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乡下的规矩和讲究就多了起来:剃头的,蒸馍的,安神的,烧香的·····,都规定有严格的时间,例如“二十七儿,老鼠嫁妮儿”。
到了腊月二十七儿的晚上,大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地告诫孩子不要闹腾,让家的老鼠安静的把它的“闺女”嫁出去,免的它们报复。
那晚,芬芳招康素贞于面前,神秘的对她说:“今儿黑了进得屋不准说话,不准闹人,不许弄出任何声音来,老鼠要嫁闺女,你要弄出声音来了,它的爸爸妈妈就会把你的裤子,棉袄咬烂,在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的鞋子噙走当花轿,让它们的闺女坐里头,它爸爸妈妈用嘴噙住抬到它的‘婆子家’,把你的棉裤棉袄里面的棉花给它的闺女铺‘床’用……”。
那时,芬芳只要这样一说,康素贞吓的一个晚上都不敢多说话。
又一年,腊月二十七儿,康大功在镇上赶了一个会,给康素贞买了一套过年的新衣裳。晚上,康素贞只顾欣赏自己的新衣裳嘞,把“老鼠嫁妮儿”的事给忘了。
临睡,她把自己的新衣裳叠好放在自己的枕头旁,把那双蓝色的,自己有生以来第一双洋线袜子放在新衣服的最上面。
第二天早上起来,康素贞第一眼就发现那双蓝色的洋线袜子少了一只,床上床下找了个遍也没踪影,急的她哭了起来。
这时芬芳走过来:“哭啥?忘了咋晚是老鼠嫁妮儿的日子了?看你昨晚多说了多少的话”。
康素贞不哭了,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后悔不该得罪那女小鼠的爸爸和妈妈。
都到年二十八儿了,康大功又早早地到镇上赶了个集,在合作社里又给她买了一双相同的袜子。
其实,世上本没有老鼠嫁妮儿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的老鼠多,它们生性好咬人们的东西,“二十七儿,老鼠嫁妮儿”这一个说法,只是为了提醒人们保护好自己的新衣裳罢了。
由于老鼠在夜间处于频繁的活动状态,一夜之间,把这一家的东西噙到另外一家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大年初一我们是要早早地集中在一起“当杏核儿”的。那是那个时代小孩子过春节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
夏天吃杏的时候,把杏“核儿”都保存好,大年初一把它拿出来,有人早早在某一个墙角下挖一个碗一样大小的土坑,所有人每人拿出相同数量的杏“核儿”合在一起。
剪子、包袱、锤排好次序,按次序交给第一个人,有这个人站在两米以外固定的界线上,把集在一起的“杏核儿”往那土坑里抛,单儿赢,对儿输。
那种方法和技巧很具有挑战性,为了赢那杏核儿,我们时常争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那天正当的起劲儿,我眼睛的余光看见康素贞也来到了现场。
一会儿,我听见康素贞说:“苏老二,你过来”。
那时,苏老二已经开始听康素贞的话了,她听见康素贞叫他的名字,便跟着她到那棵大树下。
康素贞问苏老二:“你那只脚上穿的袜子是那里来的”?
苏老二的脸一下子红了,但他坚定的说:“你能管住我”?
“你只给我说说,你从那里弄来的”?
苏老二说:“买的”。
“那你为啥只穿一只”?康素贞不放过他。
这时,苏老二似乎要离开她,他无法向康素贞解释清楚,但康素贞不让他走:“一,你买不起;,二,你为啥只买一只?”康素贞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自己的裤腿又问:“为啥还跟我的一个样”?
苏老二低头一看,嘴软了,说:“二十八儿早起床,我在床头下见到的,今儿天老冷,我就穿上了,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