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的浓眉忽然皱了起来:
“你也是,我说了我工作很忙,没时间陪你,但是下周我就会回家,你为什么要给孩子请假,耽误她的课,非要赶这一天两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呃……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你如果想查岗,就尽管来,用不着这么虚伪,大费周章,还要带上孩子。以后来查岗,你可以把孩子托付给我好朋友媳妇那儿,你自己来就好。”
他没好气、嘲讽地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穆兰脸色大变,准备走到床边去看看糖糖,就去浴室洗漱。
她从没在李松这里,遭遇过这样的攻击,简直都上升到人格侮辱了。
所以她的脸,迅速变白了,五雷轰顶的感觉,已经让眼里的泪水变干了:
“李松,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讲得也太过分了吧?我客气一点,怎么叫虚伪了呢?带着孩子来看你,竟然错了吗?”
他正俯身看糖糖。熟睡的小脸乖巧可爱,他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下。
听到穆兰气得七窍生烟,他也不准备退缩:
“不相信我,偷偷跑来深圳,害怕我责怪,带上孩子做挡箭牌,你的算盘,不就是这样打的吗?我太了解你了,你眼睛一转,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已经被刺激到无以复加了。
李松,她的丈夫,真的变了,不可能再自我安慰帮他找借口。
这样的李松,她觉得非常陌生。
强忍着想要冷笑、想要歇斯底里扑过去的冲动,她从牙缝里“哼”了一声:
“是,你说的都对,我很卑鄙,很虚伪,不惜牺牲孩子上学的时间,都要跑来监视你。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会带着糖糖回广州,不在你这里招你烦。”
他听了,没有表示什么。
或许,明天一早,这个女人从眼前消失,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只是,习惯了对她好、习惯了看她脸色,这种习惯竟然根深蒂固,哪怕心底对她一千个不满意,还是不习惯在她气得够呛的时候,“奋战到底”。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沉默。
他站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烟来,点燃一支开始抽。
这段时间,他又开始无限量地抽烟了。
跟方菲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惬意,其他时候,香烟则变成了安抚剂。
穆兰见他沉默不语,用烟雾隔开他俩之间的距离,想要上前抱住他,问他究竟怎么了,他到底想她怎样才可以不这么冷漠,但是,她忍住了。
她的卑微,已经到了极限。再卑微下去,她可能不再是她了。
“看来,你确实很不想看见我。我明天一早一定会走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就当是看看孩子。另外,你这个公寓如果不住,最好退掉,免得浪费钱。”
李松拿着烟的手,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他这才抬眼看了看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妻子:
“呃,我最近工作很忙,没怎么打扫卫生。”
“呵呵。”穆兰一阵冷笑,笑得他后脊发凉。
她总是怀疑他出轨了、外面有人。现在,终于真的出轨了。
然而被撞破、被揭发的危险,还是让他本能地想躲开。
这种时候,不说话、不解释,就是最好的保护。
“家里的生活费,麻烦准时一点给我,因为家里的开支一天都不会停,而且这个家也需要一些存款。我暂时没有收入,真的很惭愧,但是我会尽快找工作。Steven那边,我一直没有联系,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跟他联系试试。”
李松吸了口快到底的烟,将烟把儿摁在烟灰缸里:
“你工作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上次我说牵线你和司徒茵认识,但是最近太忙,一直没时间约她,我会尽快联系。家里的开支,4万块还不够吗?你到底给那个小白脸倒贴了多少?”
“李松,我们能不能放下杨光,让他翻篇过去?我可以把去年到现在的银行流水打印出来给你检查,每一笔开销我都能告诉你是做什么了。我跟他在一起,更多的是AA,到后面,他甚至花得比我多!不存在倒贴!”
他站起身来,逼近她,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苍白的小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憔悴。
他现在对这张没有血色的脸竟然没有半点怜悯,有的,只有一丝幸灾乐祸: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穆兰,爱,是经不起挥霍的。我爱你的时候,你怎么样对我都行。可是,我不爱你的时候,你怎么样,都不行。”
他的眼眸幽深寒冷,就像一个冰窟窿。
这种无情的冰冷,让她打了个冷战:
“松哥,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了。如果你真的无法原谅,那就……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下,离婚的事情。”
李松的嘴角向一边抽动了下:
“离婚?成全你和那个小白脸?”
穆兰的下巴被他捏在手里,动弹不得。
他的气息也喷在她的脸上,冰冷,带着烟草味、香水味和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疼……放开我。”
他松开了手,揽着她的手臂,但是身体跟她保持距离,站在她眼前:
“我不会离婚的,因为,你还把我当长期饭票。如果离了婚,你和孩子,吃什么喝什么?你这种人,没有一点错误过失,就会骑到爱你的人头上。你好不容易犯一次错,才能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我干嘛要离婚?”
她再次感觉到绝望和无计可施,只能抓住浮现在眼前的救命稻草,拼命解释:
“我真的,发誓,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和孩子。包括和杨光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你不愿意离婚,要一直待在身边惩罚我的话,我也认了,只是这样的婚姻,你觉得幸福吗?没有共同爱好,没有共同话题,跟你聊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想我们俩最和谐的除了xing,也没有别的了!”
他听完,倒是觉得好笑,邪魅狡黠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那不是还有一件你觉得不错的事情吗?穆兰,请你乖一点,听话一点。我不会离婚,也不会同意你提出的离婚。你想跟杨光在一起,我告诉你,门都没有,除非,我死了!”
说完,他开始解开衬衫的扣子,准备去浴室,然后忽然扭头,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
“下个月开始,我15号就转生活费给你,但是,只有2万。其他的钱,我会帮家里存起来保管,糖糖上学等大的开销都从我这里付,你就不用费心了。”
眼见自己的一切挣扎、仅存的一点点对家庭的控制力,都被忽视、剥夺,却无能为力。
现在的穆兰,有了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她已经被李松的话语和行为,震惊到暂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