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神被带到了一个街道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小院落里,只有一个二间屋子的房子,外带一个很小的院子,稳婆掏出钥匙打开了院落的木栅门,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柴火,羽神牵着稳婆的手,走进了小院落,而后又进入了那简陋的二间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只见窗户的部分都被人用木头钉死了,只是漏出几条缝隙而已。
稳婆将羽神抱起来放在桌子旁的板凳上,然后笑着说:“大小姐,这就是以后我们的家了,可能没法跟你原来的府邸相比,但至少婆婆可以保你衣食无忧,然后把你好好抚养长大,你觉得好吗?”
羽神虽然只有3岁的年纪,但亲眼见证并经历了那么多悲惨的事情后,小小的心灵早已饱受重创,此刻看到稳婆慈祥的笑容和温暖的小家后,居然难得露齿一笑,甜甜地说:“谢谢婆婆。”
稳婆找到了火折子将煤油灯点亮,将这个略显昏暗的小家照得更加明亮和温暖了少许。羽神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只顾着东看看西看看,发现这地方实在是简陋的紧,二间屋子,其中一间是卧房,另外一间是烧厨房和客厅,所有的家具也就是一个灶台、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和一张床、1个柜子2个箱子而已。羽神出身富贵,哪里见过这般破落的家,但碍于父母去世,年幼无能的她也只能万分感激这位稳婆的好心帮助。
稳婆趁着羽神傻看的当口,煮了一顿饭,荷包蛋汤面配上咸菜萝卜干,羽神缓慢地吃着,却咀嚼出越来越甜的滋味。稳婆一边吃一边给羽神介绍起家里的情况。“孩子,你也看到了,你婆婆家不富有,但好歹有个窝,以后啊,只要有婆婆一口饭,就有你一口,明白吗?”
羽神点点头,傻呵呵地笑着,嘴里不忘说:“谢谢婆婆!”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即使落魄至此,也丝毫没有堕了威风。
说着说着,稳婆又叹了一口气,“你啊,和婆婆一样命苦,以前婆婆的男人在时,婆婆的儿子也和你这般大,可后来打仗了,男人出去送货,这一去就没有回来,后来行里的镖师带回了他的骨灰,说是被土匪杀了,后来婆婆千辛万苦养大了儿子,可国家征兵又被拉去打仗,结果战死了。这一下,婆婆就成了孤家寡人。哎!这年月,都是你杀我我杀你的,真不知道下一刻我们还有没有命在?假如有一天婆婆也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羽神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坚定地说:“我要活下去!”
稳婆看着羽神的勇敢,瞬间也多了一丝勇气,于是赞扬地说道:“哎,好闺女!那婆婆以后教你刺绣可好?也是一门手艺,学会了就可以挣钱,赚了钱就可以养活自己!”
羽神坚定地点点头:“好!学刺绣!”
几日后,稳婆找来了学刺绣要用的针线和布料,以及各种花卉图案,为了教导羽神,稳婆眯缝着眼穿了半天的针线也没有穿上,后来还是羽神忍不住拿过针线,轻轻一穿就穿过去了,稳婆骄傲地看着羽神笑了,赞叹道:“好孩子!婆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可年轻时,婆婆可是这整条街的刺绣高手,一手秀活可以卖上不少银子呢?可男人死了,孩子又死了,我悲伤过度,差点哭瞎了眼睛,这才转行做了接生婆!”
羽神听着稳婆絮絮叨叨自己的陈年旧事,也默默地有些感同身受,怜爱地用自己的小手去抚摸稳婆的眼睛:“婆婆!你现在还难过吗?”
稳婆摇摇头,“不难过了,都过去了,死的人死了,可活的人还得好好的活呀,你说是不是?”
羽神点点头,然后又坚定地说:“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这几天,通过稳婆的观察,她发现羽神这孩子比她想象的要坚强的多,虽然只有3岁的年纪,可却非常懂事,家庭遭遇如此变故,她从一个大小姐沦落到寄居在自己这样破落户的家里,居然毫无怨言,也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一直都表现得非常的平静,这让稳婆有些担心,害怕孩子将心思都藏在心里,自己默默承受,将来留下什么心里阴影。因此她才频频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以求淡化羽神心中的苦楚。几日的交流下来,羽神的状态也变得越来越好,想必将来只需她细心教导,定可以养大成人,变成一个非常优秀的传承者。
稳婆非常耐心地教,羽神也是非常用心地学,可刺绣这门手艺,羽神似乎怎么做都做不好,不是手刺破了,就是针线的针法出错,连续多日下来,稳婆都开始泄气了,这孩子莫非不是学刺绣的料。可羽神却不敢轻言放弃,毕竟她也没有更好的谋生出路,一日又一日地坚持,可却换来一日又一日的失败。次数多了,稳婆都开始心生不忍,不由阻止道:“算了,实在学不会就不勉强了,以前老一辈人常说,人各有命,可能你不是这个命数吧!就不用强求了!”
羽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照理说她从小天资聪颖,教过她读书识字的师傅无不称赞她聪明伶俐,天分极高,怎么会换了一种学问就彻底变成了白痴?每次她刺绣的时候就会莫名手抖,要不然就是头脑一片空白,针扎下去每每都会莫名其妙地扎到了自己的手指,弄得如今每根手指几乎都包扎着厚厚的一层。2年过去了,羽神的刺绣手艺丝毫没有长进,这也让稳婆感觉到了绝望。
这一日,稳婆又接到了一单接生的生意,既然刺绣的路走不通,她决定带羽神去历练一下,虽然她现在只有几岁,但也可以帮忙自己打打下手,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最年轻的接生婆也不一定呀!
于是,稳婆带着年仅5岁的羽神来到了静王爷的府上,替他最小的第9房姨太太接生。此刻的羽神早就没有了当初赵府大家小姐的风范,一身破布衣衫裹着一个瘦弱的小身躯,浑身还散发着一股穷酸味,以前那些总会看着她微笑的贵妇人和小姐们,此刻都是一脸鄙夷的态度,这也让羽神的心灵饱受折磨,可她默默地告诫自己:学不会刺绣,她就一定要学会接生。这样她才可以活下去。
9姨太的卧房里,稳婆一直努力顺着9姨太的大肚子往下挤,小小年纪的羽神待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她看到9姨太一头的汗水,不由拿着一旁的丝巾去帮助她擦掉那些汗水,可是尽管羽神很努力地擦,但9姨太还是痛得撕心裂肺,汗水也犹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掉落下来。几次挣扎之后,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稳婆连忙用剪刀给孩子剪掉了脐带,然后用热水擦洗干净包裹好,就连忙递送了出去。
这边羽神依旧小心翼翼地帮忙擦拭着9姨太一脸的汗水,可她擦着擦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9姨太已经没有了呼吸,而这种症状她母亲临死的时候也是如此。因此,羽神莫名紧张地跑出去寻找稳婆,稳婆和静王爷门外闲聊贺喜的话,毕竟刚刚生下的可是一位小王子。却发现羽神满脸铁青地拉着她的衣角,然后一直指着屋里的方向。心叹:难道9姨太的出了什么事?于是稳婆连忙转身回屋查看,这才发现9姨太用力过度,导致力竭而亡。
稳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跟静王爷报告这个消息。只是门外的静王爷已经抱着小王子走了进来,随着脚步声的临近,稳婆和羽神都吓得面如土色。因为9姨太突然死了,负责接生的她们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