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莫师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展颜目送白夜他们离开后,就地埋葬了他的两个师弟,然后扶起冷皓月,并询问我的去向。
我原本打算前往帝都打探消息,如今遇到调查此事的冷皓月,还知晓了捕捉凶兽、烂杀修行者的天残组织,而此组织很可能与天眼族灭族一事有关,而凭我现在的实力,倒是势单力薄,很难查出这个组织的动向,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打算,一时陷入纠结状态。
展颜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建议道,「师弟现在是天眼族的唯一传人,若只身行走江湖,势必危险重重,倒不如跟我返回剑宗吧,宗主和婉菁师叔也十分挂念韩瑟大师的下落,他们如果见到你,一定十分高兴!」
说道此处,我想起了展颜出场时的那一道飞剑,直接斩断了巨大的红色之手,不可谓不惊为天人,不禁心下一动道,「展颜师兄,如果我加入剑宗,拜婉菁前辈为师,不知是否可行?」
「啊,你真的愿意吗?」展颜不惊反喜道,「十四年前,我目睹你一个人对阵气宗疾风五人组,那场景至今都难忘,当时我便将你的情况告知了宗主以及婉菁师叔等人,他们都表示你天赋惊人,如果有一天你像韩瑟大师那样加入剑宗,那么剑宗大门一定会为你敞开的。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回落剑山。」
当下,我将冷皓月放入乾坤袋中,又引来展颜一阵惊叹,然后他随手召唤出飞剑,带我一起御剑飞往落剑山。
剑宗宗门位于落剑山,而落剑山位于豫州的崇山峻岭之中,弟子拜入宗门后,若想离开,只有学会御剑飞行。
我们从兖州的抚仙镇御剑飞行,足足飞行了一个时辰,我突然就被眼里如奇景突现的屹立山峰震撼到了,那些山,倒不如说是石林,成百上千个,如倒立的剑,耸立的直入天际。而让人印象更为深刻的是,有七座山峰悬浮于石林中心的半空中,走近它们,就是走进远古,走进原始,走进亿万年前。
「这些耸立的石柱便是落剑山,传闻是古人们飞升成神时掉落兵器形成的。悬浮的七座山峰则是七星峰,根据北斗七星而命名,它们依次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分别由七位长老及其门下弟子居住。我跟随师父,即宗主轻尘住在天枢峰,现在就带你过去。」展颜向我介绍着落剑山的情况,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说,「你之前说要拜婉菁师叔为师,我当时没有细想,此刻才觉得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我好奇的问。
「嗨,还是先去见了宗主再说吧。」
说话间,我们便飞到了一座山峰的广场上,下面有人看见后,开始欢呼,「是大师兄回来了!」
展颜向他们挥手致意,眨眼间来到一座大殿的门前停下,悬停、收剑、落地,然后先我一步迈入大殿之中,向着正上方端坐的七名老者行礼,「弟子展颜前来复命!」
这七名老者,六男一女。其中,端坐中间的一名男子,形象气质最是出众,应该就是剑宗宗主轻尘了。他一头黑亮的青丝及腰,仅在头上斜挽了一个鬓,一身白色的衣服随着风飘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似纱非纱,上面还绣着云朵,显得更加飘逸。而银色的腰带束紧了腰身,挺直腰板,端坐座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
另外六个人都是轻尘的师弟和师妹,虽然他们稍微逊色一点,但都飒爽英姿,并不显老,各个像中年人。特别是场间唯一的女性,身穿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清雅秀丽,自是婉菁长老无疑。
之所以称他们为老者,是因为展颜师兄说过,这些长老均在六旬以上。
「展颜,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师弟们呢?」轻尘还未开口,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胖老者率先开口了。
「莫宁师叔,冷师弟重伤昏迷,其他师弟则……」展颜说完望向身后的我,众人循着他的目光,这才注意到展颜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名清逸俊秀的男子,只见该男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口袋,口袋轻启,如大变活人般变出了一个人来,正是昏迷未醒的冷皓月。
「皓儿!」
「乾坤袋!」
众长老七嘴八舌的惊呼起来,纷纷离座赶过来,莫宁伸手一搭说,「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算了,我晚点再问你。」
莫宁当下便将冷皓月带走治疗去了。
看着这个急脾气的师弟匆匆离去,轻尘十分理解,剑宗是非常护犊子的,加上莫宁年过半百才收了冷皓月这么一个天资卓越的弟子,更是当宝贝一样培养,短短十数年,冷皓月已然成为年青一代中的双娇之一。
说起剑宗双娇,虽然展颜才是剑宗最出色的二代弟子,但是他既是宗门大弟子,也是未来的宗主继承人,所以不在讨论之列。
双娇之一,另有其人。
目送莫宁离去后,众人这才望向我,尤其是婉菁的目光,既灼热又疑惑,恨不能立即知道答案般。
「展颜,这位是?乾坤袋怎么会在他手上?皓月在山下又遇到了什么事?你赶快详细讲来。」轻尘见微知著,明白婉菁师妹在期待什么,便催促展颜。
「是的,师父!」展颜向众人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叫韩晓莫,便是十四年前气宗狩猎上,以六岁的年纪独自应战疾风五人斩的那个天眼族少年,更是韩瑟大师的唯一传人。」
「什么!」众人一再惊讶,婉菁眼里更是几乎冒出泪花来。
这个时候该轮到我说话了。于是,我抱拳行礼道,「晚辈天眼族韩晓莫,见过剑宗各位前辈!」
「没想到你还活着,那你师父人在何处?」轻尘问。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我将师父带我出来修行的经历讲述了一遍,只是只字未提仙人谷以及签订生死契的事,随后便讲到我前往帝都的路上时,路过抚仙镇并偶遇冷皓月他们受伤等事,随即拜倒在地说,「剑宗各位前辈在上,师父遗言让我拜入婉菁门下,修习御剑之术,他日好为族人报仇雪恨,还望各位前辈与天眼族颇有渊源的份上,能够收留我。」
婉菁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有些失魂落魄地站着,始终一言不发,轻尘见其神态不禁叹道,「韩瑟与我等本是同辈,可叹遭遇了太多打击,竟这样早早地仙逝了。」
轻尘又叹息一声望向我说,「你能拥有天眼族的至宝乾坤袋,想必身份不会有假,韩瑟晚年收了你这样的弟子,他也算是有了些许安慰,只是,你要拜婉菁为师,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没有不妥,师兄,这个徒弟我收定了!」始终沉默的婉菁,突然开口说话了。
「师妹!」其他几名长老几乎是异口同声。
轻尘挥了下手阻止众人,而是独自劝说道,「师妹,我知道你对韩瑟情深义重,只是瑶光峰有瑶光峰的规矩,那便是收女不收男,峰下弟子皆为女子,韩瑟当初进山修行时并不知道此规,但你是一峰之主,不可坏了门规啊。」
婉菁咬了一下下嘴唇,然后下定决心说,「宗主及各位师兄,这一生我只为一人,你们是知道的,如今他客死异乡,只留下了一个心愿,就是让我收他为徒,难道连这一点要求我都不能帮他完成吗?再者说,规矩是由人定的,我作为瑶光峰峰主,想为这孩子破例修改门规,若是众位师兄不同意,我愿意以违背门规论处!」
说罢,婉菁也跪了下来。
「你这是……」
「哎呀,师妹!」
众人一时间乱了方寸。
还是轻尘为人洒脱,稍一犹豫后,先将师妹扶了起来,然后说道,「既然师妹是瑶光峰主,破例修改一次门规也不是不可,只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宗主!」婉菁有点高兴地说,没有想到宗主这么快就答应了,多少有些意外。
「宗主!」其他人想说话,却被轻尘打断了,只见轻尘继续说道,「晓莫既是男子,加入瑶光峰后,应独处一隅。」
「这是自然!」婉菁接口说。
轻尘话还没说完,「晓莫的身份不可暴露,我等皆可为你保密,从此只管安心修行就是了。」
我站在那里半天,以为轻尘宗主会说出多么苛刻的条件来,没有想到只是让我独处一隅和保密身份,而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当下觉得既意外又高兴,然后当着宗主以众位长老的面,向婉菁行了拜师礼。
礼成后,婉菁带我先行回了瑶光峰安置,展颜告退,其余长老则围住轻尘说,「师兄,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几个人,平时关系相处极好,既是落剑山各峰峰主,也是宗门长老,虽然辈分极高,受人尊崇,但他们私下里都是以师兄弟相称,没有什么架子。
轻尘闻言微微一笑说,「从不招收男弟子的瑶光峰,突然多了一名男弟子,且身份来历神秘,你们猜众弟子会怎么想?」
「我们剑宗自古崇尚比试与切磋,大家知道了这名男弟子的存在,少不了要去打探一番,比试试探是少不了的,到时不会出乱子吧?」有人担心地说。
「落剑山安静太久了,众弟子几乎都快忘了什么是以武论道,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了。」轻尘遥望门外说道。
「是啊,是该热闹一下了,反正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还能出什么乱子!」
「说的也对!」
「师兄有点坏哟,这不是把师妹新收的徒弟当成陪练了嘛!」
「就是,师妹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你们这些老家伙,巴不得看热闹呢!」轻尘收敛笑容说,「这小子天资非凡,若想为其族人报仇,只有通过不断的磨炼才能迅速成长起来,你们的那些弟子也同样跟着一起进步,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是,还是师兄技高一筹!」
「不过,我们的弟子又怎么会差,希望那小子足够优秀,可以撑久一点。」
「师弟,以后不准分你的他的,从今天开始,韩晓莫也是剑宗的一份子,都是我们的弟子。」
「是,师弟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