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上了车,筱姒越发不懂他这意思,淡淡地说道:“这人的确是昨夜给死的,不过这死的时间可对不上,是在那些官兵去书局的途中他就在这儿巷口了。”
“怎么看出来的?”
“听那妈子说的,夜里没什么敲门声,顶多是枪声,这近距离地枪打声音不算尖刺,但是隔了条巷口这声音就会变的……能想着是敲门的也算合理。我想这之后,就没有人进过这巷口了。”
“就凭这些,能够断定。”
“当然不是,你不也看见了吗,那地上有白粉,说是墙灰还真算那么回事,不过我知道这东西,遇火就能自燃了……但这人怎么看都像是先死了再被人制造出自燃……以此来造成恐慌,不过没必要牵扯上书局的案子……且是我觉得你也没必要……这么做。”
“有人引了这一自燃说,还给了一个警醒,扯上书局的案子自然是为了将这事连坏起个效应,最好是让整个淮安的人都知晓。”
“这对他们来说,好处呢?”筱姒问着。
“将死的人办事能得到什么好处,背后的人寻事自是为了引乱局势。”
“将死的人嘛……顶多是被威胁了,不过这局势也够乱了,这再乱下去你们可就管不着了。”
第二天,这街头卖报的开始高声宣扬:“离奇案件再度惊人,男子血干当场暴尸!快来看,快来看,自燃一说已经锤石……”
街上的人多数都买了份报:“给我来一份。”这前前后后一会儿功夫,这报纸就卖地差不多了。
“这还是不是人干出来的事……这上头写着说是蓄意杀害,这将人自燃了便罢,体肤内那血流可是一滴不剩……这吓死人了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看着倒像是真的,军阀的大将都在那儿,上上下下几十个人还能有假,这还是申报的,哪一次假过……这杀人贼还真是个变态,晚间可出去不得,小心着。”
西郊,陆沂诃正在屋内,孙副将来了,喝了点酒有点不悦地说:“这算是个什么意思,不给把事压下来,还非得伸张得这么厉害?上头可说了,让您将事给压着。不过,听着旭将那话,您是要……将事情做大。闹得开就算是满城皆知有什么好处吗?”
“自食其果。”陆沂诃的话淡淡地。
“难不成真是他干的?”
那文编是于珩手下的,所以不是他找人做事的还会是谁。“可这于珩咱杀不得啊,先不说这杀得了,光是伪造个自燃再把血放干,这前前后后我听着都头皮发麻……这是不是忒变态了……虽说这些年少不了打打杀杀,可这比不了老子一枪毙了得好,干脆爽快!”
“会有人来替着办事。”
孙副将跌了一脚,扶着门槛就走了,随后陆沂诃到了特部。
军阀统将总部,张耀和进了门,蒋方煜开口道:“耀和啊,这案子你可听说了吧,现下于珩,陆沂诃都与这沾边了,这可是好时机……不过,这自燃一说还能传得玄乎了,血都给放干了,偏偏整出个暴尸来,这好端端得索性直接收尸得了。这案子眼下得尽快结了,那些申报我也找人问过,那照片还留着呢。”
说着,他在桌台上放了几些照片,都是死尸的面状,全身焦黑削瘦尤其是那脸瘪得很都凹进去了,这就是所谓的血干。浑身看起来就只剩皮包骨了,一点血色都没就是碳黑,看起来吓人得很,也难怪街头传这事给说得有理有据。
“烧焦了,血会在短短一日内就干了,这有人刻意为之,陆沂诃,当时他也在场?”
“这死的人说是从书局逃走的,但昨儿早上特部说是归案了,人都给打死了……就死在特部,现下又来个死人还死在巷口。”
“所以这两人中又一个是真的,另一个是假的。但分不出真假不都还是死了吗,这案子归根就都了结了。”
“案子是结了,可这总不能给个冠冕堂皇的交代吧,这是军阀,凡事都得讲个证据。这背后究竟是谁……也得搜出点什么来,现下这时间要紧。”
“蒋伯,您放心,这事我定给办了,就不多留了。”之后,张耀和走了,租借巡捕房的探长宋名濂从隔扇后走出来。
三年的景气,他成了租借最有影响力的风云角色,三年前他不过是山邦的土匪头,现在改名换姓成了宋探长。
他丝毫不顾及地坐在那儿,说道:“蒋统,看不出来嘛,这用人一套背后还用人一套,不过,他是你兄弟的儿子,就这么决心为了巩固您这统将位置让他当个棋子,可真是好手段。”
“宋探长,玩笑话我便不说了,这人本就不是军阀大将的料儿,自幼连点苦头都没吃过还想和陆沂诃来争权。这人我可用不起。但宋探长你就不一样了,这自小就打得一身好拳脚,而今这办案也如神,我不让您来,还能有更合适的吗?”
“您可真是抬举我的,我这人粗鲁得很那些个打架功夫哪能比得上那枪支炮弹,这办案嘛都实属是巧合,顶多这运气好些。我可真不适合,您还是另请他人吧。”
“宋探长急什么,这话还没说完呢,日后要是为我办事,这钱自是少不了……我可听说你来这儿租借办案就是为了寻点钱,不过在我这儿拿那点钱怕是都入不了你的眼吧,你可放心了就,今后这利润少不了。”
他对权势,女人一概没什么兴趣,可要是提上钱那眼睛都发亮了。那些个案子他三两天的就结案了这钱也来得快,只是险了些这命都是悬着的,手上那三道划痕,背上的痂疤都是干这些事给弄伤的。
那些年当土匪头虽这名声不算得大可在邦派中还轮不到事事都得亲自动手,偶尔和那些弟兄练些架,得空了就是去听些课学点知识。话说回来,这当土匪可比探长要轻松得多,不过这时间久了帮派生出变故,他就顺然给下位了,来这儿当了探长。
可不到一年时间,陆沂诃就从上海回来了,这邦派自从那时就没了消息。
“蒋统出手果然不一般,只是今后我尽量看着办,您也知道这陆将我得罪不起……”
“不是安排了一人替你顶着吗?”
一明一暗,这一来二去既可以掩人耳目,也能将张耀和推入深渊,不过想入这军阀定得是合适的人,这若是旁人只能做个先前,顶多能活得下来。
名汇交际厅,这是全淮安城最为盛大的厅楼,到了年中也就只有一次名汇交际,这是和租借的那群洋人一同开展的。
几年前租借还安分得很,也就是日本人猖狂了些,而今这日本人同租借那些洋人搞起了合作,不过这消息不清不楚的,连最为响喻的申报都没这些发表……
此番的交际只有军阀内部极具影响的亦或是一些商行界的名人,当然像皇冠歌舞厅那般的鼎盛的名流歌舞妓也都来了些人,个个打扮得那是花枝招展。
旭听末同一些记者就在这交际楼,只是那些相机不方便着手,Lisa是给做中英报道的,此次来的外国记者不多,也就徐徐几个。
时候都差不多了,来客基本都入座了,厅下的几个外国人开始商量着,布朗克说道:“What do they mean? People are almost seated and time has come, but none of the Warlord's generals has come. It doesn't take us seriously. It seems that this conference is a failure.”
乔布斯瞥了瞥眉目,看起来很是满不在乎,他说道:“Don't worry too much, it will come sooner or later.”
“No, I think we need to ask. If they can't come this time, I think we can go directly.”
话说着,蒋方煜走来了,布朗克问道:“蒋先生,军阀三位大将一个都没来,这算是什么意思。”
“布朗克先生您是没看见,刚才来了两位了,就在那儿。”
乔布斯问道:“那还有一位了,怎么还未到场?我们可不喜欢等人。”
“这…这军阀内部事多着,这一时半会定是给忙着了。”
“不不不,我听说陆沂诃,陆大将很少会参加这些交际会,可这次不一样,我想他能够孰是孰非吧。不过,蒋先生,我说话从不拐角抹弯,他和您之间的事我可听说了很多。”
话着,门口来了人是旭楚,陆沂诃还迟迟未到。
“那人是陆沂诃?”乔布斯问道。
蒋方煜答道:“是个副将。”
聊了几句,Lisa走了过来,在布朗克耳边轻轻说了几句:“I've sent someone to check. There's no one here for you.”
说着,Lisa就走了,租借都来人了,日本人居然会无动于衷。看来,这日本人本事也不小啊,轻轻松松就能知道些事,平日里又找不出个人。
“我听说您还有个女儿,不知道有没有来呢?”
他说着,蒋方煜示意,蒋橙昕就走来了,她提着红酒杯,举止优雅内敛,吃了颗葡萄含在嘴中,只是手微微抬起打了个招呼。随后没多留几些,就走了。
“蒋小姐,很有趣啊。”布朗克的神色有些微然,他笑了笑面色有些尴尬。
“都过了这么久了,右系就只是来了个副将?蒋先生,这可是提前预支的,在不得空也得来会一会啊。”乔布斯说着。
话说着,陆沂诃进了大殿,之后布朗克和Lisa都走了过去。
“陆先生,久仰久仰。”布朗克的话说得很是客套,还未等Lisa拿出相机,孙副将开口道:“真是不好意思,之后有时间再会。”之后,陆沂诃上了二楼隔厅。
“看来这个人不一般,我之前听说过他。”Lisa的话语淡淡地。
蒋橙昕这边,那些个小姐太太的旁羡得很,“哎,听说有人成日着巴结陆将,橙昕小姐可得看着点,这男人嘛毕竟也不都是坐怀不乱。”
“何太,您家那位可是护得很,这外头的事我看您啊没得怕的,前些日才弄出个自燃一说,可是把我慌了一宿,那还来得心思论这些事啊。”
“就我家那位,这姨太太都快撵上我的位置了,尽在外面沾花捻草,这也能叫护?”
“您呐可别怨天尤人了,这儿女双全的,还不够好,星儿算下来也满了十八了,我当年同她一般大的时候,就随了嫁人。不过,您这女子我可还没见过,可得带来瞧瞧。”
“有时间再说呢,我可听说柳家那大小姐和一个商贩给私奔了,这柳家多好的条件,上上下下怕都没出过这等丑事。我也就只是说说罢了,你们可别乱传着出去,不过,这爱情嘛来了能挡得住吗,我家星儿若是之后有喜欢的那我做母亲的也不拦着,随她去吧,等撞了南墙才知道往北走嘛。”
“这南不南北不北的我倒是不知,得空了去搓个麻将,我也就这点事知得多呢。”
太太们一阵欣笑,这年头磕闲可比那些藻词有用的多,前半辈子就爱听那些个话,而今不如说点淡的,这儿女都成人了,也无可厚非盼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