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书架上移过,靠近门口的墙角那里摆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分别放着两摞学生们的作业册和试卷。透过中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角落里放着一盏白色的台灯,旁边还有一盆差不多拳头大小的绿植。
“长安,你看……”突然感受到胳膊被扯动,随即耳边传来谢书予的声音。扭过头,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木质的相框倚在墙上,相框里插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白嫩帅气的小男孩灿烂的笑着,在我看来,那笑容充满了魔力,自己原本阴霾密布的内心瞬间没有了之前那么压抑。
此刻刘老师正在弯腰给我们冲奶茶,凑在书予耳边,我低声解释道:“那应该是刘老师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啊,我就是单纯的觉得好可爱,希望将来我儿子也像他一样帅。”双手抱着拳,书予嘀咕道。
如果此刻换做是前几天的我,说不定可能会顺着竹竿“流氓”的开个玩笑。但现在的我……真的毫无心情去那样做。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疑惑和刘老师口中的那封信,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刘老师不知不觉地放了两杯奶茶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闻到香芋的味道,我立马回过神来,向着对面的刘老师说道:“谢谢刘老师!”出于礼貌,我又问了句:“我和书予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我的课在四点四十五,现在才一点,还早得很。对了,你是想看那封信吧,你等等,我现在去拿。”刘老师说着,径直走向办公桌,拉开左侧的抽屉,翻找了一下,拿着一封信摆放到我面前。看着茶几上那封空荡荡的没有署名的信,我一时陷入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长安,信……我现在交给你了,还有几句话他让我转告你。他说:‘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现在我知道了,人性本恶。无论看起来多么神圣多么美丽的天使,背后的阴影里都藏着一只恶魔。我只是想让你失去高考加分的资格,却没想到最后会酿成那场悲剧。这些天来,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思来想去,除了雨晴之外,我最对不起的人还有你……我背叛了你的信任,背叛了我们的友谊,虽然知道你可能不会接受,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余生去弥补我犯的过错。’
呼!看来老师我还没老嘛,没想到一年多前的话,我还能一字不落得记得那么清楚……长安,听老师说到这,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吧?虽然老师这样说你可能会不开心,但逝去的终究逝去了,对于雨晴的家人,一辈子的弥补远比他受到几年法律的制裁好很多。警方那些天也一直在调查事故的原因,用假人做了无数次实验,最后得出:的确是因为护栏年久失修,加上那天风大,所以酿成了悲剧发生。”
……
从刘老师宿舍出来,我迷茫的走在校园的街道上。看着这偌大的校园,一时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身后,谢书予手里攥着那封信紧紧跟随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走到了教学楼背后,五颜六色的紫薇花竞相争放着,尽情宣示着属于盛夏时节的热情,哪怕此刻天空中已是乌云压城……
“长安,你……没事吧?”突然耳边响起谢书予的声音,我扭头看向她,只见她一手拢着被风吹散的长发,一手攥着刘老师转交给我的那封信,满脸担心的看向我。
“谢谢关心,我没事……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把生命看得那么‘淡然’,尤其她还是我一直尊敬的老师……我知道,她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对当初那件事后续处理最好的方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过不去……不过你放心,既然所有人都‘淡视’了,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释怀的。而且,有你在身边,我想,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那这封信你还看吗?”说着,谢书予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不看了,既然心底那个最大的疑惑解开了,信也就没有看的必要了,你撕了吧……不,还是我亲自撕吧。”说着,我夺过谢书予手里的那封信。
碎片纷飞中,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很洪亮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扯着嗓门大喊道:“喂,站住!你们哪个班的?现在是上课时间,怎么不穿校服在外面溜达?还随地乱扔垃圾?站那不要动,和我去见你们年级教导主任。”
“快跑。”牵起书予的手,我拉着她径直向校门口跑去。身后,那个保安在不远处紧紧追着我们。直到跑出校门把那个保安甩没影后,我和书予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长安,咱们不是来看紫薇花的吗?怎么跑出来了?”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叉着腰,谢书予红着脸抬头看向我。
“书予,其实紫薇花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它只是我人生某一段旅程上的风景。我想……她之所以托梦告诉我紫薇花开了,目的应该是让我搞清楚那件事的真相,让我释怀那段过往……虽然现在心里还没有释怀,但起码知道真相了,也算不虚此行。快下雨了,我妈肯定担心坏了,咱们快点回家吧!”
人算不如天算。我和谢书予还没走到公交站牌下,豆大的雨点就从天空中砸落。早上出门的时候,因为赶时间,所以我和书予都穿着昨天的半袖。此刻雨水砸着身上,隐隐有些生疼。没跑几步,地面就汇聚起了一汪汪小溪。一个不注意一脚踩下去,雨水就顺势灌进了鞋子里。
“呼!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liao)了(le),咱俩就在这里躲躲吧。都怪我,害你今天陪我一起遭罪了……”看着身后如瀑般白色的雨幕,我低头看着面前被我和宣传板护着的谢书予歉意道。
雨很大,就在刚刚几十步的时间里,我俩的衣服就被淋湿。衣服粘在身上,书予发育的良好的胸部被勾勒出来。没看几眼,我就红着脸匆匆转移目光看向别处。
“哎呀!长安你太客气了。只要你能开心,无论让我陪你做什么都好。风太大了,咱们还是滴滴上打个车吧,不然再多淋一会儿,咱俩都得感冒。”书予倒是大大咧咧的没有感受到我的“反常”,自顾自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开始叫出租车。
……
“都六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司机接单啊?”盯着手机屏幕,谢书予抱怨道。
对于耳边传来的抱怨,我恍若未闻,回着微信消息。
“咦?长安你干吗?”
“让我妈熬点姜汤,待会回家了喝。再等等,很快我爸就会来接咱们了。”说完,我极力向着那条我爸会来的路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