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浦歌①（十七首选五）

秋浦多白猿，超腾若飞雪。

牵引条上儿②，饮弄水中月。

① 秋浦歌：李白被谗出京后寓秋浦时所作。秋浦，属池州，在今安徽贵池县西。

② 条上儿：树枝上幼猿。

【评解】

写白猿超腾及牵儿饮水等景象，神态毕肖，生动如见。诗亦一气挥洒，极飞动跳脱之致。（富）

愁作秋浦客，强看秋浦花。

山川如剡县，风日似长沙①。

① 山川二句：谓秋浦山川如戴逵隐居之剡县，景物如贾谊贬谪之长沙。剡县，今浙江嵊州。长沙，今湖南长沙。

【集评】

唐汝询《唐诗解》：“不言怀抱而言风日，正见诗人托兴深微处。”

【评解】

此抒感之作。谓不能如戴逵之终隐，却同贾谊之播迁，风物虽好，而情怀正有不堪说处。（刘）

秋浦千重岭，水车岭最奇①。

天倾欲堕石②，水拂寄生枝③。

① 水车岭：在今安徽贵池县西南，山势陡峻，旁临深渊。

② 天倾句：谓岭上巨石欹侧，似欲从天而堕。

③ 寄生枝：附有寄生植物之树枝。

【评解】

“天倾欲堕石”，与杜甫《阆山歌》“江动将崩未崩石”相似，皆刻意形容，奇警无匹。（富）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①。

赧郎②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① 炉火二句：秋浦为唐时铜、银产地，此写夜间冶炼时情景。

② 赧郎：指矿工。赧，原作面部羞红解，此指炉火照映下之矿工面色。赧，一作，义同。元萧士赟《分类补注李太白集》：“郎，吴音也，歌者助语之词。”元杨维桢《竹枝词》有“鹿头湖船唱郎”句，可与萧说参证。

【评解】

以雄阔之笔，写劳者之歌，其中有满腔同情在。（刘）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①。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②？

① 缘愁句：缘，因也。个，即今语这样。

② 秋霜：指白发。

【集评】

唐汝询《唐诗解》：“托兴深微，当求之意象之外。”

王琦《李太白全集》：“起句怪甚，得下文一解，字字皆成妙义，洵非老手不能，寻章摘句之士，安可以语此！”

黄叔灿《唐诗笺注》：“因照镜而见白发，忽然生感，倒装说入，便如此突兀，所谓逆则成丹也。唐人五绝用此法多，太白落笔便超。”

《唐宋诗醇》：“突然而起，四句三折，格力极健，要是倒装法也。”

郭兆麒《梅崖诗话》：“太白诗‘白发三千丈’，‘燕山雪花大如席’（《北风行》），语涉粗豪，然非尔便不佳。”

陆游《入蜀记》：“观太白此歌，高妙乃尔，则知《姑熟十咏》决为赝作也。杜牧池州诸诗，亦清婉可爱，若与太白诗并读，醇醨异味矣。”

【评解】

“白发”解“秋霜”，“缘愁”解“三千”，所谓三折、倒装指此。若先言照镜而睹秋霜，次释白发因愁多所致，便直致矣。（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