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为什么不应标了，李慕没和陆好他们说得太详细，但她能感觉出陆好松了一口气。看着陆好松弛下来的肩膀，她走地去说：“已经开始拉框架了是吗？”陆好翻开本子给她看，说：“刚刚理出点儿思路。”
她能理解陆好此时的矛盾心理，所以毫不吝啬地给她鼓励：“功课不白做，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甄珍也凑过来，拿着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纸给她看：“查了好多东西，我连minisite的创意都想得差不多了，说不做就不做了。”
“那就专心服侍连大小姐吧，创意改改卖给她。”
隔天午饭时，李慕才和沈栀言聊了聊这件事。沈栀言说：“大家都清楚，咱们就算去比了，赢的机率也不大，还要白白搭上差旅。不过，老白这反应也太慢了，这种事儿还用评估一天吗？”
“毕竟是老赵推过来的项目嘛。”
“也是的，不好推。这种得罪人的拒绝，也只有陆宇能去说。”
“他啊，”李慕笑笑，“估计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受着。”
没有了竞标，剩下的两天大家过得稍微轻松了点儿。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李慕把电脑里的文件稍微整理了一下。做公关这行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整理逻辑。李慕按着自己的逻辑，把这些日子随便搁在桌面上的文件分门别类地拉进相应的文件夹，没用的过程文件拖进垃圾箱。
“小李总什么时候能到啊？”闺蜜群里，凌丽问。
李慕看了眼表，回道：“我再有十几分钟就下班了，估计7点左右能到。”
和闺蜜们的小聚会总会让李慕点有开心，平时大家都忙，约齐人也不容易。大家从事着不同的工作，很难在工作上有交集，所以聚在一起的时候，聊的都是些少女般美好的人生向往。
晚高峰的环路总能堵出新高度，在五环路上缓缓行驶了近40分钟，李慕才拐上京密路，奔望京方向开去。停好车，上楼到了三泉冷面的时候，凌丽和张文秋已经坐在那里了。她们看见李慕，远远地朝她招手。
“就你俩？顾顾呢？”李慕坐下后，问她俩。
“说是在路上呢，她啊，自从开始上班就把自己搞得特别忙，好像全世界都需要她一样。”凌丽把菜单递给她，“我俩点了冷面和辣菜，你看还想吃什么？”
李慕接过菜单没看，顺手放在一边，问：“点牛肉和干豆腐了吗？”
“点了，你吃冷面吗？不知道你吃不吃，所以我俩只点了自己的。”张文秋说。
“不想吃，有辣菜就行。秋姐你们公司怎么回事？”李慕对冷面的兴趣不大，总来这儿吃饭，是因为其他几个人喜欢，而且这里的辣菜又好吃。
“我们公司正裁员呢，现在只剩七八十人，工位都空了三分之二。”张文秋说，“看样子，公司好像快支撑不下去了。”
“啊？你们不都上新三板了吗？上次的事对你们影响那么大吗？不过你这个岗位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说是没啥太大影响，实际上还是有影响的，毕竟是被央级媒体报道的负面。投资人撤了好几个，好多合作的客户怕受牵连，不是取消了合作，就是说暂缓。表面上看着一切正常，实际上现在这种情况，人心惶惶啊。没办法的等着公司裁员拿几个月的补偿，有办法的已经开始找下家儿了。这周我们部门又有三个人辞职了，据说我们头儿都开始找地方了。他们一折腾，很多事儿都堆到我这儿了，我现在恨不能把出纳的活儿都干了。”
“哎，顾顾来了！”李慕抬头正看着顾琬瑜进来，“顾顾！这儿！”
顾琬瑜一坐下就说：“我要冷面，再点个溜肉段吧。”跟上菜的服务员又点了冷面和溜肉段，才问张文秋：“秋姐，你们公司要黄了吗？”
“正说这个呢。”凌利说。
张文秋接着刚才继续说：“昨天，我们老板不知道从哪请了个大师，挺大个排场，在公司里里外外的看，手上还拿着什么法器还是什么，旁边助理帮他做记录。后来听说是要在我们公司摆个阵，行政今天就已经联系装修公司了，所有工位都要调整。”
几个人听完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们这人都要养不起了，还有钱请大师呢？”李慕笑得不能自已。
“何止啊，还得重新装修呢。”凌利也笑着说。
还是顾琬瑜正经些，忍住笑问张文秋：“那你怎么打算？”
“我也想换换地儿，乌烟瘴气的，所以我最近也开始找下家了，就是现在这年纪不好找了。”张文秋有点沮丧的说。
“怎么可能，你还不好找，你可是资深老财务了，你们这行不就是越老越吃香吗？”李慕说。
“你也说是老财务了，现在的公司都喜欢招年轻的，薪资还低，我们这些老的就没人要了。”张文秋说。
顾琬瑜说：“现在是有这个问题，过了35岁，找工作就比较受限了，而且就算找到了，薪资也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最好还是有熟人推荐。”
“可是哪有那么多熟人啊，要是你们认识大老板，就把我推荐过去吧。”张文秋说。
李慕跟着说：“也给我推荐一下，有机会我也想换换。”
“你别跟着凑热闹了，”顾琬瑜说，“你那做的好好的，咱们先帮秋姐想想。”
“如果真认识那种高层人士，正好我俩都可以解决，我俩又没有行业竞争关系。”李慕不服气的说。
“公关不好吗？”凌丽问。
“嗯……怎么说呢，可能对于年轻人来说还行，的确过了35岁会有危机感，情况和秋姐说的差不多。同样的用人要求，公司会更愿意用年轻人，尤其是90后。”李慕恨恨地说道。
“这个世界对咱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这么不友好了吗？”顾琬瑜苦笑道。
“可能早就不友好了，只是咱们当时还没到那个岁数。”李慕说。在今天之前，李慕还没那么真实地感受过这么强烈的危机感。这次难得的聚会，好像一下子击中了四个人从来没聊过的危机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