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快来尝尝,我给你亲手做的早点。”林白首一大早就被屋子里的各种杂音吵醒,听到说话的人是元宝,紧闭着眼睛翻个身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装睡。谁知,元宝看喊了他几遍都没起来,溜过去掀起他的裤管就拔了一撮脚毛,林白首疼得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
“元宝!”咬牙切齿的语气。
元宝笑的花枝招展:“门主我给你做了一顿丰盛又美味的早点,快起来尝尝。”
林白首无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先吃早点嘛。吃完再说。”
“说。”
元宝搓着手:“那我说了啊。”
“别废话!”
“门主,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林白首眼皮一跳,“我现在手头紧,没钱。”
元宝抖了抖:“门主,咱能严肃点吗?”
“我难道不严肃?”林白首搓了半天,腿上的痛劲才过去,“现在才什么时辰。你就来找我,不是借钱就是惹事了。”
算了,门主的思维一向和她不在一个频率。
“门主,我要进入六大楼。”元宝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白首一怔,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嗑药了?”
怎么都是这个反应!
元宝不满的把他的手打开,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白首,再次重申:“门主,我、要、进、入、六、大、楼!”
“你是认真的?”
“是。”
林白首有些难以置信,“你没嗑药?”
元宝翻个白眼,怎么这么难说正事呢!“我嗑错了行不行。”
林白首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
“理由?”
“我不想一直被人看不起。让人嫌弃四年,今年是第五年了,也够了。以前是我不够成熟,以为只要在家里,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行了。现在我觉得这样是不够的,我不想长欢门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家里干等着。”
“你不是怕死的吗?”
“我怕。可是,正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所以,我不想我的人生里有遗憾。既然在我活着的时候,长欢门有了困难,我就必须要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
林白首盯着她看了半天,一脸怀疑,“要进入六大楼必须通过会选,就你这水平能过?”
“我不会找人辅导突击一下啊。”
“也是。”林白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元宝抓住林白首的手,一脸诚恳,“门主,所以三个月后的会选,求您再给我和重离一次补考的机会,让我们能够公平公正公开的再次比过。”
“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能考过?”
“我不确定。我只是想试试。我这次会堂堂正正的考,不会耍赖。”元宝在赌她在林白首心目中的地位,虽然她一直觉得林白首之所以一再的包容她,是因为她的病。但是也不可否认,林白首其实对她是有期待的。所以明明很多时候她犯规了,却也依然没有严惩过她。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让大家失望了。
林白首沉思片刻,嘴唇动了动,门外突兀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门主,宋宇贤求见。”
“进。”林白首看了一眼哆嗦了一下的元宝,翻身下床。
宋宇贤一副没睡够的样子走了进来,就跟没看见元宝似的,对林白首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大部队的准备情况。何时出发就等林白首一声令下。
林白首和宋宇贤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把话题引到了准备开溜的元宝身上。
“我最近很忙,既然宇贤回来了,那之后的会选考核,就交给宇贤了。回头有空给元宝指导指导。”
元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刚想喊门主能不能换个人,宋宇贤已经冷淡开口,“没空。”
元宝急忙赞同地点头,“我觉得也是。”
林白首挑眉,“那是你忙呢,还是我这个门主忙?”
宋宇贤打了一个呵欠,“垂老头他们的麻将桌好像满了。”
“他们居然这么早就开席。”林白首急得在屋子转来转去找衣服穿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得带着部队们出去溜溜,这几个月都不会在门里,门里就交由你代为打理。”
“我拒绝。”
元宝就差把脚也给举起来表示同意了,宋宇贤要负责会选,她还过个鸟啊。算了,这里危险,还是让他们两自己唠吧,她听结果就行。元宝看林白首被宋宇贤气得把骨头捏得咔咔作响,趁着他没注意溜了。待到林白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白首忙着去打麻将,也懒得怪她了。
“元宝这事吧,你就随时给她点鼓励看着办就行。我老觉得这孩子有点二,但只要她肯努力,我们还是要鼓励扶持的,能不能过会选,全看她的造化了。”林白首难得认真地交代。
宋宇贤眼底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你确定这次不带我走?”
“我担心门里会生变。”林白首脸色一沉,“把寒冰里的尸体运走,看好玉瓷。”
“是。”宋宇贤沉吟片刻,领命退了出去。却没有想到,他才一出去就和躲在这里等他的元宝撞个正着。
“小宋宋。”元宝为了表示亲切,心惊胆战地喊了他一声。不知道是因为元宝喊的太做作,还是因为这个名字亲切的让人恶寒,只见宋宇贤挺拔的后背抖了一下。
宋宇贤停下脚步,“什么事?”
“你和门主谈的咋样?”
“会选,我管。”
“你要负责辅导我?”
“嗯?”
元宝泪奔,没有听清楚宋宇贤那一个字里的疑问口气,“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我能找到人辅导我的。”
“我不会辅导你。”宋宇贤面无表情的从她头顶扫过提步就走。高傲冷漠的像一只天鹅。
说的好像我很稀罕你似的。
但只要不是宋宇贤教她,什么都好说。
元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谁知,走远的宋宇贤突然回头头来淡淡的说了一句“找到老师以后把名字给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元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不还是要管她啊!
算了,管就管吧。元宝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通过会选。其余的她什么都不会再去想。
于是,和宋宇贤告别以后,她就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把长欢门的所有科目写了下来。
长欢门会选科目:算术、信息、医理、技艺、推算、拔河,元宝细细的想了想,除了技艺她可以演单口相声以外,其他的,似乎她都得补。元宝关在屋子里琢磨了大半天,才琢磨出可以求助的人。然后,拿着名单就冲出屋子要去找人,却没有想到玉瓷竟然又来找她了。
由于开门冲的太狠,元宝一时没有停住脚步,猛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把他顶得一阵猛咳。
“元宝姑娘的铁头功甚为了得!”玉瓷捂着胸口调侃起她。
元宝捂着被撞疼的鼻子,“你在我屋子外面干嘛?”
“自然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嘛?”
玉瓷一脸期待的看着她,手指轻轻的滑过嘴唇,“长欢门里有点无聊。”
元宝瞬间想起自己那个糟心的初吻,“我忙着呢。自己找聊去。”元宝推开他欲走,玉瓷一下拉住她,“我好歹也是人见人爱温柔潇洒的三皇子。这么好接近高富帅的机会,我都留给你了,你居然还敢拒绝。”
元宝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大哥,能不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吗?”
玉瓷看到她手中的纸趁她不备抢了过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一排名字,“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元宝把纸抢回来,“学习。”
“怎么,林白首给你机会重新参加会选了?”
“哟,小道消息挺灵通。”
“我看你就没一样好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我来帮你补补。”
“就你?”元宝停下前进的脚步,嫌弃道:“你能教啥?”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自信的口吻。
“多谢。技艺这个我准备来一段单口相声,你就跪安吧。”
玉瓷还不放弃:“你确定不要我帮你写写台词,教你如何表演什么的?”
元宝走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你还会写相声?”
“像我这样出色优秀的人什么不能写?”玉瓷骄傲地点头。
“那好吧。就你了。”
“等等。”玉瓷温柔地笑起来,“要我教你是有条件的。”
元宝白他一眼,“那你别教了。”
“你就不想听听条件是什么?”
哎,这到底是谁惯他的皇子病!不傲娇能死么?
“说!”元宝怒道。
“带我了解风土人情。”
“好说。”元宝还以为他要提什么了不起的条件,就这个,随便带着他转转,完事儿。看来他这个皇子平时在皇宫里给憋坏了,难得出来一次,哪都得走走看看。元宝应下以后,玉瓷非要她立个字据,怕她反悔。元宝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匆忙写了一份,咋刚开始的时候没觉得他这么事儿呢!
元宝也没心思细看上面的内容,签完字利索的摆脱了玉瓷就冲着聚金楼跑了过去,可是,她才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一个巨大型的金元宝就从里面突然飞了出来。
元宝只觉得眼前被一片金色晃得头晕,看着离自己越飞越近的移动型金元宝,吓得忙把钱包塞到袜子里,往旁边一闪。躲避这个大型元宝的攻击。
“金惜同僚,请注意一下节操。这大庭广众的,不要做出有碍观瞻的事情来。影响风气。”元宝冲旁边的人沉声提醒道。
“啪啪”两声算盘的清响,金惜把手里的算盘收到袖子里,“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没有情趣。”
“你有情趣!”元宝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有情趣的走哪都拿着一个玉石算盘啪啪啪啪的制造噪音!
作为从小就一起惹是生非的发小,金惜这个金扒皮自打考到聚金楼成为楼众以后就一直没有回去过。虽然同在长欢门,金惜常年被安排在账房处理账目,两人也一直未见,要不是这次找他帮忙,估计得等元宝死了才能见着了。
昔日好友相见,元宝难免有些激动。只是,“我说,你能不能换个颜色的衣服,这金色太扎眼了。看着晕。”
“你懂什么。”金惜啐她,“你难道不觉得很贵气么?”
“贵中透着一股子乡土味。”
“对于你粗糙的审美,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金惜一脸同情的看了元宝一眼,“走,带你看看我重置的地盘去。”
说着,拉着元宝就往聚金楼的生活区走去。
非六大楼的楼众,是不能轻易进入六大楼的。因为身份的关系,这是元宝第一次来聚金楼的生活区。以往就总听说聚金楼因为管理门内里的账务所以极尽奢华,是整个长欢门最为华美的地方。可是,元宝看着漆金的走廊,漆金的假山,漆金的石桌,漆金的连排阁楼,还有漆金的家具,和地毯,她突然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鸡屎窝,他把所有东西都涂成金色是想要闹哪样?
“金惜,你是不是挪用公款了?”元宝小心翼翼地问前面得意洋洋介绍的人。
金惜学着元宝平时得瑟的口气,“我这么品性纯良,刚正不阿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自会名誉的事情。”
“……”元宝恶寒了一下,怎么忽然觉得,长欢门里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一夜之间多了许多。
“我说,你要不要那么摆阔?”
“有吗?你不觉得金色看着很亲切吗?而且,这样的话,能随时提醒我不能忘本。”
“拉倒吧。做梦都在算账的人打死你都不会忘的。”
“行啦,我可没空跟你扯淡,你来找我干嘛?”金惜突然转移话题倒把元宝给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才把会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了一遍。
金惜沉默的听完,拿着算盘啪啪啪打了一番才抬起头对她说,“行,要我教你没问题。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什么?”
“咱们先算一下学费。”金惜脸上迸发出土财主必备的奸商表情。
元宝就知道他要说这个,“我一个穷苦老百姓付不起学费,申请组织助学一下行否。”
“不行。”金惜斩钉截铁的拒绝,“组织上已经助学四年了,你废柴考不过,现在要补习,自然就和组织没有关系。咋能申请助学金呢。”
“你个金扒皮,趁火打劫,算账都算到自己朋友身上来了!”
“你不知道教育行业比较吃香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呢。”金惜不理会元宝愤恨的目光,“你那里藏的私房钱还少么?平时抠的跟什么似的,真不知道你藏那么多钱想干嘛,下蛋么?”
元宝翻个白眼,“这样把。咱们分期付款行不行?万一你这个授课讲的不咋地,导致我没过,那我不白花钱了。”
“我可是一次就过会选的人,和某些人不一样。以我金惜在算术界的造诣,教你这个新白透及个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说着,金惜带着她去了一处书房,在书柜前翻箱倒柜半天,丢出几本书来给她,“这是历年真题,还有模拟题,你差不多做完了,今年绝对没有啥问题了。”
“你居然还藏着这种东西。”元宝摸着眼前的几本书如获至宝,金惜往她面前一坐,把书抢了回去,“这试卷费用得另算。”
“……”
在和金惜进行了长达一天的口水省钱仗之后,元宝还是老实的付了学费。元宝搞定了最难搞定的金惜,又去找了柳唯唯,好在柳唯唯暂时不会跟着大部队离开门里,元宝的信息,即情报收集这个会选科目,就交由柳唯唯来教授。反正有重离教她拔河,那么,还剩下医理和推算。
医理的话,没有比咸菜楼主无期更适合的人了!
作为无良楼成立以来面相最为年轻的楼主,元宝和他的关系一向很好。于是,元宝在金惜那里蹭了一顿晚饭以后就杀向了万毒阁找无期。
只是,一进门就被一股子咸菜味熏得差点睡过去。
无期的咸菜罐子上次被元宝打碎以后这回又换了一个新的,一直没有机会能够和她算咸菜的账,现在她找上门来了,那正好!
“元宝,这次可是你自寻死路的!”无期看见她大笑一声,一个闪身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将她一把抓住。
无期作为无良楼的楼主,最喜欢往身上涂奇奇怪怪的药粉了,元宝被他这么一抓吓得急忙挣脱,无期手滑让她溜了,还欲出手,一个大转身,突然,“哎呀,哎呀,哎呀……”
无期连哎呀了好几声,僵硬着腰杆转了半天,“扭到老腰了,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扶我!”
“自作孽不可活啊!”元宝无奈的伸出手,把无期给扶到了旁边的床上躺着,“你说你每次和我打都要扭到腰,一把年纪了总要做和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少贫嘴。你把我那一缸的咸菜都给毁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无期咆哮着,“那可全都是我的宝贝药引,让你给整没了!”
“谁会把虫子和咸菜混着吃的。你也不觉得恶心。”元宝啐他。
无期一脸嫌弃:“嫌恶心你不也吃了不少?”
“我那是被逼的。”
“拉倒吧你。”无期气哼哼的翻个白眼。
元宝看着无期那副孩子气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记忆中,无期似乎走的是逆生长路线,十年前和十年后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若不是因为有一次听林白首说,无期是辅佐上一任门主的元老,她一直都以为无期这个老妖怪是和她一样大的。真不知道他咋保养的。再这么下去,难说她都白发苍苍了,他还是这么一个模样。
想想都慎得慌。
“那我再给你腌一罐行不?”元宝讨好的问。
“就你那水平,腌得能吃么?”
“我不会准备食材你操作啊。”
“这也行。”无期想了想,侧头看着元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药还够没?”
“够。”元宝拿出瓶子来晃了晃,“前几天吃了一颗。”
无期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就是有点紧张。没事。”元宝无所谓的挥手。
无期却紧张不已,拉着她就追问:“稳定不?”
“嗯。”
无期看她不愿多谈的样子,也没继续追问,平时见人就爱念叨她有病,可真正每次问到她病情的时候,她又总是不愿多谈。
“早上搓麻将的时候,我听门主说你要重新会考?”无期只好转移话题问她。
这个大嘴巴。
元宝点头:“是啊。所以我来找你辅导辅导我啊!”
“难得你知道上进了,不错。”无期鼓励似的从后面拍了拍她的手,“怎么突然就想开了?”
元宝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日和玉瓷打赌的情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脸颊微红。嘴唇不自觉的咬了咬。无期从她的脸上似是看到了什么端倪,突然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目光深沉的看着元宝。
“元宝,还记得当年我和门主对你说过的话吗?”
元宝愣了愣:“你指哪一句?”
“你不可以爱上任何人。也不可以对任何人动情。”
啊咧?不就是重新会考而已,咋扯到这个上面去了?
咸菜楼主的思维果然是比较咸菜的。
“楼主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门里有难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你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真若如此那最好。”无期的眼前晃过玉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颇有些担忧地握紧了元宝的手,“元宝,随时都要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而做。”
“嗯。”元宝郑重地点了点头,在无期这里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而没多久,长欢门的六楼众们也收拾完毕。
林白首命令所有人换上普通百姓的装扮,除了无期被留下以外,带着剩下的五楼楼主,以及部队们在凌晨,离开了长欢门。
至于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甚至五大楼主心里也没有底,这一去,到底能不能把钥匙找到。大海捞针这种事情。拼的也就是运气了。
而大部队们一走,长欢门里顿时冷清了许多。十多年来习惯了长欢门的热闹和吵杂,一下子这么冷清,元宝还有些无法适应。转来转去好几圈,一直在数留在门里的人到底还剩多少。
柳唯唯在外面磨练了一年,成熟了不少,对于长欢门的现状倒是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些奇怪,“这一次,所有这两年新近的楼众,都被留在了门里守家,六楼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我总觉得找钥匙是当今大事,门主却把新锐都留在门里,有些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宋宇贤不也被留下来了么?门主做事从无章法,风格那都是瞬息万变的。既然把人留下就有他的目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元宝嗑着瓜子晃着腿。
“就是因为宋宇贤被留下来才更奇怪了。”柳唯唯强调,“宋宇贤如果跟着他们一起走,找到钥匙的希望就会多一分。”
“不要把他神话的那么厉害行不行啊!”
“你还别不信,宋宇贤真比你想象中要厉害,不对,是恐怖得多。”
元宝一听到宋宇贤这个三个字就有种莫名的头疼,不想深入这种深刻的话题,急忙摇摇头转移话题,“话说,唯唯啊,咱们也那么久没见,要不要庆祝一下?好好唠一唠。”
“好啊。”柳唯唯一口答应。她一直都挺羡慕元宝把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的心态,摆摆手整理了一下思绪,“咱们去哪庆祝?”
“老地方呗。”
说着两人就去厨房整了点果脯和花生米,准备去后山露营看风景。可是,真不知道玉瓷是不是一直都暗中的跟踪她,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他。
玉瓷一看两人那副装扮就冲元宝笑起来,“去遛弯?”
元宝点头。
“你不是应该带着我一起溜么?”
“改天行不?”
“不行。”玉瓷温柔却斩钉截铁的吐了两个字。
元宝看了柳唯唯一眼征求她的同意,柳唯唯目光从玉瓷黑色的手套上滑过,“一起来吧。”
柳唯唯都同意了,元宝也只有带着玉瓷一起去后山,一边走,还得跟玉瓷一边介绍着:“长欢门地理位置优越,气候温和,四面环山,东与宁国边境以及五川国接壤。西临白茫山,后靠茫海,北临同乐镇,是生活居住出行游玩的最合适地点……”
玉瓷跟在她的身后,全神贯注的听着她的介绍,不时还提出几句疑问,似乎对长欢门很感兴趣的样子。
一个久居深宫的皇子,为什么会对长欢门如此在意?
柳唯唯一路上始终沉默不语,听到元宝说到某些不该说的,就急忙咳嗽提醒她。唯唯一直看着玉瓷,似乎在想什么,直到他们到达了后山山顶,俯瞰整个长欢门的时候,柳唯唯突然转头问旁边闭着眼睛深呼吸的玉瓷。
“请问三殿下这一身武功,师从何处?”
玉瓷被柳唯唯问得一愣,随即绽开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我常年久居深宫,自然由大内高手教习。只不过,我对于习武之事颇为疏懒,所以,也就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
“是吗?”明显不信的口气。能在没有任何人的引导下,越过长欢门的重重障碍,擅自闯入的人,她还真不信他就只会些三脚猫而已。
柳唯唯浅笑起来,“殿下可真会说笑。”
玉瓷深不可测的瞥了她一眼,“反正无聊,总得找点乐子的。”
柳唯唯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唯唯人微言轻,不过,看在殿下既然已经在长欢门住下,唯唯就好心提醒一句,外面可不比皇宫自在,只怕殿下在宫里久了,习惯了被人宠着惯着。做事情恣意随性,难免忘记,有些乐子找错了地方,一不小心,那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多谢提醒。我自当注意。”玉瓷温柔地笑起来。
元宝听着他们的谈话云里雾里的,总觉得他们话中有话。可是,元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半天也没明白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插嘴,拼命抓面前的东西吃。
玉瓷看她吃的欢乐,忍不住嫌弃道:“你属猪的么?”
元宝忙不过来看他,顺口就答:“属兔。”
“我对你属什么没兴趣知道。”
“那你问的干嘛!”
玉瓷有些无语她这个理解能力,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移道:“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不急。”
“是吗?”玉瓷一个疑问七拐八绕,旁人听了怕是要被他这一句话给绕的酥地上去,元宝却只觉得肝疼。猛地呛了一下,补充道:“暂时还不急。”
“元宝,你打算去哪个楼?”柳唯唯忽然插口。
“我其实哪楼都无所谓。只要能过会选就行。”
“你是不是糊涂了?”柳唯唯掐她的胳膊,“以往会根据考核的最高成绩来安排进入哪楼,可是,如果你有某一科能拿到第一,是有优先录取的可能的。与其每科都补,还不如专精一科。”
玉瓷听柳唯唯这么打算,失笑替元宝回答,“她能及格就不错了,要拿第一,不就等于要她命吗。”
“一边儿去,少看不起人。”元宝随手把果脯朝他丢过去,“我这是属于实力均衡,多面发展的人才。”
“我其实蛮希望你来信陵楼的。”柳唯唯无奈道。
元宝傻笑两声,她可没那本事儿从重离手中把第一名的位置抢过来。能去哪个楼全都随缘了。说到这里,元宝突然想到了什么,“哎呀,糟了!”
元宝豁然起立,“我忘记宋宇贤让我把老师名字给他这茬儿了!”
“你死了,你居然敢忘记宋宇贤交代的事情。”柳唯唯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行,我得走了。你们先玩。”元宝说着就已经撇下两人往山下冲去。
两人目送她离开,玉瓷看她的背影逐渐消失成一个点,才转回头来,冲柳唯唯淡然一笑:“她走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书房。
元宝把写好的授课老师名单递给了正在处理公务的宋宇贤。宋宇贤停下手中的笔仔细地看着名单上的名字。细长干净的手指捻起名单放到面前,像是在思考什么。窗户外倾斜的日光照射在桌子上,在他的手指周围形成淡薄的光圈。即使只看这一双手,亦高贵得不可方物。更别提这手的主人了。
元宝在心里喟叹了一句,这世间怎么会有宋宇贤这样的逆天物种存在!他上几辈子是积了多少德了,老天这么厚待他!
只是,再高贵的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会累么?
元宝在宋宇贤面前站了半天,脚都站麻了也不见宋宇贤开口说话。只见他自从拿起名单开始,就一直没动过。不就是一个授课老师名单而已,思考什么呢,要思考这么久?
元宝有些疑惑,把头往前伸了过去,只见,名单背后,宋宇贤居然用纸挡着脸闭上眼睛睡着了!
要不要那么夸张!要不要那么夸张!他是属猪的么,坐着也能睡着了!
“小宋宋?”元宝努力压制着想骂人的冲动,柔声喊了一句。对面的人却依然没动。
对方要是别人,她早一脚踹过去了,可惜,这是宋宇贤。元宝一不敢踹,二不敢大声吼,于是,只好哼哼哼哼了半天。一二三四声的音调轮流来了好几次,就在她都快哼的把肺都给哼出来的时候,宋宇贤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名单背后传了过来:“你是不是想出恭?”
出恭你个锤子啊!
元宝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脸上依然保持微笑,“肯定不想嘛。我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随时都看着你呢,怎么还会想着其他呢。”
元宝看见宋宇贤的手似乎抖了一下,才把名单摆放回桌子上,抬眉看着元宝问:“推算,谁教?”
“我打算自学。”元宝算过的,金惜教算术,重离教拔河,柳唯唯教情报收集,医理有无期,技艺她和玉瓷联手,怎么着要及格两科以上希望还是很大的。当然,只要顺序不随便乱改的话。所以,其实她一早就放弃了推算这一门。奶奶的,每次推算都是考排兵布阵这种难学的要死的东西,三十六计她就会一计,其余啥都不会,会选的全部科目里最难的就是这个!反正现在她的师资队伍已经很强大了。放弃一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宋宇贤可不这么想。
沉默了半晌,宋宇贤忽然淡淡的来了一句:“推算我教。”
元宝脚底顿时就滑了一下,宋宇贤要教她的话,那不得随时随地都要见着他了么?她的小心脏啊!
“其实,我,我可以自学的。”元宝试图争取一下自由。
宋宇贤听到她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不乐意?”
元宝顿时觉得气温下降了数十度,有股冷气直戳胸口,忙昧着良心赔笑道:“乐意乐意,怎么会不乐意呢。哦嚯嚯嚯嚯……”
元宝努力地对宋宇贤挤出开心的笑脸,心里无比痛苦的哀嚎: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你是大爷,你是我的大爷……
“那就按照你上面写的名字顺序,一天一科目来吧,在不影响门里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时间我会替你安排好。”宋宇贤低头开始处理手上的事情,一边处理一边继续说着。
元宝忽然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浮在她的上空。本来想说,还好宋宇贤没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她和宋宇贤之间还是两条平行线,除了上课下课以外没什么交集,反正她都想好了,一下课就远离宋宇贤。
谁知,他下一句话一出来,元宝就又崴了一下。
“每周进行一次小考。视考核成绩适当调整科目学习时间。”
“为什么还要小考?”元宝不能理解,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的排兵布阵一定是垫底的,到时候不就意味着她和宋宇贤要呆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吗?不这么玩行不行啊!
“嗯?”宋宇贤停笔,余音九转回肠,莫辨情绪。细长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元宝,让人有种无地自容的裸奔感。元宝只觉得跟宋宇贤再呆下去,她真得病发身亡了,于是,急忙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我这人最喜欢考试了。尤其是小宋宋你给安排的考试,这不是给我再一次的机会,能够多见到你一面吗?我求之不得呢。呃,那什么,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还得去准备准备书呢,先走了哈。小宋宋你先忙!”
元宝说着就已经开始往外退,她真怕再呆下去,宋宇贤又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来,只可惜,她还没走出去,宋宇贤又忽然叫住了她。
“元宝。”
“啊?”元宝的心咯噔了一下,忐忑不安的朝他望去。
宋宇贤抬起头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看得元宝瞬间透心凉,心脏扑通扑通都快扑出来了,谁知宋宇贤“哦”了一句,又把头低下去继续处理公文,没下文了。
不带这么玩的!
元宝在心里继续骂宋宇贤,脸上维持着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小宋宋,你要说什么?”
宋宇贤眉毛一挑,“不要叫我小宋宋。”
“那叫你啥?小贤贤,小宇宇?小宇贤?”
宋宇贤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妥协:“还是小宋宋吧。”
“嗯。小宋宋。”元宝听着宋宇贤无奈的口气,为自己板回了一局深深的呐喊了一句哦耶,“小宋宋你刚才要说什么呢?”
“忘了。”
“那我走啦。回见啊!”元宝准备开溜,可是,她刚把门打开,宋宇贤又叫住了她。
“元宝。”
还有完没完了!
“啊?小宋宋你到底要说什么?”
宋宇贤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元宝的面前,一向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弧,“这次会选,你把握有多大?”
“呃,我会争取通过。”元宝小心翼翼的措辞。不知道宋宇贤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好端端的问起了这个。
宋宇贤余音绕梁,“嗯?”
元宝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急忙把手一挥,“我一定会通过!”
“很好。”宋宇贤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回去,淡然道:“这次会选再不过,我会亲手杀了你。”
为什么杀人放火这种事情他说出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便!
“为什么!”不过就是考不过会选而已,有必要要死要活的吗!
“长欢门不需要废物。”宋宇贤言简意赅,“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说完,宋宇贤就坐回了原位处理手上的事务。
他奶奶的,为什么门主非得让他来负责会选!
这厮根本就是一个超级腹黑大锤子!
重离算什么,玉瓷算什么,林白首算什么,谁也没有他黑!
他就是天下第一黑!
又不是她非要他教自己不可的,明明是他死皮赖脸威逼利诱非得看着她教她,到头来还嫌弃起她来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因为宋宇贤这句话,就因为他这句话,够了,元宝这次豁出去了!考也是死,不考还是死,为了小命她要再不过,就死上加死!她就知道宋宇贤不是什么好鸟,变态,疯子,杀人狂,神经病!
元宝简直要抓狂了!虽然以前重离总是念叨着要宰了她什么的,但是,重离也就说说,他孩子气那么重的人,真要他动手杀她,他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宋宇贤会!
宋宇贤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次门主不在,他更加可以为所欲为了!
元宝现在脖子上无疑悬着一把刀,随时随地只要有机会就等着把她了结了。元宝气哼哼的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写了一张大大的宋宇贤三个字贴在墙上,用小针使劲地戳那三个大字。
我戳死你个死人脸。
“咳咳……”就在元宝戳得进入疯癫忘我境界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重离的咳嗽声。
元宝闻声迅速地把纸给撕下来,用大笑掩饰刚才自己幼稚的举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离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疯了?”
“没有。据说大笑能够缓解压力和疲惫,我这是在放松自我。”
“你还是找无期楼主开点药吧。”重离好心的提议。
元宝哼了一声,她正常的很,“你来找我干嘛?”
重离把手上的一套特制运动服递给元宝,“明天开始,早上起来跟我一起跑步。”
跑步她没异议,重离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既然要教她,他必定会用他自己的方法来带着她,只是,元宝撑开连体运动服看了一眼,忙丢到一边,“你一大早的,你要我穿这种胡萝卜一体装出去跑步?”
“此乃我亲手所做,透气舒适方便清洗,我每天都是穿着这套出去跑的,比你穿任何衣服都适合。”
“怪不得长那么帅没有女孩子追你。”元宝一副我终于明白了的表情,“你这一身出去了,男神形象从此和胡萝卜融为一体。”
“那又如何?”重离无所谓的耸耸肩,“要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因为换了一件衣服就不喜欢的。”
“这是形象问题!形象问题!你看门主什么时候穿过彩色的衣服了?你看宋宇贤什么时候穿过艳丽的衣服了?你要学会打造自己!成为新一代的穿衣打扮领军人物。”
“把自己弄得再好,不也是给别人看的,有那功夫还不如练武。”
元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没救了。”
“我走了。”重离也懒得跟元宝废话,明天教她的话,又得耽误一天的学习,他只有提前先做完,于是,丢下一句“不要赖床”就离开了她的屋子。
元宝一想到明天开始就要全力以赴努力学习,应对三个月后的会选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只是,却由于兴奋过度折腾到快天亮了才睡着。然而,她才睡着没多久,锅碗瓢盆的大合唱就已经把她给吵醒了。
元宝看着面前举着锅铲和锅的一棵胡萝卜,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怎么胡萝卜也变那么大了,”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重离看她又睡过去,气得拿着锅就冲着她的床板狠狠一拍。元宝直接给吓得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重离你要死啦!天都没亮你就把我叫起来!”元宝崩溃,冲着重离就是一吼。
重离才不管她的唧唧歪歪,把那件他自制的胡萝卜装往床上一丢,“穿上走!”
元宝看着那件充满了弹性的连体衣忽然有种淡淡的忧伤,她要继续这么拧着他,回头把重离惹毛了,她的小日子就不好过了。可是不拧吧,她又老觉得一个正常人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打扮得跟个胡萝卜一样啊!
“发什么呆呢?快穿!”重离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元宝愣愣地看了看他手中的衣服半刻钟,实在没有办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好老老实实的把衣服穿上。好在这个点上起床的人不多,不用太担心自己这副巨型胡萝卜的形象会被别人看到。
然而,元宝真不知道玉瓷是不是嵌了一个眼睛在她身上,怎么每次她一出糗,就必定会有他呢?
“哎哟,好大一只胡萝卜啊!”玉瓷坐在元宝跑步必经的大石上,她每一次经过就会这样大声的调笑起她。
“你不用睡觉的吗?”元宝被他气得正想去抽他,真没见过比他还无聊的人了!他起那么早就是为了来挤兑她的吗?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就在几天之前,他好像还要杀了她的吧?他不觉得他现在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很奇怪吗?
元宝实在想不明白玉瓷这脑子里到底是什么组成的,怎么就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元宝跑着跑着,为了和他吵架情不自禁的就放慢了步伐,重离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在旁边唧唧歪歪的玉瓷,只觉得他和元宝一样聒噪。只不过,玉瓷毕竟是林白首亲口所说,重点培养的人,重离和他不熟,也不好拿他怎么办,只能朝元宝下手。跑到她的旁边,与她平行,冷冷地瞪着她:“专心点!认真跑步,别废话。”
元宝看着重离有种头插在胡萝卜上的感觉,又怕一句话不合意,重离回头气得翻脸不教他了,所以,还是很老实的强忍着笑意跟在他身后跑。
只是,玉瓷看她不再和她吵,竟然跑到了她的身后追着她一个劲儿的嘲笑她,说什么要做一个胡萝卜海天盛筵。
元宝气得凶巴巴的吼他:“你要再敢笑我回头把你做成胡萝卜!”
玉瓷听她反驳,笑得更加欢快了:“我哪里笑了,就是嘴抖了一下而已。”
“你得羊癫疯了吗?大清早就在这里发病。”元宝啐他。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得了。怎么会有玉瓷这种随便做什么事情都让人很想把他塞回里重造的人啊!玉瓷就算了,还有重离,跑步而已,他就不能别搞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名堂吗?他不嫌弃丢人,可不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啊!
元宝越想越觉得糟心,彻底无视玉瓷。玉瓷跟着她跑了几步也没了兴致,挥挥手继续回去睡觉。元宝跑着跑着没搭理他,倒也没注意到玉瓷什么时候离开。起初几圈的时候,她还能追到重离身后一边跑一边和重离商量着换衣服的提议,到了后面,她累得一个字都不想再说。甚至越跑越慢都快跟走差不多了。重离跑开好远才发现她竟然没有跟上自己,又重新折返回去,竟看到她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心下一惊,急忙跑了过去:“元宝,你怎么回事?”
元宝听到重离的询问,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气,因为身体的关系,贪生怕死的元宝以往除了会选的拔河项目时会这样跑以外,几乎不会做如此激烈而持续的运动,身体还是有些无法承受,面对着重离的催促,几乎呈现于走的状态,“慢点慢点,你这跑的太快了。背后又没有人追,干嘛这么拼命呢。”
重离淡淡的瞥着她,他都没让她跟他跑一个速度了,她还那么唧唧歪歪,跑步而已,怎么就那么娇贵呢?
重离哼了哼,“你这才跑了两圈!”
“两圈也是圈啊!我觉得你这种冲刺型快速型跑法是不健康的,你要像我这样慢跑,这样才是锻炼身体,这样才有利于提高耐力。”为了将来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半道上,元宝好心的劝起了重离。
重离一副早知道你又有歪门邪道的样子瞪了她一眼,“既然这样。那就再绕山跑三圈。”
“你杀了我吧……”元宝崩溃。但一想到和玉瓷的赌约又按耐住性子,在重离的催促下,不得不挣扎着继续跑了起来。直到天色大亮,重离这才放过了她。元宝浑身累得跟散架似的,双脚不听控制的哆嗦着,本来半盏茶能走回屋子的路,硬是走走停停,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不仅如此,元宝一边走还要一边接受长欢门里群众对于她这身胡萝卜装的注目礼,好不容易捱到了住处,看着打开的窗户,疑惑的从窗户往里看了看,里面也没有人。
“耶?我明明记得这窗户我临走前关了的啊。有可能被风吹开了吧。”元宝仔细的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但因着身上的酸痛也没多想,就想很快的回去躺下来歇会儿。谁知,刚一坐下,柳唯唯就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
“元宝!今天开始上课了!你怎么还没……”柳唯唯怀里抱着一堆书朝元宝一吼。在看到元宝那一身来不及脱掉的胡萝卜装以后,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狂笑所淹没。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哎呀,笑死我了。笑得我腰都直不起来了,元宝你竟然和重离穿一样的情侣装。哈哈哈哈,看来你也好这一口啊。他早上拉你跑步去了吧。哎哟他也太搞笑了。不过,元宝你也够搞笑的啊,你竟然还配合他穿了。你这一身要穿出去走那么一圈,一定会轰动长欢门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从此你就更加出名了……”
“能不挤兑我吗?”元宝无奈的瞪着她,要不是她现在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穿这种衣服,“行了行了,笑一会儿就够了,你还没完了。真是的。”
柳唯唯笑得前俯后仰,元宝这么一说,笑得更欢乐了,“不行,我这停都停不下来。你早干嘛不叫我啊,哈哈哈哈,叫我的话我还能去围观你们两根胡萝卜去!”
“你够了啊!”元宝气得直瞪眼,霍地站起来,也不管累不累了,哆嗦着双手就把衣服给换掉。柳唯唯一直笑到都快得哮喘了才停下来,往刚才被她丢到桌子上的书中一指,“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复习资料。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让我歇会儿成么?”
“不行。”柳唯唯拒绝,突然又收敛了笑容,一副夫子的样子认真道:“我忙的要死,这都还是抽空教你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给我麻利点。我们马上开始上课。”
“唯唯,你也化身女霸王了!”元宝平日里懒散随意惯了,做什么事情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就算因为被刺激了她才想到要参与会选,过了那个劲头她难免容易陷入到以前的那个状态里去。现在突然让她加强了紧迫感,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适应,但考虑到自己这次是求人办事,仍然强忍着静下心来,听柳唯唯给她总结情报收集的课程。
只是,柳唯唯还没说几句话,就有人敲门把柳唯唯叫了出去。
听着那个人的话,元宝不经意间看到柳唯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于是,好奇的把书抬起来一副仔细阅读的样子,实则试图从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间打探到什么消息。只不过,消息没有打探到,反倒因为她太专注的偷听,身子过于侧倾而摔了一跤。等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柳唯唯已经谈完,抱歉的冲元宝摆摆手,“元宝你先自己看着吧,楼里有点事情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元宝有些纳闷,林白首一走,长欢门里比较有经验和声望的管理们都被一并带走,本来门里所剩的人就不多,更何况大多是近几年新近的新锐,除了安排了要职的,其余的都属于闲散人士,柳唯唯就是闲散人士之一,怎么说,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来处理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元宝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柳唯唯听到她的询问,四下看了看,不太放心似的又跑去把窗户关上,才凑到元宝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和玉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宝被柳唯唯问得懵了一下,怎么又和玉瓷扯上了?元宝的脑海里蓦地闪过玉瓷和林白首对峙的那一幕,想起他那张温柔的笑脸背后,浑身所散发出来的狠戾就后背一凉,无比怨念道:“我和他怎么回事,我都告诉你了啊,无意中撞见啊,然后一直被他当人质威胁,就为他,我一世清白就这样毁了!要不是他,我用得着和宋宇贤扯到一起么?我现在会这样,全是他害的,你说我和他怎么回事!”
“可是,他一出现,长欢门的古雌钥匙就丢失了。”
“我知道啊。但是也并不能肯定钥匙就是他偷的啊。”元宝事后也想过,当时玉瓷几乎一直都和她在一起,按理说他是没有机会偷钥匙的。更何况,元宝在和他交手以后,大致能判断得出,以玉瓷这身手,闯入长欢门的时候就受了伤,想要硬闯浮屠塔几乎是有去无回的。就算玉瓷偷钥匙有可能是为了救活他哥哥,但毕竟他哥哥的头都找不到了,玉瓷无疑是白费心机。以他那种有利才为之的性格,不像是会做无用功的人。所以,在元宝的潜意识里,始终觉得偷钥匙的另有其人。
如果门里同时出现了两拨人,那一拨人一直在暗处,而玉瓷根本不过是替罪羊呢?
元宝深深觉得,那样的情况,会比现在这个更加可怕。
“他是最大的嫌疑人。”柳唯唯不知道元宝心里想的是什么,只笃定道:“和你一样。”
就为玉瓷这事,元宝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正准备和柳唯唯好好说一说这个问题呢,就被她率先打断,“就算门主把这个事情压下来了,也是暂时的。元宝,你心里也应该清楚,钥匙一天找不到,你和玉瓷的嫌疑,就一天都洗不清。就算是宋宇贤,也包庇不了你多久。”
元宝沉默了片刻,这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才会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长欢门,想要去找到古雌钥匙的下落,但听柳唯唯这口气,好端端的扯上了玉瓷,又扯上了钥匙。莫非有什么进展了吗?
元宝想着想着激动起来,忽然一把拽住柳唯唯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有钥匙的消息了?”
“小声点!”柳唯唯猛拍了元宝一下,警惕地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才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刚才接到消息,门里抓到了一个叛徒。”
“叛徒?”元宝赫然一惊,“什么情况?”
“据说那个人不是六楼众,想离开长欢门,被抓住了。”
“那怎么确定就是叛徒了呢?长欢门里以前也有过这种考不过会选,但是偷偷离开的情况啊。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辈子老死在长欢门里。”元宝还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那个“叛徒”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角色,都能让门主和六大楼出动了,怎么能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呢?
柳唯唯无奈的冲她翻了个白眼,“具体情况得去了才知道。或许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怀疑了吧。”
“确定那就是偷了钥匙的人吗?”元宝还不甘心,继续追问。
柳唯唯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现在由宋宇贤在审问。”说着,站了起来,“宋宇贤要求信陵楼全部到达,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我不和你扯了,先走了。”
“唉,等等。”元宝心里的一颗大石被柳唯唯悬了起来,这都还没说清楚呢,她就要走,于是,急忙拉住她,“那人叫什么?你给我说说,我心里还有点底。好歹这事也和我有那么点关系。”
“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门里现在也就那几个人,猜一轮也没剩几个。”
“算了,我跟你去吧!”元宝毕竟作为钥匙的嫌疑人,现在难得有了钥匙的消息,又还是在门里,她可不想坐以待毙,像之前那样被动。拽着柳唯唯就要跟着她去。
柳唯唯一脚把她给踹到旁边,“你就别去添乱了。宋宇贤在地牢审人呢,有他在就够了。更何况,这事除了信陵楼的人,其余谁都不知道。你别一激动就把这茬给说出去,我都是冒着触犯楼规的风险告诉你的,你自己知道就行,在这里呆着好好看书学习,等我消息吧。需要你的时候,宋宇贤自然会派人来叫你的……”
柳唯唯说完也不等元宝开口,风风火火的踹开门就一路狂奔离去。
柳唯唯一走,元宝根本静不下心来看书,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总觉得好歹这人也是和钥匙,甚至说和她的前途有关的人,她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行。本来她在门里人缘就不好了,万一那个人诬赖她咋办?
只是,说到这里,元宝自然就容易想到了另外一个和她相同情况的人——玉瓷!
如果玉瓷和这个人是同党,就算是为了自保,玉瓷现在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到时候用脚趾头都能知道,玉瓷肯定知道钥匙的下落。
如果不是同党,那么,有可能元宝的猜测就没有错,长欢门里混入了两拨人,甚至,还有可能是两拨的叛徒!
比起第一个来说,第二个要更为可怕!
元宝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这是她的家,她一直以为所有人都会团结一致,相亲相爱的家,现在被这么两个老鼠屎给搅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锅汤变混!况且,这正是体现她爱家的时候,怎么能还在屋子里呆着看书!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想到这里,元宝顿时有种身兼重任的感觉,既然叛徒那里有宋宇贤守着,她现在也去不了。
那么,她就从根源着手,先去看看玉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