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言嬷嬷指着小桌上摆着的几盘糕点,一脸谄媚:“柳侍妾,老奴专门交代了膳食房做了些点心,有香酥饼、桂花饼、马蹄酥,味道好极了,平时可以当个小零嘴儿。”
“嗯,有劳言嬷嬷了。”嘴上虽说着感激的话,但柳侍妾心底却是不屑的,连带着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这些个吃食,哪里会有京城好,根本提不起顶点兴趣。
还有言嬷嬷,自从来到歧坪县,跟换了个人似得,以前在晋王府,仗着是王爷奶娘的身份,傲气的很,从来都不把她们这些侍妾放在眼中,反而她们这些侍妾还要念着王爷面子,对她礼让三分。
柳侍妾嘴角下撇,现在倒是反了过来。
哼,估摸着没少在别院里受冷落。
柳侍妾从心底瞧不起言嬷嬷的,但她毕竟在别院里待得时间长些,有些事情还需仰仗她。
“言嬷嬷,梅香阁里那位最近有什么情况没?”
“夫人,你就放心吧,只要那贱女人一有动静,老奴安排的人就会来禀报的。”
“嗯,嬷嬷做事,本妾室放心。”
“柳侍妾,现在有了同心芙蓉作衬,整个别院都在传您和王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恭喜您,从今往后,您在晋王府的地位是坐稳了。”
柳侍妾假寐的双眸随着这句话,总算是睁开了,她吝啬的瞧了言嬷嬷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这事儿,多谢言嬷嬷了。”她明白,这中间有言嬷嬷造势功劳,比起刚才的敷衍,这次的夸赞倒是发自肺腑的。
“哪里的话,柳侍妾本身就是个有福气的人,要不然那同心芙蓉早不开晚不开,偏偏您来的头一天盛开。这不是好兆头是什么?”
柳侍妾被言嬷嬷哄得心花怒放,她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小姐,知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相信这些神力之说。有些深宅大院里,特意在神力上做文章,为求达到某种目的,也是有的。
而她不同,虽然前有言嬷嬷推波助澜的造势,但不可否认,同心芙蓉真实存在,时间点又那么巧合,她坚信,同心芙蓉是神明被她感动了而特意显灵的,毕竟她千里迢迢从京城追寻王爷至这乡野之地,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
柳侍妾不禁憧憬:相信有了同心芙蓉这一说,王爷以后定会对她另眼相待的。
之前她还埋怨曹王妃来着,现在,倒是庆幸来歧坪县的是她。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
她转头朝着言嬷嬷道:“今日天气甚好,本侍妾也来了一些时日了,对别院却还不甚熟悉,不知言嬷嬷可有其他事务要忙,能否陪本侍妾熟悉下环境。”
言嬷嬷上前,搀起柳侍妾的手臂:“老奴无事儿,这就陪柳侍妾一起。”
当初程晋琰安排柳侍妾住处时,藏了私心的,柳侍妾所居住的舒芳阁,位于别院北侧,与南侧的梅香阁南北相对,相聚甚远,平素里没有特殊原因,柳侍妾和单宛宛不会轻易遇见,遇不见了,也就不会出现什么针锋相对的幺蛾子,这是他对心爱女人的保护。
还有个重要因素,舒芳阁离钟正阁的距离更远,之前在柳侍妾来歧坪县的路上,他给了她机会的,派了属下奉劝她能返回京城,可她不听,执意要来,来就来吧。
如今他心上只能容下一人,至于柳侍妾,也别怪他冷落她。
程晋琰想尽可能在势力范围护小宛周全,但却忽略了言嬷嬷这颗老鼠屎,更没料到言嬷嬷竟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言嬷嬷当然是为柳侍妾打破不平的,但她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因着梅香阁里的小贱人,已经让她和王爷离了心,现在她唯一的希望都压在了柳侍妾身上,指着柳侍妾翻盘。
要说,她也憋屈的很,以前在京城时,何等风光,连曹王妃都要给她留几分薄面,柳侍妾这样的,她根本看不到眼里,在晋王府位份低不说,做事儿没脑子,沉不住气,刻薄,还善妒。
但,能在别院里找到一个同一战线的人不容易,将就着用吧,左右有她在旁边提点着就是。
从目前来看,柳侍妾能够被允许进入钟正阁了,是个好兆头,再接再厉,离侍寝也就不远了。
王爷之前没开荤,不知道女人的好处,一旦得了趣,沉溺其中也是正常的。
现在好了,柳侍妾来了,再怎么说柳侍妾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她作为后院嬷嬷,清楚的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取悦男人、留住男人的心是她们这些小姐嫁人后一辈子要做的事儿,丝毫不能松懈。
怎么取悦,怎么留住男人的心?当然是在那事上,那事儿上和谐了,其他的一切好说,所以这些小姐们出阁前都会由专门的教养嬷嬷教习闺房之事,虽然这些小姐们没有经验,但理论知识是绝对没问题的。
总之,肯定要比乡野之妇得趣的多了。
届时,王爷一比较,梅香阁里的那位自然会渐渐淡了去。
还有那每日晨礼,也是她在柳侍妾耳旁煽风点火拾掇来着,小贱人再得宠,那又怎地,柳侍妾来了,还不是乖乖的缩着脖子做人。
领着柳侍妾熟悉院落的路上,言嬷嬷也存了阴暗心思,原本只要围着舒芳阁周边转转即可,但她偏不,领着柳侍妾一路向南。
瞧着柳侍妾的脸色一点点暗下来,言嬷嬷心头一阵暗爽。
直到柳侍妾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两侧的景致,阴沉着脸道:“言嬷嬷,说说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言嬷嬷:可算发问了,再不发问,她就要骂她蠢蛋了。
嘴唇动了动,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夫人,这……老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怕说的多了又该受姚管家责罚了。”
柳侍妾瞪大杏眼:“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柳侍妾,你也看到了,咱们所在的别院,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不必说,王爷办公的地方,而这后院则大有乾坤,后院分为北苑和南苑,歧坪县属蛮人居住之地,虽也属华阳国,但风土人情跟京城根本没法比,歧坪县奉行南为上、北为下,呃,也就是说,一般在这里,南苑住的人,身份上要比北苑住的人尊贵些。”
说到这里,言嬷嬷斜瞄了眼柳侍妾脸色,果然比刚才更加阴沉,柳侍妾的怒火越大,她越高兴,继续道,“您也看到了,刚才我们一路走来,南苑的景致与北苑相差不是一星半点,就拿这棵树来说,别看它在众多枝繁叶茂,高大耸立的大树中并不起眼,但它却珍贵的不得了,整个歧坪县,不,应当说整个华阳国找不出第二棵来,柳侍妾可能不知道,姚管家派了专门的奴才看护着,树活人活,树死人死。
这还只是南苑的一小角儿而已。
柳侍妾我们还需要往下逛吗?”
“逛,为何不逛,我倒要看看,那小贱人的脸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