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温的心脏随爸爸背在身后不自觉收紧的拳头提到嗓子眼。
她就是笨,吃了个“先动手”的亏,魏雅和李励早已回了教室,只有她,等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看爸爸赶来像个学生一样被教导主任训。
在“以结果说话”的淅中,除了极少数依旧怀有满腔热血的老师,没有人关心流言。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哪有摆在眼前的暴力好判断对错?
给委屈的人几句安慰,给挑事的人几句教训,看着前一秒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低头伸出“和解之手”,一个道歉,一个原谅。
以上是速战速决的标准流程,也是避免处罚的最好办法。
可偏偏陆心温是那一个死磕着要查明谣言真相的人。
“对于陆心温提到的造谣之事,我们会严查。但是再怎么说,动手打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是是是,我没教育好。”
陆心温看着地面,有只小虫子正努力地往白墙上爬,怕被发现,还特意选了个角落。可它不知道,本身的黑,就算再小,映在白得泛光的墙上也无处遁形。
除非永远不动,假装是掉漆的墙皮。
“另外,上次她逃学的事……”
“不会有下次了,至于她说的什么造谣,我会回去跟她好好聊聊,看是不是误会。实在不好意思,造成这么不好的影响。”
两人说话间,那只小虫已经爬到了窗框底边,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越过窗框,逃出这个房间。
“哗——”
一阵猛风吹来,教导主任起身关上了窗户。
“心温,赶紧认错。”
她的思绪被拉回,对上爸爸那张皱得快拧得出水的脸,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教导主任的方向弯下身躯:“我错了。”
连至亲都不肯相信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陌生人呢。
给她的处罚是做一个星期的操场清洁。
“你回去好好跟她聊聊,马上就高三,别有什么心思影响了学业。”
“会的,谢谢主任。”
她跟在爸爸身后走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一直走到停车场,坐上车,启动车辆,开出校门,爸爸才开口。
“你脑子里到底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路口没有看信号灯的路人暂时解救了她,陆从贤猛地刹车朝那人低咒了两声。
“爸,我能转学吗?”
她的话被湮没在电话铃声里,陆从贤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接起电话快速说着她听不懂的内容。
她看向窗外,原来放学前的街道是这样空旷。
“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陆从贤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以后别再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你也看见我有多忙了,天天管你哪还有时间挣钱?不挣钱你哪儿来的书可以读?”
“嗯。”
除去她在街上无意撞见的他搂在怀里的女人,他应该还有很多个类似的女人,让他忙得抽不开身。
贴了防晒膜的车窗把整个世界都染得灰灰的,她轻轻按下开关,凉风透过缝隙钻进来,她又猛地关上。
从里面看世界是灰的,站在世界里又觉得冰凉。
她觉得自己病了,看谁都像是坏人。
“爸,我想考梧市艺术大学。”
伴着沉默,她猜测爸爸正透过后视镜在打量她。
“你上次逃学真是去见网友??”
她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回应他难以置信的猜测。
她不太懂,为什么人对于坏的猜测总记得比好的牢固。
“我不管你是去见谁,高中不许谈恋爱,好好考上大学。”
“梧市艺术大学是重点大学。”
“哦,那你努力。”
她点了点头,没有在意他是否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