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医 家 传 略

一、 奇学世医,秉承家学
1939年11月胡铁城出生于江苏江阴峭岐镇邱塘村。因家庭成分差,新中国成立后相继母亲病故,初中肄业,无法继学,先在当地小学任教,因自幼练就一手好字,被当地小儿科医生看中收徒。在任教的同时,3个月将《药性赋》和《汤头歌诀》全部背熟,沾沾自喜,被外祖父汤卓英知道后大怒责备胡父。由小学校长牵头立书,三年收徒,曾过着三年学徒生活。起早做早餐,同时读书,照顾外祖父的起居,中午洗餐具后练书法,晚餐后要倒洗脚水。上午陪同老师门诊,下午出诊,晚上才能由老师传授讲解医学理论及诊疗经验。主要学习内容:第一年《灵素类纂》、《本草从新》;第二年《伤寒指掌论》、《金匮杂病论》,第三年《温病条辨》、《温病经纬》、《四家医案》、《幼幼集成》,手抄“马培之医案”及“傅青主医案”等,由老师提出要求,以背诵为主,提问满意才能过关。
1958年12月,江阴所有结业中医学徒和社会无行医执业者,统一考试,并于专业进修后给予行医结业。1960年7月在江阴专修期间选入南京中医学院进修,后留在附院江苏省中医院内科工作。
二、 勤于实践,务求实效
1961年留在江苏省中医院内科,经历非常。开始在肾病组3年住院医师后,转门诊2年。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病房接受39个肝硬化腹水病人。处理出院后3年收治肿瘤、白血病患者,奠定我院肿瘤专科基础。为了提高中医临床水平,1971年冬与市立一院、鼓楼医院急诊室联系,3个月共收治56例肺炎,除14例有并发症,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外,42例全部中医中药治疗。体会到大叶性肺炎、段性肺炎,卫分证短暂,临床以泻白散、栀子豉汤解表清肺为主,均有取效。其中3例高热5天不退者加用通腑息热以达到治疗目的。病毒性支气管肺炎其表证常有寒热往来或寒热交叉,参以小柴胡汤、银翘散而退热。所有病例在1周后肺部炎症病灶均能吸收。其中有3例不吸收者,在辨证治疗中参以赤芍、郁金、当归、丹参、桃仁等活血通络,5天后都能吸收正常。
1980年后因工作需要协助周仲瑛院长带领第一期中医研究生后,临床改从事心脑血管病,兼南京中医学院(现南京中医药大学)任教心系达15年之久。从实践到理论,从理论到实践,不断提高水平。并研制“止痢灵”,开展“降脂灵”课题,不断取得成熟的经验。从1980年筹备干部病房,30多年来一直从事老年干部的中医保健工作,通过大量老年性疾病临床,认为“精气亏虚”、“气血衰少”是老年性疾病的病理基础。由于老年体虚多为阴虚阳亢,或阴虚火旺,阳升气逆,血随气壅,气血逆乱,痰液内聚或化风阳上潜,或血瘀经络等,其风、阳、痰、火、瘀成为老年性疾病的病理因素。这些病理因素,常见于“头晕”、“中风”、“头痛”、“失眠”、“胸痹”、“脏躁”、“老年性便秘”、“老年性浮肿”、“痛风”等病证。根据临床实例研制“珍枣胶囊”、“泄浊通瘀颗粒”、“降脂灵”等治疗老年性失眠,痛风以及“三高”证取得成熟、较好的经验。
三、 师传绝技,累见奇功
外祖师传医术,以内外妇儿大方脉,是祖传孟河派三代。因业务繁忙,家大业大,积累多种疾病的验方、秘方传授。胡铁城虽然在内科工作50多年,但多个怪病,经介绍治验奇效。1995年江阴一患者,郝某,女性,38岁,因不规则高热3个月不退,同时出现背驼四肢爬行,江阴人民医院经检查第12胸椎结核坏死液化,抗结核治疗仍高热不退,经上海华山医院骨科会诊非手术不能退热,但有危险性,家族不肯签字,经介绍来宁求救。给予大剂青蒿鳖甲汤外,用师传外科“三甲五龙散”验方。不到1个月体温正常,半年后能直立行走。时隔2年,我院职工父亲辅某,60多岁,因强直性脊柱炎发展到横贯性截瘫,同样用“三甲五龙散”加中药煎剂,半年后能下地行走,活动自如并生活自理。在当年《当代老人》杂志第5期,以“一个老人的悲和喜”为题被报道出来。悲的是跟随多年老伴因截瘫离开了他,喜的是出奇迹重新站起来了,并能生活自理。
四、 知常达变,得心应手
一个成熟的中医临床工作者,不仅要有扎实的中医理论基础,熟练应用经典方药,更重要的是根据临床因人因时因地进行辨证求因,审因论治。有时要“舍证从脉”、“舍脉从证”甚至还要结合现代科学诊断。临床体会到应在辨病基础上进行辨证论治,能显著提高疗效。如近十多年有7例非典型肺部感染,在80岁以上老年中仅表现为神倦乏力,不思饮食,无咳嗽吐痰,体温正常,都经过检查明确诊断后进行益气健脾,清肺逐邪而痊愈。例如在2002年12月从农村来诊的82岁老年人,因不思饮食,形体消瘦,卧床不起,舌苔白滑,脉细小数,胸闷气短,扶来就诊。嘱X线摄片而争吵,经劝说行X线摄片提示为右肺底大片模糊阴影,采用大剂千金苇茎汤、生脉饮加金荞麦、鱼腥草治疗而愈。
又一例老年性失眠,我科刘海燕根据心肾失交,心烦少寐或寐则易醒,舌红苔黄,脉细滑,长期服安定。由2片增加到每日4片仍难入寐。属阴虚火旺,水不济火,心神失养,加减交泰。柏子养心合珍枣胶囊治疗,时好时差,西药安眠撤不掉,转我诊治。发现有时失眠伴有烦躁不安,大便干结,口干而渴,苔黄微腻,脉细滑,此乃阴虚火旺挟痰热内扰心神。柏子养心合珍枣胶囊原方加制大黄8g、玄参15g、胆南星10g、枳实10g,仅1周全部撤除安眠药而能安卧。另一位学徒说:“还是老医生厉害,知常达变,才能得心应手。”
五、 继承发扬与中医现代化
胡铁城50多年来的临床和理论研究,不断继承发扬中医,同时强调创新。中医现代化,胡铁城理解为中医药几千年来应与现代科学水平相应并结合,中医的辨“证”可指一个病的证候,也可指某个病的阶段性综合表现,亦可能这个“证”就是一个疾病。由于历史的原因,对中医证候客观标准化研究甚少,因此,长期存在着中医的病、证、症的混淆。尤其中医内科的疾病研究和发展,显示其薄弱环节。胡铁城认为,中医现代化必须充分利用和发挥现代科学,包括现代医学,来丰富中医学理论,增强辨病辨证客观标准化意识,不断提高辨证治疗的正确性。1982年卫生部中医司委托江浙沪二省一市,制订《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胡铁城内科编著,提出中风病非属外来之邪,乃由本气自病,多由阴阳失调,气血逆乱,血溢于脑或脑络痹阻,而突发昏倒、半身不遂等症,获得大家一致的公认。目前,在国内按“脑络痹阻”治疗,采用活血通络等方药,在脑血管病的恢复,提高生活质量,改善后遗症方面,不断取得新的进展。(《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第24页)
又“痛风”一证提出了“非外来之风寒湿邪之说”。多由禀赋不足,饮食不节,湿浊瘀阻,留滞关节,经络气血不畅所致。并根据多例经验,制定了泄浊通瘀验方。不仅能缓解“红肿热痛”的痛风性关节炎症状,并对降血尿酸有显著的疗效。(详见《江苏中医》2000年21卷8期)(《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第31页)
总结50多年的临床,主张辨病与辨证相结合,在明确诊断的基础上进行辨证论治,可以提高疗效。继承发扬了中医学,又体现了中医现代化。例如,我们在临床上以“寒热往来”一症,不仅是疟疾的主症,还可出现在急性胆囊炎、泌尿系急性感染(浸渍性)、胸膜炎,甚至在恶性病中。因此,在辨病的同时,为辨证提高了正确性。如急性尿路感染者,小柴胡汤加八正散,急性胆囊炎用小柴胡合大柴胡汤意,均能显著提高疗效。这就是中医学论述的“同病异治”、“异病同治”依据的体现。(1997年12月19日《健康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