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清 理 门 户（二）

端惠玖接着问：“刘管事，前院爷们儿书房管事的呢？吴猛呢？都请过来。”

“是。”小厮赶紧将吴猛和前院管事张庆，书房里的大丫头连翘都叫了过来。

看到端惠玖满脸的怒气，威严的坐在上首。吴猛心肝颤了颤进门就跪在地上说：“吴猛(张庆、奴婢连翘)叩见少奶奶，不知您找奴才（奴婢）来有何吩咐？”

端蕙玖看着他们，眼神凌厉的说：“不急，你们一个一个的来。吴猛，我来问你，你进洛府多少年了？跟在少爷身边又多少年了？”

吴猛立刻回道：“回少奶奶，小人是家生子，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

小九儿听了吴猛的话，立刻勃然大怒道：“混账，你是少爷的贴身长随，少爷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你就是少爷的耳朵和眼睛。

少爷马上就做官了，前院的书房里，放着老爷和少爷的私章、手稿和对外往来的机密信件。

这大书房门口，如今如同集市一般，任人随便出入。你天天跟在少爷身边出进，你那俩眼看不到吗？

书房丫头连翘和外人勾连私传消息，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若是她被人买通，给老爷和少爷下点药。你有几个脑袋顶罪？若是别人从中浑水摸鱼，拿了他们父子俩的私章，做下什么坏事。你又当如何补救？

你当差如此不经心，要你何用？来人拉下去打三十板，罚半年月钱。张庆御下不严，严重失职不堪管事之职，管事另选他人任职，张庆打三十板，罚去马房打扫马厩改造一年。”

“······！”众人闻言，心里皆惊。

“小的吴猛认罚。”

吴猛和张庆垂头丧气的，被人带下去惩罚去了。

接着她冷冷的说：“至于连翘，身为书房的大丫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你且自己说说都干了些什么？今日你最好把自己做过的事交代清楚。若是避重就轻隐瞒说谎，立刻杖毙！刘管事派人去她的房间搜捡，任何可疑的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刘顺子立刻派了两人去。连翘已经瘫倒在地上，吓的都失禁了，同时洛钧诗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端惠玖鄙夷的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她，嘲笑道：“就这狗胆，还想做个左右逢源的。收卖你的那个人，还真是看得起你。”

一盏茶得功夫，一个小厮用包袱兜着一包东西进来，哗啦一下倒在地上，对端惠玖婆媳说：“夫人、少奶奶，东西都在这里啦，还有两包药粉，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春花上前接过那两包药粉，立刻怒目呵斥道：“大胆连翘是你自己说呢？还是等用刑再说？还不快快招来！”

连翘扑到地上，跪着哭求道：“夫人、少奶奶饶命，我招，我都招。这些东西多数都是大夫人和万姨娘，还有镇北侯府的付七小姐付振莲给的。

还有她给少爷写的信，那两包药，一包是万姨娘给的，一包是付小姐给的。是要八小姐给······”说着她抬头看了非烟和端惠玖的方向一眼，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崔氏、非烟和端惠玖的脸一下子黑成了墨色。

八小姐忽地站起来红着眼白着脸，急切的争辩道：“你胡说，我即将出嫁，我夫君是官身，我放着正经官太太不做，我这么做图什么？”

端惠玖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喝道：“闭嘴！你在老爷面前讨巧卖乖我可管不着，别仗着你是他亲闺女，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没有问你话，你最好闭嘴。再聒噪，我连你和你娘一块扔出去。”

洛钧诗闻言，声音一下子堵在嗓子眼里卡了壳。她很明白端蕙玖会说到做到。此时她眼珠子乱转，却无计可施，只是目露惊恐的看着端蕙玖。

崔氏看着眼前的一幕，怒从心起。立刻尖声怒喊道：“顾妈妈，派人去把万氏那个贱人拖来，我要问问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洛钧语和洛钧谱姐俩，也被端惠玖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样子，吓着了，缩在椅子上一声不敢吭。

不一会儿两个婆子，架着花容失色的万姨娘进来。那个万姨娘一看连翘跪在地上，旁边地上摊着一堆金银首饰，就明白东窗事发了。

可是她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心里，替自己争辩道：“姐姐，你不问青红皂白，拖着妾身来这里做什么？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崔氏气的指着她对顾妈妈说：“死到临头还嘴硬，顾妈妈给我掌嘴。”

“是。”顾妈妈答应一声，就上去左右开弓打起来。

这些年夫人可没少受这个贱人的气，可算是逮到机会出气了。顾妈妈一点也没有客气，不过五六巴掌，万姨娘就被打的头晕眼花披头散发，再没有一丝娇柔妩媚的姿态。

洛钧诗跑上来，跪在地上抱住崔氏的腿，哭道：“母亲息怒，您饶了姨娘吧。好歹姨娘也伺候父亲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就网开一面，听她解说一番吧！”

崔氏更生气了对着旁边的下人吼道：“都是死人吗？拉开她。你还有脸说？这些日子天天的往前院跑，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的，不知廉耻。这要是传出去，我和老爷的脸都被你们娘俩丢尽了。拉下去！”

洛钧诗看到婆子围上来，吓得浑身哆嗦，一边对着万姨娘哭喊，一边矢口否认道：“姨娘救我，姨娘。我冤枉啊，我没有！我没有！”

端惠玖厌恶的看着地上的，这母女俩道：“大众广庭之下，你不顾脸面和尊卑，顶撞长辈胡搅蛮缠，还勾结外人谋算亲爹和哥哥。你们母女俩，还觉得很有脸面？”

接着她又看着万姨娘，冷哼道：“哼，如果卞家知道你这么教女儿，你说他们会不会退婚？是个有眼的都知道，四少爷马上入朝做官了。

这太傅府五房的荣辱，将来都系于我和夫君两人身上。以皇上和太后对我的宠爱，相公的前途不可限量。

你母女俩不说看清形式，好好巴结我和相公，以后给你做依仗，还不知死活的得罪我。怎么？仗着父亲这些年给你娘俩脸，就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了？你们姓万的女人，还真是一样的自信无耻，都是那么不自量力。上一个这么想的万氏女已经死了，还是我亲手杀的。”

端惠玖微笑着慢慢走到她们母女面前，伸手掐住洛钧诗的脖子，眼神冰冷的对她说：“如果不是你要马上成亲，受了伤太难看，会损了祖父和洛家的脸面，我早就让人打你三十大板扔出去了。你和你娘这个贱兮兮的调调，真是一脉相承。想必你娘当年，就是这么赖上老爷的吧？我可不像母亲那样心善，任由你母女，在她眼皮子底下蹦哒这么多年。要对付你这样的小角色，真不用我自己动手，奈何你们自己上赶着找死。也就怨不得谁了！

作为妾室之女，你能找个寒门官身的婆家。身为只是光禄寺六品署正的父亲，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也算给了你们母女最大的体面。

想必卞家也是看中了，祖父在朝中的名望，才会同意结这门亲。既然你已经定亲了，就应该知足才是。还真以为你自己长的千娇百媚是万人迷呢？还敢胆大包天的，想谋算我的人？你一个靠爬床上位的小妾之女配吗？你有胆做一个试试看？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捏死你母女！

连我亲爹在外纳妾，我都敢把他送进庙里去出家。何况你们这些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洛钧诗被她扼住脖子，浑身颤抖两眼翻白，频临死亡的威胁，使她惊恐的处于本能，向万姨娘求救。“咳咳咳······姨娘······救我！”

万姨娘也被端蕙玖此时此刻的气势，吓得魂不附体了。扑上前去喊道：“诗儿啊，少奶奶饶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八小姐无关，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万氏泪流满面，心里恐惧的无以复加，趴在端惠玖面前哭求。此时她无比后悔，怂恿女儿招惹了端蕙玖这个煞星。

端蕙玖冷冷的对她说：“你放心，我会成全你母女的。刘管事，派人带上赃物，押着连翘和万氏母女，送到集芙园交给老太爷处理。

告诉祖父从今天起，梧桐苑再没有万姨娘和八小姐，这种女人就是嫁出去也是祸害。要是不想看到她们娘俩生不如死，最好别再让我看到她们。

不然我就把她俩送到长春楼去，既然喜欢勾引男人，就该去个好地方让她们一展所长，一辈子也别出来，再祸害别人。

要是咱们老爷不满意，就跟他说，是他命不好，偏偏挑了个姓万的女人做姨娘，犯了我的忌讳。以后只要我在梧桐苑一天，就别想让这俩人进门，到时我的紫云剑可不认识她们。”

“是。”刘顺子赶紧答应。

万氏母女绝望的看着眼前笑容冉冉的少女，只觉得从心底瞬间涌上来一股子凉气，一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院子里的人，更是听的倒吸一口凉气，都惊惧的瞪着那个瞬间宛如地狱罗刹的女子，有胆小的身体止不住的打哆嗦。

崔氏不由得看着端惠玖更顺心意了，只觉得这些年，因为万氏所受的窝囊气都消散了。

端惠玖死盯着万氏逼问道：“万氏，你们母女恨吗？怨吗？没关系，我端蕙玖在京城纨绔多年，逛窑子赌钱打架的事多了去了，可是我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如今是你母女俩，上赶着往我跟前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我。”

万氏吓的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对着少女眼泪横流的一个劲摇头。

只见她扭头对着非烟吩咐道：“今日她们倒霉碰上我心情不好，我也懒的一个个的给她们解说。非烟带人拿上库房的帐册和钥匙，去李随喜和张婆子家搜集证据。凡是库房少的东西，都给我点清记好，告诉他们，缺口拿银钱补齐。若他们没有银钱，押着他们去衙门报官，背主偷窃倒卖主家贵重物品的，够送他们去西山，挖一辈子煤抵账了。”

“是。”非烟答应一声就安排了。

李随喜和张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求饶：“夫人、少奶奶饶命！少了的东西，我砸锅卖铁也还上。我再也不敢了！求夫人少奶奶饶命！”

二夫人苏氏和洛钧语姐俩，也被她这个大手笔的动作，惊得脸色苍白，心里止不住发寒，突突往外冒冷气。这个端惠玖果然名不虚传，得罪了她，就等于招惹上一个难缠的罗刹女，不被弄死也得脱层皮。

她眼神凌厉的扫了眼，所有的下人，接着吩咐道：“刘管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从这些人中挑选合适的人补到空位上。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我会派人帮你解决，梧桐苑以后我就交给你了。看好我们的东西，护好我们的人，就是你以后的职责，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从这个月开始，做的好你和云芝都是双月利。这份银钱由本小姐来负担，你也不用顾及谁的脸色，放开手脚去好好做。你的孩子我会派人接到我的府里，让人好好教导。其他人做的好，也一样会有奖励。刘管事知道我的规矩吧？无事跟他们讲讲，我府里下人的奖罚是什么，若没事都散了吧。”

“是，小姐，我记下了。”刘顺子欢喜的答应了，所有的下人都夹着尾巴，急匆匆的赶紧去办差再不敢偷懒。

端惠玖恩威并施，既震慑了有外心的人，又用利诱收买了人心。苏氏也不得不承认，她小小年纪这一招玩的，比她们这些当家主母强多了。

她和崔氏送走了二夫人苏氏，崔氏还拍着她的手安慰她：“小九儿啊，母亲得谢谢你。这么多年，今天我可扬眉吐气舒坦了。只是现在你可不能生气，别把连翘那个贱婢说的话放在心上啊。”

端惠玖笑眯眯的对她说：“嗯，母亲我不生气。但是今天中午我想出去吃饭，您能不能同意呢？过几个月我就不能这么自由了。”

“嗯，早去早回。”

“谢谢母亲，嗯···啵，您真是个惹人爱的娘。”端惠玖喜滋滋亲了崔氏一口，欢天喜地的走了。

“哎呀，你这孩子······唉。”崔氏脸一红，白她一眼，捂着被她亲过的地方，不好意思的笑了。

洛钧语和洛钧谱姐俩也吓的赶紧告辞了，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瞬间被端惠玖的狠厉，吓得如一盆冷水被浇灭了。

走在路上洛钧谱还心有余悸的说：“可吓死我了，真是个凶悍的罗刹女。姐姐，四哥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女人？”

“闭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姨娘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女人我们得罪不起。四哥是咱这房的独子，等他做了官，我们以后都得仰仗他们两口子过日子。你不要多话，以后咱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就好。”

“嗯，我听姐姐的。”洛钧谱立刻乖巧的跟着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