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轰然倒塌,而后被拖着前行。丁巍双手拿着荷尔史歌第七卷,在他身后,一条金色的手臂蔓延出去,抓住了树干。
丁巍拖着树木,来到院子外,金色的手臂末端,很快变换形态,成了一把长刀的模样。长刀十分锋利,轻易将树木削成了一块块木板。而后丁巍一边用神力手臂抓着木板建造木房,一边保持着看书的状态。
将木房建造完成的时候,已经是第十天了。这十天里,丁巍一直没有离开,还顺便在院子里打造了简单的灶台。
丁巍看着自己的成果,不禁有些自嘲。神力的使用方式,仿佛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有用处。当初他刚学会神力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力量,而是以前因为缺少工具而不能进行的木工玩具,有了精加工的机会,而现在又是如此。
丁巍将身后的手臂收了回来,轻声道:“原来他们能看见身后的东西,是这么回事!”
神力扩展的范围,等同于知觉延伸的范围。只不过,对于丁巍来说,他如今能做到的,也不过是神力手臂接触的地方。
丁巍看着面前的木房,如果还是在来迦基城之前的状态,恐怕自己一个人就要一个月才能完工。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倒的确是进步了。
丁巍收起身后的神力手臂,心里开始思考起来。即便现在每天呆在祁祺身边不远,他的神力每天也能增长一些,但以这样的速度,根本很难见到效果。所以,他要考虑的,不是如同其他神骑士学生那样使用强力的神术,而是在利用神力效果上下功夫。
“这十天你就做了这些!”
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丁巍转身,看见披着兽皮的老人站在身后,而丁巍依旧发现不了他。
丁巍道:“没错!”
老人沉声道:“你应该知道,一个月只有三十天!而你已经浪费了十天!”
丁巍道:“事实上只有九天,我第一天被打的够惨,应该不算浪费!其次,一个月也不知有三十天,偶尔会有三十一天,还有······”
“胡言乱语!”老人怒声道,“这么说你是提前放弃了吗?”
丁巍笑了笑,没有辩解。丁吟说过,言语的力量向来淡薄,即便他解释了,也只会被当做借口。
“如果一个月的期限来临,那黑色结界里的魔兽还活着,我一定会亲自把你从山里扔出去!”老人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那魔兽到底是什么?”丁巍道,“看他的模样的确如同野兽,但行为举止,却像个人!所以······”
老人大声打断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那什么才是该问的?”丁巍道,“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到底算什么,如果这里真的是学院,我是学生,您是老师,那么作为老师,您即便做不到有问必答,至少也该能教些什么。而事实上,从我来到这里开始,我甚至连神骑士到底是什么的都不清楚!”
老人站在原地,却没有回答。只是伫立了一会之后才继续朝前离开。
丁巍道:“其实你一早就已经决定了一个月后就让我离开,对吗?”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逐渐走远。
丁巍看着老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也从院子里离开。
黑色的结界前,是螺旋山坡。丁巍踏入其中,果不其然,其实从他走上山坡开始,那股压在自己身上的重力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那个时候还太弱,所以感觉不到而已。
丁巍吸了口气,身体仿佛自动开始建立起呼吸节奏起来,然而丁巍却立刻主动将它破坏。
丁巍沿着山坡开始走了起来,没有那种特别的呼吸方法,他行走的比之前还要困难许多。丁巍竭尽全力,试图调动体内的神力,然而那些金色的光芒,却始终无法在身体外浮现。
丁巍继续朝前,越是往前,身上的压力也就越大,如果以这样的状态朝前行进,他甚至连黑色结界之内都去不了。
“除非神力这种东西原本就存在重量,否则只要还在体内,就一定可以使用!”丁巍心道。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全身不断加重的身体,想要调动神力,就必须忽略这一切。
但不过数步之后,丁巍就气喘吁吁起来。等又走了几步,身体不自觉的倒下,翻滚下来。
“还是不行吗?分心就会犯错!”丁巍想起这几日,一边用神力手臂砍断树木,运送木头,一边自己却故意保持看书的状态。
丁巍心里叹了口气,原本他的计划是十五天。但因为今天老人过来的缘故,他心里生出了压力,所以提前尝试了起来。
丁巍身上运转神力,在自己周身形成圆形的结界,再次朝着山坡走去。
金色的神力结界刚一靠近,便发出一声声仿佛冰雪落在烧红的铸铁上的嗤嗤声。结界逐渐缩小,丁巍心道果然。
丁巍抬头,透过金色结界看向外面,除了山顶的黑色结界之外,其实山坡各处,也同样带着灰色。
只不过那灰色仿佛逐级分层,顶上之外的部分,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视之不见。
“按照这种消耗来看,至少需要三倍的神力,才能走到山顶,而且只是走上去而已!”丁巍叹了口气。
“如果让神力和那种古怪的呼吸一起使用,也许会好一些!”丁巍苦笑道,“只是这样一来,就不得不一心三用,根本无法做到!”
丁巍尝试呼吸起来,然而下一刻周身的神力结界扭曲起来,而后直接破碎,而且因此打断了丁巍的呼吸节奏,他再一次从山上滚了下来。
丁巍坐在山坡下,大口喘气起来。
“还是不行吗?”
突然响起的少女声音,让丁巍浑身略一紧张,便立刻放松了下来,他听出来这是周钰的声音。
“今天训练结束的早,发现你又在这里了!”周钰坐在丁巍身旁,抬起手来,嘴里念念有词,之间周围地面上的杂草纷纷抖动起来,明明无风,却因为草叶的动作而带起风来。草叶弯腰,仿佛朝着一个方向叩拜一般,依次向前,然而到了山坡前却戛然而止。
丁巍的头发被吹动,满头黑发变得散乱起来。
“果然·····”周钰轻声道,“那向上的山坡,能吞噬神力!”
丁巍一怔,道:“吞噬?”
周钰点了点头,道:“在这座山里,有好几处类似的地方,只要接近,神力便会或是被压制,或是被吞噬,无法动用,神骑士也会变成是普通人!这样的地方,被叫做禁地!”
丁巍心里有些奇怪,如果要是这样,面前的山坡,怎么也该算是压制,而不是吞噬吧。
“为什么山里会有这种地方?”丁巍问道。
周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听说,山里的禁地,都是同一个人创造的!”
丁巍神色一凝,道:“人?”
周钰轻声道:“也有说法说,创造禁地的那个人,已经等同于神灵,但他不存在于当世,所以不被信仰!”
丁巍奇怪起来,道:“不存在于当世?”
周钰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大长老不肯说!”
丁巍暗了暗眉心,无语道:“大长老又是谁?”
周钰一怔,道:“大长老就是之前在神殿门口接你的人,你居然不知道?”
那个兽皮老人么?丁巍反问道:“这应该是算是常识吗?”
周钰仿佛想起来什么,低下头道:“你没有接受到神术传承,所以你不知道这些!”
丁巍看着面前的山坡,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是那位大长老让你来告诉这些的?”
周钰轻轻点了点头,丁巍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老人其实不会再关心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禁地里有什么?”周钰好奇道。
“一个······会说话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之前丁巍被打的很惨,但是丁巍却并不像称呼里面的那个生物为魔兽,即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野兽。但在丁巍眼里,他有理智,更像是人类。
周钰轻声道:“是魔兽吧!”
丁巍讶然,却没有反驳。
“你为什么要成为神骑士!”周钰突然问道。
丁巍看着少女,她同样看着丁巍,只是发现丁巍看过来之后,将头地下来,轻声道:“我成为神骑士,是因为族里需要!而你自称丁巍,想必其实是没有家族的,也不需要神灵的荣光庇佑,只要能从骑士学院毕业,便是成为帝国先遣军的一员,去征战获取荣誉!但成为神骑士,却迟早是加入希罗近卫军中,一生不得离开!”
少女看向丁巍,认真道:“其实成为一个普通骑士真的很好!”
丁巍嘴角露出微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道:“这也是大长老让你告诉我的?”
然而,出乎丁巍意料,少女缓缓摇了摇头,道:“大长老他······很想让你留下来!”
丁巍讶然,觉得实在是无稽之谈,于是忍不住道:“这么说,难不成是你想让我离开?”
少女道:“如果我说是,你愿意听吗?”
丁巍看向少女的面孔,少女也看向丁巍,然而这一次,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却没有转过头,神情十分认真的看向丁巍。
丁巍没有回答。
少女抬手,放在丁巍的额头,嘴唇微张,而后合上,如此重复了三次,才最终念出声来。
丁巍的额头,两抹头发缓缓变成红色。
少女站起身来,道:“大长老说,你的方法错了·······不要尝试一心多用,而是将所有的东西当成一体,尤其是将神力当成你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控制的工具!不过······如今已经没有必要了······”
少女抬手,再次用出神术,绿色光点从四周飘出,飞入丁巍的身上,丁巍感觉身体的疲惫迅速开始消失。
丁巍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山坡,又转头看了看周钰。
周钰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万一你受伤了,我会带你去神殿!”
丁巍点了点头,朝山坡上走去。
但很快,丁巍神色一凝,他赫然感觉周身的压力,骤然减少了许多。当他尝试动用神力的时候,竟然发现神力竟然能轻易调动。
丁巍回头看了眼周钰,而后一直走到结界。
周钰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淡,直至消失。兽皮老人仿佛突然出现一般走上前来,看向面前的黑色结界,沉声道:“原来他已经成功了,连我都没有发现,你在他身上施加了封印!”
周钰微微弯腰,行礼道:“大长老!”
兽皮老人叹了口气道:“你的天赋,还要远远胜过你的哥哥们!但你心思太过单纯,又太善良,才会被他们逼到迦基城来······”
“大长老,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是哥哥们逼得!”周钰轻声道。
兽皮老人劝告的话语还没出口,就被打断起来。
兽皮老人摇了摇头,道:“等他出来,你还和之前一样封住他体内的魔力!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他的魔化!”
兽皮老人的身体消失不见,周钰躬身行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