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很好,至于怎么好,不知如何形容,这“很好的”阳光适时地贴到了我的日历右上角,那里有三行文字:
“川端康成
日本作家,196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逝世于1972年4月16日”
对于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我知之甚少,与他的缘分仅限于两年前从朋友那里掳来的一本《雪国》,仅仅是这样的缘分却也足以激起我烦闷尘封多天的心情。多少天来因为琐事困扰的心情因为这贴上了阳光的文字变得兴奋起来,生活的方向再一次清晰起来。于是我提起手边的笔,在那行字下面写下另一行字:
亲爱的自己,从今天开始你有目标了。
我想起自己写了一半便停笔的小说,想起自己许久前随手写下的心情,我想我需要重拾这些东西。日历本下面压着一张淡黄色的便签纸,躺在上面的那些文字便是我曾经的心情。我有写便条的习惯,留给自己的便条,那些随时涌上来的思绪如果不能及时被倾注笔尖,那么就留下短短几行提示字,以便往后记录那些心情,但这次我似乎失败了。我盯着便条上“故事该如何续写??”这句话凝视了许久,忆起这是我在一周前的一个夜晚留在那里的,但却忘记了写下这行字时的情绪。我甚至好奇到底是谁的故事呢?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以至于让我带着这样强烈的感情留下这样的提示词?不知道那个故事后来怎么样了……我盯着它许久,回忆了许久,可记忆在此时就像一片荒原,无论我如何呼喊,都没有回音。遗憾又惆怅的心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我甚至懊恼当时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文字,为今天的自己徒增烦恼。如此想来,我们的一生到底错过了多少随时奔涌而来的思绪。我们可以记录声音、图像、故事,我们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记录我们想留下来的时光,可都是徒然,迄今仍没有任何一种方式可以记录那些瞬间涌上心头的感情,这该是多么的悲怆。
想起刚刚留在阳光里写在日历上的那行文字,为了避免这样的徒然再次出现,我决定再多留几行字记录下彼时彼刻所有的情绪,不再让将来的自己遗憾。当我再次看向日历时,惊讶地发现那行字没了,只留下浅浅的痕迹,我不知该如何描写这一刻的心情。我是用了多激动的心情怀揣多庄重的理想才提笔在那一角留下了那行字,却仅仅因为自己拿起的那支笔(练字用的笔,笔中水墨是特殊材质,随着书写以后时间的推移字迹会慢慢消失。)让那些庄重有激动的情绪留下的痕迹消失不见。那些浅浅的印记很刺眼,似乎在嘲讽我刚刚定下的目标就如同那字迹一般不堪一击,于是我的遗憾和惆怅又增加了一笔。刚才还在痛恨几天前的自己留下那莫名其妙的文字让人烦恼,这一刻又痛恨那些可以让文字风干消散的水墨笔的发明者,随即也痛恨自己。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一个怎样的自己,那些让人徒增烦恼的不该留下的东西保存得极好,而那些本该好好保存的梦想却被随意风干。
为了让此刻的心绪不再叨扰明日的自己,我决定留下这些文字,不为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