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暴雨之中,马声阵阵

和州,位于长江下游西岸,东连裕溪口,西连含山,距离集庆一江之隔。

元军取得合州,东渡长江天险,直达集庆,秦叔宝、程咬金率军驻扎安庆城,首尾难顾。

沈铭想了想,沉吟道:“既然我们清楚元军的目标了,那我们接下来的部署就围绕合州进行。”

“李靖听令!”

“末将在!”李靖站了出来。

“令你率领承平第四军驻守合州,防止脱脱率军东渡。”

“末将领命!”

合州地势平坦,就算李靖率军镇守,拼死抵抗,到最后即使能守住,我军伤亡也会极大。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徐世绩听令!”

“末将在!”

“我令你率领承平第五军,袭击脱脱后方,扰乱元军部署。”

“是。”

一道道命令下达,沈铭沉重的心情稍缓,抬头看了下尉迟恭、单雄信二人,发现二人正期待的注视自己。

以他们的本事,不能进入战场,无疑是浪费人才。

一念至此,沈铭沉吟道:“元军来势汹汹的同时,身侧的徐寿辉也不能不防。”

“这样吧,单雄信率军驰援秦、程二位将军,尉迟敬德你率军镇守翻阳湖以东的饶州,防止徐寿辉部下越过翻阳湖进入东南。”

“是。”尉迟敬德与单雄信同声应道。

……

几天后,脱脱亲率大军来到距离合州不远处,天空彤云密布。

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飞溅的草叶尘泥响彻官道。

诚如李靖所料,脱脱此行的目的确是合州,攻占合州,东渡长江,这是最快的打法。

“大军听令,所有人全速前进!”

脱脱看了一眼阴郁的天空,大喊一声。

“呼哗!”

天空之上乌云越来越重,一股狂风从南方袭来,空气里带着浓郁的血腥气,那是裕溪口战场的气味。

“要下雨了!”

脱脱喃喃自语道。

生于北方的大军进入南方之后,对南方说变就变的气候,很不适应。

“丞相,将士们都有些乏了,能不能原地休息一会?”

当脱脱陷入思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麾下的两大将军并骑从后面走了过来。

“丞相,将士们战场上下来之后,一直都在赶路,我知道大人心切,但若没有足够的体力,就算赶到合州也很难攻城,况且这天色明显要有暴雨。”

将领抱拳弯腰,低头恭声道。

这几天,大军披星戴月,早已经人困马乏,脱脱回头看一眼,身后士兵全部露出倦意。

“不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脱脱不理会士兵们的疲惫,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大军困乏,这一点脱脱心中清楚,但就算是要休息也不能是现在。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战斗一旦开始,便是精神意志的比拼。

而且,此时的脱脱忧心忡忡,从时间上来算,打下巢湖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集庆了,按理来说集庆现在应该会火速增兵采石矶或者裕溪口,可凡事就怕万一。

若是集庆方面没有支援裕溪口,反倒是有人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增兵合州,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为今之计,只能迅速出兵,在集庆未反应过来之前,先打下合州。

“轰隆!”

天空一道雷霆掠过上空,银蛇一般的闪电在乌云之中翻腾不休。

啪嗒!

黄豆大的雨滴落到脱脱脸上,身边两位大将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空。

啪嗒!啪嗒!啪嗒!

零星的雨滴越下越大,眨眼间,铺天盖地的大雨呼啸而下,密集如帘。

嘶~

雨中的战马不安的躁动着,黑色的铠甲上不断发出碰撞的金属声。

脱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理会凌乱的头发,不甘道:“原地扎营,休息!”

半天之后,大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越下越大,看着四周的雨幕,脱脱心中焦急。

账外,茫茫一片的雨幕,就像是泼在棋盘上的污水,泼走了棋子,拨乱了棋盘,打乱了他的部署。

而令他没有更没想到的是,李靖的军队正驻扎在距离他不远的林子里。

“蹄哒哒!”

大雨滂沱,急促的马蹄声从雨幕中传来,片刻后,一名斥候冲入了李靖的军帐。

“怎么样?”

李靖双手负后,面前正摆着合州附近地图。

斥候满脸雨水,顺着坚毅的脸庞往下流淌,擦也不擦。

“将军,不远处的官道上面,发现大量的泥马蹄印。”

李靖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思索之色闪过,马蹄印?大军?脱脱!

“传令,大军立刻拔营火速进驻合州城!”

元军大多从小便生长在马背上,若是直接在雨中开战,凭着这些兵力,无疑是以卵击石。

只有依靠合州城高,火炮之利,方能与元军拼死一战,况且此次驰援合州也非是为了歼灭元军,而是固守合州,将元军挡在长江以北。

大雨漫天,兵贵神速,现在比的就是谁的大军率先进驻合州城。

片刻后,一声盔甲的李靖无视大雨漫天,一马当先率领大军在暴雨中急行。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黄昏,脱脱看着账外的雨势减弱,来不及等到雨停,便下令火速赶往合州。

可惜的是,当他率领大军来到合州城下的时候,李靖已经在城墙上做好了一切准备。

并不知道自己仅仅晚了一步的脱脱,凝神看向城池上整齐的军容,心中尽是疑惑。

“这合州什么时候竟也有重兵把守了?”

沉思片刻后,脱脱以为是有人看穿了他的谋划,已经提前派兵镇守合州。

“集庆竟有如此将才?能看穿本相谋划,了不起!”

脱脱仰头感慨一声。

但既然已经率军来到了合州城下,就没有不交战就撤退的道理。

“传令,攻城!”

“我倒要试试这集庆军的成色。”

脱脱一声令下,传令兵大声传令,麾下猛将开始指挥大军攻城。

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

自庐州城陷落之后,守城将领冯国用、冯胜二人接到朱重八传令,并未前往定远,而是重新聚集麾下失散的败兵。

如今,因为战败而四散的士兵也重新被聚集起来。

军帐中。

冯国用与弟弟冯胜正在商议下一步行动。

“大哥,现如今大战打散的兄弟们,也都尽数回来了,回不来的,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冯国用想了想,缓缓道:“重八哥只是让我们聚拢部下,并未给我们下一步指示。”

“不过依我看,此次元军来袭恐怕没那么简单,若是他们的目标真是集庆,占领庐州倒是情有可原,但是打下巢湖就有些鸡肋了。”

乱世自古出英豪,作为未来名将之一的冯国用敏锐地发现了元军行动的疑点。

“从巢湖出兵拿下裕溪口,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威胁到集庆,但,大军是无法从巢湖直抵集庆的。”

“恐怕元军还是别有所图啊!”

听完大哥的分析,冯胜不在意笑了笑,“集庆如何不管我们的事,那是他沈铭应该操心的事。”

对于这话,冯国用有些赞同,无论元军想从哪里出兵集庆都与他们无关,让他们愤怒的是元军竟然抢占了他们的庐州。

“元军招安濠州,又攻打庐州,现在不是知道安丰和定远如何了?”

冯国用有些担忧道。

闻言,冯胜叹息一声,他可以不在乎集庆,但他还是很在意定远和安丰。

“大哥,要不然我们率军去支援定远?”

冯国用沉思良久,坚定道:“定远有重八哥和徐达他们在,应该无恙,我们率军回安丰。”

“我担心元军可能会兵发安丰城,逼着重八哥从定远撤军!”

对于大哥的说法,冯胜自然也没有其他的异议。

安丰城下外。

汤和、郭兴二人自从当日被达识帖木儿拦路大败时候,便一路南逃。

之后,郭兴直接带人传入附近小镇上,将被火铳打伤的汤和安顿养伤,自己重新聚拢残部。

经过这些日子的重新聚集,人数也达到了三百,但相比于自己和汤和当初率领的一万人马,实在是天差地别。

“元军的火器也太厉害了,这次我们俩可谓是全军覆没。”

郭兴唉声叹气。

床上,包裹着纱布的汤和闻言也是心中叹息,“原本是想着救援安丰的,现在到好,没解安丰之围也就罢了,我们还弄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若不是这些日子以来,郭兴你经常带兵袭扰达识帖木儿军队后方,令他心中有所顾忌,恐怕如今安丰早就尸横遍地。”

郭兴愁眉不展,“咱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然还是向重八哥救援吧?”

“呵呵!”

汤和冷笑一声,“救援?重八哥那边可就徐达一人了,若是重八哥再派大军过来,到时候定远势必空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咋办吗?”

郭兴苦恼不已。

汤和想了想,试探道:“要不然咱向集庆方面求援试试?”

话音一落,郭兴没好气道:“这你也能想的出来?先不说集庆距离安丰多远,就算集庆军队来了,万一进城之后不走了怎么办?”

“这些城池哪一个不是咱们兄弟拿命换来的,哪能就这么便宜集庆。”

二人在屋里正说着话,门外一个士兵急匆匆跑来。

“将军,不好了,元军又要开始攻安丰了!”

郭兴斜了传信兵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这顿日子以来,也记不得达识帖木儿进攻多少次了,反正他只要进攻安丰,郭兴便带人袭扰元军后方,不胜其烦。

“我去了!”

郭兴对着床上的汤和留了一句话,便直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