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进退两难

从电梯出来,邱母领我到了她家门口,她一边开门一边说:“本来不想把你卷到这件事里来,但现在不想也没办法了,你等会一定要冷静,帮我劝劝他们。”

门刚打开,我听见从里间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摔东西。邱父双手叉腰站在客厅,怒气冲冲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邱母上前劝解了几句,邱父怒气未消,嘴里大骂孙厉鑫。

邱母转身指着我对邱父说:“别骂了,小严来了。”

邱父收住了怒气,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小严,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们事情真相,这本来是我们家的事。后面的问题本不想再麻烦你,可是菲菲妈妈非要把你拉进来,唉……”

“别说那么多,”邱母打断了邱父:“先让他看看情况再说吧。”邱父不再言语,默默找了张椅子坐下,邱母带我进入里间书房。

书房内,只见一个胖子坐在屋子正中扭动,他面前站着一个瘦高个男子,男子旁边有一个三脚架,上面的便携式DV正在录像。我走上前仔细一看,胖子的手和脚都被尼龙绳严严实实地绑在板凳上,虽然嘴里塞了毛巾,但能看得出他圆脸短发,鼻尖发亮,正是孙厉鑫。

见我进屋,孙厉鑫更加激动了,不停地挣扎,嘴里“呜呜呜”地大叫。旁边的瘦高个举起手中的皮带朝他抽去:“你他妈老实点!”

邱母见状,又把我带出房间,走到客厅一角说:“这下你看到情况了吧。”

我赶紧劝道:“阿姨,你这样做是犯法的,而且恐怕对菲子的案件不利啊。我不是叫你报警吗?”

邱母无奈地说:“谁说不是呢,我的意思也是报警。但我把事情告诉菲菲他爸后,他爸就坐不住了,非要把孙厉鑫叫过来问个明白。不仅如此,还叫上了菲菲的堂弟邱宏斌。邱宏斌是体院学生,不仅力气大,脾气还暴躁,孙厉鑫顶了两句就被他绑起来了。搞得我现在报警不行,不报警也不行。正好你打电话来问情况,我想你来劝劝菲菲他爸比较好。”

我说:“看伯父现在的情绪,感觉不好劝啊。”

这时,邱宏斌怒气冲冲地从书房走出来对邱母说:“伯母,姓孙的还是不肯承认,你把他交给我吧。我另外找个地方收拾他。”

“斌斌,这样做不合适,还是报警吧。”邱母显然更理智。

“报警有个屁用啊,这帮警察调查多久了?姓孙的还不是逍遥法外,听说已经和其他女人勾搭上了。这种人就是要以暴制暴。”

“可别这样说,罗警官告诉我这案子和另一起案子有关,已经有眉目了。”邱母说。

我连忙顺着邱母的话说:“是啊,我有个朋友刚见过罗警官,菲子的案子还和一起绑架案有关。我们的目的是让孙厉鑫受到法律制裁,但现在这样做不仅制裁不了他,反而会把自己毁了。”

邱宏斌气得直跺脚:“我就是这样做的啊,让他对着摄像机老实交代问题,我们再把录像带交给警察。”

我生怕激怒菲子的堂弟,小心翼翼地说:“可是这可能涉嫌逼供,取到的口供也没用……”

“你们都别争了!”一直没说话的邱父缓缓走过来说:“我是懂法的,我也一辈子守法,但法律不能让我女儿回来,永远不可能了。”

邱父突然提高声调,激动地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活够了!我现在就去杀了姓孙的,然后再自首。咱们家一命换一命,还菲菲一个公道!跟你们都没关系。”

说完,邱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往书房冲去。

我们赶紧拉住邱父,邱宏斌夺下水果刀,我和邱母把邱父推到卧室床上。邱父一边挣脱一边流泪,让人看了心酸。在我印象中,邱父虽然有点不苟言笑,但平时脾气非常好,从不轻易动怒。菲子出事后,他表面上很平静,但不难理解,他只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实际上他比谁都伤心。

“叔叔,千万别激动,要不我再和孙厉鑫谈谈?在证据面前,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狡辩。”我按住邱父劝道。

“跟他没什么好谈的,他还不承认!”邱父躺在床上停止挣扎,只剩下继续流眼泪。邱母见形势稍稍缓和,赶紧对我说:“小严,你快去吧,好好谈谈。”

我进入书房,孙厉鑫见我一个人进去,不停地向我点头示意。我明白他的意思,走过去取下他嘴里的毛巾。

“救救我,邱宏斌是个疯子,他要杀我!”孙厉鑫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喊道。他显然还不知道,比起邱宏斌,邱父才是那个更容易冲动杀他的人。

我回头锁上房门,对孙厉鑫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你现在闹得越厉害就越危险。现在不光邱宏斌要杀你,你岳父也要杀你。”

“求你帮我报警吧,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人。”孙厉鑫稍稍平静一些了。

“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找了个板凳坐下说:“我已经搞清楚你沙袋的把戏了,如果你再骗我,后果自负!”

孙厉鑫连忙说:“不敢,不敢,沙袋确实是我弄的,我已经向他们承认了。但是菲子真不是我杀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个人如果被逼到了绝路,是什么谎话都说出来的,我倒是想看看孙厉鑫还能耍什么花样。

我冷冷地说:“好,不着急,一件一件来。既然你承认沙袋是你弄的,那你肯定是想杀她咯?”

“是的,我承认。”

“动机是什么?”

孙厉鑫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他低下头,把他和菲子的恩怨告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