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飞雪迊春

  • 枇杷雪
  • 杨清芬
  • 1567字
  • 2023-07-09 16:27:49

秋天渐渐远去,立冬霜寒。街边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只剩下几片枯黄凋零的残叶,在秋风秋雨中孤怜怜的抖嗦着。

一群南飞的大雁掠空而过,它们“勾嘎、勾嘎”的叫声吸引着在街心玩耍的伙伴们。大家望着天空飞翔的大雁,鼓起小嘴拼命的叫喊:

“一根线……树弯钩……乱鸡窝……。”

我们喊的“树弯钩”(√象钩子的树扠,书上说的是人字行)大雁就会飞成象树钩那样的队形。我们喊“乱鸡窝”它们就会飞作一团。喊什么,它们就飞成什么。每年深秋大雁南飞的时候,我们都喊过试验过。还真弄不明白,大雁怎么能听懂人话呢?我向远飞的雁儿挥手告别,明年再见吧!

西风残卷落叶黄,白露为霜夜寒凉,冬天来临了。

下雪啦下大雪啦!……。人们欣喜的奔走相告,稀罕这一年一度才能看见的雪景。

天空灰蒙蒙的,鹅毛大雪密密的落个不停,远山和房屋都变成白茫茫的绰影,整个太镇城银装素裹晶莹美丽。

梧桐树枝上厚厚的积雪,时不时的被风吹落,掉在行人的脸面和颈脖上。

小伙伴们顶风冒雪的奔跑在雪地上,她们抓起雪团相互追打,不时传来一阵欢快的惊叫声。

我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母亲给做的红色尖顶小棉帽。两条麻花小辫搭露在脸颊两边。丹青笑嘻嘻的跑过来摸着我身上的棉衣说:

“琳子,你这个样子,真象个胖呼呼的雪人了。”

我拍了她单薄的小棉袄,不服气的说:

“比比看,谁是不怕冷的人。”

我俩开心的笑着,用力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听着“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有种特别兴奋的感觉。

迎风飞舞的雪花飘洒在脸上,又掉进嘴里,象白糖一样甜丝丝的。我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这些雪花都变成白糖的话,丹青就不会挨打了。

我欣然的举起了双手,接住飘飞的雪花。

“一片,两片,三片……。”数着数着,雪花已落满我的掌心。

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雪花,晶莹透剔,花瓣镂空,就象人工雕刻的工艺品一样精美绝伦,雪花真的太美了,让人欣赏不够。倾刻间,手掌的热气又把雪花融化成一汪清水。

“不要化掉,不要化掉嘛……。”旁边的丹青着急的说。

我哈着热气吹了吹冻僵的手指,然后双手交叉着揣进袖筒里,瞬间就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琳儿,快回家来啊!吹久了雪风会生病的。雪下的好大啊!飞雪迎春,雪兆丰年哪……”母亲依在门边说。

我拉着丹青冰凉的手,快步的跑进睡屋里。然后悄声的告诉她说,衣柜里放着我和姐姐过年的新棉衣和新棉鞋。

黑漆木衣柜的门扣上,吊着两片用黄铜做的薄薄树叶图纹拉手,只要一开柜门,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碰撞声。

我迫不及待的拿出新棉衣,给丹青披在身上,她的脸颊立刻被映红了。

她“哈哈”的笑着,对着穿衣镜照了又照。看着她很喜欢的样子,我很神密的说,你知道吗?这棉衣的布料还是“苏联”进口的哩……。

那天錢大婶从城里回来,说是从百货公司买了一段新到的苏联进口细纱洋花布。不但色彩鲜艳,图纹还美丽。用这种面料来做衣服,比土花布好看多了……。”

五十年代的人们大都穿的青,灰、蓝,或是蓝底白花的手工织染印花布。听了钱大婶的宣传,太婆阿姨们,手里摸着,眼里瞧着,欣赏着灿如云霞,薄如蝉翼的洋花布。她们都赞口不絶的说,苏联咋织出这么好的布料来呢?

錢大婶又对母亲说,罗三姐,你们搬了家,眼下又快过年了,买几尺花布给两个女儿做件新棉衣,家里就更显得喜气洋洋的了。

我又把新棉鞋给拿了出来,指着藏青色鞋面上,用闪光丝线绣的红花绿叶,都是母亲的巧手做出来的。

“好漂亮,好暖和啊!我要有一双该多好呀,可是我妈只会拉大锯,不会绣花……。”丹青失望的说。

我很希望丹青过年的时候,能和我一样穿上花棉鞋。于是带着她去到堂屋,请求母亲能帮忙做鞋面,她笑着点头答应了。

母亲不但给丹青做了鞋面,还给邓松做了用黄丝线绣虎头,红丝线绣虎牙的小乖虎鞋面,那可威风神气了。

邓妈拿着新鞋面,给母亲说了感谢的话。调皮的邓松一把夺过,手舞脚蹈的跑开了。

邓妈笑着说:

“唉,两三岁的娃儿都喜欢新的,好的东西,让人咋办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