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年年少痴狂,不若一人携手白发

额,又要期末考了,宿舍里每个人都在忙着去复习备考,只有方静撅着小嘴、瞥了眼窗外刺眼的阳光,拉上悬挂的床帘,继续酣睡。

正要出门的于乐看到刚刚被自己叫醒的某人居然还在贪睡,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期末考在即,不能让她就这么挂科,随即便起了捉弄的心思,神秘的笑着走到方静的床边,猛地拉开帘子,一顿一顿地大喊“萧大公子....”语气惊讶而又颇负深意。

于乐口中的萧大公子,是那次在教室中自习时遇到的男子,当初方静只是出于无聊才偶有兴趣跟她一起自习,也许是各年级都在忙碌考试的事情,所以图书馆早已人满为患,她们也只能呻然离开,去了土木院的教学楼。

在这个备考季,每个地方都如风水宝地一样,颇为抢手。

推了好几间教室,才找了一个人数相对较少的教室,两个人手拉手找了座位坐下。

方静刚开始还有学习的耐性,可是时间一长,便有点坐不住了,看于乐专注的学习,自己也不好打扰她,于是开始打量教室里的格局,恩,还有每个人学习的状态。

其实这个教室还算是大的,前后怎么说也有十多排的座位吧,每一排除了中间是三人座以外,两侧都是两座而已。

因为是从前面进入教室,便就近坐到了第二排的位置,放眼打量了前后的同学都是俯首的状态,很明显是在看书,方静便有些兴趣索然,索性收回视线,可就在收回视线的那一秒看到了左后方站立的男子,他只是站起来拿起了画板,俯身在画着什么。

方静一时来了兴趣,便专注的看着,看着他拿着尺子量着画着。

此时阳光透过窗洒在他的身上,黑色的头发上有阳光的渲染,方静觉得那应该是比较不错的发质,就是不知道和自己的比,谁的更柔顺,可转而方静笑了,男生的发质肯定比女生的要硬一些,自然比不过自己的柔软。

可阳光笼罩着他,就像舞台上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那么的光辉、那么的帅气、那么的温暖,恩,温暖。虽然还没看清他的面容,可方静就是觉得那应该是特别帅气的阳光少年。

许是少年感受到了方静注视的目光,微微抬首,正迎上方静的视线。

果不其然,那是一个帅气的少年,黑色的斜刘海在眉毛之上,恩,那眉毛确是浓浓的一字眉,眼睛似乎是双眼皮呢,微笑的时候还有酒窝,正是迎上来的微笑缓解了他的刚毅,透着一丝友好的温柔。

方静一时间看的痴了,似乎有一瞬间的窒息,那一刻她在想,也许以后依偎着他一起晒太阳的时光应该是特别美好的幸福。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跳跃的思维,方静的脸有些微红,迎着他微笑的视线,她也以笑容回应,而这笑却异常的灿烂,似乎能在寂静的教室中听到那美丽的笑声。

那天的邂逅无疑是美好的,至少在方静的心里留下了最美的期待,而于乐只是一眼而过,毕竟再帅也不是他。

想到他,于乐竟有些心不在焉的惆怅。

他孤冷自傲,不喜与人亲近,学习却尤其的优秀,许是他聪明的缘故,总能很轻易的学到精髓,就连自己最头疼的编程也是轻松驾驭,于乐很崇拜他,时间久了便成了暗恋。

但她不敢向他表白,也不敢轻易与他接触,毕竟他是那么的优秀,就连家境也是少有的优越,再加上他为人冷漠,她就更加怕接近他,因为她怕自己一心喜欢的人把她当成路人一样冷漠。

她会在课堂上偷偷地看他,她会努力学习以求学习的优秀能吸引他的一个余角,看,自己是多么的怯懦,怯懦到卑微。

而方静不一样,自从见了那少年,她总在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她的勇敢令于乐欣赏,她便积极地帮着她寻找那少年的足迹,自此那间教室便成了她们常去的自习据点,可再无少年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夜晚,她们路过食堂边上的操场,听到诸多的欢呼声,便挤进人群看那舞台的精彩。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受到了方静的真诚勇敢,在主持人报幕后,那少年童话般地出现在了舞台中央,于乐下意识地看方静,却见她竟兴奋地痴了。

一曲罢了,方静方从痴迷中回神,激动地握着于乐的手问是他、是他,他叫什么名字啊。额,说也凑巧,方静刚问完名字,主持人谢辞中也道了少年的姓名。

萧文轩,恩,确实人如其名,文质彬彬却也器宇轩昂。

晚会是校园里的卡拉OK大赛,每个学院都会有代表参赛,而萧文轩是土木院的代表。

知道了少年的院系以及名字,方静便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随,但凡校园板报里有他的画像,她都会撕下来珍藏在宿舍,除此之外她还会悄悄打听他的故事。

知道他无女友,方静便更加疯狂,她开始多次在土木院的教学楼等着他放学,然后灿然说一声好巧,起初于乐是陪着她的,可见二人逐渐熟悉,于乐便也知趣地撤离。

大学以来第一次考试终归落幕,于乐刚回到宿舍便被方静拉去庆祝,于乐本以为方静是因为考试有十足把握不会挂科才会如此开心,但没想到刚进入餐厅便看到了那少年的身影。

方静说他现在是她的男友,于乐便衷心的道着恭喜。

此后,于乐多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学习,因为方静总会和萧文轩形影不离。

而她回来最多的话题便是他,她说表白是他先讲的,因为他说女孩子太勇敢会让人心疼,于是他便率先挑明了两人的暧昧;她说他总嫌自己太笨,高数怎么教也教不会;她说他也会看她不耐烦学习的时候,带她去散步、去看电影、去K歌;她说他唱歌的时候要比他平时更加的迷人;她说她好幸运可以有他的甜蜜......

于乐听到方静滔滔不绝的话语,起初是真心为她开心,可是时间久了,于乐便有些厌烦,毕竟每天重复的话题总会让耳朵难受,更何况于乐心中还有那一份深藏的爱意,虽然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爱,可是也架不住好友频繁地秀恩爱,那会像一把刀时刻提醒着她的卑微怯懦。

于是,于乐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方静,她总会在方静起床之前去教室,也是在方静睡觉后回宿舍,是以好友之间开始淡漠。

后来重分了宿舍,她们的接触除课堂以外便再无过多交流。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方静痛彻心扉的电话,便匆匆赶去。

于乐在操场上的大树下找到了那个瑟缩颤抖的女孩,她满眼泪花,苦笑着扬起一瓶瓶啤酒尽数饮尽,于乐看到她是那么的痛苦无助,不禁心中一软,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秀发,握着她冰冷的手,心中一痛,轻声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静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好友,那是许久没有好好畅聊的好友,那是许久没有陪伴的好友,那是在自己有难第一时间出来陪伴自己的好友,那是看到自己的悲痛透着关心的好友,那是。。。。

方静此时像看到了冰雪中的温暖,抱着于乐便开始大声地痛苦。

因为是寒冷的冬季,又是下雪的夜晚,所以校园里早已没有了人影,而方静的哭泣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环抱她的于乐。

听着她哭着说他突然消失了,找了许久,当时好慌好怕他有什么意外,后来后来无数次的打他电话,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可可可他却说分手吧,呵呵,分手吧,我找了他一个月,一个月啊没有消息,我像疯子似的但凡遇到认识他的人总会问他去哪了。

我担心了一个月,慌了一个月,可他,他却说他不喜欢我,他说分手吧。

可,可为什么不喜欢,却又接受我,那两年来的欢笑算什么,曾经的誓言算什么??还有、还有这可笑的戒指又算什么.....

于乐看着、听着、轻抚着,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方静只是需要一个安慰,需要有个人告诉她他还在,可是除了陪着她一起哭,还能安慰什么呢?

毕竟她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于乐想也许这就是真爱吧,得不到情怯,得到了甜蜜,可得到又失去却是揪心的疯狂.....她又想到了心中的他,便索性与方静一起坐在雪地上,喝着醉着。

那天晚上她们醉了,躺在雪地中相依而睡,第二天醒来都大病了一场,也许是因为心事的缘故吧,于乐比方静好的快些。

她看着日见憔悴的方静,夜晚少眠,就连上课也是目光呆滞,甚至有一天若不是她提醒,方静便穿着睡衣去上课了。

于乐本想也许缓缓就会见好,可方静却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六神无主经常自言自语,甚至听不到别人的呼唤,就像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后来就连饭也不想吃了。

于乐想也许心病还要心药医,她去找了萧文轩,去质问他。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躺在医院里,同样的憔悴,她从他父母口中得知他是心脏的问题,可她不明白有病就医,为什么要完全消失呢。

萧文轩说他的病情严重,也许不知道哪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他不想方静为他心疼,也不想耽误她的青春年华,索性消失的彻底。

于乐看他无奈的憔悴,有一丝惋惜,却还是把方静的状况告诉了他,可他沉默后却说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于乐知道方静并不是一个容易解开心结的人,她想要萧文轩见一见方静,结果如何,单凭两人最后的决定。

萧文轩拒绝了,他说见了并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徒增伤感,不如不见。

于乐急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愤怒,也许是触及到心中的秘密了吧,她的嗓门有点大。

她说萧文轩就是懦弱,什么怕方静担心、什么不如不见,全是扯淡,他就是怕方静知道后会选择离开,会切断他美好的回忆,会打破心中最后的幻想。她甚至骂他怯懦自私,令人耻笑。

也许是于乐骂醒了萧文轩,也许是他想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他请求他的父母带来了方静,而于乐只是在走廊里等着,毕竟那不是她可以干涉的决定。

许久,方静从病房里出来了,于乐看着她抽痛的哭泣,终于松了一口气,毕竟哭出来比没有表情的呆滞要好上许多。

于乐看着她哭泣,轻抚着安慰,良久,方静坚定地拭去脸上的泪水说她要守着他,要陪他走最后的人生路。

于乐有些心疼眼前脆弱而坚定的女孩,甚至有些后悔要方静见他,可方静就像看清她的想法一样,说感谢她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感谢她给了自己坚强的动力。

于乐想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好友能做的便就是不隐瞒、不欺骗,然后默默地心疼,随时守候的安慰吧。

自那天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至少方静不再是面无表情。

有时空闲了,她也会同方静一起去探望萧文轩,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她也开心。

可是一个月后,萧文轩再次病重急救,情况不容乐观,萧文轩的父母问过方静的意思并暗示她可以放弃,可方静依然坚持,坚持守护在他的身边,于乐想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吧,不舍不弃。

待萧文轩从急诊室出来,于乐便同方静回了宿舍,毕竟已经陪了一天,方静也该休息下,再加上后三天都是考试,便同萧文轩辞别。

在这几天里,方静会同他通话,安慰他、鼓励他,他也会给她加油,方静不以为然的笑笑,现在的考试比他还是要轻上许多。

考试结束了,方静急着去探望萧文轩,于乐也有点不放心,便同她一道去了。

可病房里的空荡告诉她们他已经离开,再一次的不辞而别,方静自嘲的笑了,于乐看着她的泪水听着她的笑声,竟分不清方静是否在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方静此时很伤心很伤心,于乐走上前拥着她安慰说哭吧。

方静倔强地没有大哭,反而坐在萧文轩的病床上无所谓地说看,他又一次消失了。

于乐想也许这也是萧文轩爱她的方式吧,可她却不知道则么安慰方静,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一晃大学毕业四年了,于乐也两年没有见到方静,也不知道萧文轩的消息,就连自己心中的秘密也淡然的消失掉了,于乐想所有的执着以及刻骨铭心只是年少时的执念吧,再深刻的爱情也会随着时间的疏离而淡漠。

后来她接到了方静的电话,一番寒暄后,方静说他去了寺庙,做了和尚,法号祝方,说他想最后见她一面。

于乐知道年少时的刻骨铭心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能唤醒那段记忆,方静告诉她便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吧,可是自己又能决定什么呢?只是随心而做,不要留下遗憾罢了,前提是珍惜当下的幸福~~~

于乐看着厨房忙碌的某人好看的轮廓,不禁满足的笑了,起身伸一伸懒腰,闭眼深呼吸,嗯,今天的阳光真好!

那年年少,所有的刻骨疯狂已随时间而淡然~~

缘起缘灭,终有一人可伴你一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