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尊必须死(六)

无聊的任务里,果然需要一些恶趣味来维持心情。

这么想着,向晚的嘴角不禁疯狂上扬。

没一会儿,一团沾了草屑的灰白色就滚了回来,坐在向晚旁边,吱吱叫着……

睁开眼,转过脸,盯着仓鼠——

仓鼠仍然抱着它的瓜子,两颗大门牙啃了一口,抬起头用圆圆的眼珠子瞅了向晚一眼,又吱吱的叫起来。

向晚沉默着,物种与物种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生殖隔离,还有语言隔离啊……

于是她头一扭,眼一闭,继续养神。

“吱吱吱吱……”仓鼠叫得更激烈了,爬上向晚的手,跳来跳去。

然而向晚一动不动。

远处传来花叶相触的声响,推动一整片大花丛。

向晚面无表情的擦掉脸上厚厚的花粉,又从抖动的地上掏出仓鼠,望了眼飞满花瓣的天空,站起,径直走向不远处躺着的人。

他的周围铺满了花瓣,面容安详。

“吱吱吱。”仓鼠又叫着,抓着向晚的裤角,往上爬。

向晚站了许久,才俯下身把它捉起,放到肩上。

指尖紫光微闪,周身便没了花粉和花瓣。白底靴覆盖在一层厚厚的花瓣上,缓缓走近他。

沉默的蹲下身,将他扛在肩上——

狂奔-ing:卧槽后面那条蛇你能不能别追了!

背后,一条红色纹路的大黑蛇吐着蛇信子快速爬来……

仓鼠紧紧的抓着向晚的衣服,把头埋在衣皱间,小小的吱声没入风声。

“我XXX。”向晚低声暗骂,拉住一条枝蔓,使劲一拽,再借助灵力轻点叶片,跃到一大朵黄色花的花蕊上,迅速在花瓣间狂奔——

脚一滑,掉进空心的花朵里。

坠在柔软微湿的花管上,伸手一触,管壁轻轻呼吸起伏……

向晚立即收回了手,抬眼看着这个“小屋子”:脚下是微硬的“地毯”,管壁有两个小窗口,被两片深绿叶遮盖,旁边是一小朵灯芯花。

外边的光透过管壁,一条条翠绿色纹理映着光,清晰可见。

“吱吱吱。”仓鼠从向晚肩上跳下,蹦到灯芯花旁,放下爪中的瓜子。

一根红绿长舌头从花缝里钻出,卷起瓜子,猛的缩回。

向晚:……

她怎么有种不详,甚至后背泛凉的预感。

“吱吱吱。”仓鼠围着灯芯花转了一圈,好一会儿,那长舌头才送出一颗剥好的瓜子。

仓鼠欢快的抱起瓜子,“毛毯”上一坐就啃了起来。

向晚倚着花管壁,陷入沉思:难道只有她听不懂这只仓鼠在吱什么?

望向瘫在花管壁边的白倾,轻挪脚步。

他的周围散落着淡绿的萤光,光点零碎没入他苍白的肌肤。

还要在他身上荒废一年的时光啊……

袖子里的匕首不觉又掏了出来,盯着一脸松懈安详的他,以及看似温和的萤光……

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无力的瘫坐在他身旁,闭上眼睛。

夜里下了场雨,打落花瓣、花叶的低吟声让她不禁醒来。

仓鼠在她和白倾的中间沉沉睡着,她轻轻扶下仓鼠,爬起身。

清凉的风沾在脸上,她走到了窗前,拂开绿叶。

外面被暗沉的天色覆盖着,忽明忽暗的大花丛里弥漫着细细的流水,听着清澈温凉。

“想出去看看吗?”熟悉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向晚转头,就看到了唇角微弯的白倾。

你TM的不是一年才能……

还没缓和愣住的眼眸,就到了外边,脚颈漫着凉凉的积水,手被宽厚温暖包裹着。

不禁红了红脸,小声开口:“很开心。”

白倾回头,温柔的眼眸看着她,低低一笑,拉着她往远处漫步。

“夜里的雨,会让人倾听内心的声音。”轻柔的声音落下,向晚就愣住了,复杂的望着两人握住的手。

踏在流着细水的草地上,向晚垂下眼眸:“清澈的水,会带来清凉的风……带走落下的花瓣。”

两人都站住了。

雨还在下,细细沙沙的打在叶上、花上,流滴水上。

向晚没有抬起头,踏水声响起,温暖的手便抚上了她的脸颊。

“你终究不是故事里的人。”这一句,很平静,很温柔。

雨声渐渐小了,眼前的一切也模糊起来……

“吱吱吱。”睁开眼,又是放大的仓鼠。

向晚起身,扭头:白倾仍然安详的躺着。

这年头的人一个比一个会玩儿。

“吱吱吱。”仓鼠蹦到白倾身边,又用它的小爪子指了指不知何时出现的枝梯。

向晚面无表情的把仓鼠往右肩上放,左肩扛起白倾,爬上梯子。

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把人和鼠往花蕊上扔。

仓鼠在黄色的花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涂了层黄色的花粉,往向晚面前凑的时候,向晚一脚踹开。

睁着眼,看着天上的浮云飘了又散……

这是田园休闲空间?

打开系统界面,看着【刺杀】两个大字——

呵,辣……椒挺红的。

话说那条黑蛇呢,这种安乐的时光需要它来打破……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吃着仓鼠拖回的一大片叶装着的果子、瓜子度日——一只小小的仓鼠,硬是弄了小屋子都要装不下的食物。黑蛇再也没见过。

日复一日的在花蕊上跟一人一鼠晒太阳,有时遇到雨天,她就躲在大片的花叶下,坐在铺了花瓣的地上,任由雨水滴落。

仓鼠窝在她的肩颈处啃着瓜子,碎屑落了一小片衣裳,滚落到她的手边。

她只是偶尔看几眼“沉睡”的白倾,更多时候,是盯着雨滴出神……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弄死他?

这里似乎只有夏季,只有灼热的日光、湿透的雨天。

“小姑娘,可是有心事?”苍老的声音响起,向晚顿时转动了眸子,望向“小屋子”。

大朵儿的花轻轻颤动,那苍老的声音又传来:“情之所系,心之所往。这么明白的理儿,又何必烦扰呢?”

“您误会了,如今我是在烦扰另一件事。”向晚轻轻的说。

大朵儿花爽朗的笑了,摇曳着叶片:“万事小心行事固然好,终不若随些心,挣得几分欢愉……”

向晚点头,抢过仓鼠刚剥好的瓜子一口吞。

“吱吱吱!”嗯,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