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水

哎,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回宿舍换了一套衣服,刘顰马上回到教室。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她觉得有些东西老是弄不明白。有时候小测,她觉得自己分明准备得很好,自信是因为对考点的掌握,可卷子发下来,始终有默然失措无从下手的地方。卷子收走,黯然伤神。自信相对攀不过的难关不过是一场华丽的骗局。

刘顰有时候想起父母的话,更是呆呆发傻。她的一个表哥考上某名牌大学,在众人赞许的目光下也给她立了一个高高的坐标。她知道自己笨不能怪别人爬得太高,但她恨人为什么总喜欢比较。她觉得能让自己读上二流的本科就对得起妈妈在文曲星庙起的福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有同学进教室时鞋子的拖沓声及凳子的搬动声。刘顰读的是历史科,一开始刘顰觉得历史是神秘的,但历尽NN次的历史考试,出的题目总是在注释和课外阅读出现的时候,刘顰就对那五千年的的时间充满了厌恶。

艺术生是插在历史班的。魏剑读的是音乐,恰好跟刘顰一个班。艺术生多数是很骄傲的,他们不怎么跟非艺术生来往,却总喜欢用术语高声谈论他们的艺术,赤裸裸地炫耀与别人不同的生活。刘顰说他们是屎壳郎般的高贵,猪一般的清高,还有爬虫般的无知。犯贱者人恒粪之。

不过人家有炫的资本。只要过了艺术科的分数,实科只要能考刘顰们考的一半分数或更多些,什么学校就随他们挑了。刘顰有时候是羡慕他们的,谁都愿意以一半的功力换两倍的效果。只是又有谁知道他们花了多少心机在术科上?

对于即将到来的填志愿,刘顰也是满心惆怅。填得好了,担心能力不足,填差些,事实上期待自己会超常发挥。哎,难!

周末放假,刘顰不等刘斌就自己回家了。她就是生他气让她丢尽了脸。不过即使等不等,结果都一样。等好他,他又要等魏剑,然后又是魏剑带他回家。她其实就是不想面对着魏剑,她烦透了他们那帮人,虽然他们跟她无怨无仇。

刘顰在家等了很久都不见她的两个弟弟回来,她都已经做好姿态要狠狠教训刘斌一顿的了,随着太阳西移,她开始担心。终于忍不住跑去伯伯家,问总是和二弟一起回来的堂弟刘华。刘华说,他们和剑哥去水库游泳了。水库就在两村之间。

四月底南方的天气还是挺凉的,冷着了还是小事,只是那水库淹死过人,水里还有很多寄生物,像吸血的蚂蟥,样子既恶心又恐怖。妈妈就让她看好弟弟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去水库游泳,她得在发生什么前去把他们叫回来。

刘顰急冲冲地来到水库,看到魏剑、刘畅和刘斌果然在游泳。她气急败坏地大喊:“小畅小斌,马上给我上水来!看我这次不告诉爸妈!”

刘斌在水里装着鬼脸,一边学着刘顰说:“看我这次不告诉爸妈!你过来抓我啊!你过来抓我啊!”

很遗憾,刘顰不会游泳。她机灵一动说:“你们再不起来,我就抱走你们的衣服,让你们光着身子回家,让大家都来瞻仰你们美妙的身体。魏剑,你也一样,所以你最好把他们帮我叫上来。”

“什么?姐姐你好色啊!居然想看我和二哥和剑哥的果体!”刘斌得意地叫着,他这个姐姐在他眼里一点威严都没有,他倒有点怕他二哥,二哥喜欢练拳踢脚,叫二哥打一拳,全身都酥软,痛的。不过现在二哥跟他是统一战线的,那便没什么好怕的了。况且还有剑哥呢。

刘顰没想到刘斌会这么说,脸一下就红了。这臭小子······刘顰心想都这样了,也没必要装什么矜持了,她说:“好,我现在就过去看你们的果体。我就不信撵不起你们。”说完就往他们停靠的那边走去。水库除了水闸一边水坝是人工建造,其它边都是天然的,除了人为踩出的一条非常难走的长满山草的小路。刘顰走的小心翼翼,她是劝泡在水里的人上来的,不是来被水泡的。

魏剑也是尴尬不已,不过离得远,也没什么,他对刘斌说:“小斌,你这样说太没礼貌了。”刘斌嘿嘿一笑,说:“我姐姐顽固的很,不这样说她不肯走了,哎呀!失策!她居然过来了!小看她了,脸皮长厚了耶!”

就在这时,刘顰“嘭”的一声掉进水库里,打起无数水花。魏剑和刘畅箭一般地游了过去,只有刘斌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哦”地叫了一声,然后说:“嗯哦,零分!”也开始游了过去。

掉在水里刘顰的第一个感觉是冷,她挣着眼睛想浮上去,却看见一条蚂蟥从她眼前婀娜多姿地晃过去,吓得大叫一声却忘了是在水里,水立刻灌进了嘴里,被呛住又喘不了气,一个刺激,人就晕了过去。

刘顰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满身都被蚂蟥吸住了,她拔啊跳啊,就是拔不掉,有些吸饱血的掉下来,不小心被刘顰踩破了流了一地的血。刘顰觉得甚至有些蚂蟥从伤口钻进血管里,在里面拼命地吸啊吸啊,全身的血都要被吸光了。然后刘顰很想吐,不停地咳,刘顰还想,自己会不会吐出蚂蟥来。

然后刘顰就醒来了,一个鱼跳般坐起来,满嘴还有酸水的感觉,她大叫:“蚂蟥!好多的蚂蟥!要咬死我了!”刘顰摸着看着自己的手脚,好像没有蚂蟥啊。再看看周围,自己已经是在水坝上了,身上湿漉漉的,身下一滩水。还有小畅小斌,魏剑都围在旁边,个个都一身的水。

魏剑眼神闪闪躲躲地说:“你···你没事吧?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这还是刘顰第一次跟魏剑靠得那么近,她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水,真冷。刘顰说:“没事,就是做了很恐怖的梦,这点水还淹不死我。你救的我吗?”

“可不是,剑哥打捞的你!要不是剑哥,你早就呜呼哀哉了!”刘斌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好像刚才最担心的不是他似的。

刘顰横了一眼刘斌,说:“是那个害得我掉进水里的?这笔账回去我得好好算清楚。”然后含含糊糊地对魏剑说:“那谢谢你啊。”

刘斌耸耸肩,低低声说:“又关我事,明明是自己笨,强盗逻辑。”

“那大家都回去吧,天快黑了,开始冷了。”魏剑说,拿来三人的衣服,分别穿上。魏剑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刘顰,刘顰说:“不用了。”两手交叉握着手臂,往家里走。魏剑把外套搭在刘顰肩上,推起他的跑山车,头也不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