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价值

《乡土中国》一书篇幅不长，言简意赅。全书由十四篇文章组成，作者从乡土本色、文字下乡、权力分配、道德体系、宗法家族、性别差异、礼法规范、亲缘关系、地缘关系等方面展开思考，细致而深刻地分析了传统中国乡村社会的特点，创造性地提出了“差序格局”“礼治秩序”等可以概括中国乡村社会普遍性特点的概念，指出了“横暴权力”“同意权力”“长老权力”“时势权力”这四种乡间权力的存在，内容几乎涵盖乡土社会的方方面面。费孝通从宏观角度勾勒出了中国乡土社会的基本面貌，对中国乡土社会产生和存在的历史传统进行了精辟的分析，为人们了解和改造中国乡村提供了依据，对乡村社会问题的研究及解决具有极大的指导意义。

乡土社会：揭开中国传统社会的面纱

《乡土中国》清晰地勾勒出了中国社会的基本特征和基本结构。费孝通通过实地考察，站在社会学、人类学角度对中国乡村社会结构进行了深入分析，提出中国社会的根本特征是“乡土性”，格外强调土地的重要性。在此基础上，人与人之间重视约定俗成的规矩，得到“从心所欲而不逾规矩的自由”，形成了中国基层社会的“乡土本色”。对中国社会的基层结构特征，费孝通则创造性地使用了“差序格局”的理论框架加以描述。他用水纹的比喻来论证所谓的“差序格局”，认为中国乡土社会的结构就如“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每个人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所动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社会关系是无数私人关系的叠加，社会范围是由一根根私人联系链条构成的网络。与“差序格局”相互配合、适应，乡土社会的治理方式并不是“法治”而是“人治”。乡土社会强调“礼治”，并不由强迫性的外在机制来推行，而是源于从传统教化中形成的个人自觉的敬畏感，借由对个人“礼”的教化，构成重叠式、蛛网式的社会关系网络影响他人，形成适合整个社会的“礼治秩序”，又由此产生了“长老统治”的权力结构特点。从“乡土本色”到“差序格局”，从“家族”到“礼治秩序”再到“长老统治”，费孝通从宏观层面对中国传统社会的解读和思考可谓清晰透彻、入木三分。“乡土社会”的概念为更多研究者认识和理解中国传统社会结构及特征提供了指引。

文化自觉：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乡土中国》体现出费孝通对本民族文化的自觉性认识，而这又恰恰基于他对传统儒家文化的深刻理解。书中《差序格局》《系维着私人的道德》《礼治秩序》《长老统治》等篇集中谈论了民族历史文化对个人影响的深刻性。一个生活在乡土社会中的人，他接受的观念、知识以及道德规范，都是生活在相同社会环境中的前代人共同的社会经验，是整个社会世代传袭的共同的文化积淀。中国传统乡土社会建立在固定的社群基础之上，具有稳定的社会结构。在这样的社会中，儒家传统文化的力量是无处不在的，它影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轨迹，塑造了中华民族的习惯和性格，也形成了中国文化的独有特点。费孝通对中国乡土社会的理解和诠释，使他得以从更高的视角观察中国的文化模式是如何从农业和农村生活中衍生而来的，又为何与亚洲乃至世界其他民族的文化迥然不同。这种文化的自觉观使他既能从情感上热爱本国的民族文化，又能理性分析乡土社会，理解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正确定位本民族文化在世界文化中的位置。

人文关怀：构建社会学中国化的理想

《乡土中国》充分体现了费孝通试图结合中国社会实际普及社会学思想、增强社会各阶层对社会学认知程度的学术努力，更体现了他终其一生对中国乡土社会的深厚情感和人文关怀。他深深眷恋着“生于斯，长于斯”的中国社会，致力于实现“社会学中国化”的学科建设目标。社会学在中国的发展离不开对中国社会本质问题的准确认识。费孝通对中国社会的独到观察和深刻体会，使他敏锐地意识到中国社会的本质问题就蕴藏在乡土社会中，由此形成了他对中国社会独特的结构和运行方式的精妙总结。他一生肩负着一代知识分子“志在富民”的学术使命，不断深入实地调查研究，尝试构建中国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体系，饱含着对中国社会深切的关怀。在《乡土中国》一书中，他将很多抽象的社会学理论放到中国社会的实际里，读者即使对社会学理论知之甚少，也能从书中获得个体化的启发，这使本书的普及程度大大增强，也推动了学术知识的平民化和大众化。

《乡土中国》虽只有寥寥数万言，但文章篇篇涉及乡土社会的关键问题，开创了中国社会学的研究范式，指引我们辨清乡土社会的真实面貌，对后人理解中国的社会结构、传统文化具有开创性意义，这是它成为名著的重要原因。而今，“乡土社会”的特征在现代化中国依旧存在，并在工业及后工业时代深刻而微妙地发挥着影响力。费孝通七十多年前对于中国基层社会结构的许多分析，在经济、文化快速发展的当代中国依旧没有过时。学界一致认为《乡土中国》是中国乡土社会、传统文化和社会结构理论研究的代表作，该书为人们了解中国社会文化的基本特性提供了重要参考，也激发青年学子在了解中国社会的基础上去改造、建设中国的热情。因此，《乡土中国》被教育部统编教材列为指定必读的课外读物。这一切正如费孝通在本书的重刊序言中所说：“我愿意把这不成熟的果实贡献给新的一代年轻人。这里所述的看法大可议论，但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探索的劲道，看来还是值得观摩的。”

（王胜男、王限婷、张世珍、罗冰 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