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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其实就是郊区乡村里的一所农家小院。主建筑从正中的大门进去是一间约二十几平米的大屋,左右各连着一间十几平方米的房间,厨房卫生间分立两侧,连着院墙,中间的院场里有两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其它地方都被主人铺上了水泥。建筑连院墙是一色的黑瓦白墙,而且还有卷起的飞檐,非常有水乡的特色。院门离那条不知名的小河虽然有近十米的落差,可距离只有不到五百米,沿着田间小路步行几分钟就走到了。河水清澈明亮地缓缓流淌着,河边绿草青青,水草茂盛,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散落其间。小院周围除了一些水塘外几乎全是农田,还有果园和茶园点缀其间,间或还有一些民居掩映在绿树之中。
能找到这间农舍也是巧合。汪子涵这次合作开工作室的同学陈尚新离婚了几年,重新又找了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人结婚,装修新房时找的那个家装公司的老板就是这农舍的主人。在城里经营公司多年,赚了不少钱,不仅在城里买了几处房产,还非常孝顺,把乡下父母的家重新修缮一新。本来只有一个女儿,现在政策放宽可以生二胎,最近老婆又给生了个胖小子,父母一高兴就搬到城里来住了,一方面照顾儿媳,一方面照看孙子。正愁乡下的房子空在那无人打理呐。听陈尚新讲到他们要在乡下租房开工作室的事情,一介绍情况,实地看了一下,很快就敲定了。家装公司的老板很大气,说是交些个文化朋友,只是象征性的收一些租金,只要把房子照看好就成,而且以后自己搞装修业务,需要一些装饰画也可以从工作室订制,可以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三个人坚持情份归情份,最后比市场的平均价略低两成把农家小院整个租了下来,只是免了定金,签了长期租赁合同,房租按月支付。
三个人将中间的大房间一半作为会客室用,一半作为展厅。另外两个房间,一间作为绘画室兼储藏室,另一间作为三人的宿舍,睡觉休息用。
工作室就这么开起来了。
另一个合作的同学叫赵敬一,三人中数他年纪最大,儿子是学IT的,名校毕业,在一家大公司工作了几年,辞职自己办了个电脑公司。工作室的网站就是赵敬一的儿子帮助建的,并且帮助指导他们怎样将作品张贴上网,怎样接受订购等等。
这三个半老的男人一起住在乡下,在这水清草绿空气清新之地,天天不是作画就是在一起喝茶聊天,甚是惬意。不过生意自然还是要做的,手机电话随时联系,甚至于网上订购都可以。订购的画通过快速便捷的物流快递直接发送给客人就可以了。
一开始这三个大叔级的男人都非常享受这种生活的状态,清闲、悠然、自在,还把钱赚了,虽然不多但足以维持现状,还绰绰有余。汪子涵更是觉得他们这个工作室大有十八世纪法国巴比松画派的派头,将来自己也许能象西奥多•卢梭那样没准儿还能成为一代风景新画风的领军人物。他将过去老丈人送给自己的资料和画册能找到的都搬到了工作室,还鼓动老赵和老陈去书店搜罗了不少资料。三个人趣味相投,在一起生活过得颇有味道。只是过了不久,老陈的娇妻不愿一直独守空房,非让老陈每个周末或节假日必须回去陪她。老赵倒不用陪老婆,已经是老夫老妻的了,但节假日一家人还是得回城去看望两边的老人。汪子涵多年来本来就难得回家看望父母,现在离婚了就更不愿意回家了,省得父母总唠叨,所以反而经常是他一个人长居乡下。勒美丽开始还会来经常看看他,若碰到老陈和老赵不在,两人还能在一起亲热一下子,不过这样的机会太少。时间久了,勒美丽渐渐有了怨言,也就懒得再来,工作室开张不到一年汪子涵只好也象老陈一样,每个周末回去一趟,陪陪这个不愿作自己老婆,而自己也不愿割舍掉的女人。
这年春节刚过,老赵陪老婆去海南和三亚遊玩,勒美丽陪父母到东南亚旅游也没有回来。老陈的娇妻一反常态非要到乡下这个工作室住几天。汪子涵就自觉搬到画室,把宿舍让给陈尚新这一对老夫少妻住。几天下来,老陈的小妻子天天腻在老陈身边,嗲声嗲气的,娇态十足。看着老陈一脸幸福甜蜜的样子,汪子涵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禁想起了勒美丽,和眼前这位年轻女子比起来,那真是假花和真花之间的差别,虽然漂亮,但是没了香气,失去了鲜活的感觉,而且这枝假花还不能完全属于自己。
这天黄昏,吃过晚饭,看着老陈和自己的娇妻一起亲亲热热地回屋去了,汪子涵悻悻地背着画箱独自出了院门向河边走去。
已经开春,春雨后,河水略涨,河边的枯草大多褪去,娇嫩的鹅黄绿的新芽纷纷探出头来,刚刚冒头的芦苇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迷人。整齐的田野也似一方方的浅绿色的绒毯向四周铺成开去。汪子涵一个人站在河边描绘着这夕阳的景色。
画完了,汪子涵正低头整理工具,身后突然传来一位女子甜甜的声音:“哇,好美呀!您画得真好!”
汪子涵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五官精致的年轻女子,肤色白皙,一头黑发飘飘及胸,修长的脖子上系着一条水红色丝巾,身穿白色半长薄羽绒衣,淡蓝色的紧身牛仔裤,细腰长腿,脚上一双束带高帮皮靴。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红色的余晖下象罩了一层薄薄的桔红色轻纱。好倩丽的女子!
汪子涵禁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稍定了定神,汪子涵略一躬身,谦虚地说道:“谢谢姑娘夸奖!”
随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着夕阳和汪子涵的这幅画攀谈了起来。