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思想的形成与三个发展阶段

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布尔加科夫于1871年6月出生在奥尔洛夫省的一个名叫利夫内的古老小城中。他的祖先几代人均是神甫。父亲是一位墓地教堂的堂长。在他的童年记忆中，几乎都是教堂留下的印象。1881至1884年，他在利夫内的神学学校里读书，历史、文化、艺术这些概念全是经过神学进入他的世界的。1885至1888年，谢·尼·布尔加科夫到奥尔洛夫神学学校继续学习，1889年，他违背父母的意愿，他进入叶列茨中学8年级学习。1890年他考入莫斯科大学，开始接受经济学教育，那时起就开始为《俄罗斯思想》写书评。1894年，谢·尼·布尔加科夫毕业于莫斯科大学。

毕业后，谢·尼·布尔加科夫留在政治经济学与统计学教研室工作两年。后来，他应邀在莫斯科心理协会及其会刊《哲学与心理学问题》工作，1898至1900年前往柏林、巴黎和伦敦，并结识了德国社会民主党的领袖们和普列汉诺夫。回到莫斯科之后，谢·尼·布尔加科夫的硕士论文《资本主义与农业》（1900）通过了答辩，他于1901年作为综合中等技术学校的教授和大学的编外副教授前往基辅。

尽管布尔加科夫很早就表现出对文学、艺术和哲学的极大兴趣，但他一开始却着迷于马克思的学说。他所撰写的第一批论文和第一本著作《论资本主义生产的市场》（1897），被学术界视为是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贡献。

从1896年至1902年间，也就是谢·尼·布尔加科夫学术思想发展的第一个阶段，即马克思主义阶段，他从所谓的“合法马克思主义”立场出发，写了许多关于政治经济学方面的著作，他与斯特鲁夫、别尔嘉耶夫、弗兰克、土冈—巴尔诺夫等一样，都赞同卡尔·马克思的经济学观点，并在一些公开发行的刊物上发表文章。他的经济学著作《关于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市场》（1897）和《资本主义与农业》（1900）引起了俄国和德国社会学者们的普遍关注。但是，尽管如此，应该说，这时的谢·尼·布尔加科夫也并不是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他认为，在农业经济中生产集中原则是不会起作用的，而在哲学中他喜欢康德胜于马克思。

然而，在世纪之交，由于三方面的原因，谢·尼·布尔加科夫逐渐转向宗教哲学，这便开始了他学术探索的第二阶段，即宗教哲学阶段。首先，在1899至1900年间，他在探讨农业问题时，不同意马克思和考茨基对小农经济的看法，坚持小农经济的生命力，并由此逐渐表现出在一些问题上与马克思主义立场的分歧，终于分道扬镳。第二，他受到康德唯心主义认识论的影响，开始批评马克思主义的方法和哲学基础，接受俄罗斯著名哲学家索洛维约夫的学术思想。第三，对于谢·尼·布尔加科夫具有非常重要意义的是，在1902年底，他在基辅，结识了列夫·舍斯托夫和别尔嘉耶夫。在他们的影响下，谢·尼·布尔加科夫的思想加速由关注现实社会的经济政治问题，逐渐转向了宗教哲学问题。

20世纪初，谢·尼·布尔加科夫在宗教文学、德国唯心主义哲学，特别是弗·谢·索洛维约夫唯心主义哲学的影响下，最终从马克思主义者转为唯心主义者。1902年他参与编写《唯心主义的问题》，1903年出版了文集，从文集的名称《从马克思主义到唯心主义》就可以反映出他的世界观的转变。谢·尼·布尔加科夫还是一系列宗教哲学刊物的作者，其中包括文集《里程碑》。两卷本《双城》中有他关于宗教、文化及哲学的作品。

谢·尼·布尔加科夫对文学理论和批评贡献最大的时期是他的学术活动的第二时期，即宗教哲学时期。谢·尼·布尔加科夫没有从外部来考察哲学与宗教的外部联系，而是着眼于哲学的内部，通过宗教的视角来探讨美学、文艺理论的问题。

应该说明的是，在谢·尼·布尔加科夫那里，虽然这时思想上的宗教哲学转向是明显的，但是他本人还是在参与一定的政治和社会活动。谢·尼·布尔加科夫于1904年10月和别尔嘉耶夫一起编辑《新路》杂志，1905年当该杂志被关闭后，又编过《生活问题》杂志，1906年春曾与人合编宗教协会的报纸《人民》，但仅办到第7期，该报就被封了。由于信仰和志趣一致，他还与弗罗连斯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1906年秋，谢·尼·布尔加科夫返回莫斯科，积极地投入到莫斯科宗教哲学协会和《俄罗斯思想》杂志的工作中去，并被选举为第二届国家杜马议员。

在放弃了马克思主义之后，谢·尼·布尔加科夫也没停止过研究经济学问题。1901年—1906年间，他担任着基辅工学院政治经济学教研室教授，弗拉基米尔大学的编外副教授。只是这时的谢·尼·布尔加科夫不再单纯地探讨政治经济学问题，而是已经把政治经济学研究和宗教研究有机地融合了起来，他的专著、政治经济学博士论文《经济哲学》便是最好的例证。谢·尼·布尔加科夫的独创之处就在于，能够将经济学及人们的经济活动与他所信仰的宗教唯心主义结合起来。

1907年3月12日，谢·尼·布尔加科夫号召停止革命和政府的恐怖活动。此后，他便拒绝任何政治社会活动，反对革命，彻底转向宗教哲学、文学和文化研究。1914至1918年的战争曾激起过他的民族的宗教爱国激情。1919年他回到克里木的家中，1922年12月17日他由于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原因，被苏维埃政府驱逐出了俄罗斯。

此后，谢·尼·布尔加科夫主要居住在法国巴黎。从1925年起，他任巴黎东正教神学院教长和神学教授，担负起了巴黎东正教神学院的领导工作。也就从这时起，他已经完全转入了神学探索，进入了他学术思想探索的第三阶段，即狭义的神学阶段。他的许多在移民期间的著作都是研究神学方面，在这些著作中这位伟大的思想家继续研究自己关于索菲娅的学说。在他的晚期思想中，索洛维约夫的影响是非常明显的。

1939年，谢·尼·布尔加科夫因喉癌手术后丧失说话能力，1944年12月在巴黎逝世。对于谢·尼·布尔加科夫的一生来说，有两个词是最重要的，这就是“教堂和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