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雁

潇湘何事等闲回，

水碧沙明两岸苔①？

二十五弦弹夜月，

不胜清怨却飞来②。

① 潇湘二句：问雁之辞，谓潇湘江水碧沙明，两岸多苔（鸟类食料），何事等闲归来？相传雁至衡阳而回，衡阳在潇湘之间，故云。

② 二十五弦二句：雁之答辞，谓湘灵以二十五弦弹于明月之夜，因不胜其哀怨，故尔飞回。二十五弦，指瑟。《史记·封禅书》：“或曰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此暗用屈原《远游》“使湘灵鼓瑟兮”句意。

【集评】

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古人诗语之妙，有不可与册子参者，惟当境方知之。长沙两岸皆山，余以牙樯游行其中，望之，地皆作金色，因忆‘水碧沙明’之语。”

锺惺《唐诗归》：“悠缓意似瑟中弹出。”

唐汝询《唐诗解》：“瑟中有《归雁操》，仲文所赋《湘灵鼓瑟》为当时所称，盖托意归雁而自矜其作，谓可泣鬼神、感飞鸟也。”

黄生《唐诗摘钞》：“三句接法浑而健。”

何焯《三体唐诗》评：“托意于迁客也。禽鸟犹畏卑湿而却归，况于人乎？”

黄叔灿《唐诗笺注》：“意似有寄托，作问答法妙。”

李锳《诗法易简录》：“此上呼下应体，用‘何事’二字呼起，而以三四申明之。琴瑟中有《归雁操》，第三句即从此落想，生出‘不胜清怨’四字，与‘何事’紧相呼应，寄慨自在言外。”

宋顾乐《唐人万首绝句选》评：“为雁想出归思，奇绝妙绝。此作清新俊逸，珠圆玉润。”

俞陛云《诗境浅说续编》：“作闻雁诗者，每言旅思乡愁。此诗独擅空灵之笔，殊耐循讽。”

【评解】

似是托意遇合之作。然即作咏归雁诗看，亦觉章法、设想奇绝，脱尽咏物窠臼。（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