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卡】
吴起变法
楚悼王当政时，任命吴起为令尹，对楚国政治、法律、军事等实行改革的变法运动。吴起一生历仕鲁、魏、楚三国，通晓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思想，在内政军事上都有极高成就。著有《吴子兵法》传于世，与兵圣孙武并称“孙吴”。《史记·吴起列传》《战国策》《吕氏春秋》等古籍中皆有相关记载。
***
一
在位于伏牛山脉腹地的一块宽广谷地间，晨曦剪出了一辆线条粗犷的马车倒影。一匹老马慢悠悠地拖着一台破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土路上，卷起一层烟土，呛得蚂蚁们直骂娘。年轻的马夫憋足力气狠抽了老马几鞭子，车速也丝毫提不起来。路边懒懒散散趴着几只山羊，用微笑的眯眯眼，向马车投去嘲讽的目光。
“看来武的不行，还是来文的吧。”马夫想着，放下鞭子，清了清嗓，大声唱起歌来：“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
“得得得，你这唱得比驴好听不到哪去！我看要是你和拉车的这位组个组合，别人八成以为是两头驴！”车内传来一阵刺耳的训斥声，原来里面坐着一个糟老头子。
马夫笑呵呵地回道：“主人，您是嫌这头驴……呃，是这匹马，蹄子不如驴得劲是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高歌一曲，给它打点兴奋剂。您瞧，多管用，马儿现在跑得多欢？我再给这畜生来一剂加强针，保证不出半日，您就能抵达墓地……呃，目的地了！”
马夫于是又扯着嗓子唱道：“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
只见原先精神萎靡的老马猛然抬起前蹄，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嘶鸣声，然后狂奔起来，速度都赶上猎豹了。
“喂喂喂，喊这畜生慢点，它已经年老体衰经不起折腾了。咱们就剩这一匹老马了，它要是累死，我就把马笼头给你套上，你来接替它的工作如何？”
“吁……”马夫勒住马缰，嬉皮笑脸地回道，“嘿嘿，主人，累死的老马也比驴快，这匹马无可取代。其实我是看您一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想着活跃活跃气氛，这才展示一下我的动人歌喉……”
“得了吧，你那叫歌喉吗，我看是割喉！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老头瞪了马夫一眼，转而回首西北方向，哀叹一声说，“你这嗓子不好使，眼神倒是不赖。我的确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西河是我建功立业的地方，三十多年苦心经营，没想到今天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了。可怜我戎马一生，为魏国崛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正如这匹老马，垂垂老矣，不中用了，却又不得不走上颠沛流离的逃亡之路，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都没有，怎能不伤感？”
“怎么会呢，主人？我以为您一直就不把家当回事。扔掉一个家，跟丢掉只破鞋一样随意。当年离开卫国奔赴鲁国时，老妈来给您送行，哭得稀里哗啦，您却不为所动，连头都没回一下；老妈病逝，您的老师曾申劝您回家服丧，您死活不去，宁可因不孝之名被逐出师门。后来，您离开求学、入仕多年的鲁国时，也毫无留恋之情。为何如今离开魏国，却是如此伤心？”
“你懂个屁！”老头恨恨地回了一句，便闭上眼睛装睡，不再搭理马夫。马夫自觉无趣，只有老老实实地驾车，也不敢再唱歌了。因为他知道，主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真的被惹火了，他可是要杀人的……
马夫没有注意到，老头此时瞪着一双仿佛刚杀过人的血红的眼睛，默默掀开袖子，凝视着手臂上的一处伤痕，确切地说，是两排牙印。当初那血淋淋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二
“吴起啊吴起，早就说你是大姑娘抬花轿——不是这块料！身为地主的儿子，却妄想当什么官！这下可好，瞎子骑马，到处乱闯，把你老爹的积蓄都给败光咯。我看你呀，与其四处碰壁，不如回家面壁！哈哈哈！”
“嘿，你是头顶长角脚下长蹼——装龙（聋）作鸭（哑）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吴起啊吴起，天意叫你无法雄起！你还是听天由命吧！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声，像滚烫的开水泼到吴起身上，让他浑身痉挛，头脑滚烫。他像野兽一样发出一声嘶吼，紧接着剑光一闪，那张正在龇牙嘲笑他的嘴还来不及闭上，就和主人那双惊恐的眼睛一起落到了地上。看到滚落在地的人头，周围的人惊慌逃窜，他们平时都嘲笑过吴起，以为吴起只是个软蛋。一场血腥杀戮开始了。只见吴起挥舞着带血的宝剑，像发狂的豹子一般冲进人群，所到之处，哀嚎声穿透云霄，不一会儿工夫，地上已经躺了三十多具尸体。
“娘，孩儿向您发誓，如果不能当上卿相，我就不回卫国！”
杀人犯吴起畏罪潜逃，临行前对老母说完这句话，捋起袖子，在手臂上狠狠咬出一个血印，然后快步离去，任由老母拄着拐棍站在身后哭成了泪人……
鲁国是儒学圣地。吴起“入乡随俗”，成为孔门弟子曾申的一名学生。然而，因为母亲离世的消息传来，吴起没有按照儒家忠孝的信条回家奔丧守孝，被逐出师门，索性弃文从武，钻研起兵法来。才学优异的他很快声名鹊起，爱情事业双丰收，娶了一个漂亮的齐国女人，还在鲁国当上了大夫。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齐国佬领着军队来找麻烦了。这个读书人盛行、尚文轻武的礼乐之邦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连一个像样的将军都挑不出来。鲁国君臣瑟瑟发抖，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吴起却是心潮澎湃、跃跃欲试，他准备去觐见鲁穆公，请求国君同意让自己带兵迎击齐军。走到大殿门前，吴起听到鲁穆公与相国公仪休的交谈声。
公仪休说：“放眼望去，我们鲁国遍地都是只会摇头晃脑拽文嚼字的书生，能扛得起武器的，唯吴起一人！”
“话是没错，可吴起的老婆是齐国人，现在娘家人打过来了，他能狠下心去干架吗？咱们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穆公犹豫不决。
吴起听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没有走进去，转身回了家。
翌日，晨曦徐徐拉开帷幕，又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战争的硝烟，人民的悲苦，那轮金灿灿的太阳是看不见的，她缓缓扒开晨霭，露出慈祥的笑脸，俯瞰着这人情冷暖的尘世间。
鲁穆公在大殿中正襟危坐，群臣像往常一样立于殿下，只是一个个都愁眉不展。
“爱卿们，如今齐军兵临城下，鲁国社稷岌岌可危，大家有何御敌良策，速速奏来！”
台下一片寂静。鲁穆公正尴尬，却见一个人捧着一个四方的盒子，走到殿中，示意侍卫将盒子放到鲁穆公跟前。
鲁穆公一脸疑惑，伸手揭开盖子，顿时吓得七窍生烟，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侍卫们顿觉不妙，想要上前将献盒之人拿下，却见那人纹丝不动，面不改色，语气冷冷地说道：“大王迟迟不肯让我领兵抗齐，不就因为我老婆是齐国人吗？如今，我将齐国女人的头颅献上，您还有什么疑虑呢？”
群臣皆大惊失色。有人斥责吴起：“禽兽不如的家伙，竟杀妻献主，居心不良，臣以为，应立即处斩！”
公仪休却站了出来：“国家大义面前，夫妻情爱微不足道。吴起杀妻以表忠贞，令人钦佩！臣以为，举国上下，能带兵迎敌的，非吴起莫属！”
鲁穆公瞪着惊恐的双眼，看看那个血淋淋的头颅，看看跪在殿下的吴起，又扫视了一下群臣，最终长叹一口气，发布了命令：“吴爱卿，寡人封你为将军，命你速率兵两万，前去迎敌！”
吴起上任后，与军士同席而卧，同釜吃饭，亲如父子，将士们都感恩戴德，发誓拼死疆场。
两军对垒之时，任凭敌军问候完八辈祖宗，吴起也装聋作哑始终不出营挑战。齐军主帅田和于是派校尉张丑假称求和，到鲁军中探看虚实。
没过多久，张丑就得意洋洋地回来报告：“都说鲁国无武将，果然名不虚传。吴起兵书读得一套一套，真正打起仗来也只是脓包一个。见了我，他又是点头哈腰，又是点烟倒茶，毫无将军的威信。他的军营中尽是老弱病残，一个个还装模作样捧本书看，我当是兵书呢，随便拿起一本一看，居然是‘养生秘籍’，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
田和一听，乐开了花：“既然鲁国佬那么珍爱生命，那咱们就成全他们，送他们去永生世界养生吧。通知弟兄们，让大伙吃好喝好睡个好觉，明儿早一鼓作气，给鲁国佬送行！”
张丑不知道的是，当他乐呵呵地回营之时，四周有无数双眼睛目送他离开。这些眼睛，既不老，也不花。就在当晚，齐营鼾声四起之时，这些眼睛也潜入了齐军大营。鼓声大振，喧哗四起，齐军仓促应战，被杀得片甲不留。鲁军以寡击众，大获全胜。
一介布衣吴起，在历史上的第一次亮相，获得圆满成功。
然而，鲁国朝堂之上，却是这样一派画风：
“大王，吴起靠着阴谋诡计打了胜仗，我军以弱克强，太不吉利！”
“吴起这人，品质不端，嗜杀成性，连杀妻求将这么无耻的事都做得出来，让他留在鲁国，只怕养虎为患！”
……
鲁穆公被说动了，当即表态：“身为礼乐之邦，我们鲁国宁可要品质端正的草，也不要气质超群的花！”
吴起自以为立了大功，功名利禄唾手可得。没想到胜利班师之后，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冷板凳。
正当吴起心灰意冷之时，李悝变法的消息传到鲁国。他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片曙光。
三
吴起收拾包袱离开鲁国，来到热火朝天的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夏县），通过相国翟璜引荐，见到了魏文侯，被拜为将军。
仿佛非洲草原上的狮群，风驰电掣，步履如飞。一支魏国军队涌向秦国韩城（今陕西省韩城市）。两军还未接触，魏军便箭如蝗飞。秦军将领一开始并未在意，但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魏军射过来的箭又狠又准，而且似乎射程更长，瞬间倒了一大片秦军。他犹豫片刻，刚想下令撤退，猛地一阵疾风迎面扑来，还没来得及惊呼，脑门上已经中了一箭。
当他从战车上栽倒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正好扫到了远处那面迎风招展的“吴”字大旗。
吴起率领的魏武卒锐不可当，势如破竹，先后攻取秦国五城，并于第二年将河西地区全部占领。长期以来让魏氏如鲠在喉的秦国威胁，被吴起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一扫而空。魏国于是设河西郡，任命吴起为郡守。
这支令秦军闻风胆丧的魏武卒，正是吴起新官上任后点燃的一把火。
他创办武卒制度——不分贵贱，不问出身，通过考试择优录取战士。入选武卒的条件堪称苛刻：必须能够披三属之甲（三层铁片编缀而成的铠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支，荷戈带剑，背三天的口粮，用半天时间奔跑百里，而且立即投入战斗。一旦入选武卒，待遇相当优厚，可免除全家徭役和田宅租税。可谓一人卖命，全家轻松。吴起以这种方式迅速组建了一支战斗力超强的“战国特种兵”。
吴起保持了在鲁国时礼贤下士的作风，吃住都在军营，和地位最低下的士兵同甘共苦。
一次，吴起发现一名士兵背上生了脓疮，痛苦不堪。他二话没说，掀起那名士兵的衣服，替他把脓吸了出来。
几年之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一次，这次被吴起救治的士兵是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他母亲在家里听到消息，号啕大哭。邻居觉得很奇怪：“你儿子只是个普通士兵，有幸得到将军亲自为他吮脓，你高兴还来不及，哭啥？”老太太哽咽道：“当年他父亲就是因为将军为他吮脓，打仗时奋不顾身，战死疆场。现在将军又为这个傻小子吮脓，我猜他命不久矣！”
眼看梦寐以求的相国之位近在咫尺，老天爷却又和吴起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正当吴起的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他的伯乐——魏文侯去世了。太子即位，即魏武侯。一朝天子一朝臣，魏武侯的宠臣、新任相国公叔痤视吴起为眼中钉，污蔑他里通秦国，图谋不轨。吴起为避灾祸，从这块他耕耘了三十多年的边境之地出逃，朝楚国奔去。轻车简从，陪伴他的，只有一匹老马，和一个爱唱歌的马夫。
“可怜我吴起一生追梦，金戈铁马，却始终壮志未酬、空留遗恨。或许，我的梦想终归是一场无法实现的白日梦吧！”
四
也许是吴起的感叹打动了老天，他又一次绝处逢生。楚悼王是一位明君，他敬仰吴起已久，听说自己的偶像前来投奔，如获至宝，放下君王的架子，亲自跑到边境迎接，并很快任命吴起为宛城守。一年之后，又升任他为令尹，主持楚国军政大局。
听到这个升迁的任命，吴起一时受宠若惊，甚至觉得难以置信：真是转角遇到爱，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奋斗大半生求之不得的东西，竟轻轻松松在楚国得到了。
楚悼王将这顶桂冠交予吴起的同时，也交给了他一项棘手的任务——
变法吧，把楚国变强大！
吴起欣然领命：梦已圆，此生无憾，下地狱又如何！
吴起发现，楚国最大的问题在于大臣势力太大，享有特权的贵族太多，他们“上逼主而下虐民”，导致楚国“贫国弱兵”，成为一个虚胖的巨人。
楚国要强大，必须先向特权阶级开刀！
吴起变法就像十二级台风掀开了他们的屋顶，将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特权与财宝席卷而去。丢了乌纱帽和财宝箱不说，那些素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贵族们还被赶到偏远之地，挖土种田。而布衣百姓则可凭借真才实学入仕做官。
随着一系列严厉的法令被颁布推行，楚国风气为之一新。吴起上台不过两年，政府收入激增，军队战斗力大幅提升，威震诸侯。
古老的楚国，再一次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初春的郢都地区（今湖北省荆州市荆州区），一连数十天阴雨绵绵。田间到处是一片金色的海洋。灿烂多姿的油菜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少女的轻歌曼舞，楚楚动人。
喜欢在雨中散步的楚国令尹行走在乡间。闻着令人陶醉的菜花香，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那儿也栽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离开家乡四十余年，他已是半截身体入土的糟老头子。他想起了少时的贪玩，同乡的嘲笑，母亲的责备，求学的被逐，在鲁国的浮沉、在魏国的喜优与如今在楚国的鼎盛，不禁泪如雨下。他对着遍野的油菜花倾诉：“我老了，不再追逐名利了。就让我在这里安静地走吧，葬在这油菜花田下。”
可惜，这个愿望最终没能实现。
楚悼王英年早逝。吴起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是这一次，他不再逃了，他昂首挺胸，走向楚悼王的灵堂。
被吴起削去俸禄的宗室子弟们，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发动了疯狂的报复，在葬礼上突然发难，命弓弩手齐刷刷地将弓箭对准吴起。吴起被射中后，强忍伤痛朝灵堂跑去，说：“让你们看看我的用兵之道！”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他已拔出箭矢，插在楚悼王身上，叫道：“有人用箭射大王的尸体！”大笑三声，气绝身亡。
依楚国法律，“丽兵于王尸者，尽加重罪，逮三族”。楚肃王即位后，追究射尸责任，诛杀贵族七十余家。
至于吴起，虽然他为楚国作出了重大贡献，楚肃王却认为他扰乱了朝纲，导致了国内乱局。为安抚广大贵族，吴起的尸体被拉出来施以车裂之刑。
轰轰烈烈的吴起变法戛然而止，楚国将图强的最后机会，生生地放走了。
***
【赏析】
伟大的“梦”
沈小平
读了一部著作，或看了一篇文章，有一种强烈的情愫在心中涌动，产生想要表达的欲望、抑或是冲动，以比较理性或感性的笔触和视角有感而发，便是所谓激情式评论的由来吧!
这种“说出来”的方式，相对于那种有选题、有专业的严肃性的学术研究，更显随意和自然，像与作者周末偶遇于某家咖啡店，自然而然聊起了彼此感兴趣的话题一样，并无丝毫娇柔造作，我喜欢这样的方式。
读罢《新吴起变法：追梦人》一篇，我的脑细胞便活跃了起来，滋生了上面说的感受。本章看点多、主题深、故事精、文笔美、创意足。作家以时间为主线、以事件为骨骼、以思想为血肉，把战国初期的这段历史演绎得既脉络清晰、浅显易懂，又高屋建瓴、发人深省，较好地做到了形散而意聚、文短而神活、句常而气足的效果。
对于读者，都该有一些共同的感受或记忆：一些作品，总会让自己遮面而泣、俺卷而思、入目而怒、刺心而痛、折骨而恨。这样的作品，甚至可能会影响读者一生。
具体到这一章来说，作者以“追梦人”作为切入点，青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眼睛一亮、怦然心动，瞬间激活了人们心中或沉寂、或许诺、或放逐、或轻藏的那一个个属于自己的梦。被拨动的心弦，奏出的《追梦人》之歌，穿越了两千多年的迷雾，回荡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点，令听者深以为恸。
吴起也有梦。“娘，孩儿向您发誓，如果不能当上卿相，我就不回卫国！”为了圆这个梦，吴起视被小人和利益集团耻笑、排挤、诬陷、打压等巅沛流离的经历为一种人生历练，在历仕鲁、魏、楚三国过程中，坚定不移走自己的路，发愤图强做自己的事，励精图治圆自己的梦，掌握了兵家、法家、儒家三家治国思想的精髓，历经坎坷终成楚国令尹，这为他实现人生最大的抱负——变法，创造了条件。
其后，吴起“明法审令”，公布于众，采取“倚车辕”的方式立信，对能够搬动者予以奖赏，成为后来商鞅立木的效仿榜样；“破横散从（纵），使驰说之士无所开其口”，禁止纵横家进行游说；“削弱大臣威权，禁明党以励百姓”，禁止大吏结党营私，奖励百官尽忠守职；实行减爵禄，废除贵族世卿世禄制；加大吏治整治力度，“使私不害公，谗不蔽忠，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容，行义不固毁誉”“罢无能，废无用，损不急之官”；“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以加强军事训练，提高军队战斗力，对政治腐败、经济落后的楚国政治、法律、军事等实行改革，取得了“政府收入激增，军队战斗力大幅提升，威震诸侯”的显著成绩。
吴起是一个有着多重人格的人，文章毫不客气地点明了吴起残酷无情、暴戾恣睢的一面，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在齐国攻打鲁国时，吴起有到一线杀敌的决心和勇气，为证明自己的“大公无私”和“报国之情”，他在听到鲁穆公对他能否为国拼杀的怀疑后，返家把妻子杀害以表忠贞，虽然他最后被任命为将军，率军打败了齐军，但作为造成这血腥一幕的主角，是多少“梦”、或多么“伟大的业”都不能为其免责的，他是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说到吴起的无情无义和自私自利，作者借用马夫的嘴，再一次进行了揭露和鞭挞：“您一直就不把家当回事。扔掉一个家，跟丢掉只破鞋一样随意……”可见吴起为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冷漠到极致。
作者在充分暴露吴起丑陋的一面时，也对他善用计谋的才智、礼贤下士的作风、爱兵如子的亲和等进行了描写，说他“发现一名士兵背上生了脓疮，痛苦不堪。他二话没说，掀起那名士兵的衣服，替他把脓吸了出来。”使吴起这个历史人物更加有血有肉。
在这一章中，作者爱憎分明的立场、嫉恶如仇的情感、裁剪得当的手法、人性善恶的碰撞，告诉了我们，梦不是一己之私的满足，而是与时代和谐的共舞；梦不是小我贪婪的呈现，而是大我无悔的负重。追梦者，其志要与所处的时代吻合，在道德和法律的范畴内，要敢于坚持和坚守，更要有勇气承受所有的牺牲，包括生命。
虽然吴起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所采用的某些方式不被人苛同，但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勇于创新的智慧却闪耀千秋，推动了历史和社会的深刻变革、巨大进步。
生理之梦是人类特有的主观体验，而社会之梦是人为实现理想、坚定信念、不懈追求和努力的高级精神活动，不同职业、不同信仰的人对社会之梦的定义，各不相同。革命家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是梦；文学家说：读破万卷书、下笔如有神是梦；儒家认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梦；思想家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梦。
在我们身边涌现出来的追梦人，同样有很多，有白衣执甲的医护人员、有逆行出征的军人战士、有凯旋而归的科技达人、有在岗奉献的班组工人等等。
也正由于有了每一个中国人五彩缤纷的“小”梦，才有了中华民族的“大”梦——中国梦！有幸，我们都是追梦人；还好，我们不是缺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