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女神的神像在脑海浮现,一点一点的金色光华落在身上,变成神力贮存,但与一旁的银光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一直以都是如此,所以丁巍也只当做平常。事实上,冥想真的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保持意识,只是盯着落下的金光,而且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磨时间而已。所以对于巨大多数修炼神力的人,都很难一股作气坚持下去,而是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而祁祺是个例外,她仿佛从来不会感觉厌倦,若不是还有必要的训练和任务,她恐怕能一直冥想。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丁巍来说,至少不会有中间间隔而被发现之后诅咒的下场。
等水钟落下五六个大刻度之后,丁巍从冥想状态退出。而后丁巍再次明白自己无书,不用进行早读的事实。然而让他重新退回去冥想,心理上又实在很难接受。只好走出门外,却正好看见巡逻的骑士换班。
下一班正好是队长余弦,丁巍拉着马跟了上去。事实上,丁巍骑马只不过是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其实并不熟练。只不过,挑选出来的红马十分温顺,而且会自发的跟上队伍,所以丁巍不用特别费劲。
丁巍跟着巡逻小队,来到附近的小山丘上。丁巍驾马过去,与余弦站在一起,看着山下驻扎的营地,心里却有些奇怪起来。
按道理营地据水而定,倒是没什么问题,然而营地却想来建在高处或是上流。而此时丁巍居高临下,才赫然发现,营地不仅在下流,而是事实上地面比河面还略低一些,一旦发水,很有可能一次将营地淹没。非但如此,营地周围的数座山丘,隐隐之中,将营地包围在内,若是有人埋伏,只需要从上疾冲而下,便能迅速将营地冲垮。
如果说只是大意,或者是因为在希罗境内而产生的松懈,显然不会如此。只要一想起之前骑士们建立营地时的一丝不苟,和夜里换班巡逻的谨慎,便能轻易打破这种观念。
丁巍只以为是自己缺乏经验,所以认真请教身旁的余弦。
余弦眼中一怔,抿唇很久之后,却沉声道:“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过这是希罗境内,我们也只是赶路,不是交战,所以没有太过严苛!”
丁巍看着余弦的神态,却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余弦很快开口,道:“有一句冒犯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丁巍伸出手掌,做出请的动作。
余弦开口道:“神骑士大人高高在上,而我等却是凡人,神与凡人,终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所以请神骑士大人以后还是少和我们接触为好!”
丁巍心里不禁腹诽,荷尔史歌里,神与人“亲密接触”的故事,也不知道有多少,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古代英雄了。
余弦说完便沉着面孔,丁巍一怔,而后笑了起来,道了一声:“多谢好意······”
若是神骑士阵容里的其他几个,除了最害羞的周钰,若是听到这句话,恐怕当场大怒,甚至觉得侮辱了自己而要挑战也并非不可能。然而丁巍却很清楚,余弦这句话,其实是真正为他考虑。
因为之前的事情,神骑士阵容的总体态度,并非与骑士们融洽相处,而更像是长官和下属。而丁巍属于神骑士,天生就站好了阵容,他与骑士表现得亲近,只会让他在神骑士里处境艰难。
丁巍自己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但他更清楚一点,即便他不这么做,神骑士阵容里本来也没有多少人把他当成同类。甚至无论是祁祺还是周钰,内心深处即便认可他丁巍的身份,也并不怎么认同他神骑士的身份。
但这些,是没有必要解释的。丁巍只是道:“·······人各有道,不失本心就好!”
余弦一怔,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丁巍责骂的打算,却没想到丁巍居然看穿了他的用意。余弦深深看着丁巍的眼睛,而后抬手行礼,却不是军礼,而是将右手握拳放在胸口,表示敬意。
余弦看向山下的营地,道:“我以前也曾发自内心的想要成为一名神骑士,如果能早些遇到您,也许······我不会放弃!”
丁巍讶然,但随后想起那些考核里失败的少年们,心里明白起来,道:“现在也不晚!”
余弦摇了摇头,道:“军营呆久了,走不了了!”
余弦转身看向身后四散巡逻的兄弟,神色里露出一股丁巍很难看懂的情绪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丁巍心里对军队和骑士的映象,却从一个月前进入军营时,看到那些争抢金币的时候改变过来。有余弦这样的人在,希罗的军队,就还是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丁巍道:“能教我成为一个合格的骑士吗?”
余弦神色露出一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天的行军,几人在草地上走了很久。因为是边境的小镇,而并非像样的城池,即便是希罗最为骄傲的国道,也没有铺设过来,一连几天都看不到城池。
原本便是养尊处优的神骑士们自然越发焦躁。而他们焦躁的原因,反而是因为一些十分奇怪的地方。因为没有带换洗衣物,他们一连几天都穿着同一件衣服,而且因为没有离开军营,一直食物都只有小麦粥和面饼。就在几人用神力出去打猎的时候,结果还迷了路,在骑士面前狠狠的丢了回脸。
在第三天的时候,依旧一片草原地上。祁祺终于忍受不了,把丁巍叫过去骂了一顿。丁巍无奈,向骑士们借了两套衣服,又为两个女孩看守水源,等他们洗完澡换上之后,还要负责洗衣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山上。
不过丁巍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即便失去了每天的读书时光,他却可以用和骑士们讨论行军作战来作为弥补,只不过,丁巍每次都将时间控制的很死,时间一到,便会离开,让骑士们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而丁巍偶尔也会讲些荷尔史歌中的故事,给骑士们听。荷尔史歌在南斯半岛流传较多,但在其他地方却很少,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新鲜,因为故事里的英雄,总是让人心驰神迷。
但这些故事,却给丁巍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骑士们听着英雄故事,变得热血沸腾,以至于每日的娱乐活动,竟然从舞蹈,变成了武技较量!
最为让丁巍无语的是,这些其实竟然宛如南聿城小孩打架一般,一个高叫着自己是剑圣葛硫,一个高叫着自己是武圣赫托,厮打起来。
但丁巍并不讨厌,只是也不参与,而是积极的和余弦讨论着各种军营建设和行军的细节。
直到第五天夜里,一个骑士接连胜了五人,意气风发,竟然要挑战丁巍。
没等余弦阻止,丁巍便站起身来,接受了挑战。
骑士们战斗,一手拿着圆盾,一手拿着常见,而丁巍只是空手上前。几天相处下来,骑士们对丁巍早已经不和其他神骑士那般看待,并不觉得这是侮辱。
丁巍上前,单手一抓一推,一招将他打倒,顿时所有人都震惊起来。
事实上,丁巍学的角斗士比武,和军队武技并不一样。军队武技想对直接,大开大合,力量和速度占据的比重极大。而角斗士往往更在意细节和技巧,所以单挑起来,丁巍才能有如此震撼的效果。
骑士里较为年轻的那位副队长站起身来,拿起圆盾和大剑,行礼之后对丁巍挑战起来。
副队长十分小心,缓慢靠近,而后一剑刺去。而丁巍只是侧身一避,单脚一带,就将副队长带倒在地。
副队长只觉得是自己大意,并不服气,再次挑战。
这一次他极小心的防住自己全身,而不着急进攻。然而丁巍却抢先动手,接近的刹那将手掌放在盾牌上,而后身体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二百七十度画圆,落在副队长身后,双手在他手臂一推一捏,副队长吃痛,顿时双手兵器掉落在地,嘴大张着,发出一声嘶吼来。
这一幕自然比之前那一幕更具有震撼力。
余弦站起身来,诧异道:“您居然会角斗术?”
丁巍点了点头,道:“我以前可是做过角斗师!”
余弦仿佛并不惊讶,以丁巍的身份却会成为角斗师。他缓缓走上前,行了一礼,却是左手握盾放在胸口,右手握剑直指,而后笔直朝上。
这是古代英雄的挑战之礼。
余弦空手,便将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以作回礼。
余弦走进场中,盾牌却不是如同其他人一样放在身前,身体也并没有因为双腿弯曲而俯下。余弦用手臂穿过盾牌的盾耳而非手掌握住,放在身侧,另一手握剑,斜指下方。
丁巍眼神微凝,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
但丁巍并不介意,他右腿缓缓朝前一步,用力在地上点了点。
而后丁巍身体暴起,跃向空中,膝盖朝下。
这个姿势自然好看,但真正的角斗士都明白,身体浮空,动作就很难改变,一旦攻击未能凑效,便很容易被反制。所以真正的高手,都很少离开地面行动。
余弦抬手将圆盾放在身前,手掌微动,长剑在手中旋转起来,向上刺去。
丁巍单手捏住长剑,便立刻止住了长剑的势头。膝盖顶在盾上,用力一压而后再次跃起。却在空中一个翻身,倒立朝下。
余弦被一压,身体踉跄退了两步,却立刻做出反应,直接将盾牌当成武器,横着抡了过去。
丁巍却手掌在盾上一落,而后微微用力,做出捏状,顿时铁质圆盾蓦然缺了一角。
余弦眼神一凝,一剑砍来,丁巍再次伸手一捏,然而剑上却传来莫名的力度。微弱的灰色光芒出现,丁巍松手,却用力压住盾牌,身体快速落下,朝后退去。
余弦看了眼丁巍,将长剑柱在地上,却是用右手行了军礼,道:“神骑士大人果然武技盖世,在下甘拜下风!”
说完,余弦便朝后退去。四周的骑士们却一阵哄叫,纷纷不满余弦认输的举动。丁巍想了想,叫住了余弦,沉声道:“余队长先行挑战礼,后行军礼,前后不一,又主动认输,莫非是以为我之前用手掌捏碎您的圆盾,是使用了神力?违反了挑战的规则?”
余弦没有回答。
丁巍走过去,把余弦放在地上的长剑握在手中,而后用手指捏住长剑的剑尖,用力压下。
轰然一声,长剑碎成几节。
余弦神色一凝。
事实上,金属长剑并不容易断裂,即便是激烈碰撞,也大多是弯折为主。尤其是丁巍的动作,更是如此。
最关键的是,丁巍手指上并没有光芒发出。
丁巍道:“这是化劲,一种用力的技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