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两个毛贼

我叫姚强,九零后,外号土豆,碧水市重案中队长。

碧水是座旅游小城,重案极少发生,所以日子更多时候过得都很平静。

今天(7月24日)是星期天,天气闷热,令人浑身乏力不想动弹。

我一个人在家,晚饭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就在我似醒非醒之际,隐约听到门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几句低语。

我一个激灵从沙发里弹了起来,蹑手蹑脚来到门口,通过猫眼查看门外的情况,声控灯没亮,只依稀可见有一高一矮两人,其中高个用手机照射着门锁,矮个正猫腰卖力地鼓捣着锁孔。

我不觉有点滑稽,本以为是仇家来寻仇,没成想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小毛贼,遇上我活该他们倒霉。

我轻轻关了电源总闸,到鞋柜的侧面蹲了下来。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打开,两人轻手轻脚摸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矮瘦的在前,高壮的在后。

矮个摸了下开关,灯没亮,高个打了个手势让矮个继续朝前。

我把矮个放过去,等高个刚刚走近,我猛地站起身,抓住高个的一只手,反身就是一个背摔,只听“哎呀”一声惨叫,高个像麻袋一样被结结实实摔到了我的正前方,落下时把前面的矮个砸了个正着。

矮个被砸倒后一咕噜爬起身,冲着我扑过来就是一个飞踹。

我双手抓住对方快踢到胸前的一只脚,猛地向上用力一抬,矮个另外一只脚还悬在半空,身子顿时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我发现高个像头死猪一样还在地上趴着,明显还没缓过劲儿来。矮个却像游戏里抗怪的肉盾一样皮实,正准备爬起来继续战斗。

这时门口的声控灯突然亮了,当我看清矮个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时,瞬间就石化了,脱口骂道:“插座,你妹的,怎么是你这二货?”

插座,本名杨凡,男,二十八岁,重案中队副队长兼技术组长,主要负责痕迹物证,是我的好基友之一。之所以叫他插座,是因为这家伙天生一张扑克脸,偏偏鼻孔又圆又大。

刑警大队有专门的技术中队,但考虑到效率就在重案中队特意成立了技术组。

插座本是技术中队的副队长,有一次他老爸病重,当时刚好有个案子,赵大队长没有批他的假,结果他老兄发个脾气丢下案子去看老爸,回来就被停职了,被我乘机挖到了重案中队。

插座一看是我,也破口大骂:“土豆,你小子搞什么飞机?电话关机,还以为你被仇家分尸了!”

“我睡着了,没注意啊!”我看了一眼手机,果真是没电了,我用脚指了一下地上的那位,“这位大神是谁呀?太脆皮了,直接就被秒杀了。插座,你可千万别说我认识,我认识的人里面可没有这号的怂货!”

插座本来还黑着个脸,听我这么一问,忽然乐开了花,但瞬间就收起了笑容,慌忙把地上那位给搀扶了起来。

我合上电闸,开了灯,当我看清高个那张比插座还要痛苦百倍的脸时,再次石化:“我去,老爷子,你来凑啥热闹啊?”

老爷子,本名牛大伟,碧水市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刑侦工作。

我这人偶尔会犯二,每每这种时候只有老爷子能收拾我,老爷子和父亲是队友,亲如兄弟,父亲牺牲后,一直都是老爷子在照顾我,我和他早已情同父子。

老爷子的脸被炸伤过,本来瞅着就瘆人,现在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插座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捂着嘴,想笑却不敢笑,憋得难受。

老爷子用手指着我,断断续续崩出几个字:“快走……先下楼再说……”

我关切地问:“老爷子,要不给你直接送医院得啦?瞧你这模样,八成是骨折了。”

老爷子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示意我们架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里,我没敢再和老爷子说话,转而问插座:“快说,到底出了啥事?”

插座说:“也不知哪号牛人竟然把陈文文给绑了,开口就要2914万,还威胁不许报警,但他爹陈中天还是把电话直接打给了唐副市长,希望警方秘密调查,唐副市长让牛局亲自挂帅。牛局首先想到找你小子,打电话关机,担心你出事,定位后发现你就在家里,这才找上门来。”

“陈文文那货,你们还不知道吗?外面的仇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叫我怎么查?”我一听是“老朋友”,忍不住一股无名火起,不是没法查,是根本不想去查。

“牛局,我都说了找谁也别找他……”插座小声埋怨。

老爷子跟没听见一样,继续作痛苦状。我和插座不敢再言语,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电梯里本就逼仄的空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只有电梯下滑时发出的“吱吱”声。

出了单元门,我们来到一辆大红色的宝马X5前,车牌是省城的。

插座打开后门扶老爷子上车,让我去前排。我瞟了一眼司机,不禁眼前一亮,居然是个素未谋面的小美女。

我扭头望着老爷子,觍着脸说:“老爷子,怎么个意思?有我这个干儿子不够,打算再认个干女儿吗?”

老爷子没工夫搭理我,依旧沉浸在他的痛苦中。

插座急忙解释:“你小子别瞎掰,这是刚分来咱们队的艾雪同志,你不是一直想找个视频图侦高手吗?要说高科技这个东西,还真是年轻人的天下,小艾就是,虽然刚毕业,可人家不但搞图侦厉害,计算机也是一把好手,省里许多地方抢着要,可人家偏偏要来碧水……”

我一言不发眯着眼睛看着插座,直看得插座脸色绯红打住了话头,才慢慢地说:“我说插座哥哥,你怎么那么清楚美女的底细呢?”

艾雪白了我一眼,问老爷子:“牛局,是去酒店吗?”

不等老爷子发话,我手一挥:“去个鬼的酒店,先去医院,小丫头,我说你那么大一双眼睛,愣没看出后面这位老同志受伤啦?”

“小姚,求你别闹了,行不行?”背后突然传来老爷子浑厚有力的男低音。

我立马抿着嘴一言不发,艾雪吓得不敢看我,把车开出了小区,车里的气氛霎时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