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令千防万防,嫡女毁容的事儿,到底还是传到了京城唐家的耳朵里。
京城唐家家主唐天宝乃内阁学士,后院有一妻三妾室,其正妻李林茹正是吴县令大夫人李素娥的表姐,李林茹膝下一子唐刚、一女唐虞,有了这层关系,吴素媛刚出生就与唐家结了姻亲。
吴素媛在歧坪县行事高调乖张,鼻孔朝天,除了有个当县令的爹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当属她自小就知道她未来是要嫁至京城内阁学士家,这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
眼看着孩子们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唐家主母李林茹心里急啊,这日她专门差遣身边丫鬟去唐刚院子守着,命令唐刚一下值就来见她。
这不,左等右等眼看着就要就寝了,唐刚那个混小子还没来,正准备派人过去再催一番时,唐刚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唐刚一踏进屋,就感觉气氛不对,母亲耷拉着脸,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他撩起嘴角笑笑,母亲这是生气了,在向他使小性子呢,走上前去,朝着母亲行了一礼,明知故问道:“母亲,儿子来看您了,谁这么大胆,惹您生气了?”
李林茹斜眼瞪了过去:“去,还能有谁?!你现在可很难请啊,为母见你一面还要三请四催的!”
唐刚嬉笑安抚:“母亲哪里话,实属是公务耽误片刻,以后儿臣闲下来了,定多来叨扰母亲,母亲到时别觉得烦就是了。”
到底是嫡亲的儿子,还真能置气不成,做做样子罢了,李林茹很快被唐刚三两句话哄的心花怒放,又恢复慈母相,眼睛含笑的望着眼前仪表堂堂、丰俊潇洒的嫡子:“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说完,指了指身边的凳子道:“快,吾儿坐吧,忙了一天,别累着了。”
“还是母亲疼惜儿子。”
“你啊!要是真这么懂母亲,就应该早日成婚,哪怕先抬个妾室也行,这样母亲也不用整日闲闷,没事可做了。”
唐刚抬手遮眼苦笑,他早就料到母亲会提此事,故而下值后故意磨蹭到现在才过来。
但,即使心里再不想回应,总归也不想伤了母子情分,不得不又拿出之前那套说辞:“母亲,男儿还未功成名就,不想这么早成亲,望母亲体谅!”
不过,这次唐刚打错算盘了,李林茹是铁了心要说动他,不会像往日那样说说就罢了。
李林茹嗔怒道:“少在这糊弄母亲,让你娶房妾室,怎就影响你在朝中做事了,这是两码子事儿,不要混为一谈。再说你的歧坪县媛儿妹妹也笄第了,你忍心让她等太久吗。”
唐刚从没觉得如此头疼,难道母亲看不出来吗?他一直对抬妾室一事儿不上心,就是因着对母亲所说的表妹看不上。
那媛儿表妹他小时候见过,长得还算标致,就是性子太不讨喜。
记得小时候,父亲买了两只鸟逗趣,他喜爱不已,经常没事了背着父亲喂食把玩一番。也就是那段时间,歧坪县的媛儿表妹来家里小住,也看上了那两只小鸟,想拿来把玩,他当然不依,谁知,那吴素媛竟然一把从笼子里抓出小鸟儿,活生生捏死了。
为了这事儿,他被父亲打了一顿不说,还跪了一天的祠堂。
想想那跋扈的性子如果将来到了府上,他的日子还能安宁?!
可,该怎么跟母亲说呢?唐刚犯了难。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忽然,母亲身边的丫鬟青柳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怎么了?”母亲见状追问道。
唐刚松了口气,也看向丫鬟青柳。
青柳看到大少爷在屋里坐着,先是朝着大少爷行了一礼,然后把书信递到了李林茹的手里:“主母,门口侍卫收到一封书信,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李林茹半似疑惑半似诧异的从青柳手中接过书信,然后扯开。
只见上面只是简单写了五个字:吴素媛毁容。
媛儿?毁容了?怎么会?没听歧坪县那边说呀?难道是故意想瞒着她?还是说有人散播谣言,从中作梗,破坏两家的姻亲?
唐刚见母亲打开信件后,脸色沉了下来,一时对信里的内容感到好奇。
“母亲,何事?”他询问道。
李林茹回神,她看了唐刚一眼:“嗯,没事儿。今日之事先说到这儿吧,你先下去吧。”
她心道: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能告诉他。
唐刚虽好奇,但只要母亲不再拽着让他抬妾室,他高兴还来不及,赶紧溜之大吉。
之后几天,李林茹暗中派去歧坪县的人终于带来了消息,一个令她盛怒的消息,她的好表妹啊,媛儿毁容一事对唐家压下不报不说,居然借着两家多年未多走动之隙,试图用次女冒充嫡女嫁入唐家。
幸好,她提前查证,否则……哼!这联姻之事作罢。
而当唐家的一纸退亲书递到吴县令那里时,吴县令脸色黑了个彻底,大夫人李素娥差点晕了过去,吴素媛更是寻死觅活的。
……
自从上次与小宛上街后,程晋琰一连几天忙的脚不沾地,这会儿,已过午时了还在钟正阁里没出来,顺子在门外焦急不已,王爷还没用午膳,他已进去提醒两次了,都被赶了出来。
屋内,严铮身姿笔直的站在书案前侧:“王爷,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现在吴县令家乱成一团,京城唐家也送来了退亲书。”
严铮望着眼前沉着冷静、波澜不惊的王爷,不由感叹:原本他以为王爷这是冲冠一发为红颜。
没想到王爷的心思如此缜密,谁都知道内阁学士唐天宝为人低调圆滑,从不选边站队,在朝堂上是一位实力强劲的中间派,而吴县令不同,早就成为曹丞相爪牙,如果唐吴两家联姻,势必打破眼前平衡。
王爷此举,无疑让唐吴两家结下了梁子。
程晋琰道:“杨青走至到哪里了?”
“回王爷,杨指挥使现在已经行至柘洛,预计不足两日就能到歧坪。”
程晋琰这才抬头,手敲桌子做思考状:“听说,杨指挥使一直在找寻失散的妹妹?为此,连皇上封府之事都给拒了?”
“属下也听说了。”
“行吧,那到时我们送杨指挥使一份大礼如何?”
严铮身体顿了下,眼前一亮:“王爷,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程晋琰满意的“嗯”了一声!
等严铮走后,程晋琰暂且放下手中公务,浑身透着矜贵冷漠的气质,目光幽深冰冷:皇兄,你果然浪费了臣弟特意为你准备的最后一次机会!
门口的顺子心一横,再次推开了钟正阁的门,堆着笑脸:“王爷,公务再忙,也要顾念身体啊,奴才让人把午膳呈过来吧。”
心里实则苦哈哈的想:王爷啊,您再不用午膳,姚管家又该责罚奴才了,到时又说奴才没照顾好您了!
“传膳!”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
顺子没想到这次竟如此顺利,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急忙答道:“好的,好的,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