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禹受困于枫林 南海君杀祖状之尸 禹到裸国
- 上古神话演义(第四卷):鼎定九州
- 钟毓龙
- 6919字
- 2020-07-01 13:59:15
且说文命离了沸水漂漂九阳之山,再向前进,到得一座岛上。但见岛之中央矗立一座高山,山上山下密密层层,多是枫树,却不见有人迹。文命沿着枫林一路过去,但见那些枫树上累累然多有赘疣,有口有眼,颇像人形。伯益道:“某从前读过一种植物书,记得上面载着三段。一段说:枫树,一名,其脂甚香,可以入药,名曰白胶香,流入地中,历千年而化为琥珀。一段说:枫林岁久,则生瘤瘿,一夕遇暴风骤雨,其赘瘤暗长三五尺,颇像人形,名曰枫人。一段说:枫上有寄生枝,高三四尺,生毛,一名枫子,天旱时以泥涂之,即能下雨,此说甚怪。现在此地枫树有这许多枫人,可惜没有枫子。假使有枫子,便可用泥涂之,试验这话的真假。”繇余在旁听了,便说道:“这个很容易。”说罢,便耸身穿入枫林中,去寻那寄生枝。
只见里面虽然黑暗,但尚可辨物,正在仰面细寻,陡然觉得有人用一根极粗的绳索来捆他的身子,顷刻之间,已缠绕数转。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大赤蛇,那蛇头已向着繇余的头张开大口,双舌伸缩,要想吞噬。繇余是个天将,岂怕一蛇,急忙将身子缩得极小,脱去蛇缠,跳出外边,回身一剑,将蛇砍为数段。待再要寻枫子时,哪知蛇子蛇孙四面而来。繇余暗想,此地原来是它们的巢穴,我偶尔来来,何必与它们计较,就让了它们吧。想罢,即腾身而上,超出树表。那些蛇昂起了头,都无法可施。繇余再低头一看,只见树林之内似有许多人在那里行走。繇余想,这些人难道不怕蛇么?还是看不见蛇呢?还是那些蛇的主人朋友呢?后来看那许多蛇已四面散开,游到那许多人旁边。那许多人对于众蛇抚摩偎弄,很是熟习。繇余不禁大怒,说道:“刚才那大蛇来蟠我,不要就是这班人指使的么?待我去问他。”想罢,将身落下。哪知到了下面,那许多人忽然不见,许多赤蛇又纷纷围绕拢来,要想吞噬。繇余大怒,手挥宝剑将那些蛇尽量地斩杀,足足杀了几百条。忽听得背后有人厉声大叫道:“何得伤害我的东西!”繇余回身一看,原来是个方齿虎尾的人,繇余料得是妖魔,便斥责他道:“你纵使毒蛇害人,还敢露面么?”那妖魔笑笑说道:“你死期到了,不速速忏悔,还敢骂人?”繇余大怒,以剑挥去,那妖魔闪开,用手向旁边的枫树一指,只见那枫树顿时飞舞起来,直向繇余扑去。繇余出其不意,霎时手上脚上觉得有物捆住,动弹不得,定睛一看,原来那枫树已化为桎梏,桎在脚,梏在手,已让他捉住了。那妖魔取了繇余的剑,正要想取繇余的性命,正在危急,忽见妖魔狂叫一声,丢了宝剑,往后便退。原来是童律、狂章二将,因为繇余去了许多时不见回来,相约前来探访,却好遇着繇余被困。二将哪敢怠慢,也不作声,直向妖魔刺去。妖魔不及防备,身上两处受伤,倒退数步,忽然不见。狂章、童律无暇去寻妖魔,先来救繇余。哪知繇余手脚上的桎梏非常坚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狂章等无法,只能将繇余背到文命处来商议。文命等见了,都大吃一惊。那时庚辰、乌木田、黄魔、大翳以及七员地将都来看视,七手八脚,要想把桎梏除去,哪知用尽气力,终于无法。正在踌躇,忽然一阵狂风,无数枫树齐化为桎梏向文命等套来。庚辰眼快,童律见机,疾忙闪起空中,未被套住,其余七员地将及文命等个个锁住,倒在地下。顿然见那方齿虎尾的妖魔,提了繇余的那柄宝剑恶狠狠地跑来,指着文命等骂道:“你们这班恶鬼,竟敢动手伤我!今朝管教你们个个都死。”扬起剑,就要来砍。庚辰、童律在空中看得不妙,疾忙大叫:“妖魔不得逞凶!我们来了。”妖魔仰面看时,庚辰、童律早已下来,一枝大戟,一杆长枪,向妖魔便刺。妖魔略一躲闪,倏又不见,转瞬又是两株枫树化为桎梏而来,庚辰、童律无可逃避,又被捉住。
那妖魔重复出现,指着庚辰、童律二将骂道:“原来你们两个倚仗有飞腾的本领,所以敢来害我么?现在我先杀死你们,看你们还有何说。”庚辰听了,呵呵大笑道:“你这个妖魔,恐怕不能够杀死我们,你先要自杀呢。”妖魔大怒,举剑来砍庚辰。忽见一道红光,妖魔已经跌倒在地,转眼就是一条小小红龙,飞过来将妖魔揿住。庚辰出其不意,回头四望,但见文命等七横八竖,带了桎梏倒在地上,其余并无人踪,不禁大为诧异,向童律道:“我知道必有救星,但是救星在哪里呢?”说犹未了,已见南海君祝赤跨龙而至,后面又有一个人面兽身的怪物,脚踏两龙,接踵跟来。庚辰、童律齐声叫道:“南海君,是你来救援我们的么?谢谢你。”那时南海君早已下龙,不及答言,先到庚辰、童律身畔,将大袖向他们手上脚上一拂,桎梏顿时脱落,又向文命等手脚上拂去桎梏,霎时个个都恢复了自由。大家站起来,齐向祝赤道谢。祝赤道:“某之能力不及此。”说着,用手一指人面兽身的怪物,说道:“这都是南海神祝融的指导,若不是祝融用火珠先将此魔打倒,某亦无法制服之。”文命道:“原来这位就是南海神祝融么。”慌忙过来,行礼致谢。祝融亦点头答礼,说道:“此番不是某等救援来迟,实在是崇伯诸位及天地各将合有此魔难也。”
文命看那小红龙还是揿住那妖魔,口中微微吐出些烟火去烧他。那妖魔却已瞑目朝天,除出一条虎尾尚在微微动摇外,其余已寂然不动。便问祝融道:“这是何种妖魔?有如此大神通!”祝融道:“他从前是上界的一位尊神,名叫祖状,神通非常之大。后来与群魔联合,要革天帝之命,天帝几乎敌他不过,费了无数气力,方才将他杀死,弃尸在这座山上,就是祖状之尸了。哪知他阴灵不昧,渐渐修炼,竟复活过来。幸而生前受伤太重,一切未能复原,所以还不能游行星辰,变化从心,恢复他从前的本领。否则某等亦不能制服他了。”文命道:“枫木能化为桎梏,何故?”祝融道:“此地之山,名叫宋山,当日轩辕黄帝与蚩尤战争,将蚩尤兄弟擒获之后,因他们长大勇猛,不易囚禁,特地运用神力,作成许多桎梏来械系蚩尤兄弟。后来蚩尤兄弟伏诛之后,此等桎梏无所用之,黄帝就叫人拿来统统都抛在这座山里。这些桎梏既然经过黄帝的神力制造,那蚩尤氏兄弟又是取精用宏、奇异特别的伟人,于是那桎梏就通灵起来,年深月久,化为枫林。枫林既老,能化为人,以为人魅。凑巧那祖状之尸又弃在这里,于是他就利用枫林的本质,重复化为桎梏以害人。虽七员天将之神力,对它亦无可如何了。”文命等听了这话,方始恍然。文命又问道:“刚才繇余看见的那些人,当然是枫树之精,还有许多蛇又是怎样的?”祝融道:“这种赤蛇向生在此山,名叫盲蛇,原不足为稀奇。自从祖状之尸复生以后,枫精赤蛇都变了他的利用品,所以就能为害。如今大憝已除,尽可由它们去吧。”祝融说完之后,转向祝赤道:“祖状此后想不容易再生,你收了红龙,我们回去吧。”祝赤答应,将手一招,那小红龙飞向祝赤袖中,倏然不见。祝融又向文命道:“此地离南极虽远,但是浩渺无边,绝少陆地,崇伯可无需前进,我们再见。”说着,脚下的两龙已凌空而起。南海君祝赤亦驾龙随着,顷刻之间,向南而去,不知所往。
文命等看那祖状之尸,仰面躺在地上,面焦身黑。天将等因受其凌辱,要想毁灭他的尸首。文命力阻,说道:“他已不容易复活,何苦行此残暴之事,肚量未免太小了,我们去吧。”于是大众一齐上龙,折而西行,经过续、孙朴、北朐等国,均无事可纪,亦无奇异之处。
一日,到了一地,只见那些人民都在空中飞行,一来一往,如穿梭一般,非常好看,不禁诧异。仔细考察,原来他们背上都生着两翅,有时仍用两脚行路,有时则用两翅飞腾。所以他们所筑的房屋有两层、有三四层、有五六层,都是非常之高,但是都不用梯子,任便到哪一层,总是飞上飞下,有时上下高山亦不步行,总是飞的,非常之便利。不过他们那种飞翔不能甚高,亦不能甚远,大约只在十丈左右,如要飞高飞远,中间总须停顿数次,这是个缺点。他们人民的状貌,长头、乌喙、赤目、白首,亦颇像鸟形。真窥笑道:“古人说:天之生人,与之齿者去其角,傅之翼者两其足。如今这种人有手有足之外,还有两翼,可谓得天独厚了。”伯益道:“某从前看见几张外国流传到中国来的图画,上面画着的人总是有翅能飞的,据说都是仙人。照此国的人看来,原来是有这种人的。他们以为仙人,不过故神其说罢了。”文命道:“某听见说,天生万物,逐渐进化。其初世界并无人类,所有高等动物都是由低等动物逐渐进化而成的。我们人类是由猿类变成,这句话是否可信,不得而知。果然可信,那么猿类能够进化为人,其他动物亦何尝不可进化为人,或者另成一种似人非人的物类,亦未可知。我们这番治水,周行天下,所见的怪物甚多,或者就是这个进化过程的现象。蛮荒之处,开辟较中国迟,有些或者还没有变成人形,所以还带着许多禽兽之状。这种羽民大约就是鸟类进化为人的一种,将来翼膀脱去,那也就是一个人了。”大众听说,都笑道:“或者是这缘故。”于是文命等离了羽民国,再向西北进。
一日,到了一处,两龙渐渐下降,刚要到地,忽见森林之中跑出许多黑色的动物来,其形状似人,亦似猴,张着口,吐出烈火,向文命等直喷过来。文命等猝不及防,莫不震骇。天地将正要挥兵器打去,那时两龙性发,口中已喷出清水和怪物对抗。那些怪物知道敌不过,仍窜向森林中而去。大家互相猜议,说天下竟有口喷烈火的生物,真是天地之大,无所不有了。伯益道:“某闻海外有一个厌火国,生火出其口中,不要就是此地么?”文命道:“既然如此,和他们亦无从亲近,不如到别处去吧。”于是重复上龙,到了一座大岛的海边降下。只见有两个裸体的人在那水中洗浴,仔细一看,却是一男一女。这种裸体情形,文命等自从到南方以来看得多,亦不以为稀奇,同川而浴更不足为异了。不料那两个裸体男女看见了文命等骑龙自天而下,大为诧异,就赤条条地跑上岸,对着文命等细看。隔不多时,远处的男男女女又来了许多,都是一丝不挂,将文命等打了一个长围,文命等此时仿佛又到终北国了。
原来文命等到南方来,所见的虽然是裸体的居其多数,但是他那下体总是用布遮围,独有此地竟是赤裸裸的,甚不可解。文命便问他们,此地叫甚么国名。那些人呆了一回,才答道:“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你们来做什么?”文命道:“我们特来观光,考察贵处的风俗。”那些人连连摇首道:“不行不行,你们这种模样,走进去,大家不欢迎的。”文命道:“我们是中土人,装束如此,并无怪异,请诸位原谅。”那些人道:“不行不行。”说着,就有一个人用手来扯文命的衣裳,说道:“要这个东西做什么?你们身边都藏着什么东西?要想来不利于我们、谋害我们么?不行不行,不但不能进去,并且不能在此,请赶快走吧。”文命道:“我们特来考察,毫无恶意,身边亦未藏着什么危险物品,如不见信,可以搜查。”那些人道:“既然如此,你们将这种东西披在身上做什么?”文命道:“我们怕冷,我们怕受凉。”那些人道:“这个是假话,我们人人都是如此,何以并不怕冷怕凉呢?你们给我去掉了,看他怕不怕冷、受不受凉。”文命一想,我若再和他们说什么羞耻,说什么男女之辨,他们一定和终北国人一样,不会懂的,于是就问他们道:“那么诸位的意思是要怎样?”那些人道:“你们若要到此地来参观,这个遮住身体的东西必须剥去,假使不肯剥去,请你们作速离开此地,到别处去吧,就是如此两句话,别的没有什么意思。”文命听到此句,真是没法。大家商议,有的主张不要去参观了,有的主张袒裼而不裸裎。文命细细想了一想,就说道:“某听见古人说:入国从俗。他们的风俗既然必须如此,我们就依他吧。”说着,首先将自己的衣服脱去,裸身而立,回顾大家说道:“你等如愿意裸身的,可裸了身跟我来,如不愿意裸身,可在此等候。”这时伯益等都愿裸身相从,只有繇余不肯,他说道:“大家跑去了,这一大堆衣裳脱在这里,归哪一个管呢?万一那厌恶我们穿衣裳的人趁我们不在之时,统统给我们拿去,毁坏了,那倒不是个事。所以我不愿意去,我在此地守衣裳和行李吧。”文命听了,亦不相强。
且说繇余为什么不愿去呢,原来繇余虽则是个天将,但是尘心未除,从前在终北国的时候,见了无数裸体的妙年女子,欲心已是大炽,幸而穿着衣服,大家都不觉得。现在叫他裸体游行于裸体男女之中,万一欲念一动,岂不难以为情,所以他不愿去,闲话不提。
且说文命等个个脱去衣裳之后,顷刻之间,一班衣冠的君子都变作裸体的蛮民,大家彼此相顾,亦颇觉有点难为情,然而事实上既然不能不如此,亦无法可想,只好从权罢了。当下文命再问那些人道:“如今我们可以进去参观么?”那些人将文命等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对于伯益尤看得仔细,因为他年纪最轻,身体最嫩最白。伯益不觉更有点难为情,然而那些人还是不住地看,过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道:“如今可以去了。”文命等于是迤逦而行,只见男男女女,大大小小,没有一个不是裸体的,其余一切情形也都与中土相同。
后来走到一处,忽见有两个男子在他们的下体上系着一个竹筒,又有几个女子用些树叶遮蔽她们的下身。文命等暗想,此地的人何以忽然又讲究起来了?正在看时,适值路旁来了一个一丝不挂的老妇,看见了那些遮蔽下体的男女,又看见文命等在那里看他们,便走近来向文命等说道:“客官们是不是亦觉得他们稀奇么?现在人心不古,世界变了,以前并不是如此的。自从前几十年有几个周身用物体遮蔽的人,据说是什么中华国人,跑到这里来到处演说,说道:‘天之生人,与禽兽有别,要讲究什么礼仪,要晓得什么羞耻,男男女女,赤条条相对,是没有礼仪的,是没有羞耻的。’这些少年男女一听了这个话,仿佛是吃了迷药一般,都相信了,从此都要讲究礼仪,顾全羞耻了。于是那些富家子弟就用货财去买了那中国的什么布帛,将全身遮蔽起来,那些没有货财的人硬要学时髦,没东西来遮蔽,就拿了竹筒、树叶来遮蔽。你想男子的下身挂了一个竹筒,女子的下身披了许多树叶,不但累赘不便,而且像什么模样?天和父母给我们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体,生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一点遮蔽,为什么一定要遮蔽它起来呢?男子的形体是天生成的,女子的形体也是天生成的,我们人并没有多添它一点,也并没有缺少它的一点,赤条条相对,正显得是天然之美,正显得出是男女之别,有什么可耻?偷盗人家的东西,犯了国家的法律,是可羞耻的;自己的身体露出来给大家看,有什么可耻?男子的生殖器给人家看见了,是可羞耻的么?女子的生殖器给人家看见了,是可羞耻的么?人人都是一样的,凡有男子,是人人一样的;凡有女子,亦是人人一样的。既然不是人人不同,又并不是私人制造,而且人类全靠这两个生殖器来配合传种,是很宝贵的东西,如果可羞可耻,难道天之生人,特别给他一个可羞耻的东西,留一个污点么?难道用物件遮蔽起来,大家就不知道他有这件东西,就可以不羞耻么?所以这‘羞耻’两个字,无论如何总讲不通。我想起来,他们这种主张不外乎两个缘故:一种是外国人拿了什么布帛之类叫我们遮蔽身体,好叫我们去买,骗我们的财物;一种是少年男女把身体遮蔽起来,使大家辨不出他是男是女,可以到处将男充女,将女充男,便利他们苟且的行为,而且欲念炽盛的时候,有了物件遮蔽,使对面的人可以看不出,可以遮蔽他的丑态,大约不过这两种缘故而已。客官!你想我的话是不是?”
文命听了这番话,作声不得,只好含糊答应,暗想,这个真叫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了。就问她道:“那么,现在遮蔽下身的人多么?”那老妇道:“遮蔽下身的人却不多,而那怕羞耻之人却一日多一日。从此地过去约二里多路,有大部的人因为怕羞耻的缘故,又没有货财来买那个什么布帛,用竹筒、树叶来遮蔽呢,又嫌它累赘不便,弄得来青天白日不敢出门,一切事情只好黑夜出来做。客官!你想,还成个人世界么?变了鬼世界了!”说着,用手指指文命的下体,又指指自己的下体,说道:“客官!譬如你是男子,生这个东西,我是女子,生这个东西,极普通,极平常,人人知道,何必掩蔽呢?”文命等赤条条地对着一个赤条条的女子,久立谈话,本来心中已是万分不安,给她一指,真觉难堪之至,然而无法回避,只得用话岔开道:“他们黑夜间做什么事呢?”那老妇道:“他们连买卖亦是黑夜做的。”文命诧异道:“那么货物之好坏多少,怎样分辨得出?”那老妇笑道:“不想到这种人自有这种人的本领,他们在黑夜不用眼睛,只用鼻孔。货色的好坏多少,金钱的成色高低,只要用鼻子一嗅,便能明白。这种本领从什么地方学来不得而知,然而岂不甚苦!所以我们现在极恨那外国人,更极恨那用布帛遮蔽身体的人。我们更造出一种谣言,说凡有遮蔽身体的外国人,他们身上必定藏有一种不利于我们的物件,大家务须拦阻他,不许他走入内地,以免再来蛊惑人心。客官!我看你们亦都是外国人,你们倒和我们一样,不用东西遮蔽,真真难得。”说罢,又连连向文命等的下体看了几眼。
文命等至此,才悟到先前那些人一定要他们裸体才许进来的缘故,亦无话可说。便辞了那老妇,向她所指的二里路外的地方行去。果然,家家闭户,寂无一人。这时天已向晚,伯益道:“我们索性等他一会儿吧,看他们如何夜市。”文命赞成,就在左近游行了一回,天已黑尽,暝不辨物,果然那些人家渐渐开门出来行动了。文命道:“他们尚且如此,我们白昼裸行,对他们岂不有愧!赶快回去吧,繇余在那里恐怕要等得疑心了。”庚辰道:“那么让我先回去通知他,并拿了诸位的衣裳来,着了出去吧。风俗已考察明白,还怕他们刁难么?”众人称善。庚辰飞身而去,顷刻就转来,大家一齐将衣服穿好,说道:“这种事,真是可一而不可再的。”于是急急循旧路而归,好在时已昏夜,一路并无人拦阻,到了原处,在海滨住宿一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