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出车祸了……
洛离离疯了一般跑到医院,却还是没有来得及看到他最后一眼。
程一城到医院的时候,林源已经被他的父母接走了。
洛离离坐在急救室外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双腿,她的头埋在双腿之间,肩膀在不停的抖动。
“离离……”程一城轻轻拍她的肩膀。
洛离离抬起头,泪流满面:“阿城……”
程一城原本就红着的眼,此刻又忍不住流泪,他轻轻拍着洛离离的后背,让她趴在自己肩头哭泣,而自己,也再也忍不住,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洛离离向学校请了长假,回了县城里。
她没有去送林源最后一程,她知道,林源的父母肯定不想再见她。
程一城去送了林源,又和邓雪一起去了洛离离家里。邓雪是程一城专门请回来的,洛离离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所以他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邓雪,请她回来陪她几天。
邓雪和程一城到洛离离的家里,见到的是洛离离蜷缩在床上,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
“你们来了?”洛离离说。
“我回来了,离离。”邓雪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洛离离的手。
“阿城……”洛离离看着程一城,笑了笑,说,“杨逍刚刚跟我说,如果林源最后打的不是我的电话,而是救护车的电话,他可能……可能……”
洛离离哽咽着,可是并没有泪水流下。
程一城走过去,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其实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林源出车祸时,是有一点时间有意识的,可是在那段时间,他却选择了给洛离离打电话,他甚至不能想象,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是怎样忍着痛,给洛离离打了三个电话过去的……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程一城陪了洛离离两个小时,便坐了最后一班汽车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找了杨逍,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你告诉她那些干什么?”程一城冲着杨逍吼。
“呵……难道她不该知道吗?林源生命的最后几分钟都给了她,可是,她却连电话都没有接!”杨逍冷笑,冷冷的看着程一城,“你爱她,他也爱她,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爱的?”
“她值不值得关你什么事?看见她难受你就开心了是吧?”
“她本来就应该难受,如果不是她……”
“住嘴!”
“呵……程一城,祝你们……地久天长。”说完,杨逍便晃着身子离开了。
杨逍和洛离离算是决裂了,其实杨逍不能原谅的不是洛离离,是林源在最后关头居然放弃了自己,只为了在最后的时间能够再和洛离离说一次话,他永远也无法原谅林源,可是林源不在了,他能想到的,就是将这份气发泄到洛离离的身上了……
张舒语知道了林源的事情,趁着周末回去看了在家修养的洛离离,洛离离很憔悴,她看得心疼,所以当知道了杨逍和她决裂的事情,她很坚决的直接删掉了杨逍的所有联系方式,其实本来她就打算删掉的,因为最近发现,自己似乎和杨逍走得太近了,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这次也算是有了一个充足的理由。
程一城和杨逍的关系也比较僵硬,可是不谈起洛离离和林源,他们还是能够说上几句话。只是,两个人,似乎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热血,所以,渐渐的,见面的时间也少了。
洛离离回学校,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学校里学业落下太多,她整天都特别忙,图书馆、教室、宿舍、食堂,便是她每天去的地方。
程一城来找过她好几次,她都只是陪他吃了几次饭,便又跑到图书馆去了。
期末考试最后那天,洛离离考完试,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程一城。
她终于可以静下来好好看程一城,她站在程一城的对面,已经深冬了,他穿着黑色过膝的毛呢大衣,里面是灰色的针织衫,脖子上围的是高中时她给他织的那根黑色围巾。他真的像极了韩剧里的明星,至少到现在,除了影视明星以外,她再也没有看见过像他那样好看的男生。
“考完了?”
“考完了。”
“饿了吗?出去吃饭吧。”程一城上前,和洛离离并列的走。
“好!”
程一城和洛离离随便找了一家家常小炒店吃了饭,程一城付了钱,便又送洛离离回宿舍。这两个月,他来学校找她,基本上两人不说话,就吃个饭,然后他又送她回去。
“我买了回J省的票,后天晚上的。”程一城低下头,用手轻轻的捻起落在洛离离头发上的叶子。
不知不觉已经深冬了,树上的叶子也掉得差不多了。
“我准备明天回去。”洛离离抬头,冲他微微一笑。
“你能不能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程一城……我们,分手了。”洛离离停了下来,头深深的埋着,程一城看不到她脸上到底什么表情。
“我当时答应你,是因为你难受,我怕你走不出来,可是现在……我们剩下的人,还是得继续过。”程一城也停下来,此处正是宿舍旁边的“情人停”,又加上正是放假的时候,来往的人,不多。
洛离离想到了和程一城分手那天,正是邓雪和程一城来家里看她的时候。
那天程一城坐在沙发上给她念书,邓雪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他们没有交流,只有程一城念书的声音。
程一城念了两个小时,洛离离却忘了那天他到底念的什么书,只觉得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她终于短暂的忘记了林源已经不在的事实。
程一城念完书,轻轻合上书本,对她说:“离离,邓雪这几天陪着你,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你不用来了。”洛离离抬头,认真的看着程一城。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你回学校了,我再去看你。”
“程一城,我们分手吧。”洛离离说得那样平静,和他们刚来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离离。”
“我说,我们分手吧。”
“离离……”
“那天晚上,酒吧里的服务员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林源喝醉了,非要驾车回去,让我去劝阻。可是……那天我没去……”洛离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
“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去了,如果我没有想到你,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一定回去阻止他……程一城,是我害死了他,是喜欢你的我,让我害死了他……”洛离离能感受到自己脸上又溢满了泪水,原来自己的泪水还没有流干吗?
邓雪轻轻擦掉洛离离脸上的泪水,回头看着程一城,眼神里带着请求,分手吧,答应她吧,不然她会痛苦死的。
“好,我们分手吧。”说完,程一城头也回的离开了。
分手后,程一城还是来学校看她,和她吃饭,他说,作为朋友,总可以偶尔见个面吧。
洛离离从回忆里抽出神来,抬头看着程一城,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永远也无法原谅我自己。程一城,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说这话的时候,洛离离感觉自己的心有千万人在撕扯,痛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爱过我吗?曾经的你,不是这样的。”曾经的你,爱我,刀山火海都不怕。
“我当然爱!”洛离离看着程一城的眼睛,谁都不能否定她的感情,程一城也不能,“可是我爱你又怎么样,林源他……他……”
豆大的泪珠从洛离离的眼角滚出来。
“如果他在,他一定希望你幸福。”程一城说着,鼻子也酸了,想起那个少年,他心痛难忍。
“你不明白,你不懂,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离离……”程一城上前,他想抹去洛离离脸上的泪水,可是她却连着后退两步,任凭他的手悬在半空中。
“程一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真的承受不了自己害死林源这个事实,我会崩溃的。”洛离离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她蹲下身子,将头深深的埋在双头之间。
程一城蹲下身子,轻轻拍她的后背,哽咽着说:“我一直以为有情人会终成眷属,我一直以为只要有爱就能够战胜一切,可是我错了……对不起……”
程一城站起身,看着依旧将头埋在双腿之间的洛离离,他说:“既然真的不能在一起,那么,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吧。你……好好的。”
程一城转身,用手抹了眼角的泪水,然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