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听末走远了,旭楚出了厅门,回了特部。
高级处所特将局部西楼大厅内,一个官兵见旭楚来了,说道:“旭将,按您的意思给将人安顿好了,就在贰叁室,不过那小孩该不会是傻了吧,就坐在窗台边发呆。”
“医生来过了吗,说是什么情况?”
“来了,早些个小时就来了,说这一切都正常,而且这恢复得比寻常人还要快呢,我先下楼去巡守了。”
旭楚进了贰叁室,酉豺一脸陈默地立在窗外,神色冷冷的像是木头一般,连有人进来也仍是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旭楚开了口:“想家了……还是后悔了?”
他的话音低低的,他凝神着实是想着城外的那个他印象最深的村子,自从进到那个村子他就再没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看不透外面的人,甚至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外面的其他东西。
但现在不同了,他整夜整夜都梦在城内,只得害怕着这城内的世界,这些看不透却又很近的人,甚至记忆中常常想起的枪杀……
他以为自己开口会说的话会是:我不后悔,然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肯定也算不上笃定。
“我没有家,我……后悔了。”
“后悔了?那现在给你个机会,是想回去还是留在这儿。”
“在那里我只得住在山上,他们都以为我是靠着和那些豺狼争食才活下去的,所以认定我是怪异。但我也有自己的手,我有脑子,所以我去偷去拿……就算是没人知道这些,可我知道我并不想做这些事,但能有口饭吃不也很好吗,我之前就这么骗着自己,可骗着骗着发现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了……是不是很好笑。我不回去,你们想怎样?”
他的话平淡得出奇,丝毫没有波澜地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他已经十五岁了身心都已逐渐智全了。
但在村里看见那些同龄的人,心中就是一阵羞愧,那种感觉让他根本抬不起头见人,尤其是见了那些女生都只能绕道走。
要知道,像他这样孤伶一人,想要养活自己都是难。
他的样貌算是出众得很,那些家中稍微富裕点的就算是个佃户家的儿子,也常常合起伙来殴打他,小时这常说是闹着玩的。
所以每次当老爷子问起的时候,他都用手势比划着没多大事,若不然就比划着说是自己给滑倒在地给撞的……
除了那个聋耳的老爷子之外,他从没觉得有任何一个人是他能接触的。
那老妈子爱使唤他还常常给冷眼,老爷子去世后他一天根本吃不上口热乎饭,还得从老远的地方挑水回来。
也就是从那时,那叛逆心就愈发强烈,后来自己择了条弯路一直走到底就是悬崖了,而今跳了崖才知这条路的凶险……所以他后悔了。
“之后再说吧。”旭楚出了门,落脚声很轻。
待去了处所室,陆沂诃夜间回了来,旭楚问了句:“酉豺怎么处理,您不会真打算留着他吧,像他这类人不大适合为我们所用。”
“那就把人送走。”陆沂诃的话冷冷的,似乎从未考虑这么些事。
“现下这案子张耀和是全权给接替了,这若是查了出来,那就敌对了于珩,蒋方煜这么做不是为了让他去送险吗。于珩让人办这事我倒是知道,和他合作的药厂问题出了,据说他那老母亲就是吃了那药给死了,而今药房生意可是不敢大做了。”旭楚说道。
“且是自己留了条后路,就算是被查了出来,这第一个陪葬的便是那药房厂子。所以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死的,最初自燃的是具尸首,但这尸首是谁还真不好查,接连死下的那个人是以前药厂合作商的。”
……
夜里,陆沂诃在路途下了车,突然围来了一众人,看似也有六七个,他们奔了来像是要干架。他们的功夫敞然是厉害,但陆沂诃冷冷地看了一眼,问道:“想来送死?”陆沂诃手里拿着枪,询问了句。
“少废话!看招。”
这些人的动作算是迅敏,又有一个拿着铅链在远处盯着,这东西使出来得是有点距离,那人手轻轻一挥铅链就像脱轨了一样活脱得厉害。
陆沂诃的脖颈处被那铅链狠狠地拍打了,手中的枪也被滑倒地上还入了车底,顿然,那些人之后更是猖狂。
良久……那些人零零碎碎都跑掉了,只有那拿铅链的死在了路角。
陆沂诃送了送领口,脖颈处的血滑了下来,
眉目一瞥有些凝神,便回了家中。
街口,有人喊着:“快来看!快来看!自燃一说是全已揭晓!事情真相全权报道!申报专栏……”
那些人看着这报上的内容很是怀疑:“这事情居然会是药厂子给使出的,还说是救人这黑纸白字的写的哪是,分明本末倒置了。”
“这事是军阀新上任的少将张耀和给彻查出的,这才几天呐就真相了,可真不简单。”
“那可不是嘛,这据说是蒋统特意去北平请回来的,他父亲还是北平军官系走出的人。”
军阀内系部,张耀和开口道:“蒋伯,于珩这么做我可没给查到他的头上,不过,想来这么一招不制敌。”
蒋方煜失笑,面前的人不大好为他掌控,这明面意思可是说得明白,但现在这分明是他自行丝毫未有将他的话给放心上。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原是想着让他激怒于珩为此让宋名濂涉嫌操案,这既可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二来这他同这租借宋探长可是明面上的敌对了。
这不更好,面上敌对暗里合作。
“原先不是让你给他定个罪吗,这一来我可就有说辞让他调离淮安,梁博,于珩一走,也就只剩特部那位了,这还不好办?”
“的确是省事,可于珩若真像您所说的这般,怕也是混不着今天……还是留着慢慢来,您说呢?”张耀和的话显然是有些唐突但此刻他也未顾及面前的人是淮安的统将,只是说出了实情罢。
蒋方煜轻叹了一声:“咳,这么些个规矩就不该立,淮安城内就有三位大将,这别地顶多有那么一位。我们这儿把准尉给搁下了,接来这漠成,燕京也都随后给搁了。”
蒋方煜接着说:“我早些年听说过上海出了一位准尉官,姓陆来着,年轻得很当时也就二十来岁,这后来短短一年就没了音讯。至此,这位置也给搁下了。”
张耀和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道:“这人是……是陆沂诃?”
他实在不敢相信他先前还做过上海的准尉官,那可是上海,连北平都不与相比的……且自己的父亲虽然是北平军官系毕业的,但可比那准尉的官低下得多。想着,他不禁有些匪夷,这真的会是他……
当年着实是轰动得很,父亲也多次提及过,是而他也并无在意,这毕竟是上海那边的。
张耀和接着说道:“我听父亲提过准尉官,可就亚于统将之位,何况这还是上海……可不比其他地。北平先前也有准尉,那可都是些干了几十年才顶上位的,这后来出了事变……”
“我之前派人查过,就是在上海医部学医的,没什么别的……这一来我可就给他提拔了。只是他这性子都不将我这个统将放在眼里,别说我了,就他那父亲还真没管过他。这人可不好说,好端端一个学医的,回来给在军阀办事?这传出去可有得说,当年没少轰动。”
“这事的确是新颖得很,学医的会来这淮安当大将……若他真就是那个传言所谓的准尉,那回来又是为什么?”
“陆家的事可不是我这一张嘴给一时半会能说得清,但这目的不就是为了权势吗?想来我这儿只能如此做法,现下这大半个军阀都在他手上……我只求个顺事,这内部要是乱了,淮安不就更乱了。”
“而今这局势确实乱了,还得先稳住内部,于珩,若不然之后找个事让他暂时着离开。”
蒋方煜笑着道:“哪来的那么多事还能把他轰走了不成。”
“我能说出来自是想好了的,您就尽管着放心等着看。”张耀和说道。
蒋方煜心中有些暗叹:这小子倒是陆沂诃相像得很,年少着就这般轻狂。
这事一宗而了又出一宗,不过这算是淮安城内的景况好事。
“卖报了!卖报了!昔日歌舞厅头魁再现淮安,崛然一跃是为电影女星,影院——烟楼于今日上映!”
咖啡厅中,冷兮戴着白衫帽,眉目的妆淡雅得很,筱姒问着:“几月不见可是仙了,姐姐这装束很是清纯……出电影了我听说,有空了我可得去看看。”
“我早些天就回来了,可就这时能露个面,不过,你看看我是不是有些不同。”
“是有些不同,这一来就想是给炫耀一番了不成。”
“怎会呢……我…我恋爱了。”
“和谁?旭将,我原先是看出来了,走得挺近的嘛……”
冷兮开口道:“不,是他。”
话说着,她指向那人——姜泽宋,筱姒有些后悔的想要收回那话,不过和旭楚倒是有可能,这位……早些年不在淮安,怎么着就认识了。
“怎么认识得,你们……”
“这还不简单,多见个几次不就熟了。这么着,我厉害着吧。”
“那是,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筱姒走了去到姜泽宋身旁,问着:“你和冷兮在一起了?”还未等他说出口,筱姒又说道:“怎么不过去坐呢。”
“现下我得出去一趟,你们聊着。”
话毕,筱姒转身就走了回:“没看出来啊,这样子倒像是和你不相识呢。”
“我这现在能有这般自由吗,这些记者说不准就在这儿附近,再说了,我要是连点私事的给扒出来了,那就不新鲜了。听没听说过上海的女星?”
“阮烟烟,我听说过,不过比起姐姐这容貌可算不得呢。”
“哪是她呀,都近三十的人了就算是再新鲜这年龄也过不去了。我说的是西棤,上海现在当红的那位。”
“西棤?没听说过,不过,上海的事在淮安还很少出现过呢,你先给我说说,我听着。”
“她是世家的女子,到现在可都没人知道她的面目,还一直都戴着面扇亦或是面纱,这容貌若是非得给露出来,还是全给上了妆化,那些妆化都是戏里边的,戏子知道吧?淮安多得是,这不就是可谓的新鲜吗。”
“那她究竟还摘不摘这面扇,这容颜还得藏着吗?”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那些少爷老板的……只要是个稍稍有钱的男人,可都被迷得晕头转向呢,这一掷千金的多得是。那戏子妆化据说还是一个老板给投了重金,不过当时可是美艳得很,就算是戏子那位有名的钱姑娘都远及不上呢。”
“怎么着说呢觉得还挺诡异的,人不就一张面孔吗,还弄得这么玄乎,这年头可真是什么事都有。”
“可不是,前些日刚回来,街头就扬言着自燃一说……诶,我可来问问,你那进展呢?”
“而今都入夏了,学府还没那打算放个长些的日子,不过学府内还是凉快的。”
“我哪是问学业呢……我是说,陆将。”
“没多大进展。”
“没多大进展,那就是有进展。不过,这人可得紧着来,蒋橙昕我倒是见过了,怎么能和你这模样相比。男人嘛,不都是色欲熏心吗?”
啧啧,这话说的,还真有那么回事。
偏偏筱姒不大在意,就算是有进展也是那人硬着来的,筱姒默语了。
喝了一口咖啡,顿了眉,干脆利落地道:“他接触的女人多得是,也不大至于会看上我吧。”
她的话有些否然,说出来连自己都有些微颤,是不是走得真的很近还亲密接触过,极其容易陷入他的怀中。当他靠近时心跳会不自主的加速,很久没见了却总还想着他,明明很无所谓的……可这越不在意怎么就越放心上了。
“得了,我就先些走了。不过呐作为一个旁人,我这儿还是看得出来,感情嘛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
冷兮拿起了桌台旁的手包,敛了一个媚粉牌的胭脂盒,上了点唇妆,话语淡淡地:“这牌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