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丧雪域

  • 巴国
  • 通川九藏
  • 4199字
  • 2020-08-19 18:21:11

邱明父一行六人此刻正接受环境的考验,离雪域之城越来越近,气候开始变得异常寒冷。离开杜伯领地已经三天了,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见天色向晚,他们便在一片稀疏的荆棘中扎营,将马匹栓在一起,做过夜的准备。

红轮西坠,六人紧紧围着一个火堆,裹着毛毡,看着天上的寒星,期盼着明日的朝阳早点到来。周围荒野中,时不时的有一声野兽的嚎叫传来,众人都感觉脊背更凉了。

丘明父握了握剑柄,说道:“这里有凶恶野兽出没,今晚我们轮流睡觉,每人守卫一个时辰,发现有异常就马上把其他人喊醒。”其他五人皆无异议,于是一行六人约定后,便留一人守卫,其他五人躲进帐篷睡觉。待到二更天时,气温变得更加寒冷,月光也更昏暗了,这时从黑暗中传出了阵阵奇怪的叫声,如狼似獒,如悲如狂。

此时何彪正持剑守在火堆旁,听到这叫声,感觉一阵脊背发麻。那叫声越来越近,何彪就再也扛不住了,他赶紧将其他五人叫醒,急切地喊道:“都快起来,好像有东西靠过来了。”

丘明父等人闻讯赶紧起来,个个都手持宝剑,紧张地盯着那黑暗的深处。这时又有怪叫声同时从四面传来,樊虎仔细一听,喊道:“小心,是朱厌。”

“那是什么东西?”丘明父见猎户出身的樊虎都如此紧张,感觉心脏都快从脖子里跳出来了。

樊虎道:“伤人的野兽,也是最狡黠最凶狠的野兽,喜欢在黑夜出没,大家小心,它们擅长声东击西。”

“朱厌一出,必有大战。”申食哺手握匕首,说话的颤抖声中带有一丝悲凉。

“你说什么,有大战?”丘明父从未听说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这朱厌是灵兽,从不轻易出现,一出现就必有战争,看来这巴蜀之地也不安宁了。”申食哺这话更增加了恐怖气氛,众人这时发现朱厌叫声突然没有了,才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剑入剑鞘,准备重新回去睡觉。就在这个时候,马匹突然发出一声嘶鸣,众人抬头一看,一匹枣红色的马挣脱缰绳冲过来了,何彪一看,大喊一声“我的马。”就冲过去准备拽住缰绳,这时只见一道红影如闪电般射向何彪,接着就听到一声惨叫。

丘明父不愧是武功高手,几乎在惨叫声发出的同时,他就已经身形晃动,如豹子般一跃而出,邱明父在这几个人中身形最高大,动作却是最迅捷的,可见府兵教头的武功手段确实高人一筹。樊虎樊昴兄弟紧跟着奔过去,申食哺、查全也跟着过去,这时那红影早已不见踪迹,而何彪已躺在地下,腹部有一个碗大的窟窿,肠子和着鲜血淌了出来。

此时何彪口吐鲜血,两眼翻白,呼吸急促,他紧紧地抓着申食哺的手,喊道:“救我,救救我。”

“他救不了你,只有我能帮你。”丘明父看着何彪,抽出宝剑,冷冷地说道:“为了以防野兽把你的尸首从土里刨出来再吃掉,我会把你埋得更深些。”说罢就一剑挥出,终结了何彪的痛苦。

丘明父没有食言,他果然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然后将何彪的尸首放进去,再盖上一些灌木枝叶,樊虎、樊昴、申食哺和查全也过去帮忙,七手八脚地将土夯实,再压上两块大石头。当这一切干完,东方便出现了一丝鱼肚白,五人不吭一声,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赶着驮盐的马匹,便继续向雪域之城的方向前行。

随着日头升高三丈,五人发现道路愈发难走了,一会儿是密林,一会儿又是峡谷,一会儿是平坦的草甸,一会儿又变成了悬崖。五人正在艰难前行,突然发现前面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闪耀,并听到有淙淙水声。五人正走得口渴,听到水声便加快脚步向那水声处走去,到了跟前一看,才发现是条小溪,溪水冰凉刺骨,原来是融化的雪水。溪水从山上下来,拐进一片石崖,再流到山下去,众人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石崖上倒挂着数百根冰柱,个个都有碗口粗,长有三五尺,那五颜六色的光芒就是阳光照着冰柱上反射出来的。

丘明父等五人都未见过此等奇观,纷纷赞叹不已。此时五人见溪流清澈,便纷纷下马蹲在溪边取水。五人正埋首水边,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就听见一声闷响,急忙抬头一看,发现樊昴一头栽倒在了水里,脑袋上一股鲜血咕咕地往外冒,旁边一根冰柱碎成了三截,原来是石崖上的冰柱掉下来正中樊昴的脑袋。

樊虎扑过去抱住樊昴大喊:“兄弟!”可樊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了,丘明父喊道:“大家小心头上。”这时众人不再感觉那些倒挂的冰柱是耀目奇观了,而是非常恐惧的杀人利器。见太阳越升越高,冰柱在不断地融化,丘明父喝令樊虎快走,樊虎抱着兄弟的尸首,哭着说道:“我不去了,那千两金子我也不要了。”

丘明父闻言大怒,喝道:“你不要,我们要,我已有背主的恶名了,我可不想再有逃兵的臭名了。”说罢就抽出宝剑,指着樊虎的脖子,厉声喝道:“如果你不走,我就把你们兄弟俩都埋在这里。”

樊虎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丘明父,面对杀气腾腾的丘明父,樊虎不敢顶嘴。这时查全说道:“快走吧,天越来越热了,说不定头上哪根冰柱又掉下来了,现在这里非常危险。”

樊虎无奈,只好放下樊昴的尸首,和丘明父等人,牵着马匹,小心翼翼地走过冰川,朝雪域之城的方向赶路。尚未见到雪域之城,便死了两人,剩下的四人又走了两日,只见地势越来越平坦,山势没有那么陡峭了,远处山巅虽有白雪盖顶,但近处地上都是绿草,天空显得的湛蓝,四人顿时轻松起来,骑马徐徐前行。

这一日晌午,四人骑马转过一座赭红色小山包,突然发现远处出现了一座城——如果那也算是城市的话,四人精神一震,知道那就是雪域之城了。

只见乱石垒成的矮墙,毛毡和树枝搭城的房子,歪歪斜斜的街道,到处都有牲畜的粪便,大人小孩都随意卧在地上,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也感觉腌臜不堪。

丘明父一行四人走在街上,三五成群的雪族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那些雪族人虽然体格健硕,但只有少数是穿着衣服,有的只有一块兽皮遮体,大多数都是赤身裸体,乌七八黑的身体,只有一双转动的眼睛放出饥饿的光芒。

丘明父等四人来到一座巨石垒成的大门前,只见这里的石墙高大粗粝,但上面雕刻的图案已几乎斑驳模糊,石门前站着两个身披兽皮,手执青铜长戈的武士,这里显然就是雪王的宫殿了。

申食哺上前用蛮语对两个武士说了一通,其中一个武士便跑进去报告,过来一会儿,一个带剑的矮个子头目出来,将四人打量一番,便让他们进去。

四人进到石门里面,才发现这些巨石垒成的房子非常高大,门口都歪躺着持戈带弓的武士,正在那里晒太阳,另一些人正在宰杀牛羊,血污和粪便遍地都是,太阳一照,使得这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臭气。闻着这气味,查全便有些作呕,他大气也不敢出,脸也憋得通红,申食哺悄声对他说道:“别吐出来,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于是查全只好痛苦地忍着。

四人来到一座大房子前,见石台阶上都是横七竖八歪躺着的佩剑武士,嘴里嚼着鲜肉,他们见到丘明父一行,都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那矮个子头目说了两句话,便有几个武士从地上起来,将丘明父等人的佩剑都拿走了,然后又在他们身上乱摸起来,显然是在搜查是否带有兵器。这时四人中只有申食哺的怀里还藏有一把匕首,那武士搜到后便要拿走,申食哺急了,他一把抓住那人手腕。

见到这一幕,其他躺在地上的那些武士便猛然都站起来,几十把刀剑都围过来了。“这是我吃肉的家伙,我想雪王不会让远来的客人饿肚子。”申食哺急忙用蛮语对那头目说道。

“不,雪王那里有割肉的刀子。”那矮个子头目突然用非常严厉的语气说道,原来他能说汉话。这时申食哺给丘明父使了一个眼色,他知道这匕首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丘明父知道申食哺的意思,他向申食哺点点头,非常冷静地说道:“他说了,雪王那里有刀子。”

待申食哺交出匕首后,那几十把刀剑才散开,四人进到房子里,只见雪王正歪坐在一张虎皮墩上切肉吃,左右有几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爬着,这时都像狼一样盯着他们四人。那头目上前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后,底下便有人将那几袋盐放在雪王面前,雪王抓了一把盐在手里,发出哈哈一阵大笑,然后随手将一个口袋扔到丘明父脚下。

丘明父拾起口袋,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子珠宝之类的,这显然也是在杜伯领地上掠夺来的。

这时那雪王割下一块肉塞到一个裸女的嘴脸,一边又说了一通话,说完就发出一阵怪笑。

申食哺听完后对丘明父说道:“他让我们现在就离开,不然今晚他的女人可能会把我们四人给吃了。”

丘明父听罢对申食哺说:“你告诉他,我们的食物快吃完了,我们需要抓两把盐在回去的路上煮菜吃。”申食哺把丘明父的话告诉雪王,那雪王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丘明父便走到雪王跟前,两手伸到盐口袋里,抓了两把盐在手里,待要起身时,突然身子往前一纵,两把食盐直击雪王面目。丘明父不愧是府兵教头,手法极其敏捷准确,食盐正好打中雪王的眼睛。雪王对此毫无防备,他只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便哇地大叫一声,双手捂眼疼得在地上翻滚,丘明父则顺势抄起雪王割肉的匕首猛扑上去。

丘明父这一招来得非常突然,那些吃肉的蛮族头目和樊虎等都没有想到,待两人扭打在一起时,双方才都突然大喊起来。那些头目拔剑向他们扑来,樊虎等急忙操起身边的墩子盘子抵挡,因为没有兵器在手,樊虎三人根本抵挡不住那些凶悍的头目,三人且战且退,都指望丘明父能立刻制服雪王。

这时候那些门外的武士听到动静,便哗啦啦地涌进来,眼看三人就要死在刀剑之下,这时只听到那雪王突然高喊了一声。

听到雪王的喊声,所有持剑武士都停下来,不敢再动一下。原来丘明父已将雪王制服,那柄割肉匕首已对准他的脖子,看到这一幕,那些雪族人扔掉手里的刀剑,纷纷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嘴里叽里呱啦地叫起来。申食哺见状,急忙爬起来,用蛮语对那些武士道:“只要你们不动,我们就不会伤害雪王,我们只是请雪王去我们那里做客。”说完就和丘明父、樊虎、查全一起,挟持着雪王闯出石门。

四人出了石门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那些蛮族男女见雪王被他们捆着,无不吓得胆战心惊,跪地痛哭。四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出了雪域之城,那些蛮族武士果然不敢追赶,四人带着雪王一路狂奔,很快便将雪域之城甩出了视野,然后四人才稍微放慢速度。

一行人走了约两个时辰后,那查全的身子突然缩起来了,这时申食哺察觉有异样,急忙勒马问道:“你怎么了?”

查全呻吟一声,痛苦地说道:“我不行了。”说罢就冷汗直下。三人闻言急忙翻身跃下,跑过来将查全扶下来,这时才见他的肋下有一道深深的创口,鲜血已将衣衫浸透了,申食哺见状急忙用布条将伤口裹住止血。原来是在雪域之城搏斗时受的伤,并且是致命的。

看情形查全的性命是难保了,丘明父看了一眼申食哺,说道:“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那些雪族人随时会追上来的,我们要继续赶路。”

申食哺和樊虎两人将查全架上马背便继续赶路,这时那雪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申食哺对丘明父说道:“他说我们是走不出雪域的。”丘明父冷哼一声,道:“除非他能把我们咒死。”说罢便催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