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丞相震怒过后,皱着眉头坐在中堂椅上,半炷香过后,他终于走出了房间,对着门口守着的来喜吩咐道:“去,唤杨指挥使过来。”
来喜赶紧应了声“是”,小跑着出去了。
从丞相府到杨指挥使的住处路程并不近,中间要穿过一个闹市,路过一座拱桥,才能到达。
来喜走了一会儿,气喘吁吁,抬手擦擦额头上汗珠,心中忍不住埋怨道:杨指挥使真是一个怪人,凭他在曹丞相面前的器重程度,早就有实力买地建府了,何苦来哉还住在城西贫民区一个二进小院里,害的他们这些奴才每次找他都要跑这么远的路。
刚被曹丞相教训过,现在还心有余悸的,即使心里再埋怨,来喜脚下速度却丝毫不敢怠慢,紧赶慢赶终于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到达了杨指挥使的住处。
“咚咚咚……杨指挥使,可在?咚咚咚……”
“咯吱……”二进院子大门从里打开,出来的正是杨指挥使的小厮东离,东离一见到来喜,脸上堆满了笑容:“是来喜啊,请进请进!”
“东离,杨指挥使今日可在院子?”
“在的,在的,我这就领你过去!”
说是领,实则来喜之前来过多次,对这个二进院子熟悉的很,每次来,都忍不住“啧啧”几声,堂堂正二品官员竟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与杨指挥使同龄的其他官员早就妻妾环绕、丫鬟仆人成群了,而杨指挥如今还孤身一人,身边小厮也才东离一个。
来喜又是鄙夷又是惋惜,果然是个泥腿子出身,白搭个好的身份地位,竟是个不会享福的。
东离在前面走,来喜在后面跟着,故而东离看不到来喜的表情,直到后院门口,两人停了下来,东离才转过头对着来喜道:“来喜请留步,且容我去禀告一声。”
此时,来喜回道:“你且前去,我再此稍等片刻就是。”
踏入后院,绕过一条小道,直达练武场,这是杨主子经常待的地方,如果白日里主子没出门,八成能在那里找到他。
临近练武场,东离看到杨主子打着赤膊手持红缨枪正在练武。
杨主子练武期间,最不喜人打扰了,想到这,东离步子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一角等着。
好在,杨青习练的这套枪法已到尾声,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收尾,他才斜眼儿看了一眼东离,询问道:“何事?”
“回杨主子,曹丞相身边的来喜求见。”
“嗯,让他过来吧。”态度清冷!
等来喜到时,杨青早就简单清洗了一把脸,整理好衣冠,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肩背挺直、仪表堂堂、品貌不凡。
来喜:“杨指挥使,曹丞相请您尽快过府一叙。”
杨青点点头:“发生了何事?”
来喜想了想,杨指挥使是曹丞相一手提拔上来的,最得其信任,说了应该也没啥,小心的靠在杨青耳边,压低嗓音道:“今日曹丞相收到消息,晋王爷刺杀事件失败了。”
来喜说完,赶紧撤回身子,拉开了两人距离。
杨青听闻后,眉头紧皱,曹丞相对晋王爷痛下杀手这事儿,他本就不赞成,没想到曹丞相最后还是没听劝,心中对这样的小人行径莫名厌恶。
杨青一直认为无论是官场,还是战场上的较量定要不愧不怍、光明磊落,才能为大丈夫也。所以,他虽得曹丞相提携,但在某些政见上并不认同他的一些做法,有时反而觉得晋王爷气度宽宏、锄强扶弱,颇有大将风范。
到底两人所属在敌对阵营,身上肩负着不同使命,杨青差遣东离去马房里牵来一匹马,接过缰绳,翻身一跃,坐上马鞍,俯看着来喜道:“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回去即可。”
“是,杨指挥使快行一步,别让曹丞相等急了。”
杨青点点头,扭头看向前方,挥动手中马鞭,轻喝一声:“驾……驾……”
骑马到底是比步行快上许多,如果不是途径闹市,害怕扰民,伤及街上行人,杨青放慢了马速,否则他来到曹丞相府的时间会更快些。
到了曹丞相府门前,早就有小厮接应,杨青翻身下马,接应的人连忙上前接过马绳,点头哈腰道:“杨指挥使,您请!”
杨青正欲抬脚进府,忽然瞥见离正门不远的小侧门,有三人鬼鬼祟祟,他们在干吗?为何行径如此可疑?
恐三人做出对曹府不利的事儿,杨青收回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至小侧门处,左、右手各钳制一人,脚下踩着一人,原本被他们抬着的草席重重落在地上,如果没猜错,里面应该裹着一人。
“说,你们三个在干什么?”
“回回……大大大侠,我们是……是是曹府的人,奴才们……只只只是在处理一个丫鬟而已。”
杨青一听,再仔细辨认他们三人的穿着确是曹府的下人,这才松开手脚放了他们。
“既然是处置丫鬟,为何不走正门,反而在侧门鬼鬼祟祟。”杨青提出心中疑惑。
“死人,走正门多晦气!”他们其中一人小声回了一句,其他二人连忙拉住他,示意他少说两句。
杨青想着曹丞相家事而已,他的身份不便参与。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当三人再次抬起地上的草席经过杨青时,草席一角垂落下来,露出了一张丫鬟的面容。
不错,此人正是夏荷。
杨青看了一眼夏荷的脸,眉头微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厢曹丞相坐在正厅,神态严肃的看着桌上的一张华阳国地图。
“杨指挥使到!”门口小厮禀道。
“快快请进!”
“咯吱……”一声房门推开,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曹丞相!”
“杨指挥使来的正是时候!”曹丞相抬起头,招手示意杨青来到桌子前,示意他看向地图。
杨青上前两步后,曹丞相指着华阳国北部:“杨指挥使,你且看,沿着华阳国边境一帯,怀田、栗芜两城,已被我们牢牢把控,占据了有利地势。现在就剩歧坪县这个缺口,如果我们把这个缺口补上,那么北方局势将会牢牢掌控在我们手上。”
说完这些,曹丞相再次抬头,看向杨青:“杨指挥使,你是老夫一手提携的,老夫信得过你才与你说这些,不瞒你说,明日老夫将面见圣上,如果没算错,将会有个劫难等着老夫,老夫明日需要你的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