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状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却心如刀割。他何时想离开过她,可大敌当前,他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她,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人伤她半分。
“我很快就回。”他话语简短,却字字扎心。
南泠儿见状举起手里的簪子:“你雕的?”
“喜欢吗?”忐忑,不安堵在了洛岚轩的眼眉,他知道小丫头向来刁的很,也不知自己这拙劣的技法能否入了她的法眼。
南泠儿点点头来,泪珠顺着脸颊潸然而下,轻轻小小的低落到了洛岚轩的手心,晕起小小涟漪。
许久人群涌动,潮汐般的簇向城门,南泠儿惊恐的抓紧洛岚轩的手掌,可巨大的冲击还是将两人渐渐冲散。
“洛岚轩。”南泠儿被人群挤的动弹不得,她望向远在前方的男人拼命的伸出手来。就差一点了。
洛岚轩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中猛地一惊,向后捞去。却只是一团空气。
南泠儿垂下手来。她自知无法追赶索性沉下心,从腰间褪下一个玉佩朝他扔去:“接着。”
天际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顺着云烟稳稳的落在了洛岚轩的掌心。他摸索着玉佩心里一怔,这不是小丫头的护身符吗,她这般珍视居然肯舍得,一股暖意霎时涌上心头。
“洛岚轩,等你凯旋,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南泠儿朝着远处骑高头大马的男人遥遥的喊着,很快声音就消散在人群当中无迹可寻。
洛岚轩看着她的口型,心领神会。
摸了摸胸口涌动的暖流:“好,我等着……”
*
几日,前方战事捷报频传,朝野上下一片欢欣鼓舞。
先是听闻云梦泽处灭灵军被击的四散而逃。再是听闻鸠摩带着一对人马躲进深山不知踪迹。
本来是为着洛岚轩安危几日都没能睡好觉,听闻后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巨石,舒坦了许多。
她摩挲这簪子上繁复的花纹,心却露出了丝丝蜜意。这饰物如此繁杂,怕是他雕时废了不少的力气。想起那日他伸出布满裂纹修长手来,心里就又开始一个劲的发酸。
南泠儿从床边拿出一盏莲花河灯,静静的走出房内。今日是七夕,城中热闹非凡。烟花带着绚丽的流烟擦过漆黑的夜晚,留下点点繁星。
可今年不同往年,部队出征。城中青壮年少了大半。少了些许的热闹,街巷中只有寥寥几对男女你侬我侬。
她带上黑纱,手捧莲灯,娴熟的翻墙而出。
醉仙楼,帝都最大的酒楼,号称各方美食都可娴熟做出,有天下第一酒楼的美誉。
南泠儿放下手里的莲灯坐在靠窗边的一处位置,静静的打量着这红尘滚滚凡世烟火的地气。
河中盏盏河灯顺着水流缓缓而下,似天边无际的星子忽明忽灭,潋滟碧波下一派浩荡。点点繁星与水中昏黄在黑夜在暮色下接连不断。一阵晚风轻抚,撩起面纱荡漾。看着岸边许下心愿的男男女女,心却不觉的揪在了一起。
洛岚轩……
她的脑海中忽现这个名字。初次相见就有种冥冥相识的熟悉。像是前世某种回忆,又似是天道轮回的因果。
他的眼,他的眉,他那一颦一笑都似是夜里醉迷的蛊惑。
青丝顺着晚风掀起细微暖意。
“这位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小二笑眯眯的看着发呆的南泠儿提醒着她。
这时她才如梦初醒,南泠儿看了眼身旁的菜单,随意的要了两个菜和一壶酒。
片刻,小二吆喝着上了菜来。南泠儿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的灌入喉中。瞬间,酒入愁肠,辛辣顺着喉咙翻滚而下,带着刺人的烧灼直冲脑髓。
良久,酒意渐浓,晕厥攀上脑海。她知道洛岚轩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带有目的,有时她甚至看不透也摸不清他到底为了什么。他淡淡笑甚至堪比毒药。
可他为了自己每次舍生忘死。难道真的是……喜欢?
醉意漫上心头,几分愁思顺着眼眉遥遥相看。
……
忽然楼下一声惊忽:“走水了!快来人呐!”
南泠儿放下酒壶,放眼望去,瞬间火舌席卷着楼内的窗帘,浓烟带着呛人的黑雾不断的蔓延。
她堵住口鼻,弯下身来。慌乱中,各种尖叫,脚步杂乱无章。鱼龙混杂的声音闯入耳畔。短短刹那火光就扑上了二楼,一众人群慌乱而逃。
南泠儿见状赶忙沾湿了帕子掩住口鼻。可浓浓的黑雾却像长眼一般又钻进她的双眸,呛人的烟雾在火光冲天下侵袭着她的肺部。
“咳咳咳……”她拼命的咳出烟渣。就在她想要靠墙逃出之时。
一声蚊声般清脆的哭声闯入耳膜。似孩提般的哭闹,弱小又无助。一声又一声的撞击着她的心扉。
她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忍了忍独自逃生的欲望,狠下心来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扒拉着随意翻到的桌椅,残羹冷炙铺洒满地,火舌烘烤着地面,一股烫人的烧灼顺着桌椅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南泠儿看着随时坍塌的房顶,胆战心惊。她轻手轻脚的搜寻着每个房间。
哭声愈来愈浓。转眼犹如风声嗖嗖的向她刮来。她停下脚来仔细聆听。突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映入眼帘。一头银白色长发微卷蓬松垂坠而下,紫色的双眸在泪光的浸染下潋滟流转,小小的脸上散发着异样的红晕,肉肉圆圆瞅着甚是可爱。
南泠儿看着奶包子般可爱小姑娘心都要被融化了一般。
“咦?清灵姐姐,你怎在这?”小丫头猛地抬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扑通一下站起,小猴子般缠在了她的身上。
“清灵……姐姐?”南泠儿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房梁发出了轻微的震裂。南泠儿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小姑娘揽在怀里。突然一根巨大的木头擦着她的发丝轰然倒塌,震起周围片片碎屑。火光带着木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灼。
南泠儿心有余悸的看着身旁燃起大火。几丈的高度活生生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猛地退后一步,打开厢门。就在手接触到把手的那一刹那。
“呲喇”一声。滚烫的门边与肌肤相触发出焦灼的声音。南泠儿吃痛的赶忙缩回手来,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