着吧,只要有机会,他绝对会说上两句的,这一点咱们不如他,他和王承恩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身边人,只是王承恩嘛,那是一个绝对愚忠的,你找他转身他就把你卖给陛下,”
王德化冷笑道。
‘还是义父目光如炬啊,’
张绪嘿嘿笑着。
“你须知,在宫中行走最要的就是会观人,你还得学一学吧,”
王德化摇头道。
两人上了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