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保护

午后,筱姒被送回了医部。

陆沂诃进了特部西楼的厅室,那扇门后的确是个书房,可内部还有一条窄小的暗道,里面才是审判室。

陆沂诃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之前是同她都说了些什么?”

“有些事还用我说吗……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袒护她这又是为何,你没必要和我说,因为你心里很清楚。”

陆沂诃仍是无动于衷,他淡淡开口道:“我来这儿,可不是来听这些的,我可以放你出去。”

梁樱织颇有些惊异,不免问了一句:“条件?”

“怎么……我放你也出去这也需要过问吗。”

她冷笑了一声,未有消散丁点儿愁绪,这究竟是为什么,可她这一走,那同她并肩作战了这么些年的丈夫,能活着出来吗?梁樱织很清楚来这儿就是为了救他,既没救成,自己反倒在这儿挨了这么多些日子,心里有些麻乱。

……

就在一小时前,旭楚去了西楼偏厅的隔楼转角处,关押的幂织局的那位老板,他应下了合约。

“你可是唯一一个考虑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了,要知道,若是换做他人来等,你怕是早就没命了。”

他转过了头,神情俨然:“只要你放了她,我……我会照此合约做事。”

他说着旭楚将那合约给撕下了,他惊异地看着有些木讷:“你这是干什么?”

“这合约若是搁在半月前,我自是会履行,可你偏偏挨了这么长时间,如此拖延是觉得还有希望,对吗?但我忘了和你说了,给军阀办事从不缺人。不过,也算不得是你迟钝,只是心存侥幸罢了。要知道,生意人存些侥幸并无多大事,可是交易者存侥幸,就是没有信任可言了。你现在不是幂织局的老板了,只是一个等待决判的共匪。”

见面前这人说着。他的脸都铁了,着实在这段时日中,他还以为会有人来,可是等待地却成了消磨无尽地日夜,七年一来他决心为党做事,换来的却是被抛弃被遗忘。“你这是成心耍我?”

“如果你不顺着我的意思来,指不定我们还能达成共识。”旭楚的话让他心里咯噔一怔。

“你们想如何便如何,我无话可说,可是樱织对于这事是一概不知,把她放了,我任由你们处置。”

旭楚接着说:“您的太太自是会放出去,这也是陆将的意思。”

过后,晚点了,陆沂诃去了医部,筱姒正坐在窗台旁的靠椅上,陆沂诃冷冷地说了一句:“人我放了,不用再接着演了。”

筱姒什么都不想没问,起身走了出去,像是怅然若失一般,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梁樱织被放了出来,可总感觉并不是她真正想看到的。

还有那句话,一直都想当面质询的话,也终是了了,连一个字都没说出,就结束了。“你们所敌对的究竟是日本人还是军阀?”

她走在街上,脚步很是沉重,这一点她自己都没发觉。

陆沂诃跟在她身后,筱姒回过头,语气很轻微地说了一句:“谢谢。”

除了这句话她已经没有任何想要说的言辞了,原本酝酿了许久的话都是在一念之间给抹去了。

话语虽然是轻微但也有些怒气,一次次地在他面前说的每句话,对他来说都像是毫无掩饰,他总是能够轻易看穿。

而她自己呢,却总也看不透他。

这种不公平的洞穿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陆沂诃能够知晓她的想法,而自己却总也懂不了他。

陆沂诃仍是跟在她身后,这种感觉一点都不能让她自如,莫名得觉得这像是监视。

这一次,她并未转过头看他,只是顿住了脚步,她站在那儿,此刻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然地说了话:“我每一话……每一个字,你都能孰分得了真假。可是你,我总也是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陆沂诃一手挽着她,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低下头,下巴磕在她的头上。

“现在明白了吗?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这可是在街上,就算是晚上这样也不大好吧。“陆将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能不能先松开。”

他顿了顿眉,朝下看清了她的眼,筱姒若有若无地躲闪他的目光,殊不知,这眸子清澈透亮,尤其是温柔。

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

可就算是这样,陆沂诃的话已是这么诚然,她还是觉得这是个假象,还是用他温柔真挚的话语给伪装下来的。伤害从来都不是被保护就能够避免的,从他一次次地靠拢自己开始,就已经注定会有些什么结果。

但面前的那个男人真不是军阀一贯的作态,他温柔细心,偶尔会发怒火,但就算是生气也是泰然处之的沉默。他稳重成熟,仅仅这般年纪就是军阀的大将,特部右系的执掌者,位高权重。

他还甚是好看,棱角分明的脸,那双眸子还是如少年一样清澈,她会不自主陷入他的温柔,却又不自主地躲闪他的目光。她也终于知道学府的世家小姐为什么称谓的是陆家哥哥,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将称号,他把自己最合适的年纪给了军阀。

但是有一件事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一二再而二三地靠近她,他会抱她,吻她。喜欢……他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

第二日,筱姒去了学府,殊不知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报刊上就登下了。陆清菡先前只是听过这些事,没想到自家哥哥和筱姒真的有关系。

她从进入学府就得受着被审视的目光,这种感觉是让人无地从容的,那些闲杂的话个个都难听。“姒姒。”顾今澈开口道,她很是难堪了,有点不知所措。“前些日子听说你在医院,怎么回事,病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筱姒有些木讷了,“没什么,就是头疼得厉害。”

顾今澈伸手拉着她,目光灼灼,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最终才简单地问了句:“现在头还疼吗?”

“不……还好了。”筱姒有些躲闪的意念,他是想问什么,却没开口……她颇有些疑顿,想着不免索性就说了吧,可话到嘴边,却总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的心情有丝低落,究竟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把这些不悦给遗忘,能够将这些碎事统称为不悦,自是想要去遗忘。可是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可越是懂得这一点,就越是不愿承认。人就是这么奇怪吧,形形色色的事物从记忆里逝了又来,忘了又忆,活着究竟是为了记事的还是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