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是难为你了，要不，夫人去求求王爷吧！”翠竹眼眸子闪着亮光，从手里接过夫人褪下的外衣，望着正准备躺到床榻上的人。
小宛瞌睡的眼睛睁不开，思绪早就抽离，但听到翠竹这番话，硬生生给拉了回来，挤出一点点清明来，嘴里不清不楚的小声嘟囔着：“找他？现在钟正阁里那位能做的了主才怪！”
“夫人，谁说王爷做不了主的。以翠竹看，这事儿啊，还就王爷能做主了。明眼人都能瞧出，柳侍妾是在故意刁难夫人呢！所以，夫人……夫人？”
回答她的是夫人平稳的呼吸声，醉颜微酡，睡意正酣。
翠竹又叹口气，一脸愁容。
也幸得小宛实在太困，睡了过去，要不然某些秘密就要在她脑子发飘时保不住了。
……
次日寅时，别院北侧舒芳阁里。
小宛低眉顺眼的向上首位置行礼：“宛宛给柳侍妾问安！”自从柳侍妾来了之后，这已经成了每日里惯常事儿。
柳侍妾支着手臂慵懒的斜躺在卧榻上，眼睛微眯，丫头在旁打着扇子，好不惬意。她觑了眼从进来就低着头的人，嘴角下撇，端起高高在上的姿态，乡野之地的下作女子，长得好看又怎地，畏首畏尾，终究上不了台面。
既然成了王爷的女人，以前她没来，就不说了，现在她既然来了，那府上的规矩也是时候学起来了，免得到时候贻笑大方，给王爷丢脸。
至于规矩嘛，哼，首当其冲的，每日的晨礼要拾起来了。如果是在京城晋王府，这晨礼当然要去曹王妃那里的，但现在是在别院，曹王妃不在，按照品阶，她成了最大的那个，理所当然的，小贱人就要来给她行礼了。
这在规矩上完全说的通的，哪怕闹到王爷那里，她也占理。
不过，内心里，柳侍妾倒是非常期待着小贱人去王爷那里告状的，这样一来，反而会显得小贱人不懂事儿，恃宠而骄罢了。
当然，如果真要论断的话，柳侍妾也承认，她确实在试探小贱人是否真的像她表现的那样安分守己。虽说小贱人给她行礼天经地义，但怎么个行晨礼法，却是她完全说了算的，如果她对她怜悯些，一周行个一二次做做样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偏不，是该让小贱人尝尝王爷的女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嗯，起吧！给单夫人赐座！”
“宛宛谢过柳侍妾！”
宛宛侧身坐在屋里丫鬟递来的椅子上，她哪能感受不到对方射来的视线，不屑中带着怒意，如果眼睛真的能够喷出火焰，估计她现在背上早就烧了两个大窟窿。
但，这种强烈的感觉好似一瞬，转眼就没了，接着就是柳侍妾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让丫鬟赐坐来着。
小宛：啧啧，人前人后两张皮啊，果然后院女子都不简单，这速度都快赶上川剧的变脸绝活了。
屋内一时又陷入到了安静中。
小宛撇了撇嘴儿，无语的很，这几天，每次来行晨礼，柳侍妾总是老三套儿，首先晾她一会儿，其次问些王爷的状况，最后明里暗里讽刺她一番，老三套儿流程走完后，才能放她回梅香阁。
这会儿，她正经历今天老三套儿的第一道流程，坐在上首的柳侍妾照常的闭眼假寐，一言不发，也许柳侍妾会觉得她此刻坐在这里会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但，扫瑞！
让她失望了！
小宛心脏很强大！
不说话就不说话呗，挺好，也不用她绞尽脑汁去想怎么应付了。
让她也有了闲心去看今日脚上穿着这双绣花鞋了，别说，别院里的绣娘针线活真不是盖的，瞧那荷花，绣的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如果她是只傻帽蜻蜓的话，说不定还真会傻不愣登的立在上头。
那首诗怎么念来着？
奥，想起来了。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好唯美的意境。
什么时候她也能抛开红尘俗事，纵情山水间，赏花、赏树、赏山川、赏河流，赏一切能赏的事物。
小宛的思绪飘啊飘啊飘……
“今日午时，你跟本侍妾一起去钟正阁去拜见王爷。”柳侍妾的声音突兀的打断了小宛神游。
“啊？”
“啊什么啊，本侍妾让你午时一起去见王爷。”
小宛耳边听着柳侍妾不耐烦的口气，真想一口唾沫喷到柳侍妾脸上，怎地？还不耐烦了？
正在想着快意山水的美事呢，一下把她拉回现实，她也很火大的，好不好。
不，要论起真来，她不耐的事儿可多了去了，丫根本没个屁蛋事儿，还天天让她来行晨礼，咋地？山中无老虎，猴子来称王？她不傻，早就看出柳侍妾在为难她。
给程晋琰当外室，又不是她上赶着要当的。有本事找钟正阁里头那位评理去，何苦刁难她个弱女子。
她也很无辜的好不好。
想到这，小宛胸口也开始一鼓一鼓，是气的。
昨个翠竹让她找王爷，以王爷名义取消这破晨礼规矩，她不是不想去，关键是只有她知道钟正阁里那位是个水货。
小宛眯眼儿再次看了眼地面，晨礼啥的最多忍耐到那厮回来，等那厮回来了，管别人怎么看，她一定要告状，谁爱行晨礼谁行去，瞎耽误瞌睡。
唔唔……看，她都有黑眼圈了呢。
至于那厮怎么个判法，直接决定她以后还要不要对他继续付出感情，小宛恶狠狠的想。
不过，在那厮没回来前，她还是要忍耐些的。
于是，柔柔的回道：“好的，宛宛遵命！”
柳侍妾见小宛答应后，就转移了话题：“单夫人，歧坪县可有卖香料的？”
“回柳侍妾，宛宛不知！”
“不知？你平时衣物都不熏香的吗？”
“回柳侍妾，是的，宛宛本就是粗俗之人，对这些个东西不是很讲究的。”
好了，终于进入第三个环节，小宛暗喜，胜利曙光就在眼前，心里默念着：1秒、2秒、3秒……
“果然是小地方的人，活的也太不讲究了，你记住你是王爷的女人，粗俗的一面一定要改，要不然还不让王爷身边的人笑了去。我这有些檀香，等会儿，你带走些。
你可记着，这檀香及其名贵，是我母家之前为朝廷效力，立了大功之后，皇上亲自赏的，你们这些老百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送你一些后，可千万不能浪费了去。”
“谢柳侍妾的赏赐。”
柳侍妾一挥手：“嗯，下去吧。”
出了门，在外守着的翠竹迎了上来，她看到了小宛手里的动作，指了指：“这是？”
小宛往翠竹怀里一抛，淡淡道：“无用的东西，垃圾，寻个隐秘地方丢了吧。”
什么歧坪县有没有胭脂铺？狗屁，不就是拐着弯儿骂她粗俗，连用的东西都是她们平常人没见过的，用身份上的优越感，暗示她身份低下。
还檀香！侮辱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