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晋琰从钟正阁出来时,午时已过,顺子看着主子出来,连忙跟了上去,两人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径,朝着府门外走去。
程晋琰此行将是为了兑现当初对单府的承诺,救出单府嫡子。
姚管家也早在府门外等候中,旁边是安排好的马车。程晋琰一踏出府门口,姚管家就迎上前去:“王爷,马车已备好。”
“嗯!”
顺子快走两步,从马车底部抽出马凳,放在马车一侧,并绕到车门旁掀开车帘:“王爷,您请!”
程晋琰低头看了一眼马凳,一抬脚踩了上去,就着顺子已经掀开的车帘坐进了马车里。
顺子见主子坐定,放下车帘,把马凳重新收回马车底部,双手按在马车前头的木板上,身体借力向上一跳,坐在车夫的位置。姚管家也在另一侧坐下。
马车“哒哒哒”的向前行进,约一炷香时间,停在了位于歧坪县西郊的李府门前。
姚管家下了马车后,本想着先去跟门口守卫报下身份,可一瞧见眼前宏伟霸气的庄子,不禁止了步,忍不住小声向旁边顺子求证:“顺子,你确定这是李府?是我们要找的李受卿大人府上?不会是搞错了吧?”
顺子冤枉,苦着脸:“姚管家,千真万确,顺子打探的李受卿大人府上确实就是我们眼前的李府。”
姚管家和顺子的对话声音虽小,但程晋琰还是听得真切,他掀开帘子后,抬眼望去,瞬间也拧了眉头。
不怪乎姚管家质疑,记忆中,李受卿告老还乡之前,曾在京城任职,官高至大理寺少卿之位,顶了天不过正四品而已,所得俸禄并不算多,且一直以朴素清廉扬名,后因官运平平,又年事已高,才告老还乡回到老家歧坪县。
而眼前的李府占地广阔、建筑雄伟、气势磅礴,门口的两尊石像威武霸气、虎虎生威,哪还有朴素清廉的影子,门口两位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守卫往那里一站,更映衬的府上家主宛如一方恶霸。
程晋琰表情阴冷,猜测道:要么李受卿在朝为官之时太会做人,要么是告老还乡后做了变节之事。至于真相,过府一叙方知。
他眼神示意姚管家前去通传,姚管家点点头,走上前去,对着其中一名李府守卫道:“麻烦守卫前去通传一声,就说晋王爷求见。”
这名守卫估摸着平日里在歧坪县耀武扬威惯了,斜眼向下,态度蛮横:“等着吧!”搁下这句话,转身推开了李府大门,走了进去,边走边不屑道,嘁,还晋王爷,晋王爷能来这种穷苦的边陲小镇才怪。
这边程晋琰重新坐回马车上等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李府大门忽然从里打开,紧接着出来一位年迈的老者,后面还跟着两名家仆,再往后就是刚才进去通传的守卫,守卫面色心虚,不敢抬头,对着姚管家眼神闪躲,八成是刚刚挨了训。
姚管家冷笑一声,暗骂:不长眼的东西!再转身,收回表情,请王爷下车。
这位老者即是李受卿,李受卿一出府门,朝着马车就是一拜:“下官给王爷请安!”
程晋琰再次从马车上下来,脸上堆起假笑:“大人有礼了,快快请起吧!”说完,还热络的试图亲自拉李受卿起身。
李受卿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多谢王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之后进了府,自是一番叙旧,叙旧过后,程晋琰终于切回正题:“李大人,不瞒您说,本王今日来此是为道歉。”
李受卿端着茶盏的手一顿,目中精光一闪而过,再抬头面上变成一副吃惊的样子:“奥,此话怎讲?”
程晋琰掀起嘴角,淡笑道:“不瞒李大人,本王最近得了一个玩意儿,正在兴头上,稀罕的紧,昨日里她哭着告诉本王,她本家的哥哥无意冒犯了大人府上的小妾,本王被她吵得心烦,不得不走这一趟。”说完,眼神试探的看着李受卿,眼中传递的意思仿佛在说本王的面子你可接受?
李受卿很快接招,一脸恍然大悟之态:“竟有此事?原来那单容正跟晋王之间还有此等渊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放!当放!下官马上通知吴县令放人。”
“那多谢李大人了,本王记下李大人的好,以后有需要本王的地方,尽管说就是。”
“多谢王爷,下官遵命!”
“嗯,今日就这样,本王就不打扰李大人了,告辞!”
“恭送晋王!”
李受卿一直将程晋琰送至马车上,目送马车离开没了踪影才转身重回到刚才待过的正厅。
路上,李受卿笑意尽失,满是嘲讽道:“认不清形势的东西,皇上明摆着是把他贬至这里,还真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受万人敬仰的晋王。”
回到正厅后,里面却多了个吴县令,李受卿并不惊讶,可见,晋王爷没来之前,吴县令早就在了,只是中间藏了起来罢了。
吴县令一脸巴结的笑意:“李大人,今日试探还算满意?以晋王的威名何曾低声下气过,今日竟为了个女人来求大人,可见,他早就被美色迷了心智,下官以为晋王已经对咱们构不成威胁,所以,布匹的事?我们是否……”
“再看看吧!”李受卿打断吴县令,脸上仍是犹豫。
吴县令急了,身后买家已经催促多时,不能再耽搁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再次劝说:“大人,晋王一定知道皇上此次派他来歧坪县查案子是个幌子,真实目的是将其贬至这里,借机夺取他手中的兵权。所以,布匹案他不会走心去查的。”
李受卿听后似有松动,但毕竟曾在京城为官多年,谨慎的性子已经刻在骨子里,斟酌了一番后道:“吴县令,我们所做之事太过铤而走险,切记不可冲动妄为,且听老夫一言,我们再试探一次,再做定夺。”
“那……行吧!”吴县令不免失望,但也只能如此。
程晋琰回到马车上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前头驾车的顺子和姚管家明显感受到王爷所散发的冰冷气场。
马车行至半路,忽然有一黑衣人从空中窜出,飞身进入马车,顺子刚开始一愣,反应过来是王爷身边暗卫严铮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赶车。
这边严铮进入马车后,先是一拜,接着禀告道:“王爷,你猜的果然没错,刚才属下按照你之前吩咐,等你们走后继续潜在李府,发现李大人和吴县令早就勾结在一起,如果属下判断没错的话,此次单府嫡子被抓一事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目的是为了试探王爷。单府只是此次计谋的牺牲品而已。”
程晋琰点点头,今日之行,李受卿算是意外收获,看来歧坪县布匹走私案牵连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