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霉头

办公室。

白染勾起手，拾起咖啡杯，瓷白的杯把手在手中转动，挽着花。

白色的光映在她转动的指尖上。

咖啡在杯缘留下一行行奶渍，却毫未溅出一滴。

她在给对方施加心理暗示。

鉴定师能靠一双手判断鉴定物品的真假。她做不到，充其量是玩玩祖安特供花手，以及基德式转硬币这一类的手法。

白染玩了十多年的各类网游，王者打了七千多盘，祖安键盘分分钟通杀怼一片。这种专业级手速，若是说连个杯子都玩不起来，就太废了。

她二十岁大学毕业，又被各大单位通缉之后，就走上了网瘾少女的不归路。

白染坚持表明自己还没到吃土的地步，每天贴着电脑又不是全在扯淡…

…代练和做水军哪个不能挣钱？

虽说草率了点，而且还处于偶尔接不到单，交不起房租的状态。

比如这个月。

旁边的老两位越聊起劲，就差拉着她畅谈当年的风光岁月了。

白染扯着嘴角，尽力留住残存的笑容。

真特么烦啊…

她现在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中华上下五千年她倒是可以如数家珍，但若是对方真的抛出几个鉴定方面的专业问题，自己当场就要gg了啊！

富商太热情，自己太废物。

她将求助的眼神抛向了门口的顾麦。

对方夹着手机，一身米黄色风衣，棕褐色的猎帽压的低低的，遮住了双眼。

拽的一批。但扎眼的很。完全不像个正经狗仔。

白染默默的折回了头。请问这种品种的憨憨一斤能卖多少钱。

顾麦戳了戳手机，重新点开一段录像，边摆弄边问旁边的墨恕：“不去看看你家夫人吗？”

墨恕斟酌了一下现代词汇，矜持的回应：“小姐，我想你想多了，我和白女…白姑娘没有丝毫不正当关系。”

他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觉得夫妇之间，不属于不正当关系。

白染坚决的拒绝了后面忆苦思甜的唠叨老两位要把她送出了门外的请求，身价按亿计算的富翁和一级鉴定师的形象在她眼中崩的稀碎。

老姚在从事鉴定工作的时候，也有这八分智者风范。但一旦挨到自家兄弟王叙成，那遗留的八分风范霎时间便被吞噬的荡然无存。

简直就是个沙雕。

至于那个富商…呵呵，她根本没眼看。

一层关系打的不错，王憨憨唠的很是尽兴，甚至截下了她的电话，一口保证下次有鉴定活的时候让白染和老姚一起来。

他觉得文科状元在历史遗留问题的判断上绝对比鉴定师准，毕竟术业有专攻。

一直以为自己掌握到对方真实身份的姚添当场汗颜。

摆着红木圆桌的会场内的人群并未完全散去，屋子中闷不透气。人们忙着传发帖子，眼色如恶狼一般，张开尖利的獠牙，摄取着金钱与名利，吮吸着每一分血液。

白染忽然扭头看向顾麦，认真的问：“你会这样吗？”

顾麦傻愣愣的张着嘴：“我？啥？”

“抛弃所有精神支柱，为追逐名利不择手段，最终在随波逐流中粉身碎骨。”

“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墨恕似是想到了什么，按了按太阳穴，波澜不惊的声音上添上了几分愁绪。

顿了顿，他平静且隐晦的解释：“跟宫中甚像，那一地界所谓吃人的炼狱。随波逐流，无可挽回。”

“居然忘了这家伙之前还是个皇子。”白染暗啐一声，对方的眼界也不比自己小。

她细细琢磨了一下刚刚那句“不是她能决定的”，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在说你妈？”

墨恕在弟弟和父亲死亡之后，就即刻失踪，洛城平息战事后，他的唯一存活的母亲又立刻自杀，众人揣摩是为赎罪。白染总觉得这四个人的失踪和死亡之间一定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比如赎罪这个名义。但是，却苦于一直没有实锤。

她静候着八卦，却忽然感觉对方的气场骤然变化。

墨恕凤眸中掩藏着狠戾，眼角涅槃着拒人千里的冰冷。

“她？她就是个疯子。”

他压低了声音，显然是在抑制着自己怒吼的情绪。

空气仿佛呆滞住了。

几分钟后。

“抱歉。”他平淡的开口。

白染咽了口口水。

又是这句，跟初识的时候，对方在自己的卧室里疯了似的摔东西后，对自己说的，一样。

她感觉自己忽然知道那个仿佛把一切都看的淡然的男人的霉头究竟在哪了。

他妈的…呸，是他妈。

一旁的顾麦整个人都快抓狂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