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别这么严肃嘛,我们不过是路过的百姓,并不是奸细什么的。”
虽然梅林这么说,这二人却也不会乖乖相信。
但是就结果而言,却确实的缓和了刚才的紧张气氛。
可以辨别的出,直到刚才还围绕在这里的肃杀之气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样的话,对话也可以继续下去。
士郎试着使自己镇定下来,怀着某种自信,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
“梅林大人?”
却发现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被一个声音打断的同时,士郎发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那个人影。
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亚瑟王的近身护卫,圆桌骑士之一的——
“贝狄威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了关于梅林的提问,骑士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一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梅林靠了过去,以周围人难以察觉的声音说道:
“王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对于老魔术师的猜测,贝狄威尔诚实的予以回应。
“是,实际上我一直在这里等候梅林大人一行人。”
“是吗?发生什么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贝狄威尔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接着,他支走了身边的两名士兵,又十分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这才继续说道:
“梅林大人,王呢?”
明显的看出了骑士显露的不安,梅林安慰道。
“王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和我们分开了,不过你不要担心,相信现在她们也在往这边赶来,比起这个,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能让圆桌骑士的一员露出这样的神情,相信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贝迪维尔低下头,脸上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那样子仿佛是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战一样,然后,过了一阵后,他缓缓开口:
“实际上……”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
那是不自觉之间,回忆起来的某段往事。
被称为父亲的老骑士,一边驾驭着战马一边安慰坐于身前的少女,在他们身后,有数十匹甚至数百匹战马紧随其后。坐在上面的……全部都是对王的叛逆者。
不、应该说是不承认王之人。
“站住!”
这是……关于亚瑟王的一段记忆。
传闻,尤瑟王辞世之时曾经下令……
“能将这把剑从岩石中拔起来的,即为不列颠的下一任王。”
于是,各地有名的城主、骑士、贵族、甚至平民都抱着一夜成名的妄想纷纷前来拔剑,结果,理所当然的,这柄高贵的剑并没有回应他们肮脏世俗的愿望。
剑刃等待的,是足以将它从层层的石壁中解放的……厚重的灵魂。
于是就这样,一个月、两个月、度过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后,转眼之间,一年即将过去。
石中剑仍然没有找到足以和自己相称,足以统帅国家的傲然的灵魂。
然而等待的人却不耐烦了,坚守死去的老王的遗嘱。
在这个国家现在的掌权者看来是愚不可及的,本来就没有必要遵守死人的命令,但即使如此,为了搪塞民众他还是决定暂时忍耐了那股近乎要满溢而出的野心,内心仅存的最后一点忍耐,用咬紧牙关一般的声音不断的告诫自己“快了,就快了,只要再忍耐一下,这个国家就要落入我的手中了。”
掌权者坚信,能拔出那把剑的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等待人民把老王的遗嘱都淡化了的时候,这个国家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他愈发的得意起来,也正是凭借着这个想法,他才能将自己那副已经严重疯狂扭曲到不成人形的脸隐藏于名为‘平静’的黑暗当中。
日复一日的忍耐,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终于,他觉得时机到了。
“我们已经遵从了老王的遗嘱,然而却没人能拔出那把石中剑,国不可一日无主,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沦为他国的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所以我在此提议,以比武来决定这个国家的国王。”
对于他这故作忠义,看似大义凛然的道理,人民连想都没想就拥护了。
看到这一刻,他更加的确信了,这个国家,已经是划分在他名下的所有物。
然而在比武的那一天,他精打细算的野心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毛头小子轻而易举的破解了。
随着‘嗖——’一声细长回响
石中剑,那把被称为绝对不可能**的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被少年**了。
脑袋中响起轰鸣,掌权者知道,那是自己的野心在达成前一秒的瞬间被打破的声音。
不能饶恕,准备策划忍耐了这么久的野心,甚至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每天在年迈的老王饮食中下入慢性毒药的危险举动,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王位吗?
本来已经就快要到手了的东西,长久以来的忍耐就快要看到曙光的时候,却都伴随着少年的出现化为了遥不可及的泡影。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长久以来的忍耐伴随着愤怒的绝叫在黑暗的房间中响起。
这个国家是我的东西,是我的财产,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和分割。
这近乎偏执的扭曲之心,无法遏制的于静默中爆发了。
“怎么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成为王呢,这么多身体强壮的人都拔不出的石中剑,他这瘦弱的身躯怎么可能拔得出来,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他当即散布了这样的谣言,然后也随即制造了‘证据’。
第二天,拔剑的石台上出现了本不应存在撬动痕迹。
“骗子……卑鄙小人……窃国贼”
随着他的煽动,觊觎王位的贵族也喊了起来
对于卑鄙行为不齿的骑士们也喊了起来
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人民也喊了起来。
最后,他被当作犯罪者,遭受全国人民的围捕。
……
“父亲大人,请你相信我,我并没有作假,那是台上的刻痕不是我弄的!我要去向人民解释清楚!”
“阿尔托莉亚,你是我引以为傲的孩子,你的性格刚正不阿,又怎么会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呢。然而我相信你,却并不代表人民相信你。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背后蓄意陷害你,当下你要做的不是去空口澄清这个事实,而是先保全自己然后找到证据才能摆脱这一窘境,还自己一个清白。”
阿尔托莉亚听着,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石中剑。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砸门的声音以及不怀好意的吼声。
“开门,是埃克特老骑士的家吗?我们有事要询问您的儿子阿托利斯,请他和我们去皇宫走一趟。”
显而易见的恶意,来者不善。
老骑士当机立断,从橱柜中拿出一件女人的衣服放在阿尔托莉亚面前。
“穿上这个作为伪装”
然后拉起她的手便向后门疾步走去,在这个庭院后面,是老骑士专属爱马的马棚,里面养着一匹名为Tornado(狂风)的白马,平时老骑士对它呵护有加,甚至为了它在后院专门盖了个马棚,然而此刻老骑士却跳进去十分粗暴的将爱马拉了出来。
“快上来!阿尔托莉亚!”
不等少女回应,便将其一把拉上马鞍,然后随着一声急促的马鞭声,Tornado顺后门疾驰而出。
在冲出后门的同时,听到了前门被踹开的声音。
粗暴的栅栏断裂声,悲鸣一般的在耳边回响。
然而即使逃出了那个家,少女也并没有摆脱追兵。
只要她身处不列颠尼亚的领土内,就会被追至天涯海角。
这是既定事实。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快停下来!您受伤了,再这样剧烈颠簸下去的话……”
在马背上,少女回望着为自己抵挡数发利箭的养父,眼角中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血液逐渐浸湿衣服,顺着衣角缓缓流出,随着Tornado的跃动飞散在空气之中。
然而,老骑士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笑看着阿尔托利亚挂满泪痕的脸。
流淌不止的鲜血,顺着老骑士的腹部染红了坐在前面穿着女装的阿尔托莉亚的衣服。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作男孩子教养,当作骑士一样教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我自己都觉得你像个男孩子了,不过这样一看……你果然还真是一个女孩啊。”
他笑着,说出了不合时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