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外族妃子出逃

哈其那族的王子撒哈里带着米拉提潜逃,把她藏在北方草原尽头的花田下。跟随她一起的还有汉族先帝的爱妃回族女子真希儿,那日皇帝病情加重,她扶着他坐在樱花树下,看向黄昏的夕阳,咳嗽着对着她说道:“好好珍重,等我油尽灯枯,入土为安后,你且跟着福儿回去吧,待到来年花开,不要忘记你对我许下的承诺。”

她轻点头,倚靠在他的肩头,她不曾忘记这一世的缱绻深情,只是今生的缘分已尽,就如同她手中折断的花枝轻轻颤动,在风中渐渐枯萎。

他环抱着她的身体,影子在夕阳下被拉长,身后是黑深的故宫一角,从远处望去,仿佛整个皇宫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模型,他轻轻一点,游戏结束了,等待这一世的权力与欲望在他逆游而上的漩涡里,留下旧日时光的印记。

她也远走高飞,在他走后。一同出逃的,还有米拉提,撒哈里,带着草原第一勇士马克德瑞以及其他党羽,派人挟持她出宫,为了活下去,逃离汉族的荣华之地才是上选。

临夏,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田里,花农正在采摘这一季的鲜花。她提着绣花鞋,摔倒在花田里,身后的佣人一阵惊呼,马上将她扶起来,她身上的淤泥脏了金丝牡丹绣花大裙,米拉提摸摸屁股,感觉身体的疼痛向她袭来,她一阵站立不稳,正在这时,撒哈里不知何时驾到,从身后一把环抱住她,有瞬间她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天地在她眉眼间化为虚无,她一阵晕眩。

半晌,他放开她,把她放置在地上,眼里满是疼惜:“怎么样?父王让我带你去见他。”

她点了点头,缓缓地开口说道:“知道了。可汉想必是知道我回来,急着要见我。”

他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米米,你变得沉默了,回来这么久,都未见你跟我说过一言。”

“王子殿下勿要见怪,我本是一介平民,能被你父王看中献给汉帝已是权宜之计,承蒙王子抬爱,如今大势已去,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不曾想身系全族命运,更为了万千子民的长久安宁与荣辱兴衰,我必然殚精竭虑,拼尽解数让一切归零。你且让我随他而去。”说完,竟悲伤得难以自持,兀自哭了起来。

“米米,你不要难过,我让父王赐你一樽金玉酒杯,夜明壶一盏,你陪我跟父王喝几杯?”

“好的,王子,米拉提恭敬不如从命。”她用衣角轻拭眼泪,脸上堆起一抹潋滟的笑意。

“好吧,走吧,我看你今天能睡个安稳觉了。”蓝子里薰衣草,他捧在手心里,放在鼻间嗅了嗅,它独特的香味让她怡神醒脑,安定镇静,思维慢慢静下来。

这日,米拉提随撒哈里去觐见草原上的可汉蒙拉丹,她一见到他,可汉的双目焕发异样神彩,深遂的鹰眸闪着森冷的寒光,看到米拉提向他跪地扣首,他的方脸立刻浮现出一道柔和的光。她蔷薇般的笑容绽放在黑夜中,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丽不可方物。

立体雕刻的五官,小巧玲珑的樱桃小嘴一合一拢,绾着青丝的发髻高耸其间,两条如麻的小辫垂落脸侧,头戴金色小帽,身穿黑色民族云荠花裙,手腕上戴着五层金色镂空镯子,脖颈间挂着象牙铜钱项链,一摇一摆地亦步亦趋,曳着长裙在长乐宫外翩然起舞。

此间,如花美眷,有细水长流,流于其涧,中间夹杂着落花,实乃建于长乐宫外的溪水孱潺与建筑雕刻,完全如同汉朝照搬过来的原形。在这样辽阔苍茫的草原上,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胜地。

舞毕,见蒙拉丹击掌叫好,她遂一拜谢敬酒,他一搂她濯细的纤腰,酒洒了一地,于是身边的侍女此刻上前满上又退下,她一口一口对着他的嘴唇喂酒,姿势美好暧昧,温香软玉在怀,哪有不心驰神荡的道理?

身后的屏障此时从两边落下,侍女们都退了出去,剩下的是激烈火热的缠绵,幽暗的夜里,她的沁香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只听见细碎的金属撞击声在静得出奇的房间内作响,好似在庆祝他与她的重逢。

撒哈里心里疼痛不已,悲伤地转身离开,这是他从见到她第一眼起,便深深爱上的女子,除了他的王妃之外,这个女子在他如歌的年华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从被他挖掘出来的那天起,便注定是他此生得不到又忘不了的女子,一夜贪欢过后,他把她献给父王,随后嫁给蒙拉丹,后又被进献给汉朝皇帝,但随着他的溘然离世,本想与他死后同穴,但被强行带走的她,只好又重返故地。

汉文帝对于两个先帝妃子的离开,只是象征意义上的追捕,因为死前有先帝的口谕,碍于太皇太后的颜面,只好装傻充愣故作无知,实际又放过她们。既已离去,便再也不要回来,他托人带信给她们,走得越远越好,天涯海角两相知,否则决不可能放过她们。

只好说,爱情这东西,看似无望,实际却决定了人一生的命运,否则身为天下男女,该是多么可悲又可怜的事情?

终其一生,我们都在漫漫无期的等待中度过,渴望真实的拥抱,渴望一个人,牵手相伴一生,胜过独自守着空洞的承诺,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